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见林夏的脸,童杉脸上的镇定几乎快维持不下去。
总是被绑架也就算了,但是能不能换个人?
“为什么不告诉她,是谁绑架了你?”
林夏关上门,回过身,看着童杉。他还戴着那副温和的假面具,却没了维持真实感的耐心。如果说以前,只有观察力敏锐的人才能看出他隐藏在那张笑脸下的假象,那么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他友善表象下的冷漠。
再见面,那野兽一般凶戾的灿灿金眸死寂一片,童杉心中大感不妙,林夏现在的状态,竟然比他之前獠牙毕露时还要可怕。
“快回答我。”他看起来甚至有些不耐烦,没了之前的理智和耐心,“为什么任凭她误会是卢家人做的,不向她澄清?为什么不告诉她?”
童杉放下手中的书。这次他的待遇很好,有自己专门的房间,甚至还有专人根据他的口味定制饭菜,比之前那间阴暗潮湿,不时有蟑螂老鼠跑过的地牢好上许多倍。
“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头顶的感觉很不好受吧?”他笑,话语中几多嘲讽,“昼夜难寐,进退维谷——”
“别以为我不敢动你。”林夏猛地上前一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到墙上,他的后脑狠狠地磕到墙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把你打到只剩一口气,效果说不定把你全须全尾地活着还好。”
强烈的撞击让人头脑发昏,童杉好半天才回过神,恶心的感觉在脑海中漫延开,他捂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咳嗽了两声。
林夏将手掌伸展开,又再度握紧,不符合他风格的皮质手套严丝合缝地戴在右手上,影射出几分蛰藏的凶性。
“都有谁?”他问,声音极度压抑,暗藏惊风骤雨,“谁在其中?”
童杉不怕死地笑了一声,抬起眼,盯着他死寂一片的金瞳,终于暴露出几分狼的狠劲,“你不想看见的人,都参与了。”
意料之外的回答,林夏心中反而多了几分尘埃落定的踏实感。他冷笑一声,眼中的空洞多了些真实的憎恶,“你们倒是团结。连情敌都能包容,连我都佩服你们的胸襟。”
“再怎么说,都比你这人憎狗嫌的家伙好。”童杉揉着自己的脖子,声音还有些被压迫后的沙哑,“况且,也是多亏了你,我们才有了一致的目标。怎么争斗是我们自己的事,让你这种虚伪的小人接近小澜,才是真的失职。”
“哼……无用的联合。”林夏冷冷地扯了下唇角,“相信肖子晔那种毒蛇的话,当心被连皮带骨吞下去。”他转过身,黑色的风衣在空中划过一道冷锐的弧光,“好了,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作为回报,接下来你会过一段比较幸福的日子。”
童杉撑着桌子站起身,理一理衣领,他很快恢复了从容。看着林夏的背影,他眸光中有些忧虑,又随着过隙的白驹而渐渐消弭。
林夏忽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
童杉却在忽然间明白了什么。眼看林夏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他突兀地出声:“如果不想小澜难过,不论你现在在做什么,最好都不要继续。”
林夏的动作顿了一下。很轻微,童杉几乎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没有再说什么,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房门静静地关上,室内又恢复了安静,童杉忧郁地叹了口气,跌坐在床上。
林夏的心理,他已经捉摸不透。可看他这副阴沉的模样,童杉真心为还什么都不知道的韩素澜担心。他总觉得林夏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不知道谁会被卷进去,但一定会造成很严重的损伤。
在今天之前,童杉并不担心韩素澜的安危。可是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无视掉佣人的问好,穿过水墨画里的山水庭轩,林夏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后传来佣人的窃窃私语,声音极其轻微,可对现在的他来说,听清楚完全不是问题。
现在只要他愿意,他甚至能听清数百米外的风声。老爷子的狠绝不但是对人,更在于对己,身体改造的痛很难熬,死去的实验品不知凡几,但对于心死的他来说,已经麻木到不知疼痛为何物了。
“大少爷现在好吓人……”
“嘘,别说了!你想丢掉性命吗?”
林夏冷漠地打开自己的房门,仿若根本没听见身后的议论声。只有在看见房内的人时,他的眼皮才颤动了一下。
林寒半死不活地趴在红木椅上,向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嗨,哥。”
林夏平静地关上门。
“我活着出来了。”
林寒看着他的眼睛,意味不明地说道。
林夏嗯了一声。
“你干什么去了?”
林寒又问。
“我去问童杉,为什么不告诉她我的事。”
林寒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容,表情严肃地追问:“然后呢?他说什么?”
“他们把这件事,当做了威胁我们的炸弹。如果我们轻举妄动,它就会‘砰’的炸开。”林夏不带任何情绪地说着,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小寒,我问你,如果她已经对你有了防备,你还能催眠她吗?”
林寒愣了一下,沉默地摇摇头。
“是吗。”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林夏平静地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就像是扔掉了那些无用的感情,“那你做好准备,你要的女人,可能会和你想要的有些出入。”
“你要做什么,哥?”他的话让林寒吃了一惊,“你难道……不,我宁可不要她,哥,别对宝贝动手。”
“你在想什么呢。”林夏唇角的肌肉牵起一抹笑,眼中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我不会伤害她。我只是预先警示你,她现在是杜夫人了,不再是你的贝贝姐。如果你没有催眠她的能力,就做好被她憎恨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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