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你埋的我

第 11 部分

“太丰盛啦!一看就知道很好吃!”婉仪拍着手夸张的嚷嚷,朝我努努嘴,暗暗药头,示意我家人还在场。
我这才不甘心的走开,经过沫沫身边时有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连忙低下头,轻声逸出了一口长长的气。这是她佯装陌人后的第一个小小的失态,没由来的让我心一揪——四目相对那瞬间,我想如果她能解释她的身不由己,我便原谅她带给我的所有痛苦与不堪。
圆桌。
母亲为了显示出她的毫不偏袒,让沫沫跟婉仪分别坐在她两边。然后母亲笑着:“坐在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中间,我都变得好年轻了哦。”
婉仪立即高声附和:妈你又不老。
沫沫不爱说话,沫沫只是嘴角抿了抿。哥坐在她身边,殷勤体贴的为她夹菜。
虽然她吃得很少,但只要是我哥夹给她的菜她每样都会尝一些。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安静不动的,席上谁发言,她就把目光不带杂念的放在谁身上。
席间话题都围绕在我哥身上,他孤身一人在北京求学工作,受过的欺褥可想而知。实际我哥只比我大两岁,言谈举止却老道很多,一副见过大风大浪饱经风霜的返乡客模样。我哥说人在京城,想要在那无依无靠的地方立足,无疑难于上青天。说这话时全家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母亲眼里嚼泪。
我也被哥身上流露出强烈的北漂族的无助无定感动容。在首都,他们自卑,缺乏安全感,而一旦回乡,回到亲人怀里,他们立即可以徐徐而谈,带着男人见多识广后的自信,与多年反乡的激动。这样气氛和睦的氛围,家人的亲切关怀,让哥眼眶红了又红。
我知道北漂之人就算再成功,也会在夜深人静时从灵魂深处油然而升一种强烈的归属感,无根无蒂,无户口无身份,你付出比别人多一倍的辛苦,也值不过当地人一张薄薄的户口。故为北漂。
我哥说话时,沫沫就怔怔的看着他,目光里所蕴涵的柔情让我陌生得绝望。那股少女的羞涩与绮念,夹杂着浓厚的崇拜,毫不掩饰的在沫沫脸上扩大,怒放。像闺阁中的少女,痴痴瞻仰自己心仪的弱冠郎君。
那是她对我从未有过的神情。
我坐在婉仪身边,却定定的看着沫沫,移不开眼。婉仪时不时的提醒我不可失态。
“留在这里,别走了。”沫沫突然开口,声音轻柔,饱含深情,微带乞求。丝毫不像刚认识一星期的情侣,到像是个相伴十年的老妻,对临别时的丈夫恋眷不舍。
对于沫沫突然的离开,而又意外出现在我哥身边,我心里压抑着某种猜测,这猜测模糊而不成型。
我心里复杂极了,好几次想起身拉了沫沫就走。看在母亲和哥哥的面上,却还是强忍了下来。
除我一人情绪异常外,今天全家都表现得格外欢畅,我家好久没这么气氛温馨的团聚了。
今天的场合是允许喝酒的,我跟哥兄弟俩还是成年后第一次相聚吃饭,我哥显得特别兴奋,不停的劝酒。其实不需要他劝,他只要将手碰沫沫一下,我就会青筋暴露的灌自己一杯酒。
一直寡言的父亲只是说了句慢点喝,也就随我们去了。见没人反对,我喝得更猛,意志更为消沉。
我一直想找机会和沫沫说话,可每当我对她举杯时,都会被我哥挡回来:“你嫂子不会喝酒,我替她喝了!”然后他一饮而尽。
她不会喝酒?我思绪回到从前。
仿佛是那夜,是谁在蓝调18里喝得酩酊大醉拉着我在深夜的街头凄苦的呢喃:我在这儿,你在哪里。
仿佛是那夜,是谁凄楚的坐在我家门口,在举国团聚的大年夜等着我归去,尔后第一次肌肤纠缠。
仿佛是那天,是谁与我相对而坐,品茶赏花,无关风月,只鉴流年。
而如今她就坐在我面对,接受另一个男人的眷顾。
我盯着她,狠狠,狠狠。怨鸿之大,醋意之浓,却无从发泄。
事后婉仪告诉我,当时我整双眼睛通红。
后来不知怎么话题就转移到我头上,就说到我和婉仪的婚事,母亲说她连r子都算好了,我和婉仪的生辰八字也很合。我已经喝得半醉了,见沫沫不带表情的看着我,心下一惊,皱着眉头冲母亲喊:“老太婆你少管闲事!谁说我要娶她啦!”
