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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个太阳,我在后面像个镜子。我顺便地把她的一点 余光s
向那些普通员工们,也足以让他们眼花了,呵呵。
在一楼,我又看到了齐婕妤,她刚进来,站在钢琴边上 ,见我和方总下楼来,竟眼睛直直地看了过来。
我觉得有点奇怪。
然后,等方总走过去,她很妩媚地朝我看了一眼,朝我 笑了笑。那主动送来的笑容让我觉得陌生:虽然她的形象让阿 蓉说得那样不堪,但她一直在我心里还是比较矜持、清高的 形象。此时,她的眼神算是对她的一切都交了底。
我知道:我在她心里再也不是那个木偶一样可怜卑贱的 小小门卫了,而是未来的可能执掌很多人命运的公司高层人物 。
女人对权势地位就这么向往吗?
到了门口又碰到了刘姐,我这位昔日的上级。她看了看 我,目光很复杂,还是点了点头。但表情很冷淡。已升任副经 理的阿倩居然也对我很客气地点头打招呼,但目光已含有敬 畏的成分。
那一刻,我都有点失落感,甚至怀念和她们无拘无束开 玩笑疯闹的时光。
但毫无疑问的是,已经逐步靠近权力核心的我即将一脚 踏进上流社会的门槛。
就在我心情很好,学业、工作两不误的时候,有件事却 让我想起来就心疼和愧疚。
那天,公司正在开高层会议,研究财务管理和公司人员 调整。我列席会议,做着笔记。这种会议非常重要,内容整理 出来后还要向集团总部汇报。会开完后,方总要求我马上整 理成文字材料。
我点点头,决定加个班。中午我让小李帮忙打饭,然后 就一个人坐在电脑前赶写。今天也怪,手机老响,不是阿蓉、 就是肖胖子和周眉找我——他们已经开始接触,谈话时间一 长,我心里就暗暗着急,这材料没法写了。便把手机关了。
下午时,总算写完了。这才把手机打开。
一会儿虹虹就打电话来了:“刚刚,你一上午做什么事 去了?手机老打不通?”
我就把情况讲了。
接下来她说话的口气有点紧张。“刚刚,你说么样办哪 ?”
我忙问:“出了什么事?”
她说:“刚刚,我三个月都没来那个了。是不是有了? ”
我吓了一跳:这是我从来没有遇到的事,有点不知所措 :“那到医院去看看吧?”
虹虹哭了:“死刚刚,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我慌忙把材料交了,给方总告了假。
到了学校,女生宿舍楼下的一棵小树旁边,虹虹穿白色 无袖连衣裙,头发用手绢扎成了马尾辫,不安地走来走去,神 情悒悒。
我一到,她就扑到我怀里:“我恨死你了!”
我怕别人看到:“走,我们到医院去做检查。”
我叫下一辆的士,直奔医院。虹虹躺我怀里,身子有点 抖:“如果是真的,是不是要做手术呀?”
我安慰她:“做就做嘛。”
她打了我一下:“我们寝室里的一个同学做过,听说那 几疼嘞。都是你害的我!”
我看她那样子,不敢做声了。
虹虹的手老拉着我,我们一起进了妇产科。
经过检查,医生说是怀孕了。虹虹这时却有点镇静了。 我低下头,手轻轻按着她的肩。
那时我还不是太清楚,做人流手术对女人身体意味着什 么。
从手术台上下来,虹虹自己走出了手术室。我就一直在 外面等着,她脸色苍白,无力地看了我一眼,眼眶里泪水盈盈 。
我低下头怏怏无语。
她一头扑进我怀里:“刚刚,你不晓得,好疼。”
我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虹虹,我会好好照顾你 的。”
虹虹这才擦擦泪水,挽起我的手。
从医院出来后,我们一直紧紧拥抱着。在出租车里,虹 虹也一直没做声,静静地躺我怀里,一副很乖的样子。
说实话,虹虹给我的印象一直是蛮活泼、蛮外向的,也 蛮坚强的,却变成这个样子。我的心真的有点疼,因为是我造 成的,也暗暗
感到自责。
出租车到学校门口时,我偷偷看了眼怀里的虹虹,她的 眼睛里隐约浸满了泪水。
下了车,我伸手拉起她的手,很凉,看着眼前这位忽然 间变得脆弱的的武汉女孩儿,胸口一酸,轻轻地说:“虹虹, 我请假照顾你,好吗?”
