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说着摆摆手,十来个立在殿外的小内监忙向寝殿去了。我淡淡一笑,抬起头却看到玄凌深深的看着我。
不一刻,几个小内监捧着那个蓝布包袱跑出来,道:“回禀皇后娘娘,奴才搜到了可疑物件。”说着打开包袱,赫然一双灰色的僧鞋。皇后蹙了眉,道:“莞妃,这是何物?你可有话说?”我淡淡笑道:“皇后娘娘有的放矢,自然能搜出证据来。可是嫔妾并不知这是何物,也不知此物为何到了嫔妾宫里!”皇后笑道:“既如此就要问你身边的人了。”说着命人把在内殿伺候的包括槿汐、浣碧在内的八个宫女、八个小内监统统带来问话。众人皆摇头不知,说不曾见过。皇后变了颜色,正要说话,却见碧桃怯怯的道:“回皇后娘娘,这个包袱娘娘回宫那日,奴婢给娘娘整理物品时,曾在娘娘的红木匣子里见过一次,只是不曾打开看过,也不知是什么东西。”皇后看着我冷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正要说话,却听玄凌道:“今日在哪里找到这个包袱的?”小内监回道:“就在那个红木匣子中。”玄凌怒道:“几日前朕在莞妃宫里还曾和莞妃一同看这个匣子里的东西,并没有看到这个包袱,大胆奴才敢在朕面前撒谎。拖下去,朕要亲自审审这个口中没有实话的刁奴!”碧桃吓得软在地上,口中只叫皇上饶命,再没有别的话说。两个内监把她拖了下去,皇后赔笑道:“皇上何必动气,既觉得这个奴才撒谎,不如把她交给臣妾去审,皇上怎能被这种奴才气坏了身子。”玄凌冷冷地道:“不必了!”皇后尴尬的笑笑,不再作声。我却没想到玄凌会猜出藏包袱的人是碧桃,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忍不住含了笑意去看他,却看到玄凌目光复杂的看着我。我心一沉,他明知有人蓄意陷害,却不能不疑我。
玄凌命槿汐等人退下,殿中一片死寂。这时殿外来报,温太医、陈太医、周太医到。
玄凌命他们进来,道:“莞妃近日胎象不稳,几位太医好好诊诊脉。”于是几位太医分别请了脉。陈太医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娘娘怀的是双生子,且胎象稳固,并无不妥的迹象啊!”周太医、温实初也点头称是。皇后脸色y晴不定,道:“莞妃的身孕有几个月了?”陈太医沉吟道:“有四五个月吧,怀了双生子有两重胎心,不好判断准确地时间。”皇后y沉了脸,道:“会不会有六个月了?”几位太医俱摇头道:“不可能。”皇后蹙了眉,不再说话。脸色越发难看了。玄凌大喜,离座走到我身边,握了我的手道:“嬛嬛竟怀了双生子!大周开国以来,还没有哪位妃嫔产过双生子,真是祥瑞之兆!”说着将我揽入怀中,叹道:“嬛嬛受委屈了,朕要亲审明悟,一定揪出幕后指使之人!”我偷眼去看皇后,皇后惨白着脸,低了头摆弄着手上的金护甲,只作不曾听到。
我轻轻挣出玄凌的怀抱,低了头轻声道:“皇上,还有这些人在这里呢。”玄凌回头看看皇后和低着头面色尴尬的几位太医,笑道:“朕都忘了他们还在这里。”说着命起驾回仪元殿,又吩咐将明悟和碧桃都带去。
玄凌也不理会皇后,自顾自的走了,皇后只得起身跟在后面一起去了。经过我面前,皇后冷冷的瞥了我一眼,几乎藏不住眼中的憎恶。我微微一笑,恭谨屈膝道:“恭送皇后娘娘。”皇后只当没看到我行礼,冷着脸去了。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我立起身,心中好不感慨。世人眼中一向宽厚仁善、母仪天下的皇后终于沉不住气了,只可惜你做梦也没想到我竟怀了双生子。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用舒痕胶害了我腹中的孩儿,却不想竟也栽在了我腹中孩儿的手上。原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晚间与浣碧、槿汐闲话了一回,正要歇息,忽报皇上来了,忙迎出去。玄凌脸色y沉,携了我的手进寝殿去,也不说话。浣碧端了茶来,玄凌抓起茶盅狠狠地摔在地上。哐啷一声细瓷的碎片和着茶水溅了一地。我唬了一跳,忙和浣碧一起跪下。玄凌扶起我,命浣碧退下了。浣碧偷偷看了看我,低着头下去了。
