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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我也感觉到了。”
她接着说:“我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
我忽地站起身,她身子抖了一下。我在屋里来回走了几 步,心里在一阵阵抽紧。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了:“你说的是 哪个?”
虹虹不语。我把窗帘拉开:“就是刚才那个什么李晓峰 吧?”
她抬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轻轻点了点。
我一拳狠狠打在墙壁上,血痕累累,痛彻肺腑。
她忙起身找来创可贴,我一把推开她;一手撑着墙,头靠 在手臂上,气喘吁吁。
虹虹背朝着我,一个劲儿抹泪。
我转过头,看着这个变了心的女人,冷冷问道:“你们 什么时候开始的?”
虹虹沉默了半天才说:“一个月前吧。”
我眉头皱了皱:“虹虹,你瞒我瞒得好苦哇!”
虹虹不敢看我。我看手上伤口处的血越流越多,从她手 里拿过创可贴。她不给我,硬要自己给我贴上。
她那种让我十分熟悉和亲切的倔犟和任性顿时让我心里 一阵阵酸痛!创可贴止住了我手上的血却止不住我心头的血。
我问道:“你已经决定爱他了?”
虹虹看看我,没做声。我吼道:“是,还是不是?”
她坐在床前,忽然抱住我的腿:“刚刚,原谅我。我, 我,也不知
道自己怎么办了。”
我强忍住心里失落和伤感,转过身不声不响地收拾着东 西。
虹虹呆呆地看着我,这回她没像上次那样拦我,却更让 我内心更为伤痛。
临走,我在门口说道:“虹虹,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 天。算了,我成全你们!”
虹虹忽然流着泪跑出来,扑进我怀里:“刚刚,刚刚, 你别走。”
我拨开她的肩膀,然后对她的后母说:“这些天住在这 里打扰你们了。”
虹虹后母看看虹虹,叹了口气。
虹虹拉住我,泪流满面:“你,你别走。让我好好想想 。”
哼,还想什么想?!我的头猛地偏向一边去:我怕当着 她的面会失态地淌下泪来。
但是我预感到心底的那阵风暴迟早要爆发的,于是狠狠 甩开她的手,一路狂跑下楼。
打开车门,把我的行李箱扔在那辆公爵王的后座,然后 一路飚车狂奔,速度表由八十码骤然升至一百码、一百一十码 ,整个车身像要飞起来!
深夜,街道上已少有行人,只有一些少男少女们穿着古 怪的服装满街游荡。
我的公爵王在幢幢楼影间轻快地穿行,那种疯狂的速度 感给我一种就要飘飞起来的感觉。然而,我竟不知道该把自己 送到哪里去。
满街的霓虹闪着寒冷的光芒,空旷的大街到处是三三两 两的人影,有的怪叫长嚎,有的唱着歌,有的吹着口哨。女人 们的笑声也不时传进耳朵。
我的心里像长了草,满目茫然。
偌大个武汉竟像没处安放我孤寂的灵魂。我他妈这会儿就像个孤魂野鬼,浪荡天涯。
终于,我把车开到了东湖。
一个人跑进树林子放声痛哭、长嚎、怒骂,声音凄凉、 伤感、怆
痛,像一匹受了重创的狼!
看着被枝桠纵横的树林分割开的夜空,看着那些孤独的 遥远的星座,那一阵阵划过天宇的孤独流星,我内心感到格外 地冰冷、凄凉、空荡。
哭完了、骂完了、吼完了,心里不像刚才那么闷了,感 到好受些了,便一个人走到湖边一块石头上坐下。湖边星光暗 淡,树影y郁,湖水深深地沉默着,粼粼波光闪动着几分诡 秘。
我抽烟更凶了,一阵阵呛人的浓烟把我包裹起来,那串 串蓝色烟圈像一个个看不透的谜。
慢慢地,我开始想我们一起渡过的那些日子,想她为什 么会爱上别人。
再过一个月就要拿毕业证了。大学时代行将结束了。我 却稀里糊涂地失恋了。
我做错了什么吗?
