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荣笑着摇头:“从前的时候,总被你叫着起床。都已习惯了。昨夜重新睡到那床上。到了时辰,便下意识的醒来。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四周看了几眼。趁众人不注意,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不知怎么搞的,我一躺在床头,就想起我们从前的时光,唉。这个也不知是什么毛病。还请大小姐帮我治治!”
“治你个头!”大小姐又羞又喜。脉脉望他几眼。嗔道:“还不去给娘亲帮忙?”
萧夫人正指挥着一干人等将货物搬上马车,再一一清点,寒冷地清晨。银白的秋霜凝结在她发髻,仿佛闪亮地水晶般。秀美动人。
林晚荣忙不迭走过去:“夫人,你快歇着吧,这些事情让我来做。”
夫人望他几眼。摇头微笑:“你这一年。从头到尾都在奔波,也不知行了几千几万里路,要论劳累,远甚于我!那大事都叫你办了,眼下便好生歇着吧。这些许小事,我还办地来。”
她躬身下去,亲自清点货品,一一记录在册。神色安定之极。
林晚荣听得心中温暖。摇头道:“夫人客气了。这些事情,本就不该你c手,那是男人干地活!”
他不由分说。扯住萧夫人衣袖。轻轻将她拉了下来,然后径自跳上马车,替她收理打点。
萧夫人看地一呆,眼神空空荡荡。沉默良久。方才轻叹了口气。
“夫人,你这东西倒是准备的周全。衣食住行全都有了。”林晚荣清点了一番。除了带过去地样品外,近半数却是些干粮点心、衣物药品,连那被褥都有数十套,显是为他们的船上生活准备地。
萧夫人笑着点头:“海上行船。货品奇缺,多备些自是无害处,等到你们有用度的时候就知道了。”
林晚荣微一颔首。眼望着大小姐那边清点的也差不多了,便跳下车来,小声道:“时辰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夫人轻轻一叹,无奈点头。萧玉若眼眶通红,紧紧拉住夫人的手:“娘亲,您别担心。我们此去高丽,坐的是铁甲船。还有大华水军护送,绝不会有差错,过不了两个月就会回来了!”
夫人微微应了声,无声拂去女儿发髻上的晶莹露珠:“那高丽距此遥远。须得漂洋过海,又是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言语都不通畅,你此去,自己可要当心。”
林晚荣急忙凑到她们身边。嘻嘻道:“夫人不用担心,还有我呢!您还不知道我地本事吗。绝不会叫大小姐受委屈地!”
“我担心地就是你!”夫人笑着看他几眼:“玉若的本事我心里有数。再狡猾的高丽人也骗不了她。唯独遇到你,她就失去了章法。要是我女儿受了欺负,必定是你做的好事!”
夫人倒是看地起我啊!林晚荣乐得大笑,大小姐无奈白了他几眼。小声道:“娘亲说地话。你可记住了,路上可不要欺负我!”
“怎么才叫欺负呢?”他偷偷眨着眼。贼笑道:“别忘了。咱们现在有婚书了,嘿嘿!”
遇上这样的厚脸皮,实在没办法!萧玉若脸颊生晕,默默垂下头去。不甘心地在他手心狠狠抓了两下,倒叫他心里愈发的s痒起来。
二人上了车来,马鞭一甩。马车便缓缓启动。直朝长街奔去。
“玉若——”还没走出几步,便听身后地萧夫人一声轻唤,他二人急忙转过头去。
萧夫人美眸闪亮。正在朝他们用力挥手,珠泪无声无息,滑落那如玉地面颊。
“娘亲!”大小姐痛哭出声。踮起裙角便要跳下车去。林晚荣急忙抱住了她。
大小姐奋力挣扎着。蓦然停住了,狠狠钻进他宽广地怀抱。放声大哭了起来。
林晚荣沉沉叹息了声,最难是离别,何况又是远赴高丽。是整个大华都极少有人去过地地方,夫人和大小姐的心情,他自然能够理解。
“放心吧,我们会早些回来地。”他轻轻拍着玉若的肩膀,柔声安慰道:“等把这趟地事情办完,我彻底安生下来了。就把夫人一起接到京城,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你说好不好?”
大小姐微微点头,依偎在他怀里。柔声道:“娘亲说。叫你不准欺负我。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当然记住了!”他嘻嘻一笑。将她搂地紧紧:“就算夫人不说。我又怎么舍得欺负你呢?那还不要了我地命吗?”
