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和眉庄一起受了众人的礼,命浣碧和品儿带着胧月去玩了。
正殿虽笼了大火盆却并不暖和,于是和眉庄去后殿休息。命槿汐帮我卸去了沉重的簪环,脱去了镶珠缀玉的礼服,觉得轻松了许多。只是随意地挽个坠马髻,c了一枝雕了玉兰花的羊脂玉簪,穿了一件贴身小袄,系上石榴裙歪在榻上和眉庄说话。眉庄摸着我的肚子,笑道:“嬛儿的肚子几日不见竟又长了些,这才三个多月怎的这般大!”我不觉苦笑道:“这肚子恐怕要成这宫里的笑话了,可有人说什么?”
眉庄笑道:“可不是,前两日皇后去给太后请安,还说起妹妹的肚子呢,说怀了三个月竟像五个月一般大,必是个不得了的孩子,说不准象哪吒一样,生下来就会走呢。逗得太后也忍不住笑了。”
我不觉蹙眉,皇后想搞什么名堂?必是不安好心。
我叹口气,道:“这孩子是在宫外有的,本来就怕有人说三道四,偏这肚子这么大。爱说什么由她们去吧,恐怕后面还有故事呢。”眉庄愣了愣,道:“无论如何总是皇上的骨r,她们还能怎样?妹妹不要过虑了。”我几乎想把这四年间发生的事情都和盘托出,却终是开不了口。
眉庄见我神思恍惚,笑道:“大过节的,妹妹何必总想着这些事,如今妹妹回了宫又怀了身孕,这都是大喜的事情啊!”
我苦笑一下,拉了眉庄的手道:“姐姐,你总在那边陪着太后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太后的身子骨也越发不如前几年了,你该为自己打算才是。你虽无心争宠,可是不如此如何在宫里立足?这是我回宫那日姐姐说的话,姐姐莫非忘了?”
眉庄叹道:“皇上对嬛儿总还有几分真意,对我却从未放在心上,妹妹该是了解我的,我怎能向一个对我毫无情分的人婉转献媚,曲意逢迎?从前我也曾把他看作是我的夫君,纵不能一心一意,但对我尚有些宠爱也便罢了。那次禁足,我几乎含冤死在那里,怎能不冷了心肠?只可惜我没个一男半女,竟连个心里的依靠也没有。”说着滚下泪来。
我拿出帕子替她拭泪,勉强笑道:“我的傻姐姐,胧月不就是你的女儿吗?”
眉庄握了我的手,一句话也没有,只是落泪。半晌方道:“妹妹,若不是有你,这宫里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忙捂了她的嘴不许她再说下去,心中酸楚难言。又搜肠刮肚的寻了好些笑话讲给她听,好半天才渐渐好了。
说着又说起了那日陵容送绣品的事,眉庄听我并未将此事告诉玄凌,蹙了眉道:“妹妹这是何意?我却乐得看她们狗咬狗!”我笑道:“如此可不是正中了陵容的计?皇后怎能轻易扳倒,时机尚未成熟。况且我现在只想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不想再生事端。只要太后在,就没有人能动得了皇后,何不再等上几年?”我顿了顿,又道:“许多事情,皇上未必毫无察觉。但是要让皇上看破她的真面目,却是需要火候的。”
正说着,外面嚷嚷起来,乱七八糟的,似乎还有胧月的哭声。槿汐慌慌张张来回,说胧月躲猫猫撞了头。我忙披了长裳去看。只见胧月眼角还噙着泪,自己揉着后脑勺不吭声,浣碧品儿蹲在胧月身边,拿她最爱吃的糖果哄她,她也不理睬。我和眉庄忙赶过去看,还好,后脑勺上鼓了个包却并无大碍。胧月见了眉庄,一头扎进眉庄怀里又哭了起来。看着眉庄搂了她,百般怜爱,心中百感交集,忽又想起方才眉庄的话,心头更是酸涩不已。
乾元二十一年的新年,正月初一,在沉郁的气氛中过去了。心中也笼罩着不安和压抑,也许这预示着这是并不太平的一年罢。
第十一章、萧郎