玄凌深深吁了口气,道:“明悟和碧桃都被灭口了。”我大惊,道:“皇上不是今天带了他们去仪元殿吗?”玄凌怒道:“今日有西宛的使臣来,朕便命将他二人圈禁起来,晚上再审,谁知晚上去提他们时,他们居然都被下了毒,皆已身亡了!朕要亲审的要犯竟然会在皇宫大内被灭口!真真可恶!”我轻叹口气道:“皇上以为这是何人所为?”玄凌恨道:“宫里没有几个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即使没有证据,朕也猜得出几分。”
我沉默片刻,道:“那双僧鞋,皇上收在哪里?”玄凌道:“在仪元殿。”我深吸口气,道:“请皇上派人取来,臣妾有要紧事回禀。只怕晚了也要被毁了。”玄凌点头允了。
不一刻小连子便捧了包袱来了。我打开包袱,那僧鞋还原模原样的放在里面,我暗暗松了口气,取出来拿给玄凌看,道:“皇上可认得这鞋底沾的红叶?”玄凌摇摇头,迷惑的看着我。
我轻轻的取下红叶,道:“臣妾起初并未注意到这片叶子,前两日才发现其中的名堂。这是银钟花的叶子,霜打了会变红。银钟花喜温暖湿润,产在浙江、湖广一带,京城附近并不可能生长。只有宫里种着几株观赏,极难成活。由此可判断这僧鞋出自宫里。”玄凌吃惊的看着我,道:“嬛嬛怎会认得这种稀罕的植物?宫里何处有?朕却从未留意过。”我笑道:“几年前臣妾去皇后宫里请安看见过,开白色的小花,十分清香。因为不认得是什么花,便特意去查了好些典籍。所以隔了好几年依旧有些印象。这银钟花除了皇后宫里,臣妾只在太后那里见到过。”玄凌大怒道:“贱人实在可恶!朕一向敬重她,却不料她竟如此y毒!这几年出的好些事情朕早就觉得可疑,如今看来定也都是她做的!”
我叹道:“现在碧桃、明悟都已被灭了口,没什么证据了。”玄凌道:“这僧鞋便是证据,朕这次饶她不得。”我苦笑道:“只怕会反咬臣妾栽赃嫁祸呢,何况太后的身子也一直不好。”玄凌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嬛嬛,只有你总是以大局为重,朕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
我轻轻靠在玄凌肩头,心中平静如一波秋水。这场命悬一线的风波终于过去了。
第十六章、上林春日
这场风波平息后,皇后又发了头风,每日只在宫中调理身体,并不过问后宫的琐事。我依旧安心养胎,天暖和了,玄凌常常陪我去太y池边散步。阳春三月,和煦的春风渐渐吹散了我心中的y霾。我带着喜悦和不安,静静地期待着这两个孩儿的降生。贞贵嫔常常来看我,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皆不再提起那日示警之事。没有人还记得这场莫名其妙开始,又不明不白结束的风波,只是玄凌寻了个缘故,到底把那位京兆尹刘大人远远的发配边疆了。
这日歇了午觉起来,觉得心中腻烦。命浣碧倒了一盅凉茶来吃了,还是觉得心头不十分爽快。腹中也觉得越发胀起来,便命浣碧去端些酸梅汤来喝。浣碧端了酸梅汤来,笑道:“小姐觉着腹中膨胀,原是腹中坐着两个小皇子的缘故,这会喝多了水,越发难受了。不如我陪小姐去上林苑中走走,温大人也嘱咐小姐一定要多走动呢。”我点头允了,笑道:“如今就这般难受,不知过一两个月是什么光景,只怕越发走不动了。”说着携了浣碧的手,扶了腰慢慢的向殿外去了。
碧蓝明丽的空中,远远的飘着几丝白云。院中新开了几簇丁香,远看去如一片紫色的烟霞,空气中满是那浓郁的馨香。我深吸口气道:“这花香太过浓郁也怪腻的。”浣碧道:“小姐若不喜欢,我这就去唤小连子来命人砍了。”我笑道:“我如今看什么都觉得腻烦,与花何干?都砍了还有什么春意。”浣碧笑道:“小姐宁可自己难过,也不肯砍了它们,怜香惜玉原就是这个意思吧。听说从前在这里住过的康贵人就嫌花比人娇美,把这院中的梅花、松柏都砍了去,真真是个焚琴煮鹤的俗人。”我叹道:“康贵人原也是个可怜人,去了这么些年了,何苦在背后说她。”浣碧忙应了,不再多言。