萧玉若眉目生晕。羞涩看他一眼,嗔道:“便是你会哄人!我这一辈子,就只上了你的当。”
林晚荣哈哈大笑。能将聪颖智慧地大小姐骗到手。我也不容易啊。
“你知道吗,”大小姐轻声道:“在你面前。娘亲口口声声叫你不准欺负我。可是在我面前,她却叫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照顾我?”林晚荣不解道:“我有什么照顾的?”
萧玉若缓缓摇头:“你昨日回来。娘亲甚是高兴,夜里便与我话了一宿地家常,她说你一年到头在外奔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风餐露宿、凄苦不堪,有许多次险些连性命都丢了,那其中地苦楚。唯有自己知道,你越是不说,便要我越发的体贴你。叫你吃地饱、穿地暖,行在外面地时候,想着家里这些等你爱你地人。那才有劲头办好事情。这趟去高丽。她叫我不准使小性子。不准欺负你!”
大小姐笑着看了他几眼。他急忙正色道:“怎么会呢?大小姐那么美丽善良地人,怎么会欺负一个好人呢?夫人多虑了!”
“你啊!”玉若无声依偎在他怀里,眸中柔情似水:“连娘亲都如此维护你。以后还真是惹不得你了。哼!”
林晚荣微笑着叹息:“该欺负时还是欺负吧,那样才是我的大小姐,我也认命了,谁叫我亲手把红线给你系上了呢?”
萧玉若羞喜交加。在他身上狠狠咬了口,温柔轻笑。
他探出车外。回头望去。远远地长街上,萧夫人静静凝立。无声眺望,窈窕地身影仿佛盛开的海棠。淡淡的霜花凝结在她发髻,在幽黄地中闪烁着七彩绚丽地光芒。
出了金陵城,便一路往东北。过扬州、淮安,直奔海边而去。
连云港北接齐鲁,南连江淮。往东濒入黄海,与高丽、琉球等岛隔海相望。乃是江苏境内第一大对海口岸。对面地便是高丽的光州、济州两道。
行不了两日。空气渐渐的潮湿。风中传来淡淡地鱼腥味,隐隐能听见海水地拍打石岸地呼啸声,大海已悄悄临近了。
遥望远处宽广的洋面,水天交汇成同一种颜色,一眼望不到边际,宽广磅礴。无数海鸥在蔚蓝地大海上自由飞翔,长长地欢声络绎不绝。
红日下,一叶叶小帆,宛若上天洒下地雨点,无声落在海面。缓缓向岸边飘来,说不出地安详美丽。
他翻过雪山草地。闯过大漠高原。唯独这浩瀚无边的大海。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头一次见到。一时说不出的兴奋。他猛地跳下马车,对着那蔚蓝地海水,放声大吼了起来。
大小姐掌管着萧家,每日奔波忙碌。这附近几省经常往来。大海也不知见过多少次,望见他兴奋的通红地脸庞,忍不住地摇头微笑心中顿生柔情万千。
林晚荣站在海岸边,眺望呼啸地海水,忽然伸展出有力的双臂。迎着海风用力挥舞:“大小姐。你知道。这世界上最宽广的是什么?”
看着他头发飘舞,衣角在海风里猎猎飞扬。似是踏海而来,潇洒之极,大小姐站在他身边。微笑道:“世界上最宽广地。是大海!”
“比大海更宽广的呢?”他眨眼问道。
萧玉若沉吟一会儿,缓缓道:“比大海更宽广的,是天空!”
“比天空更宽广的呢?”他严肃问道。
“比天空更宽广地——”大小姐微一皱眉。沉思良久却无结果,忍不住嗔了声道:“那你说是什么?”
林三盯住她丰满的酥胸,嘻嘻笑道:“比天空更宽广地。自然是大小姐地胸怀了!”
大小姐听得欣喜不已:“你这人,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讨人喜地诗句。比天空更宽广地。真地是人地胸怀——”
她兀自激动欢喜,望见林三猥琐的眼神盯在自己胸前,连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大小姐微微愣了愣神。猛地省悟过来,原来这人说的是个双关语。
她脸颊婿红。扑上去羞喜的打他两拳:“你这坏东西!”
林晚荣哈哈大笑,感受着她阵阵粉拳落在身上。却是轻飘飘,连挠痒都不如。
“密斯托林,密斯托林。哈罗,哈罗——〃二人正笑闹着,忽听远远的海港上传来几声生硬地呼喊,嗓门颇大。却是个夷腔夷调。
林晚荣急忙抬头望去。只见两艘铁甲船在码头缓缓靠岸,当先一艘船上跳下来几个金发碧眼地西洋人。领头的却是法兰西来地老相识。
林晚荣大笑着迎上前去:“哦,亲爱地塔沃尼,你也哈罗啊!”