她又哭了,扑进我怀里。
我抱着她,眼神迷茫地望着灰暗高大的校园牌楼,感到 了一丝苍凉。
我在学校外的一处厂区宿舍楼里租下了一套两居室。
那些天,虹虹苍白发青的脸,皱眉痛苦的神情,老是在 我眼前晃动。我想,我要对虹虹好一点。
天下着小雨,我打着伞,虹虹拉着我,提着我的吉他在 路上走,到我们的小窝去。
这些天,她像一刻也不肯离开我。我除了上课,连公司 都很少去了,专门陪她。
我们在新居里,像真正的夫妻那样开始了日常的生活。 我每天买菜做饭洗衣服,给虹虹熬汤补营养。
我把j汤端到她面前,放好,用勺子喂了她一口。
虹虹喝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一丝感动:“刚刚。 ”
我正在给她掖好被子问道:“什么事?”
虹虹伸出手抓住我:“我觉得你长大了。”
我拍拍她的脸:“我过去看去很小吗?”
虹虹也轻轻一笑:“过去。我老感觉你像是我不懂事的 小弟弟,需要我的照顾。”
我笑了,坐在床边吻了她一下,说:“瞎说,我是个大 男人。将来还是你的好老公。”我的话刚一说完,她的眼泪很 快浸湿了睫毛。
我用毛巾给她拭去泪水:“怎么了?”
她两只手紧紧搂住我的腰:“刚刚,不要离开我,我会 受不了的。”
说完她伏在我怀里一声声恸哭起来。不晓得那段时间里 ,她为
什么变得那么的脆弱,那么依恋我。
正好两天后是虹虹的生日。我给她在花店订做了一个花 篮,还在蛋糕房订做了生日蛋糕。
一个二十一支粉红玫瑰的花篮,约好了两点提货。
花店的老板娘一边记下了我的电话。
回到小屋里,虹虹的手拽着床单,见我进来,她睁了一 下眼,脸色煞白。
我们两个人躺在床上。她把头埋在我怀里:“刚刚,我 好疼。”
我在她很疼的时候,不知怎么办,急得像个苕,只会偷 偷抹一把泪。
她却经常自言自语:“怎么这样疼,我会不会不能再生 孩子了?”
我抚摸了一下她的头:“那怎么会?”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要是不能生孩子,你还会和我 在一起吗?”
我拍拍她的背:“别胡思乱想。”
过了很久,她终于睡了,我就去取花篮和蛋糕。周围的 居民们都好奇地看着我,一个兴高采烈的大男生拎着玫瑰、蛋 糕,从一间间楼道穿过。
虹虹见到花和蛋糕的时候眼睛亮了,然后就笑。
她把脸凑到花丛里闻着,像一个天真快乐的孩子。
这天傍晚,我们点亮了蜡烛,满屋闪动着暖暖的火焰。 墙壁上晃动着我们两人巨大的头影。
我们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有她爸爸给她打来过一个电话 。
虹虹娇声地说她在学校过的生日,同学们对她很好很好 ,让爸爸不要挂念。
我从墙上取下那把红吉它,轻轻拨动了一下琴弦,屋子 的烛光似有感应,水波一样漾动着。
虹虹的脸色红艳而兴奋,目光与烛火一起在燃烧。
我边弹边唱:“happybirthsdaytoyou;happybirthsdaytoyou”
虹虹则兴致勃勃地用小刀切开蛋糕,然后将一大块塞我 嘴里,
见我边吃边噎的样子,她格格直笑。
这一天,是虹虹最快乐的一天,我的心情也很好。我们 唱了好多好多的歌,像两个稚气十足的孩子,在这自由的小天 地尽情地玩耍。
深夜,我去洗手间拿了条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然后 ,又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喂了她几口刚刚晾晾的茶水。
我给她脱去鞋和袜子后,用湿毛巾为她擦了擦脚,给她 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毛巾被。
虹虹伸手拉住了我的胳膊,柔声地说:“刚刚,今天我 真高兴。”我说我也是。
她扑到了我的身上,她说: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对我 这样好过。
我笑了,上床吻了她一下,拧熄了床头灯。
她甜甜地把头枕在我怀里。一会儿她感到我的下面渐渐 地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想了?”