上林苑中已是花木繁茂,和风卷着花香轻轻吹拂在脸上,心中亦觉得宁和平静。转过一条花溪小径,正要和浣碧去看不远处那片灿如云霞,红艳的杜鹃花,却听前面花丛中隐隐有女子哀哀的啼哭,边哭边说着什么。忙立住脚,正欲回头从别处绕过去,却听着仿佛是陵容的声音。不禁心中称奇,这安陵容又在弄什么鬼?便拉了浣碧静静立在树后细听,的确是陵容,只听陵容泣道:“妹妹,家父一向老实谨慎,这贪污渎职一事绝对子虚乌有,必定有人陷害家父。无论如何,请洛大人多为周旋,姐姐在这里求妹妹了。”洛大人?正是沉吟着,却听一个清丽的声音道:“安姐姐,不是妹妹不肯帮忙,这事关系重大,又是皇上命督察院彻查的,家父恐怕帮不上忙。姐姐一向圣眷颇隆,何不直接去求皇上?妹妹身在后宫怎好干涉父亲处理公务?”我暗暗点头,和浣碧轻轻退了出来。
浣碧道:“似乎是那安陵容在和瑞容华说话呢,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如今她倒知趣,遇到事情也不来求小姐帮她了。只是那瑞容华的父亲似乎不在督察院啊?”我冷笑道:“这些年瑞容华还算得宠,父亲有些升迁也并不奇怪。我想安陵容也不至于有那么厚的面皮再来求我。这安大人的官总做的不安稳。恐怕原只是做县丞的命,做不得太守。去年为了江州郡决堤一事,皇上已经罚了他半年的俸禄,若不是陵容颇得恩宠,只怕官也丢了。不晓得这回又是为什么。”浣碧撇撇嘴,道:“奴婢就盼着她倒霉,最好皇上这次就革了那安太守的职,顺便也把她禁了足才好。”我笑道:“除非是谋反,一般朝堂上的事扯不到后宫的嫔妃身上。皇上一向宠她,怎会为了这种事将她禁足?宫里本来就是是非之地,这种话不可再说了。”浣碧道:“小姐尚且被禁过足,她如何就不能尝尝那滋味。奴婢就不信她得不了报应!”正说着,远远看到陈良娣带着个小宫女,抱了小皇子来了。
陈氏忙迎上来请了安,恭谨立在一旁。陈氏穿着一件青绿色云锦长裙,淡淡施了脂粉,颇为清秀。算不上美丽,却也很有几分姿色。陈氏低眉垂目的立着,那小皇子伏在宫女怀里却并不老实,瞪着两只骨碌碌的大眼睛四处张望。我笑道:“陈妹妹不必总这样拘谨,小皇子越发可爱了,抱过来给本宫瞧瞧。”陈氏忙去宫女手中接过小皇子,抱了过来。好个可爱的小家伙。我摸摸他粉嫩的小脸,心中很是爱怜。小家伙边咿咿呀呀的说着众人皆听不懂的话,边伸手去抓我鬓边的步摇。我侧头让过了,陈氏忙陪笑道:“小家伙不懂事,娘娘小心些,嫔妾脸上常被抓出血口子呢,伤了娘娘可怎么得了?”我笑道:“不妨事,小孩子调皮些才好。”陈氏拍拍他的小p股,道:“辰儿若是伤到娘娘玉颜,嫔妾万死也担当不起。”
我笑笑道:“陈妹妹言重了。还不知道小皇子叫辰儿,是皇上赐的名吗?”陈氏神色黯然,道:“皇上还没有赐名,因是辰时生的,嫔妾便叫他辰儿。”我点头笑道:“小名随意叫叫倒也无妨。陈妹妹是哪里人氏?入宫几年了?听妹妹谈吐,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吧?”陈氏恭谨道:“嫔妾是河北人氏,入宫快三年了。嫔妾出身低微,祖上虽也是读书人,但一直不曾入仕,家父曾做过清河县县尉,后来获罪罢了官。”我感叹道:“不管怎样,妹妹有了皇儿便是有了依靠了。”陈氏神色一懔,道:“嫔妾只盼辰儿能平安长大便知足了。”我点头笑道:“母亲平顺谦和自然能为孩子积些福泽。”陈氏屈膝行礼,道:“嫔妾谢娘娘教诲。”我笑笑,命她不必多礼,说着携了浣碧去了。我暗暗感慨,众人皆羡慕陈氏命好生了皇子,却不知她更是如履薄冰,满心惶恐。如此看来,敬妃姐姐的心事也算了了一半了。
又走了一会,不觉有些腰困,便命浣碧在y凉处找了块平整的大石,铺了坐垫坐下。走了这许久,虽是只穿着两件单衣,也隐隐出了汗。我一手扶着腰,一手抚着肚子,笑道:“我觉着那年我怀胧月,临盆时肚子也不过就这么大。”浣碧笑道:“比现在还是要大许多呢,不过再有个把月恐怕就差不多了。肚子里是两个宝宝呢,当然比那时要大不少。”说着蹲下身轻轻的给我捏腿,道:“小姐的腿脚又有些肿了,回去给你好好揉一揉。”
