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酌一只手颤颤地捂着那伤口,可血流的根本不顾及她的意愿,那只皙白小巧的手掌根本捂不住狭长的刀伤。
一头白发落满了她的臂弯,怀里的人瘦枯的不可思议,整个人的生机随着血随之流走。
宁酌根本没想到殷羽来会救自己,她之前甚至觉得殷羽来对自己有些怨恨仇视,这舍命来救的行为,她根本想也不敢想。
面前的刺客竟然是李裹儿,她被金吾卫控制住了,却没人敢要她的命,也对,金吾卫算是效忠于“五鬼”,自然不敢对她动手,只能缴掉了凶器。
“你不是得道高人吗?不是会术法吗?救救你自己啊!”那血在地上已经积成了一个小水滩,宁酌看他面色越来越枯槁,忍不住吼道。
他摇了摇头:“陛下,你身上有我故乡的味道,真好啊,我死在了故乡……”
那声音轻的杳不可闻,他今天似乎很清醒,看着宁酌,神色迷离起来,像是透过了千载光阴,透过了万重山峦,甚至透过了宁酌的脸,在看另外一个人。
宁酌愣住,听着他说。
“徒儿不孝,离开了白鹿天那么多年,今天终于要回去了……徒儿想好了,先去龟山坳祭拜父母,再去白鹿天上永远陪着师父……”
他说着,骨肉已经开始融化,面皮又黄又皱又薄地包着骨头,然后开始化为碾粉,宁酌没知觉似的,还是抱着他,泪忽然留下。
“我再也不下山了,我们再也不会分离了……”
地上空留下一件白衣,晃悠悠的被风吹散,里面的粉末一下子吹上了宁酌。
她这才反应过来,尖叫一声,哆嗦又拼命地去挥散那些粉尘。
一段讳莫如深的往事被永远封锁,没人能去探寻到那段真相。
“陛下,别怕。”章清睿踏入宫殿,皱眉看着宁酌死死抱着那团衣服,害怕极了却还是抱着牢牢的,不由得去扯。
可宁酌不松手,目光有些空虚,抬起那只满是鲜血淋漓的手,一巴掌打在章清睿的脸上。
他被打的侧头过去,跪伏在地上,然后被劈头盖脸的砸下了一个东西。
一把木质梳子,轻铃地一声落地。
“滚开,章清睿,你们害死的人还少吗?起你虚伪的良善吧,我看着你泛恶心,那些金银玉器再美,上面也都是血。”
章清睿笑了一声,眼底有些落寞,转了头过来,轻轻地扯住了她的衣袖,低声问:“宁儿,那你想要什么东西才是不沾血的,我给你拿来。”
宁酌竟然真的理他,她遥遥的指了指龙榻,也凑下头去:“我想要那个,太傅我想要帝位……”
帝位,那真是最肮脏的东西了,白骨堆砌而成,兄弟手足相残,有人踏着万人尸骸走了上来,有人沉浮在阴谋阳谋里万般谋算。
真是可笑,最天真无暇的宁酌竟然要那东西。
可太傅却跪在地上,伸手虚拢着宁酌,他轻叹,无限溺宠道:“好,宁儿要,我就给。”
时间好似不流走了,连花都停止了落下,宁酌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章清睿一生都在追逐权力,要站在权力的顶峰,没想到竟然能和她妥协。
宁酌看了他好久,直到万岁殿外一片冲天的烈焰火光。
“宁儿,保重……”
“等一下!”章清睿刚刚起身要离开,宁酌却一把拽住了他,她神色变化莫测,最终把手里殷羽来的衣衫打开,里面竟然有一块明黄的玉石,宁酌又成了那个怯懦的小女孩,把玉玺重重的砸在了章清睿手里。
“给你。”
章清睿本来有些寂然的面容上一下子有了光华,他揉了揉宁酌的头,轻触了一下她的额头,两人的眼睛对上,都是澈亮的,他说:“等我。”
他走了,宁酌却一下子枯坐了宫殿的中间,像是失了生机。
这是一场赌局,她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把所有的筹码都给了章清睿。
身上的箭伤也不疼了,宁酌懒得去处理,现在叫御医来显然是不合理的,淮南王的兵太快了,已经把皇宫都围上了,不知道章清睿会用什么办法去抵挡谈判。
“陛下,宁姑娘!”楼曦一身便携的胡服,拿着一把唐刀,看见宁酌便是一个明亮的笑容,他一把搀扶起了宁酌:“快与我来,龙床下有宫里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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