我笑笑:“一挨你的身子就想,谁让你把我变成了男人 ?”
她满足地笑了。
她想起了那个雨季的黄昏,那个傻傻的男孩。
她的手轻轻伸过来,柔柔地抚摸着。
我的喘息声越来越大。
可惜,我不敢再沾她的身子。
她起身亲了一下我的脸颊和嘴唇,然后轻声说:“我爱 你,刚刚。我会让你快乐。”
和虹虹同居的日子,也有一些奇特的感受。
很多年来,我一直是一个人睡觉。我的个子很大,一个 人常常把床占了大半边。和虹虹一起睡觉,我有时就在梦中把 身子或腿压到她的身上。她有时半夜里把我叫醒:“喂,你 把我挤得冒得位子睡了。”
我这才醒过来,她打了我一下:“真不会疼人。我哪经 起你这大个子压呀?”
我笑笑:“来,睡到我身上。”
她抿嘴一笑,真的就把头和半边身子睡到我的身上。
有时,睡着睡着我感到冲动得不行,那里半天下不来。
虹虹却呼呼大睡,懵然不知。
第二天,我坚决把床加宽了,重新准备了大号的席梦思 。
我还在想,将来要是结婚,非要准备一张大床。这里出 租房条件实在不行。
但天天相处久了,也会吵嘴,而且蛮凶。特别是一说起 朱莲心,她会特别受不了。像过敏似地,总是吼我几句:“我 晓得,你就是喜欢她!”
我有时也会很烦:“喜欢她又怎么样?”
她就把东西往地上砸:“那你去找她!”
我气得要走。
她又一下从床上冲下来,抱住我,在我怀里哭:“刚刚 ,刚刚,你莫走,莫走,你走了我就去死。”
我感到她骨子里还是有点娇气,还是像个孩子,准是她 爸爸把她宠坏了。
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我才去上班。
有时,我一个人时常会想,这么娇气的武汉女孩,我要 是带回家,我妈肯定会看不惯的。
除了陪虹虹,那个时候我成天穿一套深灰色或黑色西服 ,拎着个皮包,跟在方总后头,不苟言笑,沉默少语,派头倒 是十足。公司里人人对我毕恭毕敬。
而实际上,我天天为方总提包、拉车门。她的专职司机 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老赵。他不在有时就是我来开车。
然后,就是为方总办点私事。买点药呀卫生巾呀,接接 她那上小学的儿子冬冬呀。不过,开董事会时做笔记和整理会 议材料倒是比较正经点的事。
还有更模糊的一些角色,如她要出席一些私人性质的同 事同学聚会,拜访过去的老熟人。她有时也会要我跟着。那些 和她同样年龄的女人用各种暧昧的眼光打量我,各种意味的 目光交替在我
脸上身上闪过。有些粘乎乎的目光简直让我脸红不已。
而方总的情绪却格外地好,在这些女人面前对我说话也 少了领导气,多了些女人味。
但是平静的日子没多久,很快在一次高层会议上,潜伏 的内部冲突一下尖锐起来。
那次我也在列席会议的次席上做记录。方总情绪很不好 ,一脸的烦躁。老总们也都各怀心事。我心里很清楚,上次我 整理的高层会议材料送到集团公司后没有通过。主要是公司 人事变动的内部意见不统一。
而问题又集中在餐饮部经理赵东升那里。
上次方总带着我去过那里。赵东升是一个和方总差不多 年纪的中年人,三十四五岁。他这个人有点能力,但是有点傲 。我去时,他都从来只和方总讲话,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一个 ,像没看到的。我在一边感到很无趣,只是后来方总注意到了 ,特意给他介绍,他才瞟了我一眼,点了下头。
我晓得,这次我上来,很多中层干部有想法。但是听说 赵东升是方总的人,应该对我上来不会有想法呀。
反正我对这个人印象也不好。
而直接负责餐饮部的林总更是对他很恼火。这赵东升在 公司里只听一把手方总的。其他几位老总的话都爱理不理。
后来我才知道,赵东升原来也是歌舞团的一个拉二胡的 ,好像和方总曾经是同事。歌舞团解散后,方总下了海。赵东 升却一下子没了去处,老婆也下了岗。方总特意让他到公司 来负责餐饮部的。我在门厅做保安时,阿蓉悄悄讲过,赵 东升过去好像追过方总,当时方总嫁了个做官的老公。我不知 道是真是假,阿蓉的话只能半听半信。
林总在高层会议上第一个先发了言,他认为赵东升一定 要撤下来,换上阿蓉,就是我那位半个老乡。
不料,正在气头上的方总当时冷冷说了一句:“林总的 意见我是有看法的。换上阿蓉还不如换陈刚。阿蓉那点本事我 还不晓得?”我也很奇怪,林总怎么会想到阿蓉的?
