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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 更深露重,静谧无人的街坊都蒙了一层浓郁白雾。
息扶黎背着手没走几步, 他蓦地驻足, 鬓边细发染上薄霜,湿冷透骨。
他侧目问伏虎:“你和雀鸟何时成亲?”
他记得一应嫁娶六礼都走得差不多了,按理这两人不是该成亲了?
提及此事, 伏虎看他一眼, 颇带幽怨的道:“雀鸟说,要等酥酥和世子成了亲,才轮得到她和属下。”
息扶黎好似听到了这话,又好似没听到, 他踟蹰一会,嘀咕了句:“我不能就这么回去。”
说完这话, 他竟是折身偷摸回了沐家。
彼时, 姜酥酥睡意朦胧,她窝在暖和的锦衾里头,心里怀揣着小甜蜜,翘起嘴角,美梦将至。
息扶黎动作熟练地用巧劲震开窗牖木栓,他力道敲到好处,并不曾弄出太大的响动。
以至于他已经翻身进了房间, 姜酥酥亦毫无所觉。
只见他略一犹豫, 往里间叠叠重重的垂幔看了一眼, 依稀瞅到小姑娘铺落到床沿木榻的青丝, 似乎睡得很死。
他嗤笑了一声,将窗牖掩上,就那般一身寒气地靠在窗棱边,伴着她安然入梦。
隔日,姜酥酥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她慢吞吞地用着早膳,人还没精神起来。
阿桑风风火火跑进膳厅来,碧眸晶亮如火的道:“酥酥,世子过来请期,你爹收下了请期贴,还有你姜爹,在一起商议婚期。”
姜酥酥昨个就晓得了,她淡淡应了声,慢条斯理地啃着竹箸夹着的水晶鲜肉饺。
阿桑狐疑地绕着她转了两圈,忽的一把扯着她领子问:“你脖子上怎的有块红的?大冬天的又没有蚊虫。”
姜酥酥手一抖,啃了一半的饺子掉了,她赶紧捂住脖子,红着脸道:“我自己拧的。”
阿桑更不信,她双手环胸,审视的道:“我不信,你说老实话,怎的弄的?不然我就去跟先生说,顺便给你拿点去痕迹的药膏。”
这下,姜酥酥脖子、耳朵、小脸全红了,她整个人羞臊地差点没钻膳桌底下去。
她也是今个早上对镜梳妆才发现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昨晚上息扶黎偷香留下的痕迹。
她怨死他了,这野猫偷腥,也不晓得擦嘴,还留什么痕迹!
见她这样支支吾吾的解释不上来,阿桑眼珠子一转,凑到她面前问:“是不是和世子有关?”
姜酥酥吓了一大跳,她猛地捂住阿桑的嘴,心虚极了:“你小声点。”
阿桑恍然,她拿下她的手,压低声音问:“世子昨晚上又夜探香闺了?”
许是干了坏事,姜酥酥做贼心虚的很,她往门牖外探头一看,没见人,适才将门扉掩住,然后招呼阿桑附耳过来。
她小声的如此说了一番,阿桑挑眉,扯着她领子看了好一会,好奇的问:“所以,昨晚上你们差点就生娃娃了?”
姜酥酥掩面:“阿桑,我又害怕又期待,其实昨晚上的大黎黎,太吓人了,像是要吃人一样。”
阿桑摩挲着下巴:“我听人说,男人下o半o身风流起来,都不是人。”
姜酥酥眨眼:“为何是下o半o身?”
阿桑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想了想又说:“你别多想了,世子打小就待你好,不会让你吃亏的。”
姜酥酥点头,她其实也是这么安慰自个的,只不过历经昨晚那事后,她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两个啥都不懂的未出阁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似正厅那边商议妥当了,有下仆过来请人。
姜酥酥小脸微红,她整了整袖子,规规矩矩地去了正厅。
正厅里头,姜沐两家并端王府,三家气氛融洽,便是平素不苟言笑的沐潮生脸上也多有几分柔和。
端王爷心头高兴,本以为要一辈子打光棍的儿子终于能有人要了,他甚是欣慰,往后下到地下,也有脸去见端王妃了。
姜程远也很欣慰,疼了一场的继女,快要出嫁了,他总觉得仿佛昨天小姑娘都还只有五岁,软糯糯的跟他伸手索抱来着。
且这些年,端王世子的所作所为他也看在眼里,虽说如今京中几位皇子争斗的厉害,可焉能不算是好机会?