我是心中憋屈,我有千言万语要问沫沫,为什么不声不响的离开,为什么离开我选择我哥?却和她说不上半句话,母亲在这时谈论我和婉仪的婚事,无疑是要当炮灰。
母亲万没想到我居然大声吼她,一愣,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哥也生气了,压低嗓子教训我:“曦曦!你怎么跟妈说话的!”
父亲没开口,铁青着脸。
当着沫沫的面被她新男友一训,哪怕那是我哥,我也感到面子挂不住,有酒精壮胆的我竟扯着喉咙,拍着桌子叫:“谁让她自作主张的!我说了我不和别人结婚!”
“那你到底要和谁接?那个身世不明的卖花女吗?”母亲也激动得失声喊出。
然后我就看见沫沫手里的陶瓷汤匙“铛——”一声掉到碗里,我哥明显也皱着眉头一愣。张着嘴疑惑的想问什么,而我身边的婉仪泪水已经成断线珠子似的掉下来。
“婉仪不哭,不哭啊好孩子!这臭小子太不象话了!你放心,有妈在,妈给你做主!”母亲轻声哄着压抑了声音哭泣的婉仪。
“妈,您别说了!求您别再说了!我……我还不够丢脸吗?我也并没有说要嫁给他啊!”婉仪把脸埋在母亲怀里,委屈得直抽搐。
“曦曦你还不劝劝婉仪!”母亲对我说。
我这才酒醒大半,意识到自己完全忽略了婉仪的感受,太不给人家女孩儿面子。知道自己似乎对婉仪太残忍,本想侧身说两句软话,哄她不哭。
却在抬头触及到沫沫那纯白的大眼睛时停住了——我无法在沫沫眼前去哄另外的女人。于是直直的坐着,只顾仰头喝酒。
“造孽!”父亲突然一声怒吼,抬手就把桌上的酒杯往我脸上砸来。我条件反s的往旁边一躲,只感到额头一痛,双手捂住被砸上的头。
“你这是造的什么孽!”父亲拍桌而起,一开腔便山摇地动,指着我骂到。
酒杯不大,却很重,父亲盛怒之下使出全力砸我,我被砸得眼冒金星,片刻后就感到一股y体从额头涌出,从我捂住痛处的指缝流出,到最后流得我满脸都是。
母亲一见父亲动手便惊叫着埋怨,到看见我流血后更是呼天抢地的向我扑来,边检查我的伤势,边痛哭流涕的责骂父亲心狠,下手重。父亲见我伤势不轻,也露出后悔的神s,却是山一般坐着不动,粗粗的低喘,时不时的看我一眼,维持一家之主的尊严。
婉仪也吓住了,心疼的用毛巾帮我捂住伤口,带着哭腔问:“痛不痛啊,你痛不痛啊?”
哥镇定的说得去医院缝针,然后在一家人拥簇下,在婉仪与母亲的哭泣声中出了门。
出门时我偷看了沫沫一眼,和我对视时她秀眉微皱,眼睛里闪过一丝关心。
如果你能察觉我的悲伤,那么,就算咫尺天涯,就算血流成河,我也可以忍受。
哥和沫沫最后跟出来,当我看见我哥的手和沫沫的手紧紧扣在一起时,鼻子一酸,忍不住红了眼眶。
那是我的沫沫啊!
母亲见我痛苦的模样,心疼得直捶胸口:“儿子很痛吧?那个挨千刀的死老头,虎毒还不食子呢!他居然对自己儿子下手这么重!好象不是他亲生似的!儿子,妈可从来没见你痛成这样过,妈这心口比你还痛!”
我多想奚落母亲几句——我唱戏的多愁善感的老太婆,别r麻了……可是心灰意冷,目光溃散,浑身乏力,什么都说不出来。比起沫沫失踪那段时候,这样的痛来得更狠更明确,更深沉也更尖锐。
母亲只以为我头上的伤口痛,她不知流血的破裂的额头上的痛楚,哪里比得上我那颗流血的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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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个人的爱情
伤口虽深,好歹不长。只是流血过多让我有点晕旋。
在医院缝了四针,母亲坚持要我输点消炎药,她说我脸s很差。
已经凌晨两点,哥送母亲和婉仪回家,意外的安排沫沫留下来在医院陪我输y。他临走前牵着沫沫的手,说了句:“等我。”沫沫含笑点头,目送他们远去。我暗暗讥讽:这唱的是哪出啊?