初二去给端妃、敬妃拜了年便回到宫里歇着,心里只觉着疲倦。陆陆续续各宫的娘娘、小主都来请安拜年,也只得应付着。用罢午膳,又有几位贵人来,勉强打发走了,心中越发觉得烦闷,便命槿汐闭门谢客,歪在西暖阁的软榻上歇息。浣碧在鎏金香炉中焚了一块檀香,笑道:“小姐,好好歇一歇,这一日闹得烦也烦死了。”说着拿了一条狐裘披风盖在我身上。我闭上眼,只想沉沉的睡去。浣碧悄悄的退了出去。
仿佛又回到了那庵堂,那是去年的今日吧,下着大雪,他偷了空来看我,只坐了片刻,又匆匆去了。顶着漫天大雪,往返纵马疾驰近两个时辰,却只是怕我大过节的在那清冷的庵堂中思念家人心中难过,只是为了在那酷寒的冬日为我的心中带来一丝暖意。
泪水静静滑落,一滴一滴落在枕边,也落在我的心上。
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听我醒来,浣碧端了一盅玫瑰茶进来,笑道:“小姐可算醒了,方才皇上来了,不叫吵醒你,坐了好半天才去。”我点点头,也不说什么。浣碧看着我,犹豫着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一盅茶还没喝完,佩儿进来道:“娘娘,小允子来给娘娘磕头,在宫门外候着。”我笑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刻,小允子便进来了,磕头拜了年,却伏在地上不起来。我笑道:“嫌赏银少了?”小允子抬起头,却是眼泪汪汪的看着我,道:“娘娘回宫也有三个多月了,如今小连子、槿汐姑姑、品儿、佩儿都回来伺候了,娘娘唯独不要小允子。”我忍不住笑道:“一向说你伶俐,怎得这般蠢了。内务府原是个好地方,你又多少管着点事儿,俸禄也比这边高,所以没有特意去向皇上讨你。怎么是不要你呢?”小允子叩头道:“这满宫里只有娘娘是真疼奴才的,奴才不在乎有多少俸禄,能在娘娘身边伺候着,奴才就知足了。”我叹口气,命小连子扶他起来,道:“先这么着,若有了合适的机会,就让你回来,如何?”小允子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心中却很是过意不去,找个机会求了玄凌到底赏了他个内务府副总管的差事。也算不枉他的一片忠心。
眉庄不用每日去太后那里,便常常过来,又时常邀了相好的欣贵嫔、贞贵嫔、祺婕妤等来或饮酒行令,或抹骨牌取乐。玄凌也常常过来凑趣。
不觉已近元宵节,太后的身体渐渐的好了些,玄凌便命上元夜在麒麟殿设宴,晚宴后在上林苑赏灯猜灯谜,让各宫娘娘都作了灯谜送去。
这日一早用过早膳,便又开始挖空心思做灯谜。贞贵嫔也没带丫头,打扮得花枝招展摇摇摆摆的来了,见我已作了好些灯谜,笑道:“姐姐竟作了这些,妹妹想了几日也没做两个。”我笑道:“也是闲来无事,解闷罢了。”贞贵嫔笑道:“妹妹昨日也学着作了一个,自己觉着不好,拿来姐姐看看,也猜猜看是什么。”说着递给我一张粉色的花笺。我笑道:“妹妹花了心思作的,必是好的,何必自谦?”说着打开来看,只见用娟秀的小楷写着:二月初二游白堤,芳草连天绿初成,柳梢轻点烟罗碧,桃李含情待东风。我不觉沉吟,这贞贵嫔也素有才名,怎得作了一首如此粗陋的诗谜?贞贵嫔笑道:“姐姐慢慢猜吧,妹妹要去给太后请安了。只是妹妹的谜作的不好,姐姐只可自己猜,不要让别人看去了笑话妹妹。”说着告退去了。
我反复看了半天,却也猜不出来是何物。又读了几遍,心中一动,叫槿汐进来附耳吩咐了几句,槿汐答应着去了。
十五这日一早上林苑中就挂起了各色花灯,巧手的宫人在干枯的树枝上用五彩丝绢扎出桃杏、牡丹、芍药,把上林苑装点得春意盎然。
午膳后玄凌来了,见我只是挽了个坠马髻也不施脂粉,坐在窗下百~万小!说。诧异道:“今日家宴各位王爷、王妃都要来,嬛嬛怎不盛装打扮?”我听得各位王爷都来,心中不禁怦怦乱跳起来,愣了愣,勉强笑道:“臣妾想睡了晌午觉起来再梳妆的。”玄凌笑道:“你是越发贪睡了,这般贪吃贪睡却也没有长胖,也算奇了。”我苦笑道:“臣妾每日吃得虽多,却不吃什么主食点心,自然不会胖了。若胖了岂不是丑死了。即便如此也丑了不少呢。”玄凌笑道:“嬛嬛现在虽没了腰身,却正是最美的时候呢。也罢,朕先去看看贞贵嫔,你好好睡足了,晚上只怕要熬夜呢。”说着便去了。