他相信,端王世子定然自有打算,还是准备充分的打算!
所以,端王府这条船,他姜家应该也没上错。
沐潮生多有感慨,前些年找了酥酥多年,这后几年,也还没宠多久来着,往后就要是别人家的了。
还是被一窝出的狼崽子叼走,他看觍着将军肚的端王爷一眼,心头说不出的郁卒。
一个两个女儿被拐到端王府,全是这端王爷下的种!
他指尖动了动,忽然说:“既是婚期妥当了,剩下的事就安排着吧,桃源沐家人来京,还要两位多帮忙遮掩身份一二,沐家族规在那,不得不从。”
端王爷和姜程远各自点头,应下此事。
沐潮生端起冰纹豆青色的茶盏,他呷了口,瞄着端王爷的将军肚道:“王爷可是这些年时常平白头晕目眩,还心慌气短,天气一热,情绪一上来,就头疼,脑子里像是要爆炸一样?”
端王爷惊疑:“是极,是极,岳翁说的全中,敢问岳翁我这是何症?”
沐潮生慢条斯理地敛袖道:“具体是何症,说了你也不懂,王爷这半月要是无事,就每日上府来,我同你扎一针。”
端王爷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回礼:“如此,就多叨扰岳翁了。”
沐潮生摆手:“无碍,都是姻亲。”
三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端王爷和姜程远都是心有九窍之人,惯是会说话的,姜程远那是胸有点墨,真才实学,端王爷从前皇子出身,在皇帝面前怂包了点,可所学所见所闻也不差。
沐潮生不擅八面玲珑,脾性还多有怪异,但也并不蠢,他年少之时,悬壶济世走访山川名流,也是什么都见识过的。
故而在三人有心的情况下,正厅之中一时间很是热络。
三人从南聊到北,又从风俗聊到见闻,竟是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架势。
姜酥酥本以为是要去正厅,谁想战初棠在半路上等着她。
她道:“酥宝儿,来。”
姜酥酥疑惑,还是亲亲热热上前挽住她手臂:“原来是娘亲找我,我还以为是爹。”
战初棠笑道:“婚期已经定下了,因着你姊姊约莫会在八月产子,还有你姜家大哥是五月成亲,四月呢,又是你手帕交白家姑娘出阁,所以,你爹他们商议过后,把日子定在十月初十。”
十月初十,那就是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姜酥酥反而心头松了口气。
战初棠带着她往自己的院落去:“这样一算,也没几个月了,端王府是皇族宗亲,你嫁过去又是世子妃,一家之母,要掌中馈,帮世子打理好后宅内院。”
说到这,她叹息一声:“为娘想着,还得多教你一些,省的日后你什么都不懂,让那帮勋贵夫人给看轻,世子在外行走,也会面上无光。”
战初棠从前是战家嫡出,真正的名门之后,自小的教导,那都是比着能进宫做皇后来的。
便是这么多年过去,她同战家断了关系,可学会的东西早烙印进了骨子里,怎么都抹不去。
如今,她很庆幸,原本以为这辈子摆脱了,并不会再用的一些东西,目下正可教给女儿,让她往后的路走得顺畅一些。
姜酥酥心头酸涩起来,她依恋地靠在战初棠肩膀,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不想成亲了。
阿桑瞧着暂且没她的事,她遂支会了声出了沐家。
她站在府门外思忖片刻,随后转脚去了白家。
白家门房早熟悉她和姜酥酥,热络的将人迎进来后,就要去回禀白晴雪。
阿桑却是皱着眉头道:“不用给白雪雪说,让她忙,我找白言之。”
门房一愣,不好多问,连忙差人去请白二少。
白言之这几日心头正郁闷着,他那日偷亲了阿桑一口,跑回家来说往后不继承家业,要外出游历。
结果非但没得到同意,还让亲爹揍了一顿,全家上下只当他是心血来潮,三分热度,压根就不放心上。
他正头疼着如何说服家人,也好早些赢得阿桑芳心。
恰此时,下仆来报,阿桑来了。