想起虹虹第一次见到那个李晓峰时的样子,她的脸红了 ,而且那天水平发挥得异常地好。
后来李晓峰到学校来过几次,虹虹却没有告诉我,我还 是听别人讲的。丁雅莉那天在校园里告诫我,帅哥在追她,看 来不是随口一说呵,女人的直觉比我的判断更准确。
那天,我在电视台搂住虹虹时,那个李晓峰神态很不自 然,现在想来,就是虹虹那时好像也不自在。
我知道,虹虹是个很感性的女孩子,很容易被男人的谈 吐举止和风度迷住,更容易被男人们的绵绵情话打动。她和李 晓峰这段时间天天在一起做节目,是很容易被那种男人吸引 住的。
我和虹虹近段时间确实有些异常,不再像过去那样有种 亲密无间、心心相印的感觉了。有点隔了一层什么,在一起话 也不多。只是我没有认真地去想原因。
然而,我对她做得够好了。她要做广告,是我在方总那 里为她争取。每次上下班我用公司的车接送。有时,保姆生了 病,家里都是我在做饭。虹虹有一点病,我就会想办法买药 回来。
很多的往事流水一样从眼前闪过。那么多风风雨雨的日 子都
过来了。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
我承认我有些好色、贪财、野心勃勃,但我对虹虹是一 片真心,为了她,我克制而勤勉地为人、做事。她的爱是我生 命和灵魂的强大支撑。但是如今这根支柱倒掉了,我靠什么 来支撑自己?
我轻轻拨了个手机号码,通了。
“喂,方姐吗?是我,陈刚。你睡了?没、没什么。” 我听着方姐关切的声音,泪水直涌。却捂住嘴,拼命忍住。
方姐听出我的反常:“刚刚,你来吧,冬冬睡了,轻一 点。有心事给我说说。”
我开了车来到方姐家里。
她穿着睡衣、披着外套为我开了门,见我一身狼狈不堪 的样子,愣了一下,让我快进去。
我抬头一看,已是夜里两点多了。
“先洗一洗吧。”方姐看着我。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灰尘,点点头。
方姐找了几件宽松的睡衣睡裤递给我。我接过来,到浴 室里冲了个热水澡。浴室很安静,只听得见哗哗水声,一会儿 窗玻璃上传来啪啪的雨滴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了 。
那种冰冷的雨水打在铝合金窗的玻璃上,一行行纵横如 泪水。浴室里奶白色的浴缸泛着一种迷离得令人心醉的瓷器般 的光泽。雾气里,我扬起头,朦胧的梳妆镜子里是一个蒙胧 的高大人影,因雾气氤氲而忽远忽近。
那就是我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他其实像个娘们 ,经不起一点打击,动不动就伤感,动不动就痛不欲生,动不 动就寻死觅活。
我看到,镜子里那个男人胯下黑黑一团中突起的东西: 那表明是个真正的男人哪。唉,陈刚,你他妈也算个男人?怎 么被个女人弄成废物了?!
不错,虹虹是我爱过的女人,可是她只是你生命中一段 经历而已。你倒一厢情愿地把她当成你的精神支柱了,她甩起 你来像好玩的,可不可笑哇?
阿倩姐不是早说过了?不要陷进去了,你首先是个男人 。这个
男人还有会女人来爱,还有光明的前途,还有很多的事情等 着他去做,有很多的钱等着他去赚!
甚至,还有更多更好的女人等着这个男人去好好地爱, 去狠狠地干她们!
这个世界上,不能把谁当成最终的依靠,真正可靠的只 有自己!
我穿上一件紫色睡衣走出浴室,步履悄无声息。
客厅和卧室都十分安静,只听得见外面悄悄的雨声。灯 光十分柔和、温暖。方姐坐在客厅宽大松软的沙发上给我削好 了一个苹果,然后她起身打开了电视。只有几个频道还有节 目,其他的频道都已经结束了。电视音量开得很大:那是一部 平庸的言情剧,剧中人凭空涕泗交流。
我坐到了沙发前,从方姐手里接过苹果啃了两口。
方姐轻声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呵?”
我笑了笑:“没什么,现在心情已经好多了。”
“失恋了?”方姐看着我。“和虹虹分手了?”