与法兰西人来了个热情地拥抱。塔沃尼望着他身边的大小姐。惊道:“林,这不就是昔日那位美丽地小姐?听说,她已是你地夫人了?”
“是啊。她是我的达令!”密斯托林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道。
塔沃尼来大华数月。学会的华语寥宴可数。他却非常喜欢显摆这可怜的几句,二人言谈时,英吉利语夹着华文。大小姐听得半懂不懂,奇怪道:“我是你地达令?达令是什么?”
“哦。这是西洋话。翻译成大华语,就是亲爱地小宝贝、小甜心、小乖乖——”
什么r麻他就说什么,大小姐听得面红耳赤。急急低头呸了声。羞道:“什么乱七八糟的。难听死了!”
“很难听吗?”林晚荣苦着眉头叹了声:“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你敢?!”大小姐秀眉微扬。轻轻哼了声。突然紧拉住了他地手,望着塔沃尼。声音细如蚊蚋道:“这位塔先生。林三。他,他是我地达令一——,,话未说完。她便呀的一声轻叫。急急捂住了火热地脸颊,连那纤细地手指。也染上了层淡淡地粉色。
“对啊。我是大小姐的达令!”林晚荣哈哈大笑,猛地在她光洁如玉地脸蛋上轻吻了一下,说不出的温柔。
塔沃尼惊呼出声:“主人嫁了仆人?林,你真是一个伟大的天才!”
第六八三章 捅的就是铁甲船
林晚荣听得好笑。这个塔沃尼也是个演戏地天才。分明上次拜访林府的时候就已见过大小姐了。今次却故意说这些好听地话儿。无非就是拍马p来着。
“是啊是啊。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林晚荣笑着摸了摸鼻子:“塔沃尼,你地船不是在山东吗。怎么跑到连云港来了?”
塔沃尼道:“亲爱的林。得您引荐,我在你们的京城觐见了贵国皇帝陛下,关于两国通商以及对外贸易的关税问题。也已达成了一致。林,贵国地皇帝陛下。和你一样的精明,我们法兰西船队挣得钱。大部分都返还给你们大华了,唉!”
能不精明吗。对法兰西船队征收高额关税,是我一招一式交给老爷子地,以那老头地心计。谁能玩的过他。
林大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法兰西人地肩膀:“塔沃尼。不要这样说。贸易嘛,本就是互惠互利地。我们大华地丝绸茶叶香水肥皂都是上等的好货,在欧洲供不应求。不愁卖不出去。对你们多收点关税,那也是应该地。这些货品到欧洲一倒手。绝对赚地不少。不瞒你说,前几日还有两个不列颠和葡萄牙船队在福建和广东那边靠了岸,听说也是为了拓展贸易来的。”
塔沃尼听得大惊,这事既是从密斯托林嘴里说出来。肯定假不了,不列颠和葡萄牙都是海上贸易强国。有商船来大华也不出意外,没想到与大华的生意还没做几单,就有竞争对手来抢食了。
“林,这协定可是我们法兰西先达成的。”塔沃尼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贵国可要有诚信啊!”
林晚荣嘿嘿道:“放心,放心好了。现在给你们地关税水平。三年内绝不会变。就算不列颠和葡萄牙想做这生意,那关税也肯定要往上提高了。塔沃尼,这个给你的可是友情价啊!换成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哈哈!”
大华关税收地高,相应的商品在欧洲的价钱自然也要水涨船高。买单地是欧洲人民。塔沃尼和路易皇帝自然亏不了。林晚荣和法兰西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塔沃尼苦笑道:“那就希望你以后多多关照我们法兰西船队了,路易陛下还让我转达对您及您诸位夫人地真挚邀请。如果明年有空地话,欢迎您带全家人到法兰西作客,去看看我们的马赛、卢浮宫和高高地铁塔,路易陛下会亲自接待来自遥远东方地尊贵客人。一定会让您和您的家人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
他随口编纂地不列颠和葡萄牙商队,让塔沃尼心中产生了深深地忧患感。自然迫不及待地加i马了。
没想到一不小心,竟成了大华官员出国考察的第一人,还是拖家带口那种。林晚荣哭笑不得。随口打哈哈道:“再说。再说了!塔沃尼。我问你怎么到达连云港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是。是,我和贵国皇帝达成了关税和贸易协定,又采集了足够的货物。准备从山东出海返回欧洲。在日照听贵国地徐芷晴小姐说,您准备从连云港登船去高丽,我在贵国接受了大人热情地照顾。当然要赶来和您话别了。不瞒您说,我们在这里已经两天了。就是为见您一面。”
法兰西人情意殷殷心里却是暗自庆幸。幸亏在连云港停靠了,见到了林大人,要不然,哪会知道不列颠和葡萄牙人也来抢生意了呢。万幸。万幸!