我坐在窗下心乱如麻,怔怔地望着铜镜发愣。不晓得坐了多久,浣碧进来道:“小姐,时辰差不多了,该准备准备了。”我叹口气,看着她道:“浣碧,我今日称病不去,如何?”浣碧愣了一下,道:“小姐方才还好好的,这会突然病了,恐怕……何况今日也是庆祝太后病愈,如果称病不去只怕不太好。”我叹口气不再说什么,命浣碧给我梳妆。
到了麒麟殿,各位娘娘都已到了,我依位次与端妃、敬妃坐在一处。玄凌和皇后还没有到,玄济之子予泊继任了汝南王,和他的母亲贺氏前来赴宴。贺氏过来见了礼,分外亲近。岐山王、平阳王也都携着家眷到了,却独独不见清河王。
这时殿外内监传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人忙跪下接驾。清是不会来了,我不禁松了口气,心中却酸酸的,怅然若失。
玄凌和皇后明黄色的袍子在我面前的红地毯上闪过,玄凌温言道:“众卿平身。”众人依位次坐好,我看了看玄凌,他带着温和的微笑,皇后也带着她一向端庄柔和的笑容,听着礼官抑扬顿挫的念着冗长的祝祷之词。是的,我是玄凌春风得意的宠妃,只有宁和温婉的笑容是我该有的表情。
晚宴开始了,丝竹悠扬,轻歌曼舞,说不尽的风光旖旎。我正与敬妃说笑着,忽听内监进来报道:“清河王到。”我一惊,手中的茶盅几乎滑落。勉强定了定神,只见玄清大步地走了进来,向帝后请了安,道:“臣弟来迟,请皇兄皇嫂恕罪。”玄凌笑道:“六弟自当罚酒,来的这般迟,又去哪里快活了?”玄清道:“臣弟午间贪杯喝醉了酒,恐御前失仪,只好等酒醒了才敢来赴宴。”玄凌笑道:“六弟一向如此。”说着命赐坐,玄清坐在了予泊的旁边,却正在我的对面。四目相对,我勉强笑了一下,便移开目光,不敢再抬头。他依旧是那样温润如玉,只是目光却平静如水,波澜不惊。
这饭吃得好生难熬,美味佳肴在口中如同嚼蜡一般难以下咽。玄清逐席敬酒,看他过来,我不禁一阵慌乱,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站在了面前,我挤出一个温婉的笑容望着他,他斟上酒,浅浅的笑着,道:“臣弟恭喜莞妃,请莞妃满饮此杯。”我只觉万箭穿心,笑道:“六王爷此话怎讲?”玄清轻笑道:“上元佳节是一喜,莞妃回宫是二喜,如今怀了皇嗣是三喜,怎能不饮一杯?”我望着他清冷的眸子,心中亦觉得冰冷。
玄凌笑道:“罢了,嬛嬛怀了身孕,朕也不许她饮酒。朕替她饮了吧。”我端起杯子,笑道:“本宫谢过六王爷。”说罢,行至玄凌身边,玄凌接过酒饮了。玄清笑笑亦举杯一饮而尽。
玄清敬了一遍,不一会便又醉了。我听到他向玄凌请辞,只作不知,与端妃继续说笑着。眼波一扫,见他摇摇晃晃得去了。他的背影是那么苍凉孤寂。心痛得想要落泪,却终是不能。
晚宴后,帝后携众人去上林苑中赏灯,我远远的随着,只想寻个僻静的去处,可是处处彩灯高悬,莺声燕语。只得携了浣碧慢慢行来。心中只觉得冰冷凄清,终是辜负了这一片繁华胜景。
想偷偷溜回宫去,却见李长跑来道:“娘娘却在这里,让奴才好找,皇上请娘娘去猜灯谜呢。”我无奈,只得随他去了。
胡乱猜了些,竟数我猜中的最多,自然得了最多赏赐,玄凌携了我的手笑道:“到底还是嬛嬛最聪明。”说着偷偷在我手中塞了一个小锦囊,在我耳边轻笑道:“回宫再看,是朕特意寻来送给你的。”我笑着应了。
回宫已是亥时,忽想起那个小锦囊,便打开来看。却是一对用翡翠雕的小人,雕工极精细。两个小人携了手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柔情蜜意。我的心中不禁酸楚,我终是负了你也负了他,造化弄人,奈何?奈何!