后来我和阿倩闲扯时才知道,那阿蓉不愿在一楼休闲厅 干,累人不说还没有多少油水。她想到的是餐饮部经理的位置 。
阿倩现在是公关部副经理,她和阿蓉是一起进的公司。 阿蓉当然心里不舒服。她就天天找负责餐饮部的林总,不知道 用了什么手腕,居然让林总在高层会议上提了出来。
对此,其他几位老总态度比较暧昧,等着方总最后定夺 。
方总看了看几位老总笑笑:“这件事就先放一放,等下 次开会再议。”
这等于是否决了撤换赵东升的建议。林总当时就气得脸 色通红。
会议的结果是不欢而散,林总气哼哼地甩袖而去。
我其实很想帮帮林总,我毕竟暗中还在他那里拿一千多 块钱的工资,而且赵东升这个人我也不喜欢。
但我没有说话的权力。我还只是个助理秘书。
后来认真想了想,算了,还是先不要卷进去,多一事不 如少一事。回去搂着虹虹安心睡觉才是正经事,呵呵。
就在我一心为了自己能混出个人样子而忙碌的时候,我 却忘了关心身边那些朋友们。特别是和我在一个寝室屋顶下生 活了三年的弟兄们。这一点至今让我心结难消。
那时,我成天春风得意开着方总的那辆公爵王在校园里 招摇,而我最好的朋友胡文林却陷入了人生的绝境。
本来这件事在那天我考上驾驶员照后请朱莲心、周眉来 玩时就有点预兆。我当时发现他那些天有些闷闷不乐,很想问 个究竟。可他这个人喜欢自己扛,居然一声没吭。结果后来 竟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做出了自杀的举动。
一天晚上,他独自一人喝了点酒,在寝室里一个人居然 拔出一把水果刀割腕子自杀!
幸好前来找我的虹虹发现了,连忙给我打电话。
我正好在公司里陪方总开董事会,接到手机短信,忙跟 方总耳语几句,她点点头,我赶紧开了那辆公爵王朝学校飞驰 而去。
一到学校校医室外站满了人。我拨开人群走了进去。只 见胡文
林的手腕上缠满绷带,虹虹正和肖胖子卫诚他们守在那里, 医生在一边给他打针。
我走到床前,看着胡文林。他正闭着眼睛休息,感觉到 有人走近,眼睛睁开了,一见是我,轻轻点点头。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用手在他额上按了一会。还好,不 烫。
我蹲下身瞪着他问:“老大,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摇了摇头。
我的声音忽然变大了:“老大,你说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呵!你要这样走了,弟兄们怎么办?”
我的泪水流了出来:胡文林是我这辈子交的最铁的朋友 。
胡文林的眼泪也一下出来了。
他伸出手拉拉我,轻声说:“刚刚,我这个人冒得你们 想像中的那么坚强。”
我抓住他的手,那是一双才子的手,也是在我最困难的 时候毫不犹豫伸了出来的手。
是他陪我在爹的坟上一起下跪,是他向虹虹说我想请她 跳舞,给我和虹虹牵线;是他在我卖血后那样心痛地阻止;是 他从没歧视过我这样一个农村来的学生。
他只比我大一岁却比我成熟好多!
我低头说:“老大,你要走了弟兄们也不打算活了。”
胡文林紧紧抓住我的手,转过头去闭上眼睛半天没有说 话。
“你到底遇到什么为难的事,老子为你出头!”我大声 吼道。
一会儿,虹虹把我衣袖拉了拉。
我就和她走了出去,外面的学生太多。我朝他们吼了一 声:“看什么看,都回去洗了睡!”