白言之跳起来跑回房里,手忙脚乱地换了身衣裳,重新梳了发髻,临出门还往腰上挂了个装着檀香丸子的镂空小铜球。
阿桑并未进府,就站在侧门口等着,甫一见人过来就偏头道:“去天福楼,找你问点事。”
白言之喜笑颜开,拍着胸口道:“没事,你问啥我都应你。”
碧色的眼瞳斜他一眼,阿桑懒得解释,率先抬脚往外走。
须臾,天福楼天字号雅间里,白言之才跨进门,身后大力袭来,他人一个趔趄,不等站稳,就让阿桑给压在了门板上。
白言之一脸懵逼,对忽然靠上来的阿桑,十分不适的腿都软了。
太……太……太他娘得近了!
此时的阿桑单臂横在白言之胸前,使力压着他,一条腿还嵌进他双o腿间,不让他动弹。
“阿阿阿桑?”白言之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阿桑没说话,她抬头在他脖颈间嗅了嗅,又伸手撩开他的领子,似乎在找着什么。
白言之口干舌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阿桑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脖子上的感觉,臊得他心猿意马,心头痒痒。
确定了位置,阿桑伸手点了点白言之脖子侧面某块皮肉:“这里,用嘴怎么才能弄出淤红的痕迹?”
那位置,赫然是同姜酥酥脖子上那块淤红的位置一模一样。
白言之吞了吞口水,声音不稳的道:“用手拧?”
阿桑白他一眼:“我是说只用嘴呢?”
白言之用力抓着门板,手背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吸。”
眼见阿桑似乎不信,他又补充道:“用力吮。”
阿桑点了点头,她放开他,一把扯松自个衣领,指着同样的位置道:“你来试试。”
闻言,白言之脚一软,差点没摔着,他赶紧扶着门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阿桑不耐烦地偏头:“快点。”
白言之喉结不断滑动,他战战兢兢地问:“阿桑,你确定?”
阿桑点头,碧眼深邃,浸润好看极了,像是手感绝佳的美玉。
白言之深呼吸,他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然后缓缓靠近阿桑。
阿桑的脖颈,不像其他贵女那般白,而是带着健康的蜜色,皮下血管跳动,散发着能灼伤白言之嘴皮的热度。
只见他低头偏过去,慢慢靠近,就在要覆上之时,他忽的抬头正色道:“不能在这。”
阿桑睨着他,不满的道:“啰里啰嗦。”
她转身大步走向屏风隔断的里间,那里头摆着一张黑漆三围罗汉榻,平素供人小憩。
她大马金刀地坐上去,解开两三盘扣,声若金铃的道:“快来。”
白言之转身,头在门板上磕了两下,他似乎在整理心情,还揉了揉脸,半晌后才慢吞吞地跟过去。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阿桑已经很没耐心了。
被这样质疑,白言之哪里还能忍,他一撩袍推了阿桑一下。
谁晓得,阿桑下盘稳得很,竟是纹丝不动。
她还疑惑挑眉:“找事打架?”
白言之差点想哭,他头一回觉得看上的准媳妇身手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压根就没法推倒!
“你坐着莫动。”他有气无力的道,跳上榻,从背后虚虚半拥阿桑。
阿桑动也不动,一直偏着头等他好下嘴。
心念念的人这样主动,白言之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一横心,当真下嘴。
甜!
有韧性!
他一下嘴,眼睛就亮了,这下不肖阿桑催促,他自发的就吮吸起来,手顺势环上了她柔韧的腰姿。
阿桑等了半天,除了觉得有点痒,再无其他感觉。
她道:“你就这点力气?”