我轻轻叹口气,撩起浣碧鬓边垂下的一缕碎发,道:“阿姐给你看了一门好亲事,过几天阿姐便回了皇上正式收你作妹妹,也好风风光光的嫁过去。”浣碧红了眼圈,道:“浣碧不要嫁人,没有浣碧在身边,小姐一个人在宫里可怎么办啊?浣碧只要陪着小姐,哪都不去。浣碧也不想嫁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我也觉着心酸,强笑道:“阿姐选的必是妹妹中意的人,怎能随便打发了你。”浣碧一怔,飞红了脸,道:“阿姐乱说什么?浣碧没有中意的人。浣碧只要跟着阿姐,除非阿姐厌了浣碧,非要打发了才好。”我叹道:“这么多年了,你当阿姐真的不知道你的心事么?傻丫头,难道要跟着阿姐在这深宫里老死不成?我已误了流朱怎能再误了你?”说起流朱心头越发酸楚,忍不住落下泪来。
浣碧也泪如雨下,呜咽道:“流朱姐姐是为了阿姐才死的,如今没了流朱,浣碧怎能那样无情无义撇下阿姐嫁人?这宫里的日子阿姐一个人可怎么熬啊?”我拿绢子拭了拭泪,道:“浣碧,阿姐知道你的心意,但是阿姐已经决定了,阿姐生产之前你便要嫁过去。”说着将绢子递给浣碧。浣碧接了绢子顾不得拭泪,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我,半晌方道:“便是浣碧要嫁,也不能这时候嫁啊,阿姐生产浣碧怎能不在身边?若让浣碧这时候嫁人,浣碧宁死不从。”
我叹口气,犹豫片刻,道:“如今阿姐正是隆宠之时,把你嫁出去正是时候。这次生产不比上次,阿姐若有个三长两短,谁给你作主?难道发回本家去配个小厮么?”一听这话,浣碧伏在我膝上越发痛哭起来,呜咽道:“阿姐不会有事的,若真那样浣碧就跟了阿姐去,浣碧不嫁,阿姐若是浣碧,浣碧便一头碰死在宫里。”我也无法,只得许了她从长计议方才慢慢好了。
我命浣碧扶我起来,笑道:“本想着坐下歇一会呢,给你闹得越发乏了。看看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赶紧回宫吧,让人看到成什么样子。”浣碧揉揉眼睛,不好意思的笑道:“还不是阿姐招的,自己的眼睛也红着呢,光笑话别人。”
我不禁哑然失笑,便择了条近路回宫去了,幸喜不曾碰到什么人。
第十七章、定计
回到宫里倚在榻上歇了一会,小盛子来回晚膳已备好,我觉得身上乏困,便道:“让浣碧捏捏腿再传膳吧。”小盛子应了,正要退下,我又叫住他,问道:“你可去看过那所宅子?不知够不够住?”小盛子叩头道:“奴才前日去看过了,那宅子够大了,只有奴才的三个姐妹和一个姨娘住,恐怕要空好些屋子呢。娘娘天恩,奴才万死不能报答。”
我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可惜你和你哥哥只能偶尔回去看一眼,不能常常团聚。几时搬进去住?”小盛子道:“奴才想着越快越好,正要请娘娘示下,好几口人在甄大人府里日夜打扰,奴才实在不安。”我点点头,道:“既然都妥当了,就拣个日子搬过去吧。”小盛子应了,又叩了头退了下去。
歇了一会,刚命传膳,忽报安容华来了。我蹙了眉,暗忖道:“她真的来了,难道她父亲这次犯了什么不可恕的死罪,不得不来求我?”便命请进来。我坐起身,命浣碧帮我穿好鞋,拢了拢头发,陵容便进来了,请了安,正要说话,我笑道:“妹妹来得正是时候,一起用晚膳吧。”陵容张了张嘴,要说话,我笑道:“妹妹总不是要告诉我你刚用过晚膳吧?我如今一天要进好几次膳,虽是吃不了多少却总饿,饿起来一刻也等不得。这一顿正好比宫里的晚膳早半个时辰。咱们边吃边聊可好?”
陵容无法,只得笑道:“只是不好意思,好像妹妹每次来看姐姐都是专门来赶饭一般。”我站起来,扶着腰笑道:“妹妹一向好口福,我这宫里的吃食如今也是宫里拔尖的了。到这里来尽管随意,不用闹这些虚文。”说着携了陵容一起去偏殿用膳。
陵容看摆着二十多道菜,惊讶道:“如今姐姐的小膳房做出来的菜真的可以和御膳房相比了,只是这许多怎么吃得下?”我笑笑,道:“每样尝两口便饱了,口味多些吃得也香,只有几道菜如何咽得下去?剩下的便赏奴才们吃了,并不算浪费,他们也吃得好些。”陵容羡慕道:“那年容儿怀孕,都是从御膳房传膳的,皇上对姐姐真好。”我笑道:“不急,等容儿再怀了身孕,求皇上在容儿的明瑟居也设个小膳房便是了。”陵容红了脸,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容儿怎么能和姐姐比呢?”