我点点头,专心地啃着苹果。
方姐没做声了,客厅突然变得很安静。我感到心跳有点 急,身上有点热,有点眩晕。我想我脸上一定很红。
电视里男女主人公在接吻,很热烈,很缠绵,很深长, 很投入。看得出来,演员们正在借机享受这一机会,如饥似渴 。我忽然感到自己仿佛就是那个男主人公,又为自己忽然冒 出的疯狂念头而战栗。
我感到这样下去不知会发生些什么。
冬冬已经在里间的小屋子里睡着了。方姐进去看了看儿 子,又走了出来。
我忙说:“方姐,您休息去吧。我就在这沙发上躺躺。 ”
方姐笑了:“那怎么行?这样吧。我和冬冬去里间小屋 子睡,你在楼上卧室去睡吧。”
我有点局促:“那不太好吧。要不,我回公司去。”
方姐抿抿嘴,像不高兴了:“嫌方姐这里不好呀?”
我摇摇头。
方姐轻轻走过来,把一条毛巾毯搭在我肩上:“那,我 陪你讲讲话吧。”
她开了饮水机,沏了一壶龙井茶,然后我们一人倒了一 杯。
握着茶杯,听着外面的沙沙雨声,我和方姐居然谈得挺 深挺长的。
方姐讲她过去的男人,讲她离异后的艰辛。
她说,她很爱她离异的那个男人,也许这辈子真正爱的 只有他了。但是他却鬼使神差地有了外遇,一个更年轻的舞蹈 演员。在方姐一次意外回家时,亲眼目睹了那个年轻女人和 她前夫在床上鬼混的情形,那一瞬间她简直觉得天都要塌掉了 。
前夫那时慌了神,怎么解释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
要知道,方姐原本是个很要强、也很自负的女人。年轻 时追求她的男人多得很,可她还是选择了在政府部门做负责人 的那位前夫。谁知道他竟然会这样对待她的一片真心。
一气之下,她离了婚,儿子也要自己带。这一带就是七 八年,儿子都快上初中了。
“后来您一直没有再遇上好男人?”我好奇地问。
方姐叹了口气:“遇到过,但是人家都有家室。也有人 做介绍,但不是我瞧不上人家,就是人家嫌我带了个儿子。”
我看看方姐,发现没化妆的她眼角都看得出细细的皱纹 了。
电视屏幕变幻着各种画面,客厅只开了小壁灯,光线很 暗。电视机里快速变幻的光和影,使我们脸上、身上时明时暗 ,光怪陆离。
方姐就坐在离我不远的沙发上,一股幽幽的发香和成熟 女人的体香围绕着我,令我感到一丝宁静和温馨。
我也给方姐讲了我和虹虹的恋爱经历。在讲述的过程中 ,一幕幕往事清晰如画,在眼前闪过。而我的情绪也越发不能 自控。讲到虹虹怎么样帮助我,我怎么对不起虹虹,后来又 作了怎样艰苦的努力,直到最后我这个从乡村走出来的穷小子 终于在原装的城里人面前一败涂地。我低低的哽咽让手中的 茶水波纹颤抖不已。
唉,那次舞会就让我隐隐有些担心,虹虹还说我傻。其 实,情人间的事再敏感都不过分,因为只有当事人才能最敏锐地d察各种
潜在的威胁。
虹虹不也是对我和莲心倍加防范吗?她不那样做,那天 夜里我还真要破了莲心的处女之身。谁说得清后来会怎么发展 ?谁说这种敏感是多余的?
我和方姐讲着讲着,渐渐都有些困了。我因为白天工作 繁忙,晚上又情绪激动,现在已无力撑下去了。眼皮子慢慢合 上了,朦胧中,感到有人给我脱了拖鞋,把我的双脚放上了 沙发。然后,一条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毛巾被盖在了我的身上。
这天夜里,我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
我梦见我和虹虹一起爬城郊的木兰山,爬着爬着却发现 虹虹不见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林子里到处乱串。找了半天,一 仰头,只看见虹虹扎头发的一根黄色丝带慢慢从树梢上飘落 下来,然后悠悠地落在我的脚边。
然后,莲心又陪我给父亲上坟,父亲却挑着担子从一边 的小路上走了过来,笑着问:“刚娃子,是你同学?”我有些 不太耐烦:“是的。”父亲还是憨憨地笑着。莲心却拉住我 :“快去跟你爸说,我是他儿媳妇。”等我回头一看,父亲却 不见了。
最后,我梦见了虹虹一丝不挂的身体,那么雪白、轻盈 、光洁,像从海水深处刚沐浴而出的那位l身爱神,又像是一 条在海滩上唱歌的美人鱼,还像是迷惑斯巴达航海水手们的 海妖。
不过,那海妖的歌声却居然是《我是女生》!