白言之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是喜欢,他也还是松了嘴,捻起袖子帮她轻轻擦了擦脖颈上的口水。
“阿桑,你怎的忽然要我这样?你若有问题只管问就是,我定知无不言。”他是真心实意将人放进了心里的,故而并不愿意有半点的不尊重轻薄她。
阿桑甩开他缠自个腰上的手,径直拿起缠枝铜镜看了看。
脖子上那一点,粉红粉红的,和姜酥酥那块有点像。
她这下能肯定,世子果然是没让酥酥吃苦头的了,因为压根就不痛不痒。
“咳,”白言之不断瞄着她,“阿桑,你……”
阿桑回头,在她那双碧瞳注视下,白言之便说不下去了。
她定定看着他,忽的几步过去,伸手勾起他下巴。
白言之心肝都在发颤,平时走哪都摆着一副世家大派头的公子哥,这会就跟娇羞的小媳妇一样。
“阿……阿桑?”他轻声喊了声。
阿桑眯眼,一脚踩榻上,一手按在他肩膀,稍稍使力,白言之就顺从的往后倒。
阿桑随之覆上,双手撑在他面颊两侧:“都说男人风o流,你风o流给我看看。”
白言之心头提到嗓子眼了:“阿桑,我不风流,真的,我可能有些世家子弟的毛病,但我真不玩女人,我房里连通房都没有,你相信我!”
阿桑并不想听这些,她一条腿抵在榻边上,强势的道:“用你下o半o身,自个风流给我看看。”
品出这话里头的意思,白言之脖子就红了,两人又挨得近,心头斑驳的情动不受控制的汩汩奔腾,最后齐齐汇聚到他脐下三寸之地,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滚烫起来。
这番反应,哪里能瞒的过六感敏锐的阿桑,她低头,惊讶地看着逐渐拱起来的那处。
白言之想都不想,赶紧伸手捂住裆下,想一头撞死的心思都有了。
神他娘的“亲兄弟”,啥时候威风不好,偏偏这个时候给他丢丑!
“阿桑,你能不能别看?”他眼神闪烁的道。
阿桑坐起来,抓着他手按一边,她睁大了眸子,惊奇而茫然的问:“你撒尿的玩意儿还能变大变小?”
白言之悲愤欲绝,阿桑一用力,他手根本就抽不回来。
阿桑似乎想到什么,碧瞳一亮:“男人是不是就是用这个东西风流的?和女人做那等生娃娃的事?”
白言之脸黑如锅底,他丧如考妣,又气又急,愤怒心酸不可一言述之。
“阿桑,你够了!”他怒喝道。
阿桑怔然,她不蠢,哪里看不出这人真生气了。
她呐呐松手,后知后觉自己有些过份了:“算了,我去找别人解惑。”
白言之反手拽住她,眸色深沉:“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男人怎么风流的?想知道男人和女人是怎么睡的?”
阿桑点头,到底她还是不太放心酥酥,故而想先弄清楚这是怎的一回事,免得酥酥吃亏了都不晓得。
是以,她想了好半天,左思右想,和她关系尚可的男人,可不就只有白言之一个。
白言之气得五脏六腑都痛了,转念又有些心疼这个力气大,却傻兮兮的姑娘。
没有父母,怕是也从来没人教过她那些事。
他又觉得庆幸,好在是她来问的是他,而非旁人,不然被人吃干抹净了还不在乎。
他从榻上下来,理好衣裳,认真而严肃的道:“你等着,我给你找个人解惑。”
那些男女床笫之间的事,他也不适合教她。
阿桑不自觉点了点头,就见白言之出了雅间,不过片刻,他带回来一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
那妇人身上脂粉味十分的重,眼底有精光,一看就是混迹风月之地的老鸨。
白言之不放心,他低声再次警告:“你给本公子记住了,老老实实给她解惑,旁的不准多说!”