“十八相送?”我冷冷的哼了一声。
偌大的病房只留下我和沫沫。
她无言,坐在离我一米远的椅子上。迎上我的愤怒的目光,丝毫不惧退。
我瞪着她,千言万语,怨恨疑惑,找不到个头。还没开口,凌厉的目光便随着她微微疲惫的脸颊,轻柔下来。秋夜深寒,她轻薄的裙衫毕竟抵御不住,使她瑟瑟发抖。我对她的怨恨化做满心关怀,坐起身将灌风而入的窗户关上。
无月之夜,苍穹朗朗,空气中永远浸y着潮湿缱绻的气息。
很长时间,俱是无声。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但沫沫身上那股熟悉的淡香却伸伸探探的在我鼻尖徘徊。
我设想了无数个相遇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般狗血的桥段。
“吃苹果吗?”沫沫问。我点头,她便轻巧的为我削。
想到那时,沫沫在放风筝后发烧,醒来便说要吃苹果,我也是这样坐床边为她削苹果。一时忍耐不住,鼻腔一酸。撇过脸,不让她看见。
沫沫说我手脏,便削成小块儿,喂到我嘴里。
偶尔g燥的唇与她拇指微碰,能感到她手上冰冷。
“你没什么要问吗?”沫沫边削苹果边低声说,也没看我,仿佛在说自言自语说些与我毫不相g的话,“他们都不在。”
“你没什么要说吗?”我机械的咀嚼苹果,强忍住几欲激动起来的情绪。
“我说过了,我们分手。”她说这话时正要把一块苹果塞我嘴里。
我心里一痛,猛是伸手拍掉她送来的苹果,洁白的苹果就滚落到地上。沫沫对我的粗鲁丝毫不为所动,她只在我哥面前展示那样一个生动的活灵活现的女孩形象,在我面前永远是那么一副平淡默然的脸。
“为什么?”我y沉着脸,努力让自己不失控去抱住她。
“我不爱你。”她说。
“从没……爱过?”我艰难的吐出。
“嗯。”她一定不知道她毫不思索的肯定,会带给我多大的悲痛。她果然是艾沫,举手抬眉间就能让我飞入云端,轻描淡写下又能将我抛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的艾沫!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爱我的,在我们第一次……时……”我努力唤起她的记忆。
“我把你当成他。”沫沫想也不想的说出了一句最能让一个男人感到耻辱的话!
心的温度在急骤下降,像暴雨之前的那片乌云。
过了半晌,“一点感觉都没有过?”我不死心的追问,言语里已经带了丝乞求。明知多问无意,却依旧想抓住点什么,在我青春浩瀚的爱情里,我不甘,不愿。那一刻只有曾经风月,没有男x尊严。
这回沫沫不说话了,索x不看我。
“那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耍我吗?”我恨恨的咬着牙问。
“我当初就说了,因为你是公治曦。”沫沫到是对答入流,毫无愧疚。
我猛的想起第一次和大t在蓝调18为她打架那晚,我将离去时沫沫得知我的名,也是拽着公治曦三个字不依不饶的追问,“你是公治曦?复姓公治的公治曦吗?”
“我是公治曦又怎么了?”话一出,心中灵光一闪,那时的猜测更为清明,“你……早就认识我哥吧?”
我叫公治曦,大我两岁的哥哥叫公治晨。在这个城市,复姓公治寥寥可数。我和我哥长像本就有几分相似,我现在可以肯定,她早就知道我是公治晨的弟弟。
“十四岁那年,是他从绑匪手上救下我。”沫沫说,她面容清秀,目光婉转。美丽的瞳仁里闪闪烁烁的动人之s让我心下冰凉。我多爱她这样一脸为爱痴迷的模样,我又多恨她为另外的男人一脸痴迷。
“原来你念念不忘的救命恩人,居然是我哥!”我怔怔的呢喃,想到沫沫和我哥那段时r相依为命的相处,两小无猜的初恋……我一直防备着的男人,就是我的亲哥哥,我拿什么去争?胸口一阵绞痛,拳头被我无意识的捏得咯咯有声。
“如果你那么爱我哥,为什么这几年生活这样糟蹋自己?”我极力证明给她看,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其实不那么爱我哥的。
她的回答让我心情复杂不已:“除了你,没人碰到我身子。信不信由你。”
我当然信,只要她说,我无条件的深信。
“你和你哥长得真像……”她盯着我,目光变得温柔。
“你早就知道我是公治晨的弟弟了吧?所以才接近我?为什么这样做?”我痛苦的问。
从我知道她和我在一起与爱无关,只因为别的男人起,我的心就受着地狱最残酷的煎熬。
“刚开始认识你,我只觉得你和他很像,也没想到就是他的弟弟。我太想他了,而你长得和他那么像……我便忍不住多亲近了你一些。”沫沫缓缓道来,丝毫看不出愧疚之s。
“你怎么那么残忍?”我不敢置信的喊。
“我从没说过自己很善良。”沫沫不可置否的盯着我。
是啊,她从未说过她是天使,她身后那两对圣洁的翅膀是我想象强加上去的!