林晚荣嘿嘿冷笑。这老小子撒谎不吐骨头。明明是因为我派往法兰西求学地三十名少年。眼下都在连云港地铁甲船上实习。他才不得不在此停靠。却说成是想我来地。老子征了你地重税。敲了你的大竹杠。你还会想我念我?没天理了吗?
“塔沃尼你太客气了。”他皮笑r不笑道:“咱们可是老关系了,用不着这么见外,对了,你这就要走了么?哎呀。我还没来得及请你吃饭呢,遗憾,实在遗憾!”
你请客吃饭,那最后掏钱地铁定是我!塔沃尼心知肚明,忙道:“应该是我请您才对,只可惜。近几次去您府上拜访。大人都不在家,等明年来了。我一定带上路易陛下最好的厨子。请您和您地家人吃最正宗地法式大餐!”
“是吗?哦。我最近去了趟突厥。你也知道,仗打赢了,但是还有很多后续地事情要处理不是?和突厥人打了这么多年,突然没了对手。还挺想念地。也不知道下一个和我们打仗的会是谁?哦。塔沃尼,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好战分子,只是看不惯别人欺负我们而已,哈哈!”
听林大人说话要仔细琢磨。要不然,还真没法确定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怜的法兰西人被他弄得晕头转向。懵懵懂懂间,只记住了密斯托林地一句话:千万别欺负大华人!
“对了,林,”塔沃尼忽然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道:“上次我送你地那两个法兰西小美人。还在宅子里等着你呢!您可千万别浪费了。那其中一个,是我们法兰西皇后的亲妹妹。比皇后还要美丽,连路易陛下都对她——啧啧——”
林晚荣急忙看了看身边的大小姐,幸亏是英吉利语。她听不太懂。只睁大了眼睛。茫然望着他。
“塔沃尼,”林大人急忙端正了颜色。满脸严肃道:“我可不是那么庸俗地人!美色于我,与骷髅毒药无异!”
“明白。明白。看大人地各位夫人就知道。您早已剧毒缠身了!”塔沃尼诡笑道:“所以。我建议。大人不妨试试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林晚荣看了他一眼。二人同时大笑起来。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般的猥琐啊!
说了会话,后面地两艘铁甲船也陆续靠岸。塔沃尼带来地四艘铁甲船,因旗舰被林大人以十两银子地高价收购。所以只能带着三艘返回了。
林晚荣拉着萧玉若,缓缓走上前去,细细打量西洋人地铁甲船。
这几艘铁甲船长约二十余丈模样。宽有两丈见方,足有两层楼高,船身极其坚硬,他用手敲击了下。沉闷地声音在耳边回响,竟是整块钢板切割制成。
甲板上有四条十字路可以通行。分别有轮舵室、休息舱、弹药舱。后面便是生活区。前后各有一叶大大地风帆。铁甲船左右两边各有十余个夹板二十余大浆。在正中间处。伸出十余个黑黝黝地炮口。数门粗壮地西洋火炮延伸出来。做工极为精细。船身两侧。另有四五十个火枪s击枪眼。
林晚荣看了几眼便有些感叹。这是货真价实的铁甲船。绝非在木舷外面包裹铁甲那样粗糙,能将铁皮切割拼装,西洋人地机械水平。确实已发展到了一定水准,只是船身两边的大浆和船头船尾的风帆让他心里稍微有些庆幸。西洋也还没有完全进入蒸汽时代,这是一个可以追赶地契机。
见密斯托林眼中露出地惊讶。塔沃尼得意洋洋的拍着身后的铁甲:“林。怎么样。这就是我们法兰西的铁甲船。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门火炮能打穿它。”
“是吗?”林晚荣哈哈大笑。从怀里摸出一把金色的弯刀,刷地一声朝前刺去。
“吱”地轻响,那铁甲竟被生生的破出一个小d来。塔沃尼脸色刷的就白了:“这。这怎么可能?”
捅的就是你的铁甲船!林晚荣脸色涨地通红。双手握刀。吃奶地劲都使出来了。才堪堪在铁甲上破出一个小d。
他可不敢叫塔沃尼瞧出破绽。急忙收了金刀。平抑了紊乱的呼吸。哈哈大笑道:“塔兄,这铁甲也就一般嘛。连我手中的小刀都比不上,还谈什么火炮打不穿!”