他生怕这老鸨说些乱七八糟地污了阿桑耳朵,也担心把人给教坏了。
那老鸨收了银子,自然好办事。
白言之深深地看了阿桑一眼,转身出去关了房门等着。
这半天,是让阿桑豁然开朗的一天,往日里她不懂的疑惑的,皆茅塞顿开。
等送走老鸨,阿桑从雅间出来,她看白言之的目光已经柔和许多:“多谢了。”
白言之觉得甚是心累,他摆手:“往后切莫这样莽撞,好在你是遇上我,要是换了旁人,你总是要吃亏的。”
阿桑不以为意,她挥了下拳头:“谁能让我吃亏?”
白言之揉了揉眉心,耐着性子道:“刚那老鸨可是跟你说过,就是她那都多得是让人屈就的手段和伎俩,阿桑你是拳脚厉害,可要有心算无心,要是先给你下了药,你还有甚力气?”
这话阿桑还是赞成的,就是桃源里头,九位师兄那多的是稀奇古怪的毒o药。
见她听进去了,白言之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阿桑粗枝大叶:“不用,我认路。”
白言之额头青筋都在跳,他到底看上了个多不解风情的姑娘?
不解风情的姑娘,在世家公子哥执拗的坚持下,到底还是依了。
当天晚上,阿桑拱进姜酥酥的被窝,她将从老鸨那听来的,细细跟她说了。
姜酥酥听的面红耳赤,羞臊的半晚上都没睡着。
两姑娘心里既是觉得好奇,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隐晦遐想。
姜酥酥揉着红透了的脸:“阿桑,你说大黎黎会不会也那个过?”
阿桑单手撑头,晓得她是问息扶黎那玩意儿是不是也变o硬o邦邦过。
她道:“不晓得,不过今个我是看白言之地拱起来了。”
她回忆了下,咂嘴道:“挺大的。”
姜酥酥捂着小嘴,黑眸闪亮亮的:“你看到了?”
阿桑点头,一派口吻自然:“看到了。”
姜酥酥眨了眨眼:“我没看到过大黎黎的。”
阿桑打了个呵欠:“等十月初十你们成亲了,你总会看到的。”
姜酥酥忍不住偷笑起来,她在床榻上滚了滚:“阿桑,怎么办?你跟我说了后,我就心痒痒的,很想看看大黎黎的。”
阿桑平躺下来,摆手道:“那你改天让他脱了衣裳给你看不就得了。”
这在阿桑看来,都不是难事,不就看看而已,又不少块肉。
“不过,”她闭眼又睁眼,“老鸨说,男人情动的时候,都会跟禽兽一样忍不住的,不然你还是再等等,等你们成亲了再说。”
姜酥酥应了声,心有余悸的道:“对!上回他都开始脱我衣裳了。”
阿桑哼了哼:“再有下次,你就叫我,即便他是世子,打不过我也照样揍他!”