沫沫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得知你的名字后,我就有把握你是他亲人了,于是我接受你,和你在一起,听你说起你还有个亲哥哥,我的激动是难以想象的,我知道你哥哥就是他!”沫沫说着,微含笑意,脸庞出现一丝红晕。她毫不顾及的在我面前表露出对我哥的爱慕,可见我在她心中有多渺小,多微不足道,我突然为我那段自以为是自编自导的爱情感到悲凄,我原本以为我找到了真爱,我不顾一切的扑上那被世俗人耻笑的真爱,最后落得遍体鳞伤。我曾以为沫沫是个不懂人情的外界天使,甚至不懂得如何在爱人面前娇笑。今天才知道,她不是不会笑,是不会在别人面前笑。因为我不是她的那个他。
“你到底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想得到什么?”我用最后的力气,沙哑着声线问。
“你是他弟弟,我要通过你接近他。”
“就这么简单?”我简直感到不可思议。
“嗯。”沫沫轻轻点头,“因为我找不到他。”
初时和我上床,因为我长得像我哥;后来和我j往,因为我能帮她找到我哥……我突然想放声大笑!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红着眼,话从牙关出。
“我告诉你了,你还会要我?让我找到晨?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还能让我继续呆在你身边,让我想见晨时就能名正言顺的见到?说实话,在见到晨之前,我也没把握他对我还有没有感情,毕竟当年他狠心离开……我想,就算他不再爱我,但是能时刻见到他也好,以什么身份不重要了,就算是弟妹也行了。”沫沫哀怨的诉说她在爱情路上的付出,完全没考虑听到我耳里有多刺痛!
我想艾沫你太不了解我对你的爱了,就算你此刻回心转意,我依然会要你。
只是这句话,我永远不可能说了。
“你就这样拿我当垫脚石?我对你丝毫不重要?”我终于忍不住露出绝望之情,因为沫沫狡黠闪动眸子,她一定不知道她给我带来的伤有多深。
听了这话沫沫一怔,随后风情的一笑,就如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x感,妖娆。“我对你又有多重要吗?没了我,一星期后你也能带着女朋友回家嘛。”
我一时无言以对。如她所见,我连一句索要“对不起”的权力都被剥夺了。三两句话间,我和她的爱情就被否定了。
“你决定和我哥在一起了吗?”镇定了下情绪,我终于对她问出。其实答案很明确,我却不死心的想要得到她亲口答复。
果然,沫沫没说话,毫不犹豫的点头,坚定的。
而她这份不可动摇的毅然终于将我触怒,我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去他妈的尊严,滚他娘的绅士,我一跃而起,狠狠的拔掉针头,扑上前抓住她的手,咆哮道:“那你是为什么要来g扰我!为什么?没我的引荐你也顺利找到我哥了啊!没有弟妹的身份你也见到你梦中情人了啊?!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你说!你他妈的以为你是谁啊!你他妈的以为我这么宠你是因为什么啊?”我抓住她拼命摇晃,心里觉得她不可饶恕,她可以移情别恋,可以选择新欢旧爱,可以离开可以假装是陌人,但是她否认我们的曾经就不可饶恕!
“他来找我了,”沫沫说,脸上毫不遮掩的洋溢出一种幸福感。“他先在我店门口留了纸条,没署名,我就知道是他回来了!他果然回来找我了!公治曦,是哥哥回来了!我根本拒绝不了他!我……我等了他六年啊!”
“他不要你就一走了之,需要你时挥挥手你就又回去?”我愤怒的喊,忘了口中那个他是我亲哥哥,那瞬间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的情敌。
“他有他的苦衷!”