第十二章、迷
天渐渐暖和了些,我依旧深居简出。这日温实初又来问安,请过脉沉吟不语。我心头一颤,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温实初又把了一回脉,道:“臣怀疑娘娘是怀了双生子,一则娘娘的肚子确实偏大些,二则脉象颇有些古怪,似有两重胎心。臣一直不敢肯定,如今明显些了。”我一喜,道:“当真?”温实初点头道:“虽不敢十分肯定,却有八九分把握。只是这双生子虽难得,生产却甚是危险。”
我叹了口气道:“温大人,若是这两个孩子有命降临人间,再艰难些也不妨事,生死祸福,各人自有造化,强求不得。”温实初看着我,眼中掠过一丝伤感,道:“天暖和了,娘娘不妨出去走走,气血流通总是好些。”说着,起身告退。我叫住他,叮咛道:“温大人,我腹中怀了双生子之事,暂时不可声张。”温实初怔了一下,答应着退下了。
送了温实初出去,浣碧回来诧异道:“小姐,为什么不让温大人去回禀皇上,说小姐怀了双生子啊,这可是大喜事呢。”我冷笑道:“必有人想借我的肚子生事,咱们不妨好好看场热闹。”
用罢晚膳我倚在贵妃榻上,命浣碧取来绣了一半的小肚兜,正是捉摸着该用什么颜色的丝线。槿汐进来,见只有浣碧一人在,便低声道:“娘娘,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我点点头,道:“无论如何要盯住她,断不可掉以轻心。你选的那四个丫头还算机灵,让她们警醒些,既要盯住了,还不能打草惊蛇。”槿汐应了,又道:“娘娘放心,不光她们四个,小连子选的那两个管上夜的小林子和小平子也是十分机灵的,还有几道门上的小福子他们几个也都是忠诚可靠的。小膳房里也交代过小盛子了。”我点点头,笑道:“办得很好,虽然恐怕有些大惊小怪了,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十来天没有动静却不可大意。”槿汐答应着去了。
我觉得心口发闷,披了件轻裘披风,携了浣碧走出寝殿透透气。院中的几树梅花飘着幽幽的清香,我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只看到暗黑的夜幕上洒着几点星星,云层中一弯残月若隐若现的挂着。檐下悬着的一对红灯笼在这清冷的夜里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浣碧道:“小姐,回去吧,晚上风大,站在外面受了寒可如何是好。”我笑道:“如今有了身孕倒不似平日那般畏寒。”说着转身回去,佩儿忙挑起帘子。却听远远的有脚步声一路小跑过来,忙回头去看,却是小福子。小福子躬身道:“娘娘,贞贵嫔来了,有些晚了,娘娘见不见?”我不觉纳罕,道:“什么时辰了?”小福子回道:“戌正一刻了。”我点点头道:“快请。”说着回身进殿去了。
我坐在花梨木的书案前,刚提笔写了几个字,贞贵嫔便进来了。请过安,笑道:“这么晚了姐姐还写字呢,难怪姐姐的字写得那么好。”
我放下笔笑道:“若是平日,这个时辰就该睡了。今日晚膳吃得太多,怕存了食。妹妹为何这时候过来?”贞贵嫔笑道:“真是巧,妹妹也是怕存了食出来散步,顺便看看姐姐歇息了没有。”我笑道:今日算你运气好,这个时辰来该吃闭门羹的。”又说笑了一回,贞贵嫔笑道:“那日我请姐姐猜的谜,姐姐猜到了吗?”我含笑道:“妹妹的谜好生难猜,我想了好几日才略明白了几分。”贞贵嫔伸手笑道:“既如此,姐姐该把谜面还了妹妹才对。”我笑道:“一张纸也这般小气。”说着从书中取出,递给了她。贞贵嫔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手在案边的火盆中焚了,笑道:“如今虽是入了春,却还在正月,天气还冷,姐姐一定好生保养身子。二月过了就暖起来了。”我看着火盆中那一簇渐渐熄灭的火苗,笑道:“多谢妹妹的一片心意,姐姐自会保重。”贞贵嫔笑笑,告退去了。
第十三章、风波起
我坐在案边,暗暗惊心,这徐贵嫔果真是心思缜密,只是不知她此番示警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二月就要到了。也许谜底在这几天就要揭开了。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于是又叫槿汐进来吩咐了几句。
第二日没有什么动静,第三日依旧没有。一切平静的令人不安。我每日只是静心写字,临摹王献之的洛神赋,自得其乐。
这日午后,浣碧端了一盅茶来,笑道:“小姐,喝盅茶歇歇吧,整日写字也不怕累坏了。我们都揪着心呢,只有小姐跟没事人一样。”
我笑笑,搁下笔,道:“揪心也没用,静观其变吧。”正说着,槿汐进来了,神色凝重,道:“娘娘,方才碧桃去了上林苑,我命小康子跟着,看到她和贞贵嫔宫里的锦儿嘀咕了半日,又偷偷揣了个小包袱回来。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不禁怔住了,半晌方淡淡的道:“也许是凑巧说了几句话吧。无论如何,要弄明白她究竟带了什么东西进来。即便是贞贵嫔的人也不可不防。”槿汐应了,想了想道:“娘娘如何认定是碧桃?如果另有他人,我们岂不是中了计?”
我轻叹口气,点点头道:“贞贵嫔曾以灯谜示警,二月初二游白堤,芳草连天绿初成。柳梢轻点烟罗碧,桃李含情待东风。其中暗含‘堤防碧桃’四字。我本也并不敢深信,但前日夜里贞贵嫔特意来访,毁了那诗谜,我才觉得此事确有些蹊跷。若如你所说,只是用碧桃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声东击西另有图谋,似乎有些弄巧成拙了。如今宫里必定比从前防备森严。我们在明处,若有人暗中算计本就防不胜防,神不知鬼不觉的算计了岂不更好,何必费这番周折?”