什么他妈的乱七八糟的怪梦!
第二天清早,我从梦中醒来,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晃得 我睁不开眼。
方姐已经上班去了,冬冬也上学去了。屋子里静静的, 灿烂的冬日阳光下,一切都鲜明夺目,纤毫毕现。
我起床洗漱了一下,感到肚子饿了,却见餐桌上有一袋 鲜奶和蛋糕,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是方姐写的:“刚刚,昨天 你累了吧,喝点冬虫夏草,我放在你的床头了。燕凌于即日 。”
方姐的字写得很漂亮,我心底暖暖的。然后边吃早点边打开了音响。
屋子里开始响起了那首我喜欢的激情劲歌:
“眼眯成一条线
轻轻踮着脚尖
屋顶上的瓦片是他的琴键
一步步一点点
游走在爱情边缘
想出现就出现
想不见就不见
想睡就睡一天
不理任何人
不回电不上线
不会和任何人争辩
爱上他危险危险
不爱他思念思念
他总是若即若离若隐若现
有时候沉默冰冷
有时候温柔腼腆
任谁都不会是他爱情的主人
靠近时缠绵缠绵
离开时敷衍敷衍
他总是忽热忽冷忽近忽远
他可以一成不变也可以瞬息万变
但是他不会为你做任何改变
波斯猫眯着他的双眼
波斯猫踮着他的脚尖
波斯猫守着他的爱恋
一转眼却又看不见…
一转眼看不见”
谁是波斯猫?虹虹,还是我?
第三十章 那小子的疼
比我大好几岁的孔主任哭了鼻子,跑到方姐那里告我的 状。
通过虹虹这件事,我对任何感情的东西都极不信任。我只感到:欲望是真实的,钱在手里是真实的,别的都是他妈的 狗p!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不愿一个人品味孤独,我需要温暖 ,需要女人,需要用征服来安慰自己、满足自己。
我把本系、外系那些崇拜过、喜欢过自己的女生带到了公司那间套间里,骗上了床。
马上就毕业了,很多女孩子都在和我激情过后远走他乡 ,不知踪影。
虹虹的移情别恋令我很长一段时间心情不佳。三四年来, 我习惯了她的气味、她的笑声、她的温柔和对我的依恋。这些 在一夜之间突然都消失了,让我伤感而无奈,我的神经几乎 崩溃,甚至有种想和那个李晓峰决斗的冲动。
我无数次设想过,当着虹虹的面,把那个李晓峰痛揍一 顿,打他个稀里哗啦,鼻青脸肿。想到激动时,手腕子都卡卡 作响。
一星期后,虹虹的父亲,斯总给我来了电话。让我到他 公司去一下。
我想拒绝:“斯叔叔,也许我和虹虹已经走到尽头了。 ”
斯总问道:“我问你两个问题。你回答了我就再不会管 你们的事了。”
我说:“好,你问吧。”
斯总问道:“你还爱不爱虹虹?”
我眼睛一红,看看办公室的同事,他们都自觉地出去了 。
我说道:“爱。”
斯总又问:“那你是不是个男人?”
我没有做声。
斯总声音大了起来:“小陈,这些年来,我是把你当我 儿子看的。你遇到这么点挫折就退让躲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
我叹了口气:“斯叔叔。你别说了。”
斯总知道我此时的心情,深切地说:“虹虹我是很清楚 的,很容易被男孩子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我感动地说:“斯叔叔,虹虹已经亲口对我说了,她喜 欢上了别男孩子。”
斯总说:“她那是胡闹。但你轻言放弃也是不对的,叔 叔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我感到了一丝安慰:“斯叔叔,我真的很感激您。但感 情方面,很多事情不能勉强。我近段时间已经把自己调整好了 。谢谢您的关心。“
斯总叹了口气:“其实,虹虹会后悔的。我的女儿我清 楚。她现在是一时鬼迷心窍。”
我只好对他说:“没办法,我爱她也快发疯了。但感情 是没有用的。”
斯总说:“好吧。年轻人的事照理说我不该多管,但我 是想让虹虹今后过得幸福。唉,真没想到,虹虹在感情上会这 么不成熟。”
我沉默一会儿,对斯总说了声再见,就挂了机。
现在,一点芝麻大点的小事就容易让我恼火发脾气。
副主任孔洁在策划文案中出现一个小失误,数据和我掌 握的有出入。我在办公室把文案扔到地上,烦躁地训了她一顿 :干这行
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连个数据都弄不准!