姜酥酥笑了两声,往阿桑身边挤了挤,顿觉暖和的不得了。
两姑娘头挨头,没过多久就呼吸放缓,睡了过去。
姜酥酥和息扶黎的亲事定下没多久,便到了腊月二十九,朝堂之上,永元帝已经准备封笔过新年。
按照往年惯例,每年的除夕前一夜,宫里头会置办宫宴,君臣尽欢,开怀畅饮,一起感慨今年,期盼来年。
今年的宫宴,端王爷说好了不去,他便给宫里头递了话,只说风寒严重,怕是要传给别人,故而去不了宫宴了。
端王府里头,沐佩玖也是不去的,如今她身怀有孕的消息只有身边几个人知晓,并不合适进宫。
这般算下来,整个端王府,就只有息越尧和息扶黎两兄弟并已颓废不振的息扶华能去。
至于平夫人谢氏,每年的宫宴,她比谁都积极,今年也不例外。
本是一应照旧妥当,然,临到当天,宫里头却来了圣旨,只道让息扶黎将准世子妃带上,永元帝想见一见。
揣测不出永元帝的心思,息扶黎只得又往沐家去了一趟。
申时末,息扶黎接了姜酥酥,乘着王府车辇,直接从望仙门进了永春宫才下辇。
车辇能行到宫外,这是皇族宗亲的特权,旁的文武大臣及女眷,却要在皇城门口就步行。
息扶黎先行下车,他撩起车辇垂纱,朝里头伸手:“酥酥,来。”
姜酥酥理了理曳地裙裾,深呼吸口气,才将手放进息扶黎手里,借着他的力下来。
她今个盛装,挽飞天髻,插雀鸟衔珠金翅簪,两鬓掩金累丝嵌红宝石蝴蝶,坠红宝石桃心小耳铛,明妍动人,娇美不可方物,像是被打磨出耀眼光彩的宝石,让人难以忽视。
她小心翼翼地提着点裙摆,那是一身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曳地锦裙,系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手里拢着掐丝珐琅七彩暖手炉。
“大黎黎,我有点紧张。”这还是她除却幼年那会头一回进宫,周遭都陌生的很。
息扶黎笑了笑,他主动牵起她手,安抚地捏了捏:“不用担心,你如今是我端王府的准世子妃,没人敢小觑你,况且我还在的。”
姜酥酥点了点头,手里的暖炉一阵一阵的暖意传过来,她安下心来:“我晓得了,不会让你没脸的。”
息扶黎失笑:“这有甚要紧的,他们捧着你还来不及。”
两人慢吞吞地往永春宫朝华殿去,这时辰还算早,多数参宴的王公群臣都还在皇城门口排着队走进来。
冬日天暗得快,此时才酉时,周遭已经暮色沉沉,来来往往的宫娥太监步伐匆匆,但路过两人之时,皆会停下来弯腰见礼。
息扶黎并不理会,他熟门熟路地领着姜酥酥,一路小声介绍:“永春宫位于京城最北,是依龙首位置建的,这边冬暖夏凉,皇伯父甚是喜欢在此处休养,我幼时每逢大哥没空之际,他就会把我送过来。”
姜酥酥屈指轻轻挠了他手心一下:“其他皇子会不会欺负你?”
她想起自个幼时常被人欺负的经历来。
息扶黎嗤笑一声,气势逼人:“谁敢?”
姜酥酥一下就笑了,眉眼弯弯,笑靥如糖:“也是,我都忘了大黎黎是最厉害的。”
这软糯糯的口吻,娇娇的,像是在跟人撒娇一样。
若不是时机不对,息扶黎都想抱着人狠狠亲一口。
小姑娘怎的这样会勾人了?
眼见朝华殿在望,四下雕栏玉栋的殿宇,垂挂着晕黄宫灯,金碧辉煌,火树银花,煞是威严。
隐隐有丝竹管弦之声模糊传来,穿梭不停的妙曼宫娥,还有英气的近庭禁军,像是海市蜃楼。
息扶黎跟着她在殿外站了会,等她看够了才道:“走吧,朝华殿到了,一会你的位置应当是挨着……”
“姜酥酥?”
哪知,他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一声鹂音打断。
两人回头,就见不远处走来泱泱一群人,为首的那人穿着件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长裙,明眸红唇,艳丽逼人。
她步步走来,额头坠着水滴形的黑曜石,将她净白的面容衬得十二分高贵,身后还跟着一众姿色不俗的宫娥,气场强大,叫人不敢直视。
姜酥酥有些疑惑,她觉得这人五官有几分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息扶黎皱起眉头:“息乐宁,你有何事?”
姜酥酥恍然:“乐宁公主?”
她自然是记得她的,多年不见,要不是息扶黎提醒,她压根还没认出来。
息乐宁不理息扶黎,她只看着姜酥酥,抿了抿红唇问:“你既已回京多日,为何不来找本宫?”
姜酥酥心有歉疚,一来她自个进不了宫,二来她确实不曾想过要来看她。
她张嘴正要道歉,息扶黎扯了她一下,将人护在身后:“我的人,也是你能凶的?”