槿汐点点头,道:“娘娘说的在理,奴婢只是觉得奇怪,锦儿为什么和她走这么近。”我摇头苦笑道:“着人去内务府,让小允子细细查一查锦儿和碧桃的背景,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另外务必盯紧碧桃,不能有任何闪失。”槿汐忙答应着去了。
我闭上眼揉了揉太阳x,只觉得心里疲惫不堪。忽听浣碧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知是玄凌来了,忙睁了眼立起身来接驾。玄凌笑道:“嬛嬛整日闷在宫里却是在用功写字,如今天也暖和了,怎不出去走走?”说着又去看我的字,点头笑道:“嬛嬛的小楷越发进益了,只是却有些浮躁。”我不觉红了脸,每日故作镇定地写字,却不想被玄凌一眼看出了我心中的不安。
玄凌见我红了脸,却会错了意,轻笑着在我耳边说:“可是想朕了?这两天没来陪你了。”我只得笑道:“嬛嬛心里想什么总瞒不过皇上。”玄凌笑着拖了我的手,道:“今儿朕哪都不去了,只陪着嬛嬛如何?这会太阳正好,朕陪你去上林苑走走。”好些天不曾出去了,看看门外明丽湛蓝的天空,心情竟也好了许多,便随他去了。
上林苑中草木尚未发出新绿,只有那明媚的阳光一扫冬日的y霾,带来些许春意。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喜悦。玄凌携了我的手慢慢走着,他的手大而温暖令人踏实。我不觉心生恍惚,似乎还是初封了莞嫔的那个明媚的春日,他牵了我的手走在那片杏花疏影里……
走了一会不觉有些乏了,便向最近的听雨亭走去。远远跟着的李长和小连子忙赶上来,在石凳上铺了明黄色的丝棉锦缎座垫。浣碧和品儿奉了茶退下了。
玄凌伸手拢了拢我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握了我的手,叹道:“嬛嬛,只有握着你的手,朕才觉得你真的回来了。有时看着你的一颦一笑,总觉得像是做梦一般。”不觉心中有些酸涩,笑道:“嬛嬛不是在皇上身边吗?”玄凌笑道:“你不在的日子,朕总梦到你回来,如今回来了,却又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在做梦了。朕那时真的怕你再也不肯回来了。每次去看你,你总是淡淡的连个笑脸都难见到。”
我勉强笑道:“皇上可是怪臣妾失礼?臣妾那时出家修行,原不是皇上的人了。”玄凌把我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着我的手指,看着我笑道:“那你为何又肯做朕的人了?朕知道你也是舍不得忘了朕的。”我竟无语,转头看着远处的太y池,良久方道:“皇上忘不了的原是那个令皇上朝思暮想的人,臣妾忘不了或者忘了又能怎样?”玄凌深深叹口气,道:“嬛嬛,朕已经把则柔的旧物都在她的忌日烧给她了。如今朕只有一个嬛嬛了。”我暗暗叹了口气,竟不知该如何作答。便回头笑道:“既如此,皇上就把那些嫔妃贵人统统休了,送去庵里做姑子吧。”玄凌捏捏我的下巴,笑道:“好大的醋劲!”
又坐了坐,觉得有些寒意,玄凌怕我受凉,便起身回棠梨宫去了。路过倚梅园,见到那一片彤云般的红梅开得正艳,便笑道:“皇上口口声声说只要嬛嬛一个,却又舍不得将三宫六院的美人都送去吃斋念佛。也罢,就罚皇上折一枝梅花,亲手给嬛嬛作个梅花书签。算是给那些美人赎身吧。”玄凌笑着去了,不一刻果然折了一小枝梅花来了。笑道:“待会让你瞧瞧朕的手段。”
回到宫中,我倚在榻上就懒得动了,只看着玄凌忙活。玄凌一会命品儿去寻些浆过的粗布,一会又命浣碧去取些雪白的丝缎,一会又命小福子去调些浆子来。众人皆莫名其妙,不晓得皇上要做什么。
看了一会,我不觉昏昏睡去。不知过了多久,玄凌摇醒我,笑道:“怎么这么懒,一转身就见你睡着了。睡了这半天该起来了,看看朕给你做的书签。”说着提着书签的红色丝带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只见雪白的丝缎上一朵朵梅花红艳可爱。心中惊喜,接过来细看。却原是将丝缎覆在裁成长形的浆过的布上。又把梅花摘下,一朵朵用浆子粘在了丝缎上。又穿了孔缀上了用红色的丝线编成的丝带。虽是简单,却也精致可爱。