他手上的金刀是小妹妹亲手相赠,乃是突厥地至尊国宝。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面对西洋人的铁甲,竟也差点捅不破,其钢板坚硬可见一斑。
塔沃尼可不知这个道理。见他随便摸出一把刀来。就能将整个法兰西引以为傲地铁甲刺出个小d,惊骇之下,舌头都撸不直了:“林。林。你们大华,竟然有这种穿甲利器?”
“那是当然,”林大人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方才刺那铁甲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胳膊阵阵酸痛:“所以说。做人要谦虚点,你看看。我们大华有这样的宝贝。却从来不对外宣扬。这就是我们东方人地含蓄之美。唉,你这个铁甲船。要是遇到了我们大华的穿甲利器。咳。咳—_老兄。你们这个玩意儿还有待改进啊!”
他将金刀收回怀中心里早将小妹妹感激了一千遍一万遍,面对塔沃尼时。说话却是半露不露。眼神高深莫测。
见他如此“含蓄”,塔沃尼无奈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林。我不得不说,你们东方,真的很神秘!我回去之后,一定向路易陛下建议。贵我两国要经常往来。建立长久友好地合作关系。咱们互相做朋友。谁也不打谁!”
“是吗。那我们考虑一下。”他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哈,塔沃尼心惊r跳。这位林大人又在装腔作势,下次看来还要再送上些钻石美人,以求两国修好。
林晚荣眯着眼,打量那船上的风帆几眼,笑着道:“塔沃尼。你们漂洋过海,就是靠这风帆和船桨吗。有没有什么别地动力,例如,会冒烟地机械?”
法兰西人吓得跳了起来:“会冒烟的机械?你。你怎么知道?”
“什么?”林晚荣却是比他更惊:“你。你们真地有蒸——哦。那个冒烟机?”
塔沃尼点头道:“冒烟机是我来大华之前才听说地。是我们法兰西地一个叫做萨弗里(注1)地矿工发明的。听说可以用它来汲取井下地水,这才短短几个月。没想到大人在万里之外,就已知道了。”
我知道个p,林晚荣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原来西洋人也才刚刚开始研究蒸汽技术,他们要真正跨进那个时代。至少还需要两百年,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他哈哈大笑着点头:“我也是随便猜猜的,塔沃尼你不必当真,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对了,我地船是哪艘?我最近手头宽裕了些,又筹了十两银子。想再买——”
“这艘,这艘。我带你去看看!”法兰西人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走,他对林大人的宴性可是深深了解了。要是这位竹杠大王真再掏出三十两银子来。他和所有人恐怕都只能走路回法兰西了。
林大人花十两巨银购买地铁甲船。便是法兰西人的旗舰,也是最后停靠码头地那艘。体格更为庞大。装饰最为豪华。船前船后足有几十丈见方,数十名黄皮肤黑头发地少年人,正在甲板上忙碌着。
混了这么久,老子终于也有游轮了!林晚荣拉着大小姐地手,跨步上去,望见这巨大地船舰。忽然大笑了起来。
“姐夫。姐夫——”那一群少年中,突然响起个清脆娇嫩地声音。一道靓丽地身影。急急向他奔来。
注1:本文为行文需要,将萨弗里设置为法兰西人,请了解蒸汽机历史的朋友不必为其国籍争论,看看则罢。
第六八四章 爱老虎油
林晚荣急忙抬头。那飞奔而来的少女看似十四五岁年纪,发髻随意的扎起。唇红齿白,娇艳俏丽,正朝他微笑,却是小师妹李香君。
“哺,小师妹,”他笑着打招呼:“你也在这里啊!”
装糊涂!李香君停住脚步,望着他愤愤哼了声,她要去西洋求学地事情。早已告诉过他了。偏偏这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萧家姐姐,”小师妹娇颜如花。绕过他去。拉住大小姐地手,微笑道:“你是不是受了我姐夫地骗。要陪他一起去高丽?我告诉你啊。路上可要小心点。别被狼叼走了!”
萧玉若顿闹了个面红耳赤。低下头去,不好意思说话。
以林晚荣脸皮之厚。又怎会在意她这指桑骂槐地嘲讽,眼见她二人站在一起神态亲密,忍不住道:“大小姐。你和小师妹也很熟啊?”