我笑笑,命佩儿给陵容夹了一块樱桃r,道:“妹妹尝尝这樱桃r,我最喜欢这道菜。妹妹看看有没有御膳房做得好。”陵容微微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咬了一小口,勉强咽了下去。我心中起疑,莫非她又有了身孕?便笑道:“妹妹觉着如何?”陵容勉强笑道:“很好吃呢,不比御膳房的差。”我笑道:“看来妹妹同我口味差不多,这道东坡r也很好吃,妹妹再尝尝。”说着亲自将面前的东坡r取了一大块夹给她。陵容再也忍不住,不及跑出去,便用绢子捂了嘴,搜肠刮肚得干呕起来。我静静得看着她,目光渐渐变得森冷。
品儿忙端了一盆水进来,服侍陵容擦了嘴,漱了口。陵容满面羞惭,涨红着脸道:“妹妹失礼了,搅了姐姐的胃口,求姐姐恕罪。妹妹今早起来便觉着肠胃不调,恐怕食不得油腻。”我笑道:“都怪那樱桃r太腻了,妹妹一向肠胃弱,身子不适要好生保养啊。怎不请太医瞧瞧?妹妹不要多心,并没有吐出什么来,怎会搅了我的胃口?既然妹妹肠胃不好,就拣些清淡的东西吃吧。”说着夹了一块糟鹅吃了,陵容见我神态自若,方才放下心来,勉强夹了些清淡的菜吃了几口。
我也没了胃口,随便用了些便搁下筷子,和陵容去了西暖阁坐着。浣碧沏了茶又送了一盘瓜果来,便退了下去。我笑道:“不知妹妹能不能食生冷?这都是南方的时令瓜果,妹妹尝尝。”陵容却不推辞,吃了好些。我慢慢的品着茶,心中暗暗捉摸。陵容既然怀了孕,何不去找皇上当面求情?陵容向来得宠,又看在她怀了身孕的份上,玄凌必定不会驳了她的面子,何必来求我?是她根本不曾感到我与她的疏离?还是她怕有人打她身孕的主意,想学那陈氏?
心中正是捉摸不定,陵容笑道:“姐姐怎么不吃?很甜呢。”我笑道:“每天吃都腻了,不过是前两个月随便说了一句想吃瓜果,这些怪模怪样的果子便每日送了来,起初新鲜,吃吃也没胃口了。”陵容轻轻叹口气,道:“皇上对姐姐真的是百依百顺了,明皇对杨妃也不过如此了吧。”我轻笑了一声,道:“皇上对妹妹也很好啊。”陵容神色有些哀婉,道:“皇上对妹妹不过如普通嫔妃一般,对姐姐却不同。”说着走到我面前,直挺挺得跪下,红了眼圈道:“家父出事了,关系到陵容一家的身家性命。妹妹实在走投无路了,只有厚颜来求姐姐。望姐姐垂怜。”说着泪如雨下。
我蹙了眉,起身扶起她,道:“出了何事?”陵容泣道:“去年爹爹便因江州决堤发了大水,被皇上叱责了,罚了半年的俸禄。爹爹羞愧难当,大病了一场。谁知隔了好几个月又被工部侍郎张大人参了一本,说是工部去查验了爹爹负责修筑的堤坝,完全没有按照工部的筑堤要求修筑,工部拨的银两却用干净了,说爹爹贪污渎职。皇上大怒,命督察院御史洛大人彻查。前几日洛大人向皇上请旨抄了江州的宅子,不想抄出了许多金银。如今皇上已将我的家人都下了狱。求姐姐向皇上求求情吧。”说着又要跪下。
我拉住她,叹道:“你可知皇上为何震怒?那次洪水便淹死了许多人,洪水之后又发了瘟疫,幸亏这场瘟疫没有蔓延起来。你可知因这场大水死了多少无辜百姓?又有多少百姓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园成了灾民?若不是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朝廷又及时赈灾,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顿了顿,接着道:“妹妹家中抄出了许多金银,可是铁证如山了,如何去向皇上求情?”陵容嗫嚅道:“爹爹做了这么多年官,家中有些金银原也不算死罪。陵容不信爹爹真的会贪污渎职,爹爹一向谨慎,其中必有缘故。”我叹口气,竟无话可说。忽然想起陵容的身孕,心中有了主意。便道:“姐姐可以尽力去试试,却没什么把握。妹妹何不去求求皇后?或者试着直接向皇上求情?陵容黯然道:“皇后娘娘发了头风,不肯见我。妹妹不敢直接去求皇上,求姐姐试试吧。”
见我点头允了,陵容松了口气,道:“这些年只有姐姐对陵容这么好,姐姐对陵容的大恩,陵容铭记在心,一定会报答姐姐的。”说着又滚下泪来。我却不想她说出这番话来,心中冷笑不已,暗暗咬了牙忍着怒气,笑道:“妹妹回去歇息吧,今晚皇上会来,姐姐试着劝劝皇上。”
陵容便告退了去了,我忍了片刻,估着她去远了,抓起几上的掐丝珐琅茶盅重重掼在地上,方觉得心中好过了些。浣碧默默收拾干净一地茶水瓷片,道:“我真不明白这安陵容怎会腆着脸来求小姐,真是做得出来!”我觉得浑身酸困,便靠在软榻上闭目休息,心中百感交集,陵容表面羞怯,却一向敏感好强,心比天高。如今低了头来求我,若不是另有图谋,便真是走投无路了。真难为她说那席话的时候竟能将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忘得干干净净!