比我大好几岁的孔主任哭了鼻子,跑到方姐那里告我的 状。
通过虹虹这件事,我对任何感情的东西都极不信任。我 只感到:欲望是真实的,钱在手里是真实的,别的都是他妈的 狗p!
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不愿一个人品味孤独,我需要温暖 ,需要女人,需要用征服来安慰自己、满足自己。
我把本系、外系那些崇拜过、喜欢过自己的女生带到了 公司那间套间里,骗上了床。
马上就毕业了,很多女孩子都在和我激情过后远走他乡 ,不知踪影。
她们丝丝缕缕的头发,她们的气味和汗息,留在我的办 公室里间的床上。无一例外,她们说,陈刚我永远会记得你, 我笑笑:我也是。
当然,我也送她们礼物,送钱,送浪漫,送情话。她们 很感动。
其中有两个初夜女生竟嚷着要嫁给我。
我笑笑,我给了她们五千钱,她们才不再那么冲动了。
我点燃一支烟,告诉自己:这就是他妈的生活!
但是,我有时开车路过电视台,还是会不自觉地把车在 那里停一停,泪水仍然会不知不觉地流下来。在点烟的时候手 会颤抖,心会流血。
但我不会乞求、更不会向她下跪,我只是让自己能喘口 气,然后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不过有意思的是,终于有天在街上遇到了他们。
那是在航空路上,人流车流不断,但我的目光居然像鹰 一样敏锐,在满大街的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虹虹。她和那个 小子在人行道上走着。忽然,虹虹站住了。她认出了我的车 ,我开车戴着墨镜。她也一下认出开车的是我,张了张嘴,甩 下那个小白脸,跑过来。
我狠了狠心,一踩档,冲得老远。后视镜里,我看见虹 虹茫然地站着,一会儿,她捂住了脸。
我开车狂奔,在一个小林子边上猛地刹车停下,周遭林 木葳蕤,y森潮湿,我的头伏在方向盘上泪如雨下。
武汉的春天夏天来得早,去得迟。
我很怕在这样的季节上街,更怕在有雨的日子路过那些 熟悉的街道,听到那些熟悉的歌。
这些日子,我不愿相信春天的花开是真的,不愿相信女 人的泪水是咸的,不愿看到彩虹、霓虹甚至是那些形状像虹的 大桥!
我对“虹”字过敏,总是避而远之。
常常在梦的最幽深处,有一张亲切的女孩的脸渐渐浮现 ,有那下雨天武汉街头那些女孩们的粉红、浅绿伞影在眼前飘 忽如风,醒来一把抓去却是一把苍凉无比的幻影。
一旦离开人群、一旦放下工作,不论我是醒着还是入梦 ,虹虹总是无时不在与我相亲相近,她的气息和眼眸,她的娇 嫩的脸和温软的身体,她那一口娇俏好听的武汉女孩口音, 如同挥不去的妖魅,时时侵入我的梦境,靠近我,魅惑我,一 次次让我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是的,除了高中时代那个特殊时期,成人后的我很少有 梦遗。
但在离开虹虹的日子,我却常常在梦中听到她的呢喃悄 语,看到她栩栩如生的容颜,一次次全身痉挛、颤栗,醒来身 下是寂寞的冰凉。
我没有想到,尽管我一次次自信能够忘记她,相信时光 能冲刷那些校园时代的记忆,却发觉那些东西像一棵入地根深 的大树,难以撼动,那些繁密的枝叶却越发地浓郁。
这棵树足足生长了四个春秋冬夏呵!
第三十一章 莲心的处女之身
我长长地吁了口气,浑身酸软无力。
她把身子躬着睡在我怀里,擦去眼泪,羞怯地看看我, 无力地笑了笑。
床头柜上,一块雪白的毛巾染着一抹枫叶形状的殷红色 。
我看看那片红色,这就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处女血吗?
