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温暖自唇上传来,陆酒冷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深深看着那双眼睛,突然手下一个用力将苏慕华拥入怀中。然后闲闲一笑,低头贴近那唇畔。柔软若有若无地碰触,一点点加深。温柔的美好的不似真实。
苏慕华为他揽了腰,低垂的眼一如他的主人,纵然不失骄傲锋芒,也已为他握在了手中,圈住了羽翼。
他的温顺让陆酒冷连呼吸都不稳,紧紧搂着他,狂乱地汲取唇间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陆酒冷终是扶了苏慕华的肩,抬起头来,“真舍不得…小苏你我毕竟已是一场夫妻。你舍不得我的好,我也不愿放开你,既然如此,为何你不与我同回寻欢山庄?”
他脸上的神情依然如此深情,话中却已有了轻浮的笑意,如握了胜券在手。
他终是赢了!
苏慕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脸上竟然也有了一丝笑意。
“陆庄主,不错,此局是你赢了。我错付此心,错信一人。苏家在我苏慕华手中,依然逃不开为陆家之人所钟情,所伤情。我苏慕华认输!”
他声音宁定而从容,陆酒冷抬手便轻易地揽了青年的肩头。
两人对视,目光再不回避。
“你既然想明白了甚好,小苏,我此生总不会薄待你的。”
二人身影相偎,苏慕华在他怀中忽而一笑,挽留相醉身法施展如鬼魅。
陆酒冷为他挣开怀抱,也不着恼,双手环胸,悠然含笑看他。
此人已经坦言对他动心,他又何必着急?
苏慕华于石桌上端起一碗酒。
陆酒冷与他隔着石桌相对,见他长身而立,斜阳洒满青色的衣袍。
苏慕华缓缓抬手,饮尽那碗酒。青年的眸中有傲然之色,烈烈眸光在夕阳下若火焚燃,“陆庄主,我今日在此邀你饮这坛酒。是借这个地方,借我娘的酒,告诉你一句话…情之一事,我苏慕华…拿得起,便也放得下!”
青年说完这句话,转身决然离去。
陆酒冷目光落在放回桌上的碗上,阳光照在褐色的碗壁上,连一丝裂缝也寻不出来。
日影西移,良久,院中的男子拿起那只酒碗,悠然叹息一声,“我原以为小苏会摔了你,碗兄啊碗兄,遇上他,你实在是世上最幸运的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第三杯酒(二)
夜,皇帝御上林苑。
宫灯夜明,映得上林苑中宛如白昼。
成帝因宁后之死,已有两年未曾庆祝生辰。宁后膝下并无所出,只有一位宫人所生过继到她宫中的小公主,不过十二三岁模样,为乳娘领着,坐在离主座不远的案后。
成帝的主座仍是空着,显然正主儿还未到。
成帝膝下皇子不少,夭折的也多,算来还活着的也不过那么五六个。陆酒冷随了燕王赴宴,还未落座,便见对面一人身着富贵服色,眉宇间却有与之不相应的戾气。
叶温言却不在他的身侧。
皇帝不在,自然太子最大。燕王满脸笑意,拱了拱手,道,“大哥,边关一别,为弟甚是挂念。”
太子离了座,扶了他的手道,“永宁在边关辛苦,前几日我还和老十,十一几个说,此番等你回来,我们兄弟几个要好好喝上一回。”
他目光一瞥正见朱永宁身后的秦决意,笑道,“秦大人也来了,督察院事务繁忙,本王也难得见秦大人几次,倒是永宁运气好,才回来,便与大人行了一路。”
秦决意脸上并无笑意,“下官因接了与燕王相关的案子,奉皇上之命,相伴燕王。太子日后若有事犯到我手中,我也一定亲自陪伴。”
他话带锋芒,太子强忍了怒火,道,“不知是何等案子?”
秦决意道,“递状子的人我也已差人带来了,刚好萧王殿下也在此,可以当面问问,太子殿下若有兴趣可以一同听听。”
燕王见秦决意此人神情古板,竟是要将成帝的寿宴变作他督察院的大堂。他已经听花笑月说了有人到督察院告了自己的事,却也拿不准是否是孙晟背叛了自己。苦笑道,“秦大人,此举不妥。”
秦决意尚未开口,太子已经道,“永宁何出此言,你问心无愧,秦大人更是中正耿直的良臣,有何不妥?”
燕王为他言语一迫,已是骑虎难下,若要拒绝,岂不是应了太子的话,问心有愧。但若是应了…
燕王面色一沉,“秦大人,今夜是父皇的寿宴,若是因我惊扰了,我朱永宁可是枉为人子了。”
他异族身份本就不受朝中重礼教的老学究们待见,若再添这一桩话柄,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宁儿无需多虑。”男子人未至,声音已到。
陆酒冷见来者约莫五十余岁年龄,但精神矍铄,身着明黄龙袍,头戴冠冕,想来便是当朝的天子成帝了。
众人行礼,成帝于主座坐下,又道,“都先坐下吧。上了酒宴,我们边吃边聊。”
众臣落座,陆酒冷与燕王坐了一席,秦决意自去和朝臣同坐。
陆酒冷见席中有一桌竟是数名白丁,仔细看来竟是苏慕华、白无暇他们三位书生。
燕王低声道,“公孙家的公孙云霁,代表氏族势力,此间应有他的一席。”
陆酒冷已听苏慕华说过公孙云霁为燕王所笼络,“那小苏为何会在此?”
“小苏?”燕王为陆酒冷扫了一眼,笑道,“原来什么都瞒不过陆兄,苏家在朝中的影响力可不输于公孙家。”
二人低语之间,酒已过三巡。
成帝又想起了秦决意,唤道,“秦爱卿!”
秦决意起身应道,“陛下,臣在。”
成帝满意地点了点头,“秦爱卿的脾气可大得很,可朕就喜欢他这脾气。他眼里可是连朕都没有,宁儿和小十八还在北疆,你们兄弟几个千万别得罪了这个煞星,千万别有什么事犯在他手里...朕别的都不怕,就怕...秦爱卿对朕瞪眼睛。秦爱卿只要一瞪眼睛,朕就什么都依了他了。要打龙袍,朕不敢给凤冠,要斩亲王,朕不敢给郡王。”
众人噤声不语,心中细细估摸着今上这话里有几分装疯卖傻的醉意,几分敲鼓听音的杀意。
秦决意脸上神色未变,心中却忍不住骂了声老狐狸,这是将他当了刀,还昭示君恩深似海呢。
成帝又道,“秦爱卿你便唤了人上来吧,我们今日便当面问问,朕也心中有个数。”
秦决意应了,唤了一个近侍传话,都察院早有人候在外殿,少倾带了人进来。
秦决意向皇帝拱手道,“陛下...”
成帝笑呵呵地道,“秦爱卿便交与你了。”
秦决意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向那人沉声问道,“天子之前,你便说出你的来意,自有人替你做主。”
那人放在殿内跪下,目光与朱永宁对接,便露出惊恐之色。秦决意将他的反应收在眼中,身形微侧,拦了他的视线又道,“你无需惧怕什么,但若你有心欺瞒什么,本府也不会手软。”
“我是燕王麾下飞羽骑的孙晟,因那日负了伤才离开了,结果燕王却不肯放过我,派了人追杀我,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才向秦大人求助。”
苏慕华见他一只手臂虚垂在身侧,似已废了,面貌虽与孙晟有七八分相似,但分明不是。心道此人若为太子所派,这成本也是做足了。
秦决意道,“胡说,燕王既然放你离开,又为何要追杀你?”
“许是燕王怕我泄漏了他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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