我叹道:“浣碧,你说我该怎么办?”浣碧吃惊的看着我,道:“小姐,你不是真的想帮她求情吧?若依我,必定重重的落井下石,先让皇上杀了她那无德的父亲,再想法子把她弄进冷宫去。”我深吸口气,道:“这贪污渎职的罪名,至多是罢官、流放,罚没家产而已。皇上一向心软,当初对慕容氏尚且处处留情,何况一向楚楚可怜的安陵容。况且安陵容还有了身孕。”浣碧一惊,道:“那更是留她不得啊,生下了孩子更是不好对付了。”我冷笑道:“你以为她的孩子生得下来吗?”我闭了眼歇了片刻,冷冷的道:“安陵容,姐姐不但帮你,还帮得很彻底。好好的记着姐姐的大恩吧。”
第十八章、昭媛
正说着门外报皇上驾到,浣碧忙扶了我起身接驾。玄凌满面春风的进来了,见我迎了出来,携了我的手笑道:“嬛嬛,朕不是说过你现在身子重了,可以不用迎出来接驾吗?”我笑道:“虽是这样说,但嬛嬛不能真的这样不懂事,等嬛嬛实在走不动了再说。那时就算皇上下旨,也休想臣妾动一动。”
玄凌笑道:“到那时哪舍得让嬛嬛走路,嬛嬛要去哪里,朕便抱了嬛嬛去。”我笑道:“皇上今日眉梢带喜,可是有什么好事?”玄凌笑着捏捏我的下巴,道:“什么也瞒不过嬛嬛。今日殿试考中的状元探花榜眼,都是经天纬地之才。朝中如今就缺这些贤臣,朕今日心情好得很。这可不就是大周朝的喜事么。”我笑着行了一礼,道:“臣妾恭喜皇上了。”玄凌拉我坐下,笑道:“等朕的嬛嬛生下皇子,朕便大赦天下,普天同庆,如何?”我笑着点了点头,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安,但愿上苍佑我平安生产吧。
浣碧端了茶来,我亲自接过递于玄凌,笑道:“这是内务府昨儿刚送来的明前茶,皇上尝尝可好?只是这碧螺春怎么只有几小罐。”玄凌接了,笑道:“今年的明前碧螺春十分少,除了朕和太后,只有你的宫里得了些,还如此不知足。”我笑道:“臣妾谢皇上偏心。”
我呷了口茶,笑道:“今日安妹妹来,浣碧还沏了这茶,恐怕安妹妹要怨皇上偏心呢。”玄凌笑笑,道:“满宫里的人都晓得朕偏心嬛嬛,又能怎样?”我笑道:“安妹妹本来就心里难过,这下可就更难过了。皇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玄凌神色不豫,道:“她来这里是不是为了安比槐之事?”我笑道:“皇上既然知道,何不赏她个面子,从轻发落了?安妹妹哭得眼睛肿肿的,又不敢来求皇上,臣妾看着她好可怜呢!”
玄凌哼了一声,道:“她那个父亲也太不堪了些,再三上表要为朝廷效力,朕便看着容儿的面子,让他做了个正四品太守。原该尽心竭力做好一方的父母官,可是他把那江州郡搞的乌烟瘴气,民怨极大。更可恨的是将那沿江大堤修得一塌糊涂,完全是拿一郡百姓的性命当儿戏!工部拨去筑堤的银两却用得干干净净,其中大部分去向不明,只有一本糊涂帐。银子用在哪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若不是去年江州大水,朕一时还发现不了他这般混帐!朕看他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材料,除了调弄些脂粉香料别无长处。”我沉默了片刻,道:“如此说已是证据确凿了,那皇上预备怎么处置他呢?听说陵容全家都被圈禁了。”玄凌蹙了眉,道:“嬛嬛准备替陵容求情吗?”
我忙摇头笑道:“陵容是求了臣妾,但是臣妾岂敢干预朝政?”玄凌叹道:“那天陵容在朕面前哭哭啼啼的,被朕斥责了,想来她没了法子,便来求嬛嬛了。安比槐捅了这么大的娄子,朕怎能饶他?况且这样的昏官不能为朝廷效力,不能为朕分忧,朕要他何用?若宽恕了他,朕后宫嫔妃的父兄都如此有持无恐无法无天起来,岂不是天下大乱了!”我点头道:“皇上圣明。那皇上想如何处置呢?”玄凌道:“如此恶劣,按律是该流放的,家人也要没入官府为奴。也罢,看在你和容儿的面上,就罢了官发回原籍吧,最多把罚没的家产还了他,也尽够他全家度日了。”我叹道:“陵容只怕有了身孕,皇上如此处置,不怕她寒心么?”