我拢了拢头发,笑道:“皇上手握乾坤,亲手做的这个书签可是万万亵渎不得,臣妾不敢用,一定要好生收起来。”说着起身打开立在墙边的箱笼,取出一个红木包金的匣子来。玄凌笑道:“什么好宝贝藏得这么深。”我笑道:“这是臣妾出宫时带去的,皇上看看臣妾这些年藏了多少金银珠宝。”
我取出一个小锦盒,打开来看,却是当年玄凌赠我的同心结,那日送我的翡翠小人也在里面,还有一个当年绣了一半的荷包。我用一方黄缎子包了书签,也放了进去。玄凌拿起同心结看了许久,没有做声轻轻的放下,又拿起荷包看看,道:“怎的没有绣完?这鸳鸯绣得很好呢。”我轻叹了口气,道:“没有心思绣了,便收了起来,皇上若喜欢,改日臣妾就绣出来吧。搁了好几年了,颜色都旧了。”玄凌捏着我的手,轻声道:“改天一定绣了送给朕,好吗?”我笑着点点头。玄凌又打开一个匣子,里面却是那年赐我的那双绣鞋。几乎没怎么穿过,上面的明珠熠熠生辉。玄凌笑道:“怎的不穿?不喜欢还是舍不得?”我笑道:“可真是价值连城呢,如何舍得踩在脚下。”玄凌笑道:“傻瓜,你要月亮朕都得想法子给你摘去,一双鞋算得了什么?”说着取出立在匣子侧面的一个蓝色粗布包袱,道:“这又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觉有些诧异,心知不妙,摇头道:“这是什么东西?臣妾却没有见过。如何在这个匣子里?”说着解开包袱,却是一双灰色的僧鞋!鞋底尚粘着泥土。
玄凌变了脸色,道:“这也是嬛嬛珍藏的爱物?”我心中怦怦乱跳,勉强定了定心神,跪下道:“皇上明鉴,嬛嬛确实不知这是哪里来的脏东西,也不知如何放在这里。”玄凌看着我的眼睛,道:“依你说是别人放进去的?”我心中又急又恨,不觉滴下泪来,道:“臣妾若私藏此物,如何敢在皇上面前打开这匣子来看?必有人蓄意栽赃陷害,欲诬臣妾失贞失德。”玄凌叹口气,拉起我道:“先起来说话,你的身子禁不得跪。”说着让我坐下。蹙了眉道:“那朕就命人把你宫里的奴才通通拘来,打到他们招为止,看看到底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敢陷害主子。”
我几乎要说出贞贵嫔示警之事,想想觉得不妥。便道:“今日皇上在臣妾这里看到此物原是意外,若有人蓄谋陷害,必不会将此物平白藏在这里。臣妾想请皇上装作不知此事,静观其变。看看究竟是何人陷害嬛嬛。不能抓住主使之人,即便打死这宫里所有的奴才又有何用?”玄凌点点头,沉吟片刻,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你怎知朕不疑你?”我的心不觉沉到了底,既心灰意冷亦觉羞愧难当。勉强忍着泪,道:“皇上若疑臣妾,臣妾亦无话可说。若无法抓住蓄谋陷害之人,还臣妾清白。臣妾只求皇上赐白绫三尺,让臣妾自行了断。”玄凌叹口气,把我拥入怀中,道:“朕怎会疑朕的嬛嬛?”
我伏在玄凌怀中,泪流满面。玄凌,你信我不如疑我,嬛嬛终已铸成大错,如何有颜面说这“清白”二字!
用罢晚膳,我按耐不住,想唤槿汐进来问个究竟,便哄玄凌去别处歇息。玄凌不肯,只得依他。玄凌见我总是恹恹的,暗悔失言,对我百般温柔抚慰。我也只得强颜欢笑,勉强应付。却不知倚着他的怀抱,我的心越发痛楚难言。
第十四章、惊雷
第二日,一早便起来服侍玄凌上朝去了,自己才坐在窗下梳妆。命浣碧随意挽了个髻,也不施脂粉。浣碧笑道:“娘娘怀孕以来皮肤越发好了,不施脂粉也光润如玉。”我笑道:“是温大人调理得好,况且咱们平日里用的脂粉好。不似内务府送来的铅粉,用久了反伤了皮肤。”浣碧笑道:“皇上对小姐越发上心了,有皇上宠着,小姐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些。”我不觉蹙了眉,沉下脸道:“越是得宠,越是危机四伏。去唤槿汐来。”
见我脸色不对,浣碧不敢多言,忙去找槿汐。不一刻槿汐来了,请了安垂手立在一旁。我叹口气,道:“槿汐,你可知碧桃将那包袱藏在哪里了?”槿汐愣了愣,道:“奴婢不知。尚未发现她有什么动作。”我冷笑道:“她就放在了我那只红木匣子里。我的寝宫内室她都可以大摇大摆的随意进出,她甚至知道我的体己物品藏在哪里!你的差是怎么当的?”