虹虹和我坐到了公爵王车上,她才详细讲了情况。
原来胡文林那在某部门当高官的老爹经济上出了事。已 经被纪委、检察院双规。而导火索却巧得很,是胡文林与她女 朋友珍珍谈朋友后,惹火了珍珍原来的男朋友。加上胡文林 当时过于讲狠,还和他打了一架。那次打架我也参与了。据说 后来又打过几次。
但是没有想到,珍珍原来那男朋友的拐子(哥哥)却是 检察院的一个小头头,经过在系统内的一番活动,就暗中开始对胡 文林的老爹开始秘密调查。
胡文林老爹其实很有能力也很有政绩,在当地官声还好 。但也确实有经济上的问题,加上在官场得罪的一些人暗中活 动,经不起细查,结果有大量私人财产不能说明来源。她母 亲也同时被双规。胡文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父亲倒了台, 心里压力很大,加上有段时间经常被检察院传去交代父亲的问 题,心情非常压抑。最近,他和珍珍也吹了。
刚才,他多喝了点酒,就想一死了之!
我听了半天没言语:这么大的事我居然事先一点都不晓 得,我这个活耿的朋友真他妈太水了!
这种事要挺住还真不容易。那些天天埋头读书的大学生 们遇上了,很难过心理上的这道坎。
我们回到校医室陪胡文林一起渡过了这难熬的一夜。
第十六章 小子犯错了
肖胖子看看我,想了想,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跟丁雅 莉上过床?”
天!
我两腿顿时发软!
我看了看女生楼,甩下他们两人,向虹虹寝室飞跑过去 。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补救,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跑到女生楼,那些女生看见我神情反常,都匆忙让开 。那个管理员老太太正要亮红牌不让进。我一把推开她,冲了进去。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那天下午,方总让我开车去接一下冬冬。
我开着公爵王到了那家人们俗称“贵族小学”的门口。 冬冬正在和一帮小孩子在玩赛车。
这个十一岁多的孩子长得清秀聪明,嘴巴也甜,特别喜 欢我。
我摁了摁喇叭,他一见我的车就快活地跑过来。
我笑笑:“得了老师的表扬没有?”
他撅起嘴:“老师的表扬有什么用?”
我开着车问:“那谁的表扬有用?”
他想了想:“我要妈妈和陈叔叔的表扬。”
我笑了一手拍拍他的脸:“只要你听话,学习成绩好, 星期天叔叔带你出去玩。”
冬冬一听高兴大叫:“好的,告诉你,我数学刚考了98分 。”
我点点头:“叔叔上次给你讲的都还记得吧?”
冬冬数学不是太强,方总让我给他补习过功课。到了方 总家,我陪冬冬做作业。一会儿,方总打来电话,让我去接她 回家。
我开着车到了公司,方总已在门口等着,同几个中层干 部商议工作。
见车到了那些人就道别走开了。
方总拉开车门坐在驾驶副座旁边。一阵成熟女性身上特 有的馨香袭来,我心里暖暖的。方总为人亲切,关心下属。说 实话我很乐意为她做事。
她看看我:“冬冬在家做作业吧?”
我点头:“他蛮乖,数学考了98分,在校门口就给我报喜 。”
方总欣慰地笑了:“这个伢平时没人管,幸亏你还能帮 一手。”
我心里很高兴。在公司里只要方总信任我、帮助我,我 就不会倒下去,就有希望。
方总说道:“我看这小伢蛮喜欢你的哟。”
我点头:“我也蛮喜欢这个小家伙的。”
方总感动地看了我一眼,没做声。
把方总送回了家,我开车到了我们租下的那套单元楼里 。
平时,虹虹要是在的的话,听到车声响,就会把头从窗 户伸出来,脆脆地叫声“刚刚。”
我也会从车里给她打个手势。
但是今天我故意摁了喇叭都没有声音:见鬼,这时候她 到哪里去了?还在学校?
我上楼掏出钥匙开了防盗门,喊道:“虹虹,虹虹。” 屋子里却悄没人声。
我觉得奇怪,看看钟都六点多了,她上哪里去了?
