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听了伯伯的话,看着大娘,弟媳那老祖宗传下来的叁寸金莲。
忍了忍,还是道:”不如让莱生来背大娘, 大巨(周大少字)背应林?“
莱生是周家里年轻的小伙计,还没成家,比大巨年纪还小。
周红本以为伯父堂弟会同意,毕竟伯娘和弟媳,看着便受不住了。
谁 料,
”这怎么行!“
周家父子齐齐出声。
周老爷拐杖更是重重一杵地面,一语定音
”有辱斯文!“
女眷也是一脸不情愿,尤其是伯娘,虽没开口,却瞪大了眼,仿佛埋怨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
周红原还想着,要是再等到他们也背不动了,无妨再让那些老成些的仆人们轮流接替着。
都生死紧要关头了,规矩礼数再大,能大得到人命去!
但现在,她看明白了。
这是还没有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会听的
“我明白了。”
她轻轻一笑,灰扑扑的面容,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是想开了,语气也和缓许多,
她想了想,提议到
“记得来的时候,看到一片棒子地。现在估计还在晒杆,咱们就去那吧!我记得,应该离得不远了。”
周老爷自然应好。
一家人笑吟吟的,仿佛雨过天晴一样。
转过头,周红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临时稍稍变了点路线,李老爷虽然有些意见,可毕竟队伍里多是周家人,也还是同意了。
四点二十,终于到了周红口里说的棒子地。
黎明前夕,天空好像压得很低,空气里飘着寒气,又湿又冷。
这一片估计是蔡家屯的地,比人高的杆子,站的笔直粗壮。
小风一吹,哗啦啦的轻响。
周老爷喜笑颜开,连说这地方好藏人。
一家人终于松了口气,在棒子地的深处找了块地方,趁机赶紧补充点食物。
周大少一边啃着白面馍馍,一边四处打量,滑县种小麦,这棒子还是不太多见的。
”嘿,瞧这活干的!“
他指着其中一根棒子杆,见别人瞧过来。
仿佛还没发现关窍,拍了拍手心的馍碎渣,站起来,走过去扭了几下,竟然掰下一个巴掌大的棒子来。
洋洋得意的朝他们炫耀
”要是俺们家租子这么粗心,在俺手里可有苦头吃!“
周老爷面色不好看, 气的拿起拐杖狠狠的捅了下这不知厉害的傻儿子。
逃命呢!
他门一家子老弱妇孺,满打满算,两个男人,他今天还气撅过去过。
这时候不拢络人,还想着耍公子哥派头,
要是下人反了,那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周夫人操持多年,也不是全无心计的。纵然平日里把这独生子爱的眼珠子一样,这时候也难得的跟着似嗔非嗔的责备了儿子一句:
”尽胡沁,俺们家什么时候会干那种事儿啦!整个滑县,谁不说俺周家厚道。“
一面说着,顺手掰了自己半个馍馍硬塞到管家女儿春妮手里。
她爹妈看见,嘴角便多了丝笑影,手上的动作倒更利落了些。
周夫人眼风扫过儿媳妇,见她只顾着吃馍喝水,仿佛啥也没听到似的。
她瘪了瘪嘴,想着儿媳怀里还喝奶的金孙,和正和周老爷聊天的亲家李老爷,就忍下了挑剔。
周红心里颇不平静。
她不是表弟那样不懂俗务的公子哥儿,想现在粮食那么珍贵,怎么会有人粗心大意的漏下这么大个的棒子,
他们滑县农民,收割以后都是恨不得刨开地叁寸深,就怕漏掉一颗麦粒呢?
想到这,她突然问起正盘点行李的管家
”张伯,这棒子一般都是什么时候收的!“
张伯有些奇怪,却还认真的回忆了下
”该是十月。今年雨多,大家怕烂在地里,只怕 会早些。“
遗光坐在秸秆上,瞧见周红脸色有些不好,轻轻的问
:”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周红摇了摇头,心却直直的往下坠。
收粮的时间宝贵,现在已经十月末了。前几天下过几场雨,可这杆子还树在地上,就连田地深处的苞米棒子也没
拔干净?
庄户们干什么去了?
或者说,蔡家屯的人,还好吗?
联想到这里,她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天灵盖直往脚底下窜,她情不自禁的发了抖。—————
五一快乐,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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