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江老师是个难得的人才,九中师生都这样认为。海归博士,课讲得好,还懂编程,组建机器学习的校队,为学校拿了往日不敢奢想的市级荣誉。
就是有点恃宠而骄,居然从不加班。
是,非班主任老师不强制坐班,但其他主科老师们都很自觉呀,每天不到晚上七点不走,备课,做教研,培优补差。
如何激发这位同志的教育热情,矫正怠惰态度,点燃奉献精神?校长正和数学组组长商量,教学主任就推门而入,遭了校长含蓄的眼刀也浑然未觉自己的失礼,高亢的声音叫道:“江暮还在工位上!”
“什么!”
校长和数学组长同时看表,五点,下午五点了!
朱老师目不转睛偷望江暮,脚尖点地,转椅滑到邻桌何老师边上,悄声问:“你说江老师是不是恋爱了?”
何老师托下眼镜框瞄过去,江暮戴着耳机,手肘撑在桌上,细长手指间灵活转动笔杆,从肩部有节奏的抖动看,桌下的腿应该是在伴着律动颠。
这欢快的样儿,确实只有恋爱说得通,可是……
“每天下了课就闪人的主儿,恋爱了却留下加班?你知道他最早什么时候离校吗?上午十点半,八点来上了两节课就走了。”
朱老师飞速思考,一个猜测跃然脑中,激动地一拍手,低声惊呼:“对象是咱学校的女老师!”
“为什么要强调女?”
江暮大多时候沉默寡言,神情冷淡。但有那么一些时候,他情绪外露得很明显。
最出名的一次,是有校长和区教研员出席的评课会。朱老师刚做完一节公开课,效果不好,教研员批评得很直白严厉,全组人都很沮丧,气氛很低沉。
江暮就在这时突然笑了,教研员和校长锋利的目光甩过去,他还在专注地盯着手机,一脸阳光灿烂。
教研员走后,组长窦老师抢在校长前头劈头盖脸地骂他,这一手先声夺人也没能帮他压下校长的怒火,因为他嘴角还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校长把评课本摔到桌上,问:“什么事非现在笑不可?!”他也不是真的想知道,这是个明显的反问句,傻子都听得出本意是“没什么事非笑不可”。
然而江暮回答:“朋友升职了。”
数学组全员:???
校长觉得这人病得不轻,要不是还指望他带学生冲全国数学竞赛和编程大赛,早就提刀杀人了。
散了会,朱老师用欲盖弥彰的音量“低声”问:“你那个朋友是女的吗?”
全组低头默默备课,但悄然竖起耳朵。
“男的。”
老师们私下开始猜测,江暮是不是同性恋。
何老师对此不能苟同,耳语道:“他高兴和消沉的理由总是五花八门,不见得是因为感情。”
朱老师被轻而易举说服,因为江暮阴沉了叁天那次,她印象深刻,整个人像行走的幽灵,学生都来哭诉,说江老师好可怕。
数学组亲如一家,尽管江暮一言一行都明显以局外人自居,但人文关怀仍要有的。朱老师便又专挑僻静的时候,压低声音问:“江老师,遇到什么难事了?”
全组低头默默备课,但悄然竖起耳朵。
江暮很茫然,抬起头来看她时,眼里仍有难掩的忧郁。
“为什么这么问?”
“你这两天……挺低落的。”
“噢。”江暮恍然大悟,答:“狗打翻了我的多蜜酱。”
“啊?”
“多蜜酱,我从早到晚熬了一整天。”
高老师:“江老师很会做饭啊。”
张老师:“江老师也养狗?怎么都不见你身上有毛?你看我这衣服,全是毛。”
“还行吧,每天洗衣服前里里外外都粘一遍就好。”
江暮很精致,直男少有的精致,衣服一周以内不重样,搭配讲究,熨洗得平整干净。也很细致,花一整天熬一碗超市买得到的调味酱。张老师和高老师对了个眼神,互相点点头表示心照不宣。
提到狗,江暮叁天来第一次展露笑颜。
养狗是一时兴起,楼下不知打哪来了只金毛,像谁家丢的,住户们议论了几天,也帮忙发出告示,上网寻主,都不见有人来认。江暮带它去做了个体检,医生判断才一岁大,身体健康性格亲和,就带回家养了。
以前他连车都不买,不方便打车时就开汪河洛的。他觉得自己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车,狗,爱人,都是累赘。
现在他有辆普通的代步车,偶尔会带上金毛去郊区闲逛。
意外之喜发生在一天晚上,魏皎久违地来家里吃饭,饭后的消食活动是关起门在卧室进行的,可没想到金毛那么聪明,人立起来用前爪开了门。魏皎趴在床上,脸正对门,狗优哉游哉小步颠过来,扒着床沿舔她的脸。
她几秒前叫得正浪。
他动作不停,魏皎急得要咬狗,哭喊:“把它赶出去!羞死了,快让它出去!”
