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君兮[古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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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他不是谪仙吗?”
二人正说着,有侍从来请,又是夜宴时分。
☆、第章
夜宴中,已是西凉皇帝的哈沙尔正式提出和亲的请求,表示愿意将自己嫡亲的妹妹阿尼娅嫁入玥唐,但希望阿尼娅能够自己选择一位皇室的男子为夫婿。
阿尼娅的眼神没有离开过李言宜片刻,皇帝带着笑,遥遥冲李言宜举起了酒杯。
结果不言而喻,这是一段能够停止两国纷争的婚姻。
李言宜无从选择,他不能够像他说的那样态度坚决,因为这是无法拒绝的事。
亲既订下,婚礼便要择日举行。天气渐凉,皇帝欲返回长安,李言宜也得回去安排诸多事宜,毕竟王爷娶亲是国之大事。
同回长安的,还有白未秋。
只有阿尼娅留在行宫等着李言宜前来迎娶。
阿尼娅满心欢喜的心里依旧存在着小小的忧虑,她不是傻瓜,她看得出来,李言宜对她虽然喜欢,但并非男女之爱。她一直觉得李言宜心中深藏着一个人,是这个人让少年的李言宜有了一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与忧郁,于是她深爱上这成熟与忧郁。
李言宜,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少年,他与西凉英武好斗的少年不同,他也英武,但绝不善勇好斗。他的唇角有婉转的诗意,笑起来有酒窝,灿烂如朝阳。
她义无返顾地要飞蛾扑火,千里迢迢离开故国,要成为他的妻子。
迎娶她的车马来了,她带着昏醺的喜悦登上了装饰着红色流苏的雕花车厢,随着辘辘的车轮来到了无数次在梦里出现的长安。
长安已历百年繁华,数朝都城,钟鸣鼎食之家不可胜数。一路走来,满眼高楼林立,宝马雕车。
婚礼在黄昏举行,阿尼娅进城时,天已渐黑,路旁的树上都挂上了红色的灯笼,一直延伸到笃义王府。王府门口站着一身新郎吉服的李言宜,等待着他的新娘。素旻和素心迎了上去,搀扶着阿尼娅下车。
吉时已到,拜过天地。
李言宜在心中默然叹了一口气,看着一脸喜色的皇帝与太后。
五色焰火腾空而起。
这个时候,白未秋已经被北木送到了白府。李言宜曾答应过他,现在机会难得,恰逢王爷成亲,有诸多事宜需要安排,皇宫中进出的人很多。而成亲这一天,其他影卫都出宫跟着皇帝,唯有北木留守在白未秋处。
如今他应该见到自己的亲人了吧?李言宜如是想。
白未秋打扮成内侍的样子趁着夜色进入白府的偏门,北木见他进去,便悄无声息的隐于暗处。白未秋轻车熟路地走在自家的后院,夜色朦胧,院中亭台如旧,幼时读书游戏常在此处。绕过假山,见不远处灯火昏黄,是三哥白清肃的居所。
白未秋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站住!”身后一声呼喝,白未秋怔怔站住,却不敢回头,又听得一声:“是谁?”
听得熟悉的清朗嗓音,白未秋微微颤抖,转过头去,已是泪流满面。
“三哥,是我。”
白清肃也是一愣,举起灯笼看清了他的面容。
灯笼掉落在地,火舌卷起,发出轻微的“哔啵”声。
“阿夏,阿夏……”白清肃呢喃着他的小名,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一脸迷茫:“阿夏,是你在做梦还是我在做梦?不,是你死了么?我看到的是你的魂魄吗?”
白未秋猛地拥抱白清肃,埋头在他颈窝,带着哭腔:“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三哥,我还活着!”
“阿夏。”白清肃将他拉离怀抱,双手握住他的肩膀,认真地看了他半晌,似乎在确认他真的活着。
白未秋此时已经平复,他举袖轻轻擦去脸上的泪痕,低声道:“三哥,我的时间不多,带我去见母亲吧。”
白清肃没有询问他如何回来,只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去白老夫人的住所。
老夫人贴身的婢女嫣若来见,说是老夫人已经睡了,三郎为何此时来见?白未秋闻言抬起了头,叫了一声:“嫣若姐姐。”
嫣若一见是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清肃,白清肃冲她点点头,她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内室。
内室声音响动,白老夫人蓬发披衣,急急忙忙地走出来,白未秋按捺不住地冲上前,看着老夫人鬓发皆白,他叫了一声:“母亲。”便跪倒在地,不禁潸然泪下。
“阿夏……”老夫人颤巍巍的手抚摸过白未秋的发丝脸庞,将他搂抱在怀。他抬起头,看见母亲眼中蕴满了泪水。
白清肃在一旁亦是抬袖拭泪,他上前扶起抱头而泣的母子二人,劝慰道:“母亲,阿夏,好难得能见一次面,若是哭完,岂不可惜?”
白未秋听得此言,便勉力展颜道:“三哥说的在理,母亲,孩儿已是白家的罪人。父亲在时,未能尽孝,走时,也未能送终。如今若是再让你伤怀,罪孽就愈加深重了。”
“不要这么说,阿夏,难道这些都是你的过错吗?”老妇人摇摇头,拉着他坐下。嫣若伶手俐脚地拿着绢子替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又沏了茶来。
☆、第章
老夫人和白清肃都没有问起白未秋好不好,谁都能想到,那样的日子,能好得到哪去?她看着白未秋——她最疼爱的幼子,眼中时不时要蕴满泪水,无法控制的滴落下来。白清肃问了一句他如何回来的,白未秋摇头不语,白清肃心中了然,也知道他能待的时间不多,故而捡了很多事跟他说。
大哥的官职自那时起就没有变过,如今越发清闲,但因今日笃义王成婚,他随百官去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二哥开始经商,常常北上置货,出门许久,现在也未在家中。
白未秋吃了一惊,白家一门乃翰林书香,簪缨仕族,白家子弟竟然落得经商的地步。
“没有办法,大哥的俸禄微薄,我又是个闲人,一家人的生活总要维持下去。”白清肃苦笑,忽而想起一事,道:“阿夏,不要怪你大哥,上次你回来,他……他……”
“我没有怪过大哥,那种情况下,他不敢也不能。”白未秋换了个话题:“三哥,我听说你得了个儿子,是真的吗?”
白清肃一拍脑袋:“哟,这事儿给忘了!”
“你哟。”老夫人埋怨了一句,转头对嫣若道:“嫣若,你去一趟,将潇潇抱来,四郎还未见过。”
“不必,母亲,不必!”白未秋连忙制止。
“你不想见到他吗?”
“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我是真的高兴。”白未秋轻声说:“孩子此时已经睡下,若要抱来,必然得惊动三嫂。未秋回来一事,冒了极大风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白清肃只是沉默,白未秋问道:“三哥,孩子取名了吗?”
“取了,单名一个‘释’,小名叫潇潇,你提早送他一个字吧。”
白未秋微微思索,道:“‘涣之’如何?”
“涣兮其若冰之将释,好字。”白清肃点点头,还要说什么,空中传来巨响。
白未秋眉毛微皱,起身去打开窗户,望着腾空而起的五色烟火愣了愣,随即低着头,默然关上了窗户。
烟火就是信号,当烟火放完的时候,他就必须离开白家。
心中纵有万般不舍,也不得不忍痛离开,母亲握着他的手,再一次泣不成声。他扭过头,匆匆走到后院偏门,门外接应的马车已经来了。他遥遥看着躲在偏门内侧阴影里的母亲与三哥,白未秋双手攥握成拳,心中升起了强烈的求死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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