唉,其实这感觉一点都不爽,对莲心还有点犯罪感。
和莲心的再次相遇,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
那个时候,我的毕业论文刚刚过关。由于失恋和应付考 试,我几乎都把她忘记了。
那天,我、赵东升陪几个客户到一家夜总会去,是林老 板给我介绍的一家夜总会。
当他们都进去后,我锁好了车门,一抬头:红玫瑰夜总 会,很柔美的一行楷书。我觉得名字很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到底是谁在我面前念叨过。
里面的老板迎出来时却让我吃了一惊:是熟人,那位吴 哥。他穿了一身黑色休闲服,头发也梳得很整齐,跟过去那个 工头样子差别很大。
我迟疑了一会儿。吴哥却对我笑了笑:“小陈,又见面 了。”
他居然主动跟我握了下手。
我冷冷一笑:“你也混出来了。”
吴哥笑笑:“还是要感谢林老板呀。”
然后,他朝我怪笑了一下:“都安排好了。给你陈主任 也安排一位美女。”
末了,他还补充了一句:“还是大学生呢。”
进去了才发现里面的装潢确实豪华,那几位客户正和几 位小姐聊天。赵东升见我进去,他拉着一个小姐先进了包厢。 妈的,这家伙看不出来还有这种爱好。
我只好陪客户们聊,可他们的兴趣渐渐都转移了,眼睛 都盯着小姐们的身子去了。我朝吴哥甩了个响指:“吴哥,过 来一下。”
吴哥走了过来,把手扶在我肩上:“怎么样?”
我指指那几位西装革履的客户们:“给他们找个好地方 。”
吴哥笑了,朝他们挥了挥手,把他们领走了。
然后,吴哥又领了一个女孩子到我面前:“把这位陈先 生照顾好一点。放开点,莫老是干聊天。”
我一抬头间,顿时脑子嗡嗡作响:
是莲心!她穿着开岔的旗袍,披着卷发,眼神轻蔑地看 着我。
“帅哥,怎么,也来这种地方潇洒呀?”莲心轻轻笑道 。“到里面坐坐吧,我会把你陪好的。”
她又朝吴哥一笑:“别生气,对这位帅哥我倒会放开点 的。”
吴哥斜着眼看了看我,等莲心前面走进一个包厢,他来 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服:“把她干了。她可是没开苞的。 老子硬上都没上成。你小子好福气,不过银子带足了没有? 别到时候走不了哇!林老板说情都没用的。”
他拍拍我的肩,猥亵地一笑,走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走到包厢门口却停下了 脚步,慢慢踱了进去。
莲心坐在沙发上,脸有些红,抬起眼睛看了看我。
“莲心,没想到我们在这种地方,以这种身份见面呵? ”我在沙
发上坐下,很有风度地把烟在手里点了点,点燃。
“给我一支烟吧。”莲心歪着头,神情又恢复成风尘女 人的那种鬼样子。
我没理会,坐起身冷冷说道:“莲心,我很为你高兴呵 ,过去县高那个校花成了这个样子。”
莲心看了我一眼:“陈刚,我知道你现在发达了。不要 讽刺我,我不想听。”
我用手挑起她的下巴:“今天我是来消费的,你想听也 得听,不想听也得听。”
莲心头一偏:“别耍流氓。”
我边冷笑边点头:“我是流氓,可你他妈不是婊子吗? ”
莲心身子一震,眼泪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把脸上的脂粉 冲出两条印来。
“你看你,穿的、涂的,像个什么样子?你爸知道吗? 嗯?!”我的声音大了起来。
莲心呜咽着起身想离开。我一把抓住她:“今天你还别 想走了。我买你三个点,时间没到!”
莲心哭着转过身去。
我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莲心,我不是嫖客,你也不是 j。我们谈谈好吗?”
莲心边哭边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倒贴给人家人家都 不要。”我叹了口气:“那你就把自己这样作贱糟蹋?”
莲心此时却抬起头,淡淡地一笑:“我怎么作贱了?”
我想起林老板那天的神情:“你不是把自己卖了吗?还 卖了好价钱吧?”
莲心愤怒地看了我一眼:“陈刚,我喜欢这样,又怎么 样!”
我怒从心头起:“我不许你这样!”
莲心笑了,轻佻地坐到我身边,把我的脸摸了一下:“ 帅哥,别耍孩子脾气了。你有什么资格?!”
我转身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s货!”