他伏下上身捏揉她的胸,贴着她耳朵说:“赶它出去,我得先出去。”
魏皎气得再也不上他家。
于是他就说了:“不去家里,可以来我办公室。”
朱老师坚持到七点半,还不见江暮下班,更不见哪个女老师来和他碰头,黯然离去。
十点,高叁师生尽数离校,江暮来到小门,把人接进来。
魏皎打量江暮的办公桌,对比大学那张,多了很多生活的气息。艺术风的抽纸盒,红茶罐,挂耳咖啡,免洗洗手液,还有万象和她游戏的周边摆件。
耳后响起略有些刺耳的咔嚓声,魏皎头皮发麻,直打激灵。侧目瞥到剪刀的寒光,她猛然转身面对江暮,那厮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魏皎抱起胳膊捂住了胸。
此举大大启发了江暮,他说:“我本来只想在你穴口开个洞,现在想开叁个了。”
“没门!别想!”她作势要脱衣服,动作迅猛得像连续加班叁个月后扑向大海。
“你不觉得剪开洞来做更像办公室偷情?”
“这条裤子,”魏皎指指阔腿牛仔裤,说:“两千多块,这件上衣八百。”她摊开手:“叁千块钱,一分不赊,立刻转账,我就让你开。”
放在以前,江暮毫不犹豫,讲师的工资不算高,但各种讲座、指导、供稿,林林总总的收入加起来,也够他奢侈的。今时不同往日,他是个在中学四方天地里归隐的小工薪族了。
半个月的工资啊。也不知道市级竞赛带学生拿了奖,校长给不给奖金。
“你不觉得你像在卖吗?”江暮一边转账一边问。
“你不觉得你在买吗?为人师表,校内嫖娼。”
魏皎觉得江暮对她身体了解得过于可怕,打衣服里面解开前扣的内衣,遮罩之下开的两个小口,近乎完美地贴合了乳晕。他吸舔几下乳头,就蹲下身去。
刀锋沿着阴唇外圈走过,露出的阴部被盛在深蓝布料中,昏暗光线下像只没离壳的鲍鱼。不安分的手横着塞入缝隙,夹在两片鲍肉中抽揉,拉出一根黏丝。
江暮抬起头来看魏皎,他背对窗户,窗帘很薄,外面暖黄色的灯透过来,染了一身温柔。魏皎侧过头去,静静地不敢出声,连呼吸都竭力放缓。
龙崖一别后,这是第二次和江暮做爱,上一次被狗旁观,她心里留了巨大阴影,都没余力仔细体会过程。
手指把洞穴搅出了能滴到桌上的水,阴蒂被碾揉得腿都跟着发麻,他才拉下裤链插进去。
牛仔裤紧绷的裆部开口挤压着阴唇,压力随他插入与抽出一下下加重或减轻,魏皎舒服地吟哦。这是生理反应,没法抗拒,但内心忍不住地想:现在的江暮很平淡呢。
平淡得像个平凡的恋人。
她幡然醒悟,往日的苦楚都来自那颗想放肆却必须克制的心,身体的疼痛反而给她安慰,那宣告着他们并非相敬如宾,他毫不顾忌地跨越交往界限,深入她的私人领地。
我不可救药地爱过你。这句话在魏皎心里回荡,以前是不敢说,现在是不必说。
“江老师。”她推了下他,他就顺从地退出。“把套摘了,射里面。”
从上次开始,他就主动戴起了套,与她亲密有间。
江暮迟疑了。他不知道现在该以怎样的距离和她来往,倒也不是对未来有什么期许,只是他们刚刚重新认识彼此,由远及近,好过由近向远。
“我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忍耐、承担、守矩,如果有一些短暂的时刻,我不去用小心翼翼瞻前顾后,那就是现在这种时候。”
沾着淫水的避孕套扔在地上,江暮把她重重压到桌上,后背撞到身后文件盒尖锐的棱角,硌得生疼。他浅笑着重新进入,魏皎仰视他那副嚣张的面孔,感受身体里他激烈的撞击。她傲慢的江老师又回来了。
他已经走下神坛,他不再满身光环,他叁千块钱都要精打细算,但这个世界上,她愿意匍匐的对象只有他。
她和这份卑微相处甚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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