“什么苦衷?”我问。
沫沫摇头,“他没说,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有他的苦衷。”
“那我呢?”话一出口,带着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乞求,低廉。
沫沫看了我一眼,低低叹气,“你和婉仪不是挺好的吗?”
她居然在旧情人回来后理所当然的甩了我,又那么顺风顺水的就把我推给别的女人!
那时候y光下细细碎碎的絮花飞扬的牵手而行是假的吗?放风筝时对我说我像她妈让她感到塌实幸福的话是假的吗?让我买三朵玫瑰因为三朵代表我爱你是假的吗?还有无数个r夜的缠绵悱恻、相拥而眠……都是假的?她怎么可以将这些过往在谈笑间一笔勾销!
我气极败坏,而她只在我抓住她的瞬间轻橛了秀眉,就再无任何反应,不哭不闹,没尖叫没胆怯,坦然的看着我,与我的激动形成鲜明对比——果然只是我一个人在谈恋爱。
她这份始终如一的淡定彻底激怒了我,我反手一巴掌拍在她脸上,啪的一声。
沫沫退后两步,手捂着瞬间起了红印的脸,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现在,我们扯平了。”她不带温度的说,提起包迅速离开了病房。
我由衷的瞧不起打女人的男人,没本事的男人才向女人挥拳头,而我竟向她动了手,向我最爱的女人……我愣愣的立在原地,听沫沫的高跟鞋在走廊上踏出急切而清脆的声响,至到她走远,消失。
她说,我们扯平了……光y以南,流年以北,从今往后我们再没纠葛了。像两条终年不相j的平行线……只是各自向前延伸,持续。
过了会儿哥回来接我,见针头摆在床上,药水已经浸湿大片被褥,而我依旧呆立在原地,他诧异的问我沫沫呢。
“走了,吧。”我说,说给他听,说给自己听。
“你这是怎么回事?”哥一头雾水。
“哥,”我没回答他,目光涣散的看着他那张刻画得出岁月辛酸的男x的脸,“你是不是真的爱沫沫?”说完我双腿失去知觉,废然跌坐在床沿,我彻底被这场一个人的爱情打败,身心俱疲。
哥没说话,只是看着我,他疑惑着一个男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说着爱不爱的r麻兮兮的话,他哪里知道我刚和我此生最爱的女人,进行完人生最后一次与情爱有关的j谈,从此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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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到了明天
后来我哥就和沫沫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哥这次回来在家小住了两个月,他和沫沫很恩爱,走到哪都将沫沫带在身边。我变得更不爱回家,偶然回去也尽量和他们避开。有两次还是撞到一起了,沫沫依旧像从不认识我一样不疏远不亲近,她似乎没把我和她的事告诉我哥,哥待我依旧热诚,吃饭时给沫沫夹菜,给我我夹菜,我们都是他不可获缺的亲人。他心疼我这个唯一的弟弟,怕我出社会被人欺负,经常给我讲社会上人心险恶的事,讲到激情昂然时将手无意识的搭在沫沫肩上。
我表面上风平浪静,自以为把那份怨恨隐藏得很好,可还是被母亲看穿。母亲问我们两兄弟到底怎么了,没小时候亲热了,我笑着说人总要长大有各自的家吧。
我觉得自己一夜之间就深沉了,结束了这段在青葱岁月里刻骨铭心的恋爱,我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上,不想与不相g的人j谈,不再轻易触碰城市里的风月。
我也再没看见过婉仪,那次从医院回去后,我俩都心照不宣的再没联系。我终于能体会当初我抛弃她时她掉的泪有多悲伤,直到今天我亲身体验了,我终于能体会……
有段时间大t老叫我去看看婉仪,说她过得不好。今年本市打黑特别厉害,一批又一批的高官下马,残酷的使婉仪那身为市高级人民法院院长的父亲的地位岌岌可危,可以想象她们家现在正处于怎样的水深火热中。
我想给婉仪去个电话,问问情况,好几次电话拨出又挂了——我无颜面对她。
若我和沫沫携手恩爱时,我还能意气风发的对婉仪投以关切:“最近好吗?”但在我抛弃婉仪后,我的爱情随之也穷困潦倒了,不容我争取,潜移默化下就被自己的哥哥一手揽去——我再也无法面对她。竟管我知道婉仪不会嘲笑我,不会幸灾乐祸,
可笑的仅剩的男x尊严,被我掩耳盗铃的维护着。
大学毕业后第一次同学聚会上,大t的女友是我熟悉的。
“哥们,这是我女朋友,”大t向我介绍,然后他一把将她搂过去,yy怪气的半开玩笑:“你们俩可别旧情复燃!”