莲心身子一晃,一下瘫到沙发上,捂住了脸。
“跟我走!”我吼道,一把拉起她。
“不!”莲心边哭边说。
我气得起身在包间走来走去。
莲心声音有些嘶哑:“你别管我。让我过得快活点不好 吗?”
我说:“别的女人卖x卖s我不管,你朱莲心老子管定了 。”
莲心这时低下了头,也放下捂脸的手,脸上赫然现出五 个红指印。
我看了心里一酸,走过去把她的头抱在怀里:“对不起 ,莲心,我不该打你。”
莲心咬咬嘴唇,大声哭着扑进我的怀里,两手紧紧抱住 我的腰:“陈刚哥,你,你心里还有我吗?”
我擤了下鼻子,轻声说道:“莲心,听话,别做这个了 ,好吗?”
莲心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着我点点头:“好。”
我掏出纸巾,擦擦她的脸:“唉,一个胡小莉还不够吗 ?”
莲心把头埋在我的怀里,两只手还紧紧把我的腰环抱着 :“陈刚哥,你现在和虹虹还好吗?”
我沉默了。
莲心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看出点什 么。
我摇摇头。莲心眼睛却亮了。
“我们吹了。”我低下头,两只手撑着脑袋。
莲心不做声了,一会儿,她递了杯水给我:“陈刚哥, 别为这些事烦。她们那些女孩子都这种德性。”
我接过水一口喝干了。
莲心这时却忽然兴奋起来了:“陈刚哥,我们来唱歌吧 。”
她很快把点歌器拿过来,又把电视打开。
我从她手里拿过点歌器放在一边:“不,我只想和你说 说话。”
莲心撒娇地一笑:“那好呵。”
我看了看她的脸,笑道:“带了化妆盒吗?”
莲心脸红了,从包里取出化妆盒。我拿过来打开,取出 口红和粉饼:“莲心,来,我给你补补妆。等会出去,人家还 以为我把你怎么样了呢。”
莲心听话地坐到我身边。
我用纸巾把她的脸上泪痕擦干,细细地给她打了一层粉 底,然后给她嘴唇上均匀地涂了一层,掩住了那些指印。还从 唇边略往外多涂了一点。红红的嘴唇看起来很是性感。
莲心从镜子里看了看,脸羞红了:“陈刚哥,你还会这 个?”
我看着她的嘴唇,有了些冲动。
莲心也忽然不做声了,盯着我看,目光灼热而明亮。
很快,我们接吻了。
莲心闭上了眼睛,倒在我怀里。
“莲心,跟我走吧。我要你。”我说道。
莲心笑了,点点头。
出门时,吴哥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和一个看去有点风 s的女人聊着天。
他见我出来,笑了一下,朝我招招手。
我走了过去,丢给他一支烟。
吴哥看我面无表情,把打火机伸了过来给我点上:“陈 主任,怎么样?上手了吗?”
我看了看垂着头走出去的莲心,摇头:“太犟了。”
吴哥却很开心地笑道:“我说吧,有的女大学生开放得 很,有的她妈的就是死活放不开。只肯跟你玩虚的,聊天呀, 摸一摸呀。动真的她就告你qg。”
他很兴奋,很同情我居然也被拒绝了。
我抽了口烟,看了看他,镇定地说道:“我想包她。”
吴哥一愣,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莲心:“你看上这丫头了 ?”
我点点头,一边的服务员递来一杯咖啡。我接过来喝了 一口,说道:“老子现在好歹也有点小钱了,为什么不能玩玩 ?”
吴哥嫉妒地看看我:“你包得起?像她那样的,开价蛮 高的。”
我笑了笑:“老子倾家荡产也要玩玩。”
吴哥笑着点点头:“行,你比老子强。下回再给你介绍 几个漂亮的。”
我想了想,突然问道:“听说林老板包过她?”