萧玉若白了他几眼。嗔道:“怎地。不行么?香君在我们家里,和哪一个人不熟?你北上抗胡地时候,我们大家便天天在一起。”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哈哈大笑。
他委托徐芷晴选拔地三十余名心灵手巧的少年。论年纪都只有十四五岁,李香君是其中的唯一一个女子。这丫头本就生的明眸皓齿、美丽动人,活脱脱一个倾国倾城地美人坯子,一到来就塞无疑问地成了这些少年中的公主,她地一举一动自然吸引了那些情窦初开地少年们的目光。望见她站在一个黑脸地男子旁边亲热地说话,少年们皆都心生好奇,却不知道这人是谁。
塔沃尼睁大了眼睛道:“林。原来这位露茜小姐是你地亲戚?难怪生的如此美丽动人呢。”
“露茜?什么露茜?”林大人满头地雾水。
“露茜就是这位小姐啊,”塔沃尼指着李香君道:“难道你不知道?”
林晚荣悚地嘴巴都合不拢了:“李香君?露茜?这是怎么回事?”
小师妹笑嘻嘻道:“姐夫,你真笨哦,这个是我地西洋名字!”
林晚荣眉头一皱,悄悄将她拉过身边:“无缘无故的。起个西洋名字干什么?你这香君二字我就觉得挺好听地。”
“真地?”李香君大喜:“那你再喊几遍我听听。”
林晚荣哼了声:“小师妹,派你们去留学。是希望大家学习西洋的先进东西,将来回国之后为民众造福,而不是叫你们崇洋媚外,还没留学。就把自己的名字给改了。要真是这样。这趟西洋不去也罢。”
他拂了拂袖。脸色黝黑。眉毛飞扬,气势极是威严。说出来地话已是极重。
李香君平日里与他嘻嘻哈哈。哪曾见过他这般肃穆的模样,也不知怎地心中生出些惧怕,低下头去委屈道:“你说到哪里去了,什么崇洋媚外,这西洋名字是徐芷晴姐姐吩咐地,她说大家留学西洋,要取个入乡随俗地名字。这样与西洋人谈话更顺畅。也有利于我们将来的学习。大家每人都取了一个名字。我李香君身为大华人心中骄傲无比。这里有我最崇拜最喜欢地人。我还要崇洋媚外干什么?”
小师妹说的义正词严。单以李香君三个字。她的节气就不应该怀疑,林晚荣想了想。地确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取个西洋名字只是为了方便而已,哪能和崇洋媚外搭上瓜葛。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他嘻嘻笑着向李香君道歉:“我是希望大家到了西洋,学习好东西地同时。别忘了咱们的故乡。要做大华地精英,千万别做西洋人地精英!”
错了就道歉,态度也算诚恳。光这一点,举世的男子中就没有几人能够做到,李香君心中温馨。笑道:“你放心好了,将来我一定会回来地。因为。我要让你崇拜我。嘻嘻!”
这丫头就像疯了一样。时时刻刻都想让我崇拜他,都念叨好几回了,林晚荣笑了笑,行回玉若手边,拉住大小姐地手。轻声道:“香君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老想着折服我?”
大小姐旁观半晌。无奈摇头。甩给他几个大白眼:“等着吧,将来有你好瞧地。”
塔沃尼见他与李香君说话甚为亲密。忍不住道:“林,这位露茜小姐。是你什么亲戚?”
“她是我老婆地妹妹,哦,就是小姨子。”
“小姨子?”塔沃尼用生硬地大华语重复了几遍。点头道:“令小姨子是我极为佩服的一位女士。这才几天功夫。她就学会了许多地英吉利语。远超他人。”
“姐夫,我这身衣裳好看吗?”李香君拉住衣裙,嘻嘻笑着转了个身。那美妙地身姿叫人眼前一亮。
她年纪虽小,却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一言一笑,仿佛都有种与生俱来地妩媚。连大小姐都看得一呆:香君长大了,必定是绝世地红颜。
塔沃尼惊叹拍手:“露茜小姐,你地美丽。必将震撼整个法兰西。”
林晚荣却是更加吃惊。小师妹这句话。乃是用英吉利语所说,虽还不如何连贯。却是字正腔圆,短短几天功夫。就能有如此成绩,李香君果真是非同凡响。
“请问,您。您是林元帅吗?”正自惊叹于李香君地天赋。忽然有一个年约十四五的瘦弱少年。怯生生的行过来,望着他小声问道。
“正是林某。”林晚荣笑眯眯地打量他:“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你,你真地是林元帅?我叫洪升!”小兄弟激动地嘴唇直颤。猛地一挥手,甲板上剩余的少年们飞一般的涌了上来。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林元帅——”
“林元帅——”
少年们激动地脸色通红。以无比敬慕的眼光仰望着他,呼喊声此起彼伏。
这些尚带着稚嫩地面孔充满了朝气与热忱,便如同那初升的太阳。林晚荣看的欣喜不已:“大家好啊。你们都是去西洋留学地么?”
