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枪已经很旧了,和平时代抛弃了他,研发商们另寻新欢,它的主人遗忘了他。但我想,虽然它如今已经配不到子弹,枪声也斑驳不堪,我总不会丢下它。
美国北方的冬天总是过分寒冷,我不得不一身臃肿的坐在机场候机。然而与此相对的,我的行李箱中却并无太多厚实衣物,我太怀念江南的暖意了。
虽然。也没有太暖。
我倚在座位上将睡未睡,迷迷糊糊想。
民国23年。
我还是一个刚刚飞上枝头的麻雀,回到家族不满三年,该长的见识半点未长,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为此,阿姐挺着个肚子仍在为我发愁。哦,她现在应当是我的嫂嫂了,但我心里还是更愿叫她阿姐。
阿姐总托我在宴会上看着点兄长,但其实她哪里需要防着兄长,不过是寻着个借口让我多结交点“朋友”。如今世道乱了,阿姐十分发愁我的着落,但是很奇妙,很多时候运气并不会顺着你的意愿。
宴会的缘由我不清楚,我只负责微笑,敬酒,以及邀请美丽的舞伴。
宴会开始时我便注意到了他,军装笔挺,戴着白手套,姿容端庄而优雅。可视线飘过我身上时,冷淡又傲慢。我猜想他作为一个军阀,是决然看不上我们这些地头蛇,应当不是故意针对我,但我就是不爽。从小溺在臭水沟里的经历,让我对这种不屑的目光十分敏感。因此我说我的胆子的确大了不少,毕竟过去我哪里敢介意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然后我万万没有想到竟如此轻易就撞破他的丑事。
他靠在树干上,这时到不像之前站的那般笔直,也许是美人在怀,腰软了吧。我嗤笑一声,没想到却惊动了两人,他突然大力推开亲吻自己的美人,我这才得以看清美人的模样,一时有些怔然。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惊讶这位美人居然是个男人,还是惊讶美人居然是我识得的人。当然说认识也不准确,我毕竟读书少,见识浅,哪里识得这位科研界的新秀,不过是前几日刚吃过这位美人入赘的喜酒。
他猛地抬头,视线朝我直直射来,又低下头和美人说了什么,眉头一皱,很不爽的样子。我暗自咋舌,对情人也如此,实在无趣。美人先生随后朝我望了一眼,眼神躲闪扯起嘴角,那模样倒像是对我有几分忌惮的样子,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跑开了。实不相瞒,我还挺享受他那害怕的小眼神,比他情人可爱多了,不过他完全多虑,我既没那闲情逸致,更没那本事。
但似乎他们并不这样想。
高大的身影挡在我身前,“陈…”他启唇,却又顿住。
我在心底悄悄翻了个白眼,了然开口“陈卿”
“陈卿”他无比自然的接口重复我的名字,我没等他继续说下去,识趣接话
“我不认识您,先生。”
“很好,但我认识你。不过, ”他眯了眯眼“我似乎总是记不清楚你的名字。”
总是?这又是想提示什么?我有点无奈
“自然,您贵人多忘事,我想我的兄长可能再找我了,告辞。”
我抬脚欲走,但他突然开口“席刃,记住吧”
好的,神经病先生,我在心底偷偷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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