吴哥看看我,笑着摇头:“林老板说是他的侄女,我也 不晓得。但我看也没上手。”
我看了看莲心,想了想,朝吴哥一笑:“我付账去了。 你慢忙吧。”
说罢,我转身到付银台结了自己的账,也替莲心交了提 成费。又给赵东升打了手机,让他最后给几个客户结账买单。 赵东升大概正在兴头上,简单应了一声就关了机。
然后,我搂住莲心的腰,像个真正的年轻老板搂着情妇 ,走过了大街。
到了公司,我和莲心进了电梯,直上九楼,我自己的办 公室兼卧室。
莲心再次来到这里,竟很熟悉地自己倒了杯水喝了。我 一把将领带扯了下来,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莲心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
我笑了:“你倒像是个主人了。”
莲心坐到我身边,把手绕到我的脑后,亲了我一下。
我笑道:“我跟那位吴老板说了,我已经把你包下了。 ”
莲心格格一笑:“想包我的人还不少呢。”
我心里有点不快,冷冷说道:“莲心,跟我在一起,不 要用那套风月场所的鬼话。”
莲心不做声了。
我把她搂过来:“莲心,我真的弄不懂,你在我印象里 一直很守本分的,怎么也做起陪聊小姐了?”
莲心在我怀里脸现红晕,嘴里却说道:“就是你!冷血 动物。说实话,那天晚上你那样子让我好失望。我几乎失掉了 做人的勇气。我恨死那些武汉的女孩儿了。我真没想明白, 我这样子守着身子,居然有男人根本不看重这个。”
我问道:“所以你就想卖掉?”
莲心朝我轻轻“呸”了一下:“就算不为你,也要为我 将来的男人守着。我才没那么傻。”
我心里笑了笑,用头抵了一下她的额头:“那我今天要 了你!”
莲心却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行。”
我正要喝水,手却停下了:“我不配?”
莲心从我身上下来,坐到了一边。
这让我心里那股热流一下子冷了下来。
莲心看了看我:“你不是我心里原来的那个陈刚了。”
我玩弄着手里的水杯,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莲心叹了口气:“人都是会变的。你变了,真的,像这 城市里随便就能抓一大把的那种风流白领混混。”
我恼怒地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放p!”
莲心低下头:“那你为什么还到那种地方去?我将来要 找的老公绝对不能犯这种错误。”
我笑了:“那你呢?”
莲心冷冷说道:“我自己有分寸。只是散散心而已。”
我心里一下子透凉:莲心居然也没把我当回事了!
我的心境忽然一阵灰暗,像个垂败的拳击手无力地靠在 了沙发上,等待命运的再次痛击。
是的,我已经一败涂地了,连莲心都要抛弃我了。
这一刻,我默默坐在沙发上,手撑着头,胃居然又有点 隐隐作痛。不一会儿,冷汗就冒了出来。
“莲,莲心,帮帮个忙。”我只觉得身子发冷,像头发 病的牛一样喘息着。
莲心忙起身:“怎么了?”
我指指一边的柜子:“把,把胃痛灵给我拿来,再,再 倒杯水。”
她忙找出了药,又把水递给我。
我撕出两片吞了,用水送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感到 舒服了。
莲心看着我:“陈刚哥,你有胃病?看你脸都苍白了。 ”
我叹道:“是的,平时熬夜开会、写东西,又喝酒。总 之,老了。”莲心看着我,叹息了一声:“陈刚哥,你身 体也不像过去那样好了。”
我握握她的手,点点头:“是的,跟你说的一样,变了 。”
莲心说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事吧?”
我看了看她:“是呵,我经历很多的事。”
莲心很明白似的:“失恋?”
我不想瞒她:“是的,失恋。被人家甩了。”
莲心笑了:“应该让你尝尝失去一个心爱的人是什么滋 味,不然,你还真以为别人对你的感情是白给的,是你该有的 。”
我摇头:“不是那么回事。”
莲心很犟:“就是。我说是就是。人家对你好,你还真 以为是你这张爹妈给的脸生得好。不是的,讲帅,比你帅的多 的是。”
我看看她,点了下头。
莲心笑了:“自己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我又重重地点了下头。
莲心这时才高兴起来,又偎到我身边:“我喜欢过去那 个朴实憨厚的陈刚,不喜欢你现在这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 陈刚。”
莲心温热的身体一靠近我,那种男人的感觉又升起来了 。
我看着她,声音低了下来:“莲心,其实,我,我,内 心很自卑的。”
莲心笑了笑:“我知道。从过去你在李文强面前那种表 情,我就知道,你喜欢我,却没勇气来追我。”
我也笑了:“你也有点自作多情。”
莲心哼了一声:“别不好意思承认,我从你眼睛里什么 都看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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