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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二, 这是恼了我这个做娘的, 编这种瞎话——”二老太太转头瞧向和木桩一般僵在原地的黄氏,脸色已是白的和纸一般,配上想笑却又和哭差不多的表情,委实有些滑稽。
若然平日, 即便被当面打了脸,黄氏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无论如何都得想法子让二老太太高兴了才是。这会儿却是和失了魂一般,对二老太太的话充耳不闻:
“老爷说什么?亲家被废了?国公的爵位也直接给了沈承?那我们盈姐儿怎么办?”
说道最后, 声音都直了。
自打嫁入杨家, 黄氏统共生了五个孩子,养下来的却只有杨希盈和最下面一个儿子。
因着女儿之前夭折了两个, 杨希盈一出生,黄氏真是当眼珠似的疼。
好容易养大成人,又千挑万选之下, 最终才定了沈家。杨家书香门第, 可不就是冲着沈家的勋贵身份并必然会落到沈佑身上的爵位才会定了这门亲?
眼瞧着婚期已定, 丈夫却回来说,沈家被贬为庶民, 国公的爵位也被最不可能承袭的沈承拿走了?
打击太大之下,一时承受不住, 身子一软,就坐倒地上,掩面而泣:
“希盈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当初我就说过, 寻一家书香门第才是门当户对……都是你和婆婆……”
明明自己才是当娘的,可女儿的婚姻却由不得自己做主,婆婆撺掇着,一门心思要攀上沈家。更甚者,本来依照沈家老国公的意思,想要定下的可不就是嫡长子沈承?
却被婆婆否决,说什么沈承母族太弱,注定一事无成,硬是推了沈承,和沈家老夫人定下了沈佑……
到头来,却是生生坑了女儿一辈子!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却要嫁个罪臣之后!
急怒攻心之下,直盯盯的盯着二老太太,里面的愤恨几乎要凝为实质。
二老太太在家里一向被奉承惯了的,如何能受得了这个?
儿子给自己气受也就罢了,连儿媳妇都想骑到自己头上?
气的抡起拐棍就朝黄氏身上砸:
“老婆子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哪个媳妇和你这般忤逆不孝的!盈姐儿的亲事不也是你点头了的?这会儿倒有脸来怪我?”
黄氏一个不察,背上就被抽了一下——
三四十岁的人了,这么当众被责打,黄氏好险没背过气去。
外面扰攘太大,饶是在自己小院里躲清净的杨希盈也被惊动,忙不迭带着丫鬟赶过来,如何也想不到,却听到这般消息。
直到瞧见黄氏挨打,杨希盈才缓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倒地上,爬着来至二老太太跟前,一把抱住拐棍,还未张口,已是泪落如雨:
“祖母,母亲,莫要因为盈儿着恼,都是盈儿命苦罢了……”
眼前却不知为何,再次浮现出那年春日,那个把自己从惊马上救下来的英俊男子……
明明是自己先遇见沈承的啊!所以说这就是有缘无分吗?
二老太太滞了一下,看着跪在身前,哭的天昏地暗的母女俩,再瞧一眼额上带血惶惶若丧家之犬的儿子,终于无比真切的认识到,杨家二房,怕是真的要垮了。
“老太太,夫人——”又有下人匆忙跑进来,一眼瞧见狼狈不堪的这一家子,顿时有些惊疑不定,只外边那人身份非比寻常,却是不敢不通禀,当下硬着头皮道,“外面亲家夫人到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二老太太给打断:
“滚,让她滚!害了我们盈姐儿还敢上门,她是有多大脸!”
当初不是这裘氏拍着胸脯保证,沈家国公的爵位非她那儿子莫属,自己怎么会同意这门亲事?
下人吓得一哆嗦,忙诺诺着转身要走,却被杨希盈拦住:
“且慢。”
先是回屋取了些散碎银两,想了想,又打开自己首饰匣子,拣那些没有印记的金银首饰抓了些,一并放在一个小包里,出来交给下人:
“把这些东西给她,就说,眼下我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旁边的黄氏瞧着,登时哭的更痛——自己这么可人疼的女儿,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那下人接过包袱,小跑着出来,已是一身的冷汗。待得瞧见热锅上的蚂蚁般候在外面的裘氏,脸早沉得能拧出水来,径直把手里包裹丢过去:
“这是我家小姐的恩典,夫人拿着快走吧。”
那模样分明裘氏是什么瘟疫一般。
“混账东西,你知道我是——”裘氏气的好险没厥过去,探手就想推开下人往里闯,不想对方已然快速回转,“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若非裘氏见势不妙忙往后退,说不得整个人就要撞在大门上。
有过往的行人见着,不免朝着裘氏指指点点:
“那人是做什么的?怎么被人撵出来了?”