再一看屋里:我的天,虹虹的皮箱、衣物、平时穿洗用 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我自己的一些生活用品。
连桌头她的照片都不见了。
有小偷进来了?怎么只偷她的不偷我的?
我察觉有点不妙,又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
我便走到窗口给虹虹打了个手机。手机开了,有人接。
“虹虹,——”我话还没有出口,手机就啪地关上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火了,又拨了一下,但是那边手机已经关掉了。
我心里有点发毛:这丫头怎么回事?
我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下,却想不出原因。便起身下 楼,朝学校跑去。
街上人很多,我一路飞跑,让一边的行人莫明其妙。
有的还伸头看看我后面,是不是有人在追,大概把我当 成抢犯了。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跑到学校门口,正好碰到肖胖子和周 眉从里面出来。
肖胖子看了我一眼,没答理。倒是周眉有点不自然地对 我笑了笑。
我觉得莫明其妙,便开了句玩笑:“肖胖子,你们发展 好快哟。”肖胖子却不y不阳地来了一句:“这方面还是 你行些,好风流的大帅哥!”
我见他这样子有点烦:“你怎么回事嘛。”
肖胖子这才说:“你呀,玩得过头了。看你怎么收场! ”
我更是一头雾水。而周眉这时对我也没过去热情了,反 倒像是生分多了。
我隐隐感到出了大事,便问:“肖胖子,你看到虹虹没 有?给她打手机也不接。”
肖胖子看看我,淡淡一笑:“唉,都闹得满城风雨了, 你还真不晓得?”
我想不起来是什么:“肖胖子,平时我们还是不错的, 你有话直说。”
周眉一边说道:“看样子他真不知道,你告诉他嘛!”
肖胖子看看我,想了想,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跟丁雅 莉上过床?”
天!
我两腿顿时发软!
我看了看女生楼,甩下他们两人,向虹虹寝室飞跑过去 。
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补救,但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跑到女生楼,那些女生看见我神情反常,都匆忙让开 。那个管理员老太太正要亮红牌不让进。我一把推开她,冲了 进去。
虹虹寝室大门紧闭。可我听到了她和一帮女生在里面的 声音。
我敲敲门,一个女生开了:“哟,是刚刚。”
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绝情的声音:“快关门,快关门! ”是虹虹的声音。此时变得好陌生。
然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来把门“迸”上了。
我咚咚地拼命捶门,像个疯子。
她终于开了门,却面若冰霜:“你再这样我就打电话报 警了。”
我望着她,眼泪都忍不住快掉了出来:“虹虹,你听我 说嘛。”
虹虹冷冷地看着我:“哼,你是哪个,我好像才认识你 !”
她那样子也让我觉得好陌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虹虹了 。
我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我狠狠地擦抹却止不住地流。 那样子真是熊包,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用。
虹虹见我这样子,大概心又软了,却一转身回到寝室里 。
我忙跟了进去:“虹虹,你听我解释。”
她冷冷一笑,根本不置一词。
其他的女生正要出去,她却叫住她们,说还有事要找她 们帮忙。
我知道,她是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咬咬牙,“卟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虹虹, 我对不起你。但你不要离开我。”
屋子里的女生们都呆住了,而门口却一下挤满了看热闹 的女生。
虹虹的脸一下子潮红,呼吸都急促了,胸脯一起一伏。
她一边让女生把门关上,一边流着泪,伏到桌上哭着。
其他的女生们都主动地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我和虹虹。
我抱住她的腿请求她的原谅,大概那情形真的像条受伤 的狗。
我声泪俱下:“虹虹,你不理我,我就真的想去死。”
虹虹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眼睛都红红的。
我在一边把前因后果全讲给她听了。
她听得很认真。
我说道,跟丁雅莉上床是因为虹虹母亲骂我是垃圾,又 深恐虹虹瞧不起我,所以喝了两斤酒后乱了性。我一直很后悔 。我其实一直真的不想瞒她,真想给她讲清楚,但又怕她不 能原谅我,毕竟对两人关系来讲,这不是个小事。
虹虹看了看我,用手巾擦擦眼睛,嗓音有点沙哑地说: “刚刚,说实话,我一直就担心这个,可是终于还是发生了。 现在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我自己了。同一年前比,你变多了 。”
我低下头,许久才说道:“我真的是想改变命运,到时 凭自己的实力来娶你。”
她摇摇头:“刚刚,也许我们真的到头了,再也走不下 去了。”
我抓住她的手:“虹虹,原谅我,再给我一个机会。”
虹虹慢慢抽回手:“也许我们真的没有缘份,你已经不 是原来那个刚刚了,我也不再是原来那个我了。”
我听了心如刀绞。
她的眼中也淌下了泪水。
我知道,也许丁雅莉这件事真的把她伤透了。
“你起来吧。”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还是很看重 我们的感情。但我却无法接受所发生的一切。让我再冷静冷静 ,我们都好好想想吧。”
她这句话又让我心底燃起了希望。
我站起身:“虹虹,我这辈子只跪过两个人,一个是我 过世的
爹,一个是你。不管你今后嫁给谁,在我心里你是无法取代 的。”
她听了点点头:“我知道,你出去时把门带好,我想一 个人安静一会儿。”
我晚饭都没有吃,一个人怏怏地回到寝室里,胡文林、 卫诚、肖胖子都在。
我不敢看他们的神情,只是一个人闷闷地坐着抽烟。
肖胖子冷冷看了看我;没有做声。
卫诚叹了口气:“人家虹虹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干这种 事?”