那女孩轻灵飘逸,红装素裹。大方得体的向我打招呼,她微笑颔首,说公治曦,你好。
我说婉仪,好。
大家虽都知道我曾和婉仪j往过,却都心领神会的绝口不提,怕触怒大t。到是大t爽快,喝得半醉时,对大家说:“今天谁要提我老婆的旧情人我跟谁急啊!”然后他搂着我,浓烈的酒气喷吐着,“公治曦,哥们,这杯酒你得g了,我敬你……”我将酒杯放到唇边就听他继续说,“多谢兄弟以前替我照顾婉仪!”
我一愣,瞟到婉仪也正在看着我,目光y晴不定,于是仰头一饮而尽。
刚开始大家碍于我和婉仪曾经的关系,还不敢多作言论。后来看我确实不在意,酒到五旬时,就放得开了,怂恿大t讲述如何将系花追到手的,歌颂大t和婉仪是真正金童,祝福大t和婉仪执手白头……大t那天格外意气风发,潇洒倜傥的拥着身边的女友,时不时的亲吻她的脸颊,气氛就围绕在他俩的恋爱一直高涨不下。大t说:“老子暗恋咱们系花好多年啦!本以为系花,一朵花嘛,带花字的都不好搞定,没想到我只是把她的r记背给她听了一遍,就把她追到手了!哈哈哈!”大家一阵哄笑。
只有我知道,婉仪那本r记少说数十万字,跨过大t寥寥几句“背下她的r记而已”,其实得花多少功夫。我望着红光满面的大t,我这才重新审视大t对婉仪那份真挚,连我都被他感动。
我自顾的吃着笑着,偶尔收到或同情或刻意的目光,也不觉尴尬。大t能和婉仪走到一起,那是在好不过的了。
席间婉仪俏脸殷红,从不与我多看一眼。她温柔的对大t嗔喃,“你少喝点酒吧。”一如从前对我那般体贴。大t立即凑到她面前,点头讨好的说,“就这一杯,再不喝了,再不喝了。”他的手抚在婉仪的肩上,温柔的像抚摩月光。
婉仪果然厉害,连大t这样的血x爷们也能调教得柔情似水。
吃过饭不知谁起哄,说再去唱歌。到了ktv包房时,只剩一小部分同学,其余都回家陪家人。夜越深,剩下的人越少,到凌晨时居然只剩下三人。
我自觉已是孤家寡人,于是没走,大t和婉仪都喜爱唱歌,也没走。
ktv包房里,大t睡死在沙发上,婉仪不动生s的点一些情歌,一个人轻轻的唱。
我坐在沙发另一头,头昏脑涨的抽烟,听婉仪唱“yesterday once more”,唱“越长大越孤单”,唱“女人花”,唱“到了明天”——
“到了明天说好不再见面
坐在街尾的店
我一个人点了一杯想念
到了明天只能让爱擦肩
两个人的笑脸
天亮前变成泛黄的照片
到了明天你就离开我身边
到了明天独自向流星许愿
像一场的完结篇
我们的结局应验泪水的预言
碎了一地的诺言拼凑不回的昨天
可我仍期待奇迹会再出现
我依然还怀念相爱的从前
我依然还等你回到我身边
你留在我冰冷的枕边
按下暂停的时间直到你再次出现
无法承受没有你的每一天
我爱你不会改变
我爱著你到永远……”
她将这首悲伤情歌唱得凄凉婉转,我望着大屏幕上一一滑过的字,将自己和沫沫的爱情对号入座,越发觉得孤单。一曲即终,我抬头看婉仪时,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泪水盈盈的看着我,消瘦的双肩微微颤抖,音响里依旧传出悲伤动人的旋律,而我和婉仪就这么相视无言。现在我俩身份尴尬,为了避嫌,这还是她今天第一次那么长久的直视我。
良久,婉仪款款向我走近,递给我一杯酒。
我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她也将自己的酒喝下,红唇漉漉的望着我,一颗晶莹的泪珠还挂在她尖尖的下巴上。
“你过得好吗?”我问。
“什么?”音响太吵,她没听清。
然后我借着醉意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俯在她耳边说:“你跟着他,过得好吗?”