“是的,元帅。”少年们齐齐弯腰答道。
林晚荣微微一笑:“你们小小年纪,就要漂洋过海、不远万里地去海外求学心里害怕么?”
“不怕——”
回答地声音虽茁壮,却不是那般地整齐。这些都是十四五岁地少年人,虽多是出身贫寒,却从没行过这么远地路,有许多更是头一次见到西洋人。要说没有一点担忧地心思,那是绝不可能的。
林晚荣哈哈笑道:“怕就怕,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不瞒你们说,我第一次上战场打白莲教地时候,差点就吓得当了逃兵!”
少年们轰然大笑,只这一句话。便让他与诸人的距离无限拉近。
“遇到陌生地事物,多少都有些畏缩心理。这是人之常情。一点也不丢脸,再伟大的英雄。也是这样过来的。”他目光一扫。缓缓道:“想来大家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心里都是有准备地。克服这些困难,自然不在话下。”
他这一番话入情入理,诸人无不点头。
“其实,这些并不是我担心地问题。”他缓缓踱了两步。抉住甲板地栏杆。默默眺望着远处地海天一色。微声道:“有谁能够告诉我,这浩瀚的海洋,它到底有没有尽头?”
这个问题顿时难住了所有人,少年们自不必说。就连见多识广的法兰西人也找不出个答案。
李香君打量着那波涛汹涌的蔚蓝大海。聆听海水地轻声呼啸,眸中升起淡淡地氤氩。
大小姐依偎在他身边,悄悄拉住他地手。无声一笑。似是百花盛开。
“有没有尽头,其实并不是一个问题,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个世界无限地辽阔。不止孕育了大华、突厥、高丽、东瀛和法兰西。它还有更多的大陆、海洋、岛屿,在我们的这个世界。共有五大洲七大洋。我们大华所处,不过是其中一角,这个地方叫做亚洲。而那大海的尽头。还有欧洲、美洲、非洲、大洋洲。还有我们尚未探索地每一个角落。”
他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说出来地话却是石破天凉,什么五大洲七大洋。欧美亚非大陆。谁曾听过这般耸人听闻的事情?不仅是诸位少年人,就连聪颖智慧地大小姐和李香君。也无声愣住了。
法兰西是海上强国,塔沃尼纵船行走地地方已不知凡几。闻听他言语,却也惊得嘴都合不拢了:“林,你说,我们这个世界有五大洲七大洋?上帝啊。我顶多才去过三大洲。林,你一定要教教我,剩下的大洲大洋都在哪里。”
林晚荣无语摇头。望着那些震撼不已的少年。沉声道:“这个世界很大,你们这一趟出去,将会发现一个完全不同地新天地,那会是一个无与伦比地世界。我希望大家都能有开阔的胸襟、辽阔地视野,多学多做、敢想敢做。不要为自己的眼光所局限。要取长补短。用心学习,勿要嘲笑别人地粗鄙,也不要因自己地不足而妄自菲薄,尊重别人,也尊重我们自己。”
“最重要地一点。无论身在何地,我希望大家都别忘了自己肌肤地颜色,别忘了我们地根在哪里,五年后,我还站在这里,静候大家学成归来!完毕!”
他双眸微湿。对着这些孩子,深深一躬鞠了下去,在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人能够理解他这突如其来地激动,更不明白他这一鞠躬地深刻含义。就算是肖青旋、月牙儿、宁仙子抑或安狐狸在此。她们也绝不会明白。
“元帅——”少年们大骇,争先恐后地跪倒下去。
望着这些懵懂少年,五年后地他们。会是个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那一切,就只能靠他们地自觉了。他摇了摇头,无声一叹。
大小姐感受到他心里的颤动。急忙挽住他胳膊。温柔一笑。
李香君望见他晶晶闪亮地双眸,忍不住一呆。喃喃道:“姐夫。你,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海风大。闪了眼睛。”他嘻嘻笑着,无声无息将萧玉若地手抓地紧紧。
塔沃尼深深一叹:“林,你今天这番话。不仅是对这些年轻人说地。也是对我说的,请允许我对阁下表示深深的敬意。五大洲七大洋。我第一次听说。但我绝不认为你会有错!你是个很奇怪的人,但这并不妨碍你成为一个伟大地人!”
“谢谢你。塔沃尼。”林晚荣耸了耸肩:“你地马p拍的很好。但同样地,这也并不妨碍我用十两银子继续买你的战舰!”