我愣愣地看着两位兄弟,脑子有点发木。
卫诚说道:“要说这男人经不起诱惑,也算正常。但你 对虹虹应当讲实话。”
我知道理亏,反正让他们去说。
胡文林也抽着烟,手里玩弄着打火机,不时看看我,半 天没做声。
一会儿,他拉了一下我的衣服:“走,我们出去走下子 。”
一出门,胡文林拍拍我的肩:“伙计,你怎么犯了我过 去的错误哟!”
我愣了一下。
他丢给我一支烟:“我倒要和你好好讲讲了。”
我们走到学校里一片桦树林子里。
胡文林长长吐了口烟,笑道:“虹虹跟你讲过没有?”
“讲过什么?”他突然这么来一句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
“我追过虹虹。”胡文林深深吸了口烟。
我吃了一惊,看看他,等着他讲。
胡文林看着前面的一排灌木林,像是想起了什么:“还 记得新生入学时的情形吗?“
“那个怎么不记得?”那情形简直像刻在我心底。
“开学第一年,你们都在适应新环境,没有注意。我那 时和虹虹谈了半年的朋友。只不过你们都不晓得。”胡文林垂 头拾起一根树枝打了打地面。“说实话,我也蛮喜欢她。”
我听了这话,心里突然有些不痛快。
不过他说的是事实,我和虹虹是大二才开始。大二时那 天在舞会上,我一提起虹虹,胡文林的神情就有点反常。但他 当时为什么要帮助我和虹虹相识呢?
胡文林看了看我:“我就晓得你听了不舒服,但真的是 这样。”
我笑了:“没有不舒服。那后来呢?”
胡文林:“和你犯的错误差不多。让虹虹晓得了。”
我低下头:虹虹是最反感男人不专一了。这一点我印象 深刻。胡文林笑了笑:“但是我跟你不一样,我喜欢她, 但是不一定非要跟她结婚。大学里谈朋友多数是玩玩而已。没 有人抱蛮大的希望能成功的。排解一下子寂寞,解除一下精 神上、情感上的空虚。”
我点点头:“那虹虹不可能是这样。”
胡文林点头:“是的。她对感情蛮认真。爱一个人是全 身心的爱。”
他刚一说,我的泪水就流了出来:“拐子(汉话:大哥 ),你莫讲这个,讲了我就心里难受。”
胡文林看看我,叹了口气:“所以,我跟她根本不适合 。但是,我很希望你和她能谈成。”
我点点头:是的,从舞会上帮我和虹虹牵线,我爹死了 他给虹虹联系,我和虹虹闹意见时他跟我谈心,让我珍惜虹虹 。
我这辈子交了一个铁朋友,胡文林;追过一个好女孩子 ,虹虹。
够了。
不管虹虹原不原谅我,我准备拿出劲头再追她一次。
而且这次要比过去更主动更诚恳更有耐心。
反正这辈子非她不娶。
“走,刚刚,我们到红月亮去喝点酒!”胡文林拉了我 一下。
红月亮酒家还是老样子。一进去,我就想起那次和虹虹 在这里吃饭的情形。
我那时高谈阔论,要赚了五百万后娶她。五百万还没赚 到手,媳妇呢?我看了一眼那次虹虹坐的位子,就是那边靠墙 的一张小圆桌,今天空着。她爱吃竹排粉蒸r,喜欢吃上面 尖尖上的瘦r。
我正在胡思乱想,胡文林却很爽快地点了几个菜,然后 拿了一瓶黄鹤楼。
我和他一边吃一边喝。胡文林给我斟满一玻璃杯酒,四 两的样子:“就这个量了。不能多喝,喝完了回去睡觉。”
他总这么周到!