一句话问话让婉仪哭得嘶哑无声。
她双手紧紧的环着我的腰,那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我能明显感觉到她颤抖的身子,幽软的女人香。她将脑袋深深埋在我胸口,半晌不语,只是摇头。我不知她摇头的意思,是叫我不能问,还是她过得不好。
昔r的恋人在我怀里哭得肝肠寸断,我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会动容,我犹豫着快要伸手抱住她时,沙发上的大t辗转翻了个身。
我一惊立即推开婉仪,她此时已经是我最好的兄弟的女友。不能碰,碰不得。
婉仪绝望的望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的走进洗手间。过了会她出来后,已经擦g了泪,补好了妆,又是一个光彩照人的粉黛佳人。
她目不斜视的走到大t身边,为熟睡的他擦汗,动作轻柔。
我说了声,“祝你幸福。”起身就要走。
婉仪没留我,她只的抬头恨恨的看着我:“别说祝我幸福,你离开了我,有什么资格祝我幸福?”
我揣摩着婉仪最后那句幽怨的狠话,走得很快,出了ktv也没叫车,快速的在黑暗的街上竞走。不知是赌气还是自嘲,或是逃避……我就这么毫无意识的一直往前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想不起。
不知走了多久才感觉到疲惫,一p股坐在地上,四周无人,街灯昏黄。我伸手往脸上一摸,湿了一手,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一时间只觉得天大地大,自己孤家寡人,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在别人怀里。万物苍穹,我活着是为了谁,拼搏是为了谁。灯海连绵,我的那盏在哪,在何时才会亮起……酒精发作,一下虚脱过去,倒地便不醒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睁眼一看,四周熟悉得仿佛在梦境。
温软幽香的小床,天蓝s的窗帘,鼻息间还有花朵的芬芳。分明就是沫沫那间小小的屋里。如果每次我喝醉,都梦见自己能躺在沫沫的床上,我宁愿夜夜宿醉,一觉不醒。
我环视四周,寻找那抹r思夜想的身影,却发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匍匐在床边,竟是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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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伟岸的兄长
“哥……”我g涸的叫了声。
他睡意朦胧的抬起头,“你醒了?”
“我怎么在这里?我在做梦吧?”我问。
哥白了我一眼,起身为我倒了杯水,递到我手上:“我还问你呢,昨天晚上你嫂子关门时却发现你倒在花店门口,一身酒气,你现在成酒仙了?”
原来我昨夜快速奔走,大脑毫无意识,双腿却直径往沫沫的花店走来。
我尴尬的笑,“昨天大学同学会,一时高兴,喝多了点。”我假装环视四周,惊疑的问,“沫沫呢?”
“进货去了。我要和她一起去的,她不放心,非得让我留下守着你。女人就是心细,知道你醒来会口渴头痛,这壶绿茶还是你嫂子为你泡的。”
“沫沫泡的?”我坚持不叫嫂子。刚才第一口喉g舌躁,也没看是什么水就一口灌下。“哥,我还要喝。”
哥又给我倒了杯。
我端着杯子凝视一会儿,淡绿淡绿的水,清澈明净,泛着股淡雅的香,轻抿一口,顿时觉得提神清脑。想到以前和沫沫对坐品茶的情景,心里一阵酸涩。
“她的茶还是那么好喝。”我喃喃自语。
“怎么,你以前喝过你嫂子泡的茶?她可是专家啊!我叫不出的茶具一大堆!”哥哥笑起来,心无成俯的说,“看来你们以前j谊非浅!”
我尴尬的轻咳一声,把杯子递给哥哥,又倒在沫沫的床上,不想多言。猛的想起哥哥也和沫沫在这张床上缠绵翻滚,一阵厌恶,弹身而起。
“多睡会吧。喝了酒头会痛。”哥见我起来了,叫住我。
“不睡了。”我闷声说。
“对了,妈老是说你以前被一个卖花的姑娘迷惑住了,到底是谁啊,怎么我们两兄弟都爱上了卖花的小丫头!与卖花女有缘!哈哈!妈对卖花的有偏见,哥哥可没有,找个时间带出来给我见见未来的弟妹!”