“八成是要饭的吧?”
“瞧着衣服料子倒好……”
“说不好是戏子哪儿偷来的,空有个样子罢了。”
“也是,瞧她披头散发的,是个疯子也不一定……”
裘氏直羞得好险没找个地缝钻下去——
前儿个去宫里找贵妃娘娘撑腰,不想却当着自来看不上的杨家小贱人挨了揍。又气又急,回到府里就起不来了。好不容易今天有了些精神,哪想到天就塌了。
贵妃娘娘死了,皇子外甥逃了,野心勃勃的娘家也被抄了个底朝天。至于自家,倒是没少一根草——
那些锦衣卫说的清楚,国公府里一草一木都不许碰,因为那是沈承的,虽是没动自己,阖府下人却是要么被赶跑,要么吓破了胆,硬是一下走了个干干净净。
自己也趁乱跟着他们跑了出来,却是除了两个死心塌地的老仆,身上再没有一文钱。
还以为杨家会收留自己,再没想到,竟是被这般羞辱了一番。一时坐在地上,越发哭的哀切。
旁边两个仆妇也不停抹眼泪,恨声道:
“杨家人怎么这般狗眼看人低!”
却也不敢闹,只得拾起地上的那个小包裹,蹒跚着走了。
“这样的杨家,三皇子,以为,还靠得住吗?”透过窗户,瞧着外面的兵荒马乱,杨希茹冷笑连连,闺房之内,赫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是传闻已然潜逃的五皇子姬晟又是哪个?
只是和朝堂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监国皇子不同,这会儿的姬晟却分明狼狈不堪——
身上也就一件平民的粗布衣服罢了,上面还沾了不少的土,甚至后背上还有一个泥脚印。
眼窝深陷神情阴冷,若非眸子里还残存的傲慢,当真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桀骜不驯的少年罢了。
杨府发生的这出闹剧,姬晟自然也看的清清楚楚,眼里恨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这些个混账东西,前儿个还跪在自己面前左一个主子右一个殿下的表忠心,眼下瞧着,一个个却分明全是些见风使舵的东西!
昨日仓惶逃出皇宫,姬晟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投奔舅父,堪堪到了裘府时,就被裘吉文的心腹给拦住。言说裘府周围早汇集了大量锦衣卫,亏得裘吉文警觉,不然这会儿说不得就被锦衣卫瓮中捉鳖了。
无奈之下,只得带人先行逃出帝都,又特意留下人来接应姬晟。他则在北城外等候。
姬晟无法,只得又调转马头,哪里想到刚行至长安街口,就差点儿撞上锦衣卫。
匆忙之中,姬晟混入到一群乞丐中,才勉强避开。好容易到了北城门处,却是傻了眼——
北城那里不独同样出现了很多锦衣卫,更兼城门紧闭。派人打探后才知道,想要出城,除非持有锦衣卫指挥使雷炳文的手令。
且不独北城,东西南三城处也俱是如此。
姬晟分明已成了笼中之鸟。想要出城只有两条路,要么硬闯,要么托人弄一道雷炳文的手令。
前者根本行不通,倒是第二条路,成功的可能性还大些。
左思右想之下,只得把身边的人给派出去,姬晟自己则带了两名侍卫悄悄往杨府而来——
帝都这会儿已是处处布满杀机,弄到雷炳文手令之前,自然得先找到一个妥善的住处。
左思右想之下,终是选定了杨泽平这里。毕竟算是姻亲,杨家更是书香门第,又是出了名的重然诺,其他人或许会背叛自己,杨泽平的风骨,既是已认了自己为主,一时半刻之间,当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
不想这身衣服之下,甫一登门就被门房当成了乞丐,直接拿了大棍就给赶了出来。
若非遇见外出归府的杨希茹,说不得这会儿还栖栖遑遑的在外徘徊。
“对沈家这样正儿八经的亲家,我叔父都能如此绝情,如殿下这样……”杨希茹上下打量姬晟,要说什么,已是不言自明。
杨希茹都能察觉的事,姬晟何尝不明白?这杨泽平,分明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这样的人,最是靠不住。
看姬晟脸色灰败,杨希茹却是粲然一笑,上前一步,靠近姬晟:
“我叔父靠不住,我却是靠得住的。我有法子可以让殿下顺利出京,殿下可要,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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