槿汐大惊,慌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确实不知。那包袱必是昨儿藏的。佩儿、品儿没回来之前,奴婢看碧桃伶俐细心,曾让她管过娘娘的首饰。那蹄子定是那时便留了心。昨儿皇上和娘娘去了上林苑,浣碧、小连子和品儿跟着去了。后来内务府让派人去取制新衣的锦缎,又少了几个人。偏皇后娘娘又叫奴婢去问话。奴婢便吩咐佩儿留心盯着,也不过去了半个多时辰便回来了。”
我笑道:“这个空儿倒瞅得好,皇后找你何事?”槿汐道:“奴婢也觉得纳闷,皇后娘娘说许久不见娘娘过去请安了,问娘娘身子如何?让娘娘好生保养。”我冷笑道:“倒是劳她惦记着!”槿汐道:“恐怕昨天内殿人太少,佩儿一个人没盯住,才让她钻了空子。幸亏被娘娘发现了。只是不知那包袱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冷笑道:“皇上也看到了呢!你们自己去看看是什么东西。”槿汐和浣碧面面相觑,去取了红木匣子看。
打开那蓝布包袱,槿汐、浣碧都惊得面无人色,槿汐颤声道:“太恶毒了。皇上怎么说?”我深吸口气道:“却是我命好,昨天和皇上看匣子里的东西时发现这包袱。皇上虽是心中不快,却也疑心其中另有蹊跷。若是被别人搜出这包袱,我纵然死也难辨清白了。”浣碧道:“既然皇上相信小姐是被人陷害的,何不扔了这腌臜东西,放在这里多恶心人!万一让别人看到了,嚷起来又是一场口舌。”我笑笑,并不作声,只是取了一枝珍珠簪花c在发间。槿汐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道:“娘娘,此事不会如此简单。一定要小心提防。”我点点头,道:“还算明白,知道该怎么做吗?”槿汐道:“奴婢明白。”说着把那包袱原放回匣子中收了起来。
用了早膳,觉得心中烦闷,便命浣碧去请眉庄。却不想眉庄又带着眬月去了太后宫里。太后如今一日也离不开眉庄,眉庄便依旧每日到太后宫里伺候。
我便寻了本左氏春秋,坐在西暖阁的窗下翻着。我自小便爱看那些古时诸侯争霸,斗智伐谋的故事,如今入了宫,每日绞尽脑汁的应付这些明枪暗箭,回过头来再看看这些故事,不由得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正看得入神,忽听窗外一迭声的报皇上驾到,忙起身接驾。还未走到门口,便看到玄凌自己掀了帘子,铁青着脸进来。
心中暗吃了一惊,忙要请安,玄凌摆摆手止了,命我随他去内室。进了内室坐下,玄凌将手中的一本奏折丢在榻上,道:“你看看吧。”我忙取来看,却是京兆尹刘荣大人的一道密折。飞快的看了一遍,大意是说数月前有人状告龙泉寺主持明悟师傅在寺中暗设密室,以参禅为名,y人妻女。审了许久,明悟供出了许多污秽之事。曾与之相好的众多女子中有一位甘霖庵中带发修行的师傅,法号妙心。我不禁勃然变色,这妙心可不正是我么?
我冷笑道:“昨日才看到鞋子,今日便有奏折呈上来,好快的动作。”玄凌铁青着脸道:“这龙泉寺与甘霖庵相距二里多地,怎会扯到你的头上,真是岂有此理!”我跪下泣道:“臣妾从不曾踏足龙泉寺,亦不曾见过这明悟。看来确有人居心险恶,不置臣妾于死地不肯善罢甘休,昨日皇上看到的僧鞋,必是为了此事藏在臣妾的匣子中的。”玄凌扶起我,恨道:“此事朕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我看看玄凌,低头道:“皇上何不将奏章拿去给皇后娘娘看看?”
玄凌蹙眉道:“这是为何?”我淡淡笑道:“皇上若想查个水落石出,只有依常理查下去。出了这样的宫闱丑闻,皇上自然没有不和皇后商量的道理。”玄凌想了想,道:“也罢,朕也想看看究竟能查出些什么名堂。”说着起身往昭阳殿去了。
浣碧见皇上去了,忙进来道:“小姐,出了什么事?方才皇上脸色难看的很,还不许我们跟进来,可把奴婢吓坏了。”我扶了浣碧的手站起来,道:“这场戏越发好看了,诬陷我与和尚有染,现在连人证都有了。”浣碧瞪大眼睛,诧异道:“才看到那僧鞋,就跑出和尚来了!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证?”我冷笑道:“龙泉寺中的主持明悟师傅不想居然是个y僧,被告发了,也不晓得这和尚收了多少银子,却来诬我与他有j情。出家人原是不打诳语的,却做出这等混帐事。”浣碧啐道:“色戒也破了,还说什么不打诳语!”我竟无言,扶了浣碧的手回寝殿去了。
想想无端跑出来的明悟和尚,心中越发烦恼。这丝丝入扣的y谋必是皇后的杰作,即使如今玄凌信我,三人成虎,如何经得住她们这样煞费苦心的算计?