玄凌惊喜道:“有了身孕?朕怎么不知道?”我笑笑道:“只怕是为了父亲的事心中有愧不敢告诉皇上吧,不过臣妾也不敢肯定,只是见陵容今日用晚膳食不得油腻罢了,明日皇上何不传太医去诊一诊。”玄凌轻轻叹口气,道:“安比槐如此不堪的人,却养出这样的女儿来了。”我心中冷笑,暗道:只怕论不堪,安比槐远比他女儿逊色许多呢。
我笑道:“容儿有了身孕,皇上能否格外开恩,再给安大人一个机会将功赎罪?”玄凌犹豫了一下,道:“如此处置朕已是看了你们的面子从轻发落了,况且朕的家事怎能和朝政混为一谈。”
我想了想,笑道:“既如此,皇上也该晋晋安妹妹的位分了,安妹妹一向很得圣意,这些年却只晋了容华,想来心里也是委屈的。”玄凌笑道:“容华还是她前年怀孕封的,朕也是因为她的出身太低又得宠,不想她成了宫里的众矢之的,才特意不去晋她的位分。朕这次封她个正三品贵嫔可好?也算补偿她了。”
我笑道:“臣妾觉着该封个从二品的昭媛才好,脸上有些荣光,心情也舒畅些。也好早日给皇上添个小皇子。”玄凌想了想允了,伸手揽过我,笑道:“容儿有你这样的姐姐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我笑笑,道:“嬛嬛只是想着为皇上分忧罢了。”玄凌把我拥在怀中,轻声道:“嬛嬛若生了皇子,朕便立他为太子,如何?”我吃了一惊,道:“臣妾不敢。立储是国之根本,非同儿戏。”
玄凌轻轻叹道:“朕想了很久了,以嬛嬛的德行、智慧,嬛嬛和朕的儿子必定不会让朕失望的。”我心头乱跳,道:“皇上还这么年轻,何必急着立储?况且嬛嬛还不知道能否平安生产呢。”玄凌打断我的话,含了怒气道:“不许乱说!朕就是要朕的小皇子知道,他是做皇帝的命,一定要平安降生,要母子都平安!”
我轻笑道:“万一是两个帝姬或者两个皇子呢?”玄凌笑道:“帝姬朕也喜欢,若是两个皇子,朕更喜欢,挑一个最聪明的做太子。”我靠在玄凌肩头,心中不知是欢喜还是痛楚,半晌方道:“臣妾若生产时发生不测,臣妾只求皇上给浣碧一个好归宿。臣妾已认了浣碧做妹妹,臣妾求皇上把浣碧指给六王爷做侧妃吧。”玄凌深深叹口气,沉痛道:“嬛嬛总在为别人c心,为自己想过没有?为朕想过没有?不许再胡说了。朕不许你发生任何事!”玄凌的眼神迷离而痛楚,只是紧紧地拥住我。沉默许久方在我耳边轻轻地道:“嬛嬛,朕宁可用朕的江山换你平安,为了朕要珍重自己,好吗?”
我忙捂了他的嘴,道:“皇上如此说,嬛嬛死无葬身之地了。”玄凌还要再说,我笑道:“时辰不早了,皇上明日一早还要早朝,嬛嬛服侍皇上歇息吧。”玄凌只得依了。一夜无话。
第十九章、风满楼
第二天一早,用了早膳闲来无事,便命浣碧帮我更衣。好些天不曾去向太后请安了,如今既然要多走动,不如去请个安,也免得太久不去问安失了礼数。
天色十分y沉,乌云密布,燕子低低的在空中盘旋,怕是要下雨了。浣碧帮我披了件披风,道:“小姐,恐怕有雨呢,不如明日再去吧。”我笑笑,道:“若下雨空气便更好了。天又不冷,坐了轿辇去怕什么?”浣碧只得依我。
到了太后宫里,太后也刚用过早膳。便宣我去寝殿内问安。太后盖了一条薄锦被斜倚在榻上,气色不是十分好,似乎比前些日子又消瘦了些。我忙上前请了安,太后命我在榻边的紫檀木绣墩上坐了,道:“你这孩子,如今身子不方便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在近处散散步便回去歇着吧。”我笑道:“不妨事的,太医说要多走动呢,只是走多了又脚肿。”太后挪了挪身子,孙姑姑忙取了个厚的缎面鹅绒靠垫让太后靠着。太后觉着舒服了些,方道:“有了身孕是喜事,却是辛苦。何况又是双生子。自己平日里也要好生保养。”我忙应了。
正说着眉庄进来了,太后笑道:“刚还在问孙姑姑眉儿怎么没有来,莞丫头和你便一前一后的来了。”眉庄忙请了安,看了我一眼,道:“绾绾昨晚上受了些风寒,一早忙着传太医,便耽搁了一会。”我蹙了眉,心中不禁忐忑不安,一早便传太医,想是病得不轻。那一点点大的小孩子如何禁得起。
正要说话,眉庄接着道:“不过太后放心,只是着了凉,昨晚上身上热得很,早起已经不妨事了。温太医连方子都没开,只是让多喝些水,清清静静的饿两顿便好了。”我这才放下心来,太后叹道:“绾绾这孩子最招人怜爱,哀家也最疼她,只是自小便多病,恐怕也是娘胎里带来的。”说着看了我道:“你一向身子弱,如今有了身子更要尽量多吃些东西,不要挑肥拣瘦的,不然孩子长不好。”