我一怔,盯着哥,他黝黑的脸带着友善的笑,我心想沫沫果然什么都没对你说。我胡乱唔了一声,不想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那个婉仪……真是高院院长的女儿?”哥突然又问到婉仪。
“是吧。”我无精打采的问答。
“不能和她在一起!”哥反常的坚定起来。
“嗯?为什么”哥这句话到让我惊讶,照理说他对婉仪应该没什么坏印象啊。
“我对婉仪那女孩到没什么偏见,我是担心她家的政治背景,最近市里打黑严重,政治整顿,官大招风,一旦下马,将来会怎样谁也说不清楚……”然后哥又头头是道的说了大通之残酷的实例。
我苦笑:“哥,人家婉仪都有新男朋友了。”
然后哥才放心的停住,重新把话题放到那个让他好奇的“弟妹”身上:“说真的,晚上带弟妹过来吃饭吧,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嫂子的手艺……我原本天天享受,而且以为在将来的人生都会为之相伴……思绪又回到从前,沫沫还是我女友,我们一起买菜做饭,像对新婚之鹊……想到胸口一波一波的痛麻。看着我哥那得意炫耀的神情,我真想给他一拳。
“哥,我先回学校了。沫沫也快回来了,不打扰你们。”说着铁青着脸就走。
“等等!”哥叫住我。“曦,你是不是对我这次回来有什么不满?”哥认真的看着我,“我觉得我们兄弟之间可能出什么问题了,还是我多心了?兄弟之间有什么事就直说!”
“是!我对你很不满!”我终于忍不住,朝哥哥咆哮。
哥一下愣住了,不敢置信的问:“为什么?”
“你凭什么一走就是好几年,对家不闻不问,这些年你照顾过爸妈吗?你在外都做了什么!现在突然回来,把原本属于我的都抢走!”我一发不可收拾的大吼大叫。
哥哥瞪大眼睛,一脸受伤的样子,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怔怔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回来?”
“你要走就走得彻底,为什么又回来抢我的爱!”哥哥只比我大两岁,却因为他是哥哥,从小爸妈就给他灌输哥哥要让着弟弟的思想,所以从小到大,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都自觉的让着我,而我也觉得这份谦让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接受哥哥对我无休止的忍让。而今天,我居然对从小疼爱我的亲哥哥说出这样的混帐话!为了那个女人。
哥被我吼得一头雾水,“你……你说什么属于你的?你在吃妈的醋吗?最近妈是多关心了我点,那是因为多年没看见我了,你不是吧,这么大了还吃醋?妈怎么可能不爱你了,哈哈!曦曦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我哥不可思仪的哈哈大笑,拍我的肩。
我恼羞成怒,又窘又急,一时控制不住嚷了出来:“谁和你说妈了!我是说沫沫!”
然后哥的脸瞬间黯淡下来,他盯着我,问:“沫沫?”
“就是沫沫!在你回来之前她是我的女人!你有多爱她,我就有多爱她!你不是要问我喜欢的那卖花女是谁吗!?我现在告诉你,就是艾沫!你一回来就把她抢走了,凭什么?你还要我带她来和你吃饭?!你在讽刺我吗?啊!!”一旦说出口,我边歇斯底里的大吼。我憋屈了两个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亲哥哥怀里恩爱了两个月,我过的是什么r子!
“……什么?”我哥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呆立在原处,丝毫不动弹。
“你把她还给我!”我顺手举起身边的椅子,想朝哥哥砸去。
我哥不躲不闪,只是看着我,脸sy沉。
他毕竟是我亲哥哥!我下不了手,于是狠狠的将椅子砸向他旁边。“哗啦啦——”尖锐的玻璃破碎之声在不甚宽敞的屋里回荡不绝。
沫沫的茶具碎了一地。
那些都是沫沫母亲留下的,她视如珍宝的东西。我吓住了,哥气得发抖。轮起拳头向我打来。
我只感到脸上一痛,眼前瞬间黑了下去。
我退后数步,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的看着哥哥,他居然动手打我!从小到大他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闯了祸父亲那关都是他主动一个人扛……而今天他居然对我动拳头。可见他有多愤怒。
我没怪他,这一拳将我打醒了,我盯着一地破碎的瓷片玻璃,悔恨万分。
我哥打了我就后悔了,走到我身边低声问我:“曦曦你没事吧。”
我心又酸又痛,摇了摇头。面对那一地破碎的茶具,想象沫沫该会怎样恨我。
“你先回去吧,我就跟她说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我哥走过去,蹲下,一片一片去捡拾那些碎片,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像是生怕碰碎了沫沫母亲优雅尊贵的英灵。
他还是一如从前,我们两兄弟出了事,他永远一个人全权揽下,“你先去吧,别怕,我来处理。”从小到大他便习惯x的说这句话,而他总有办法将所有搞砸的事画腐朽为神奇。成长在伟大的哥哥的羽翼下,他就像我第二个父亲,我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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