忽又想起明悟被告发是数月前的事,这僧鞋却是昨日才送进宫来的。鞋子几乎是簇新的,必定不是那和尚穿过的,鞋底子上却沾着泥土。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便又命浣碧取了那鞋子来,顾不得恶心,翻来翻去的细看。忽然看到鞋底泥土中沾着的一小片薄薄的红叶,这红叶却是似曾相识,看了半天恍然大悟,依旧命浣碧将鞋包好原收了起来。
这一日匆匆过去,正要用晚膳,忽报敬妃来了,心中欢喜,忙迎了出去。却见敬妃急匆匆的走进来,不似往日沉稳矜持。我拉了她的手,笑道:“姐姐协理六宫可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今日怎么来了?”敬妃不及寒暄,命其他人退下,道:“妹妹可知出事了?”我诧异道:“妹妹不常出门,并不知宫里又出了什么事。”敬妃道:“今日一早皇后留我在她宫里议事,却不想皇上黑着脸来了,让我们统统出去。我在殿外远远的听不真,只隐约听皇后说要将你禁足,皇上不许。争了好几句。又听说什么和尚,要带进宫来审问。你可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一直想来问你,却到这个时候才得了空。”我笑笑,道:“怎么扯上和尚了?妹妹当真不知是何事。”
敬妃犹豫了一下,道:“皇后一向待我们宽厚,若是有什么误会,妹妹该去向皇后解释一下才好。好端端的禁了足如何是好?”我笑着应了,便拉了敬妃一同去进膳。好些日子不见敬妃,说说笑笑好不亲热,敬妃虽然协理六宫,颇得皇后信任,却依旧不得宠。说起我的身孕,忍不住暗暗伤神。
我便笑道:“那小皇子也有八个月了吧?赐了名没有?”敬妃摇头道:“只怕是生母不得宠的缘故,还没有赐名呢。”我叹道:“那陈良娣抱着小皇子来给我请过安,小人儿也长得粉琢玉砌的,只可惜没个好母亲。姐姐何不求了皇上将小皇子交给姐姐抚养呢?”敬妃眼睛一亮,转瞬又暗了下去,道:“皇上若要把小皇子交给别人抚养,只怕也轮不到我。安容华十分得宠也没有身孕呢。”我淡淡一笑,道:“她的位分、出身如何能和姐姐相比?若有机会我替姐姐求求皇上吧。”敬妃大喜,拉着我说了好些感激的话。
第二日玄凌来看我,并不提昨日皇后宫中之事,只说已命人将那明悟和尚带进宫来审问。我笑笑也不多言,且看皇后安排的这出好戏如何收场吧。
第十五章、银钟花
第三日玄凌没有来,第四日一早,还未用早膳,皇上、皇后便一起来了。我请了安,请皇上皇后在正殿坐了。玄凌命我也坐下说话。刚坐了,皇后笑道:“莞妃妹妹闭门不出安心养胎,本宫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妹妹了,十分挂念。妹妹不去请安,做姐姐的只好来看妹妹了。”我忙跪下请罪,道:“嫔妾知罪,并非嫔妾目无皇后,只是嫔妾身子一直不好,太医嘱咐嫔妾不要多走动。请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和婉一笑,道:“妹妹不来请安也是得了皇上许可的,何罪之有?快快起来,跪坏了身子可怎么好?”我谢了,起身坐下。
皇后道:“前日皇上接了一份奏折,说龙泉寺中有一个明悟和尚作了许多不堪的事情,也牵扯到妹妹,皇上和本宫怕有损妹妹的名节,将这个和尚拘进宫来审了两天。不想这明悟和尚招出许多事情来,本宫想着这些事情非同小可,不可冤枉了妹妹,今日一早便请皇上和本宫一起来问个明白。”我心头冷笑,恭谨道:“嫔妾并不知这明悟和尚是何许人,请皇后娘娘明示。”
皇后道:“明悟招的第一件事,是有关妹妹的身孕。明悟说妹妹的身孕入宫前就有两个月了,孩子是他的。”玄凌打断皇后的话,冷冷地道:“尚未召太医来看,皇后不要口不择言!”皇后忙请罪道:“臣妾不小心说错了话,请皇上恕罪。”玄凌看了皇后一眼,没有说话。皇后接着说:“明悟还说你回宫前带走了一双僧鞋以作纪念。若是明悟信口雌黄,必无此物。妹妹何不让人搜一搜,以证清白?”我冷笑道:“嫔妾并不认得这个和尚,皇后娘娘尽管搜搜看。”皇后道:“既如此便搜一搜,不可让妹妹担了这污名。”说着摆摆手,十来个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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