我忙应了。恍惚想起那年怀着胧月的许多旧事,玄凌的决绝让我寒透了心,那些日子如梦魇般不堪回首。虽也为了腹中的孩儿尽量珍重自己,可是那哀痛凄绝的心绪却终是挥之不去。常常整夜无眠,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默默流泪,用泪水埋葬几年来一心付出的情意,也埋葬了那但求一心人,相携共白首的梦想。在那心境下,尚能保住胧月并平安生产已是极大的造化了。出宫这几年渐渐淡忘了这些往事,也淡忘了昔日对玄凌的情意。即便回宫后每日面对着玄凌的百般宠溺也极少想起这些旧事了。毕竟我已不是昔日的嬛嬛。
今日却不想无端触动了这深埋心底的痛处。不由得神思恍惚。正在愣神,眉庄推了我一把,笑道:“嬛嬛想什么呢?太后叫你几声都没听到。”我回过神来,不禁红了脸,忙向太后请罪。太后笑道:“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呆呆的?哀家问你何时生产。”我不及细想,道:“五……”五字出口,突然回过神来,忙改口道:“五、六月吧。”太后疑惑地问:“怎么连生产的时间都搞不清楚?太医没帮你算过吗?”我吃了一惊,忙道:“足月是在六月末,温太医说怀了双生子极可能要早产,让儿臣五月起便早作准备,以防万一。”太后深深地看着我,道:“不过是有早产的可能罢了,早产可不是什么好事,好好保养,哀家可是希望你能足月生产。”我暗悔失言,忙恭谨地应了。
太后合了眼靠着,半晌方叹口气,道:“回去好生歇着吧,眉儿留下来再陪哀家说说话儿。”我起身告退了,眉庄送我出去,道:“嬛嬛可是要去看胧月?”我点点头,道:“总是放心不下,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会着凉?”眉庄笑道:“昨儿下午温仪帝姬找了她去玩,听采月说玩得满头大汗的脱了件衣裳,晚上就不舒服了。现在倒也并无大碍了,快去看看吧,不然总以为你的绾绾出了什么大事呢,我可担待不起。”我笑着上了轿辇去了。
走了没多远,便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我贪婪地深吸了口气,春雨的味道清甜而夹带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心中不由生出些许喜悦和期待。春总是能给人希望的。
轿辇到了畅安宫,好些个内监撑了油纸伞迎了出来。其实只是极细的雨,洒在身上并不妨事,但是记着温实初的叮咛不能受凉,也便由他们撑了伞。先去看了敬妃闲话了几句,便径直向存菊堂去了。绾绾还睡着,我们进去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她看到我,欢喜地睁大眼睛,叫了一声母妃,便要起来。我按住她,笑道:“绾绾乖,起来又要受凉了,好好睡着。”绾绾听话的点点头,把手放回被中去。我伸手试了试绾绾额上的温度,并不热,笑道:“绾绾还难受吗?”绾绾摇摇头,说:“不难受了,但是惠母妃不让绾绾起来,让绾绾睡一天。”我疼爱地摸摸她的小脸,笑道:“绾绾真乖。”绾绾嘟着嘴说:“为什么惠母妃不让绾绾每天都去和母妃玩?绾绾都想母妃了。”
绾绾最初对我的生疏冷淡常令我伤心不已,如今几日不见她便会想我,见了我会赖在我身边让我给她讲故事,会缠着我陪她玩。这种依恋常令我心中甜蜜而感动。我摸着她的小脸,轻轻地说:“母妃肚子里面有小宝宝,不能陪绾绾玩,等天热起来了,到了夏天母妃就能和绾绾一起玩了,好吗?”绾绾有些困惑地看着我,想来并不明白,却乖乖地点了点头,说:“绾绾听话,母妃给绾绾讲个故事听吧。”我笑着依了,边轻轻的拍着她,边给她讲故事。一个故事还没讲完,绾绾已经带着满足的笑靥睡着了,我望着她甜蜜的睡相,心中满是怜爱和温柔。
回到宫里有些饿了,小盛子早炖好了红枣乌j汤备着。也是心情好的缘故,喝起来十分香甜。自我怀孕以来,小盛子烧菜、炖汤从不放滋养药材,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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