息乐宁细眉拧起,这都十年过去,可这人还是同样的讨厌。
息扶黎又冷笑了声:“你不曾给过她腰牌,她如何能进宫?再者,她不能进宫,你还不能出宫么?”
息乐宁扬起下颌:“我跟姜酥酥说话,没找你!”
息扶黎拽着姜酥酥就要进殿,姜酥酥反手拉住他,反而不走了。
她眼有哀求的对息扶黎道:“大黎黎,我和公主那是姑娘家的交情,你一个大男人就莫要插手了好不好?”
息扶黎挑眉:“真不要我插手?被欺负哭了我不管你谁管你?”
姜酥酥笑了笑,她小手指头在他掌心像奶猫一样挠了两下,带着安抚:“我不是小时候了,没谁能欺负我的,你放心吧。”
息扶黎只得作罢,他松开手,双手环胸站在一边:“行,你去,我看着。”
姜酥酥有些无可奈何,她朝他甜腻腻地笑着,转头就往息乐宁那边走了几步。
故友得见,她心里还是开心的。
她遂依着贵女礼仪,规规矩矩的见礼:“见过公主,起先没认出公主来,是我的不对,劳公主一直记挂着,也确实该来见见公主,往后我给公主下帖子吧,开春了我们可以去踏青。”
乐宁骄矜地了哼了哼,分明是意动的,可她嘴里却道:“本宫不去。”
姜酥酥想了想,她眨巴两下水润润地眸子,软绵绵地低下头:“我本来是想邀公主采花做胭脂呢,我爹有祖传的方子,做出来的胭脂可好用了。”
说着,她走近几步,犹豫了下,伸出手,轻轻扯着乐宁公主的广袖,可怜兮兮的说:“公主,你就应我,去吧去吧……”
息扶黎在旁瞧着邪火直冒,小姑娘都没这样跟他撒娇过,凭甚要对一个外人撒啊?
乐宁瞥见息扶黎不善的脸色,她睥睨着姜酥酥,翘起嘴角,十分勉强的道:“那好吧,本宫姑且应你,一会本宫给你腰牌,你随时都可上本宫的公主府来。”
如今的息乐宁,早已及笄,故而在已经单开一宫。
姜酥酥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右眼下那朵桃花花钿,褶褶生辉,春媚动人。
两姑娘,一艳色高贵,带着凛然不可侵的气质,另一人明妍娇美,秀色可人。
息扶黎正要抬脚过来将自个的人带走,就见从侧面又走来一群人。
“瑾瑜竟然都到了,乐宁也在,这位是瑾瑜未来的世子妃了?”打头的那人走近了忽然开口道。
姜酥酥回头,就见那人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上唇间还留着黑色短须,颇有一些儒雅。
在他身后,同样跟着好几个宫娥小太监,另有一桃腮雪肤的女子乖顺地垂着眼。
那张脸,姜酥酥如何不认的,那人分明就是谢倾!