酒呵酒呵,你害得老子把媳妇都弄丢了!我长叹了一声 。
我和胡文林你敬我一下、我敬你一下,吃得很慢。
一会儿,胡文林对老板娘说:“么这冷清?放点音乐嘛 !”
老板娘便把吧台上的遥控器拿出来了,打开了音箱。
音乐一起来,屋子里气氛就好多了。
但是,我发现今天这酒特别醉人,才喝了二两就有了感 觉。说话舌头就特别地重。
我端起酒杯,正要敬胡文林,忽然一阵熟悉的音乐响了 起来。
我眼睛一下直了,心跳都快了:周治平唱的那一场风花 雪月的事!
“月光与星子、玫瑰花瓣和雨丝
温柔的誓言美梦和缠绵的诗
那些前生来世都是动人的故事
遥远的明天未知的世界
究竟会怎么样……”
我忽然感到胸口一阵郁闷难当,酒杯端起来忽然又落在 了桌上。
“寂寞的影子风里呼喊的名字
忧伤的旋律诉说陈年的往事
所谓山盟海誓只是年少无知
告别的昨天远去的欢颜
究竟是怎么样?”
我猛地捂住鼻子和嘴,含糊不清地对胡文林说:“有点 不舒服,到那边去一下。”
一进洗手间,我“迸”地把门带上。
水池上的镜子里,是一个一脸泪痕的人。
“乌——乌”
我拼命压抑却挡不住泪如泉涌。
外面的乐曲声却一个劲儿往耳朵里钻: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
飘荡在春去秋来的日子里
是苦苦隐藏的心事
那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既然会结束又何必开始
那曾经疯狂痴情的我和你
坐爱情的两岸看青春的流逝!”
那一刻,刚刚二十一岁的我止不住地呜咽难抑,泪涕交 下。
对着镜子,我狠狠的擤干鼻涕,擦干眼泪。
在虹虹面前,老子可以不要面子,命都可以给她;但在 任何一个男人面前我都不会熊包。
我认真地看了看镜子,除了眼睛有点红外没了其他痕迹 ,才重新打理了一下心情,走了出去。
胡文林盯着我看了一下:“么这长时间?”
我笑了:“这两天肚子也不争气。”
他抬头望了望我的脸,又低下头。
但是,我忽然看见一男一女进来了。
丁雅莉和一个男的。
妈的,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顿时感到全身热血上涌 ,忽地站起身正要冲过去,忽然被一双手在背后死死拦住了: “刚刚,刚刚,莫胡来。”
“让老子抽她一巴掌!”我声嘶力竭,狂呼乱叫。
丁雅莉看见是我,吓得脸色大变,一声长长的尖叫后, 怆惶跑出了门。
这天夜里,我还是回到我和虹虹租住的房间睡觉。一进 门,我就好像又闻到了虹虹的发香和身体特有的淡淡甜香。
一个人烧水、洗澡,开被子。
现在,这床终于不挤了。我一个人横躺下来就占满了整 个床。没有开灯,我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慢慢地眼前 朦胧起来:
暗夜里,我看到一个女孩浑身散发着温暖的金色光芒, 她冰清玉洁,熠熠生辉;她顾盼多情,巧笑倩兮;她哀怨犹疑 ,痴迷而深情。
她的笑声在大武汉那明朗纯净的天空飘荡,她像一串风 铃,在风中发出玉石般的天籁之声。
她裙带飘飞,似行未行;她目光如水,似嗔非嗔。身后 白云飘绕,她如黄鹤一样轻舞飞扬。
忽然,那东湖的水一阵阵荡开涟漪,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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