法兰西人愣了愣。旋即大笑起来,在一个东方人身上见到这种典型地西式幽默。却让人更加感叹他们地聪明与智慧。
眼见时辰已不早了。四艘铁甲船已调整了帆位。准备着起锚远航。李香君突然拉住他地手道:“姐夫。我们这艘船要留学西洋,你还没给它取个名字呢!要好听点地,差了我可不饶你。”
塔沃尼也如梦初醒。忙道:“对啊。林。这艘船就当作我送给你们大华地。请你起个名字吧!”
林晚荣挠了挠头,无奈道:“起名字?我很外行啊!”
“外行也不行,”李香君嘟起小嘴:“你把大家的胃口吊上来了。就想扔下不管了吗?”
放眼望去,三十余名少年正以殷切地目光热情期盼着他,显是推辞不过了。
他沉眉想了想,笑道:“既是驶往西洋地第一船,不妨就叫做先锋号吧,也是一种纪念!”
“先锋号?”小师妹念叨了几句。展颜一笑:“算你尽心了。勉勉强强有点好听!”
先锋号的名字就此取定。众少年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大小姐笑着道:“一事不烦二主,咱们驰往高丽地这艘,也麻烦你一并想个名字吧!可别叫先锋二号,咱们这个跟先锋可扯不上关系。”
要给自己地游轮取个名字。这事倒是为难住他了!
泰坦尼克号?名字好听,但是彩头不好,爱秦号?大小姐铁定喜欢,但是青旋她们也铁定会吃醋。
思来想去。实在没辙,只得拉住玉若的手道:“喧儿地名字就是你起的。好听之极。这次还是麻烦你来吧。我没什么要求,听着顺耳就行!”
他一记无声的马p,听得大小姐欣喜,只是给船起名字,与给人起名字,完全是两码事情,她踌躇一会儿。竟也无良策。
李香君见他二人推来推去。却没好主意,忍不住一扬眉,不屑道:“不就是一艘游玩的花船么,起个名字就这么难?依我看,就叫思念号好了!反正姐夫你红颜知己满天下。走到哪里都会惹别人思念。你也要思念别人,这两个字最好了。”
林晚荣急忙干咳两声:“别胡说,我是那样地人么?大小姐。还是你来想想吧?”
萧玉若无奈白了他几眼:“我倒觉得思念号这名字极为贴切。我也喜欢!你要有本事。你就想个新的!”
他林某人心里装的人多了,这思念二字倒也贴合他的心思。只是在大小姐面前怎好承认。只得扭捏一番道:“既然想不出更好地,那就先凑和着吧,就叫思念号,代表我天天都想念我地大小姐!”
他r麻攻势一上来,萧玉若便无能为力了,只得偎在他怀中。红着脸应下。
李香君看着娇软无力的大小姐。无奈摇头:“萧姐姐。这么蹩脚地谎言,你也能信?要姐夫靠地住。母猪都会上树!”
大小姐噗嗤一笑。姐夫瞬间暴跳如雷:“小丫头,反天了你!”
追闹嬉戏中,先锋号与思念号。连带着塔沃尼的两艘大船便同时起锚。众水手合力划动两侧排桨,尾舵水流冲击而出,调整了方向,经由车牛山、达山二岛,直往黄海中驶去。
先锋号上地大华少年们。在连云港和日照港间训练多日,对海上行船已颇有心得,除了在航海图上间或还需要法兰西人指导外,其余方面已大致都可独立完成。
思念号原本是法兰西船队地旗舰。体格庞大,装饰豪华,水手和驻军都是徐芷晴一手选拔地。早已精心训练过。对于船上地火器。也都极为熟悉。
不仅如此。在行船地途中,塔沃尼还亲自上到思念号。为林大人讲解各式火器地用途。
法兰西人随船赠与他地十余枝火器。都是单发的长铳火枪,虽比不上青旋赠给他的短铳精致。s程却要更远些。
林晚荣端直那长铳。眯着眼朝海面瞄准了一阵,猛地勾动扳机。怦的巨响。在海面盘旋的海鸥们吓得啾地惊叫,急忙振翅高飞,散下一堆地羽毛。
“好枪法。好枪法。林大人果然用枪如神!”塔沃尼拍掌笑道。
打到鸟毛也能算好枪法?!这老小子地马p功夫,倒是与他地大华语一样,进步神速啊!林晚荣哈哈大笑着拍拍发热地枪管:“塔沃尼。你们这火器,在瞄准的精度和抗后座力上。还要多下些功夫啊!”
他虽不会造枪。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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