她看着息扶黎,有些不明所以。
息扶黎冷着脸,对谁都没好脸色,他几步过来,将姜酥酥拽到身边,谁都不理,直接进殿。
息乐宁淡淡地喊了声:“大皇兄,你来的也够早。”
大皇子脸上带笑:“早到总比迟到好。”
说着这话,他领着谢倾,如今的清侧妃随后进了殿。
朝华殿,属长春宫正殿,本不是用来宴请群臣的地方,可永元帝甚是喜欢这边,众人也就随他了。
偌大的殿中央,是汪汩汩冒着热气的温泉,泉中立有白玉雕琢的嶙峋假山,周遭渡龙纹金边,那温暖水就从四面龙首被吐出来,水花飞溅,循环流淌。
姜酥酥有些惊奇,毕竟引来的温泉水没有那等刺鼻的硫磺味,反而带着一股子好闻的花香。
息扶黎轻笑了声:“那并不是真的温泉水,那下头有地龙烧着,所以热的,你要喜欢,我也可以在北苑修一座。”
姜酥酥赶紧摇头,她也就看个稀奇而已。
息越尧是早一步就到了,此时他坐在端王府的座位上,朝两人招了招手。
“越尧大哥。”姜酥酥乖巧地喊了声。
息越尧点头:“坐吧。”
息扶黎在他下手位置坐下,姜酥酥的位置则要靠后一点点,就在他侧后方,离得并不远。
当今永元帝并不讲究繁文缛节,虽说是宫宴,可也搞得和家宴差不多,男女不曾分席,女眷位置皆在自家夫婿的后方一点。
姜酥酥正襟危坐,她理了理四下散落裙裾,不动声色地打量殿中旁人。
息越尧见她没注意,才对息扶黎很小声的说:“酥酥的位置,我是让人挪过的,起先她被安在席末,也不靠近姜家那边。”
息扶黎立马皱起眉头,眸光一厉。
息越尧端着白瓷茶盏:“有意思的是,那周围的朝臣,暗地里可都是二皇子的人。”
他经营多年的“蛛网”情报,也不是摆设,这朝堂里头牛鬼蛇神的真面目他是一清二楚。
息扶黎冷笑一声:“就晓得他要使坏,我非得叫他尝尝断手是个什么滋味。”
息越尧目光漫不经心地扫殿中一圈,尔后在谢倾身上微顿,他微笑道:“不用,等他们狗咬狗,我们看热闹。”
如今大皇子的侧妃率先怀了龙孙,他还将人给带来了,等到永元帝见之心喜,只怕是二皇子就要坐不住了。
大皇子的位置,高于端王府,恰好在斜对面。
谢倾坐在大皇子的阴影里,她脸很白,唇色寡淡,低垂着眼,盛装衣裙下的肚子明显微微隆起,很是显眼。
她摸着肚子,似乎颇为慈爱的模样。
盖因她率先怀了龙孙,大皇子妃同大皇子怄气,不肯陪同来参宴,大皇子索性将她带了来,也好让皇帝见见还有三四月就要瓜熟蒂落的龙孙。
她轻轻翘起嘴角,仿佛能遇见龙孙落地之时,约莫就是她在大皇子妃站稳脚跟之时,到时一个大皇子妃又算得了什么。
权势、地位、野心,皆世间最肮脏,可也最是吸引人飞蛾扑火般的去争夺。
她知道自己是早就不干净了的,所以半点都不抬眼,生怕一抬眼视线就忍不住想要去追寻某个人的身影。
毕竟,那份喜欢的心情,是她唯一干净过的感情。
酉时中,殿外响起太监高声唱喏的声音,紧接着殿中众人齐齐起身,口中高呼——
“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姜酥酥不敢抬头偷看,她同众人一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只听得环佩叮咚之声喝着纷沓脚步声掠过,又一阵香风袭来,就听得声若洪钟的声音道:“众爱卿平身。”
字音一落,众人又是叩谢的应和。
待落了坐,姜酥酥悄悄往龙椅上瞄了一眼,只见高高的龙阶上头,端坐身穿明黄龙袍,甚是威严的皇帝。
永元帝今年五十有余,颌下留着三髯修剪的整齐服帖的美须,他鬓若刀削,面容冷硬,兴许是时常皱眉的缘故,眉心有明显的竖纹。
坐在皇帝手边下一点位置的,则是凤袍曳地的皇后。
皇后雍容贵气,因保养得宜,又着了精致妆容,那张脸瞧着居然很是年轻,说只有三十出头年纪也是有人信的。
皇后再下一些,便是皇帝的后宫妃嫔,莺莺燕燕的,各个都是鲜嫩美人,只让人瞧得眼花缭乱。
姜酥酥正在看那些后宫妃嫔,冷不丁察觉到一束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寻迹看过去,便正正见着朝她扬起酒盏的二皇子。
姜酥酥咬了咬唇,她轻轻拉了拉息扶黎袖子。
在他侧脸看过来之时,轻声道:“大黎黎,二皇子刚才在看我,我觉得他不大对劲。”
息扶黎骤然眯眼,俊脸当即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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