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六点时,走廊里已经隐隐有嘈杂声传来,程渔睡醒,轻拉程以呈的袖子,“哥,我想去厕所。”
程以呈扶着她走出病房,刚走两步,隔壁护士办公室突然冲出一个护士,头发凌乱,脸庞红肿,向他们这边跑来,边跑边喊救命,随后办公室门“嘭”一声巨响,一个中年男人猩红着眼快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把水果刀,他往这边走过来,对着那个护士啐道:“老子要杀了你这个臭娘们儿!”
护士已经快跑到楼道间,那男人突然加速经过他们面前,等程渔反应过来时,身边扶着她的程以呈已经与那个携刀的男人扭打在一起,程渔吓得几乎站不稳,慌乱几秒之后连忙去敲其他的病房门,“快出来帮忙啊,救命啊,有没有人……”
喊了几个门,她又跑回来,程以呈被那人压在身下,刀尖正对着他的眼睛,两人正在角力,一旦程以呈撑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程渔泪流满面,拖着软绵绵的身子扑了上去,咬那男人的肩膀,死命的咬,程以呈趁这个机会翻身,与那男人抢刀,程渔还想上去帮忙,被程以呈呵止:“走开!躲旁边去啊!”
这时候陆续有病人出来帮忙,小护士叫的保安也上来了,人群一拥而上,把那人制服。
程以呈甩着胳膊走到程渔身边,蹲下身子,给她擦眼泪,但是泪水太多了,他怎么擦也擦不完,干脆把她搂进怀里,让衣服吸她的眼泪,“乖,不哭了,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我在这里。”
程以呈上了病床,靠在床头揽着程渔,任她把自己的衣服紧紧拽在手中,程渔埋着头,还在默默流泪。
“我……冲过去是本能,不然那男人的刀就戳进护士身体里了,不过,我的确也有点逞英雄,本以为能很快制服他,却低估了一个发狂之人瞬间的爆发力……”程以呈小心翼翼开口,“程渔,我也是要当医生的人,不可能对她见死不救,对吧?”
程渔一直摇头,声音嗡嗡的,“我不是怪你,我就是怕,怕你懂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她大声哭嚎,“我都不敢想……呜呜……”
程以呈躺下,捧着她的脸与她对视:“别哭,别哭,我不是没事吗?你好好看看我,我一点事都没有,你看?”
程渔愣愣的,忽然开口:“哥,做医护这么危险,你别当医生了……”
“说什么傻话呢,要是这样说,做什么是不危险的呢?当医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现在离它那么近,怎么会轻易放弃。你放心,我回去之后就好好锻炼身体,我会把自己保护好,嗯?你再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我去给你买点粥吃。”
“那你别走,陪我一起睡。”程渔有些昏沉,握着他的手慢慢闭上眼睛。
程以呈在她眼皮印上一吻,“宝贝,我在这,哪都不去。”
没一会儿,程以呈觉察到不对,程渔身上发烫,
她又烧了起来。他一脸担心,把她摇醒。
程渔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好像还有些恍惚,虚无,程以呈紧张担忧的眼神就那样从虚无中传过来,她浑浑噩噩的脑子突然一片清明,这眼神,是在意,是喜欢吧?如果这都不是……程渔紧紧盯着他,一个小人儿又开始怂恿她,趁这个时候,问吧,说吧,这是绝佳的时机,不要错过。
程渔此刻无比清醒,又庆幸自己看起来烧得昏沉,她抓住他的手,缓慢开口:“你也喜欢我吧,我们永远一起好不好?”
程以呈本来半坐着,担忧地看着她,一手撑在床上,一手被她握着,是个起身的姿势。但是在程渔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像突然被钉在了那里一样,变成了不会动的人偶,没有灵魂。
程渔眼睁睁看着他眼里的担忧被疑惑代替,又变为迷茫,再后来,他眼中情绪太多,变化太快,她看不明白,只是慢慢的,全部化为虚无,他就保持那个姿势看着她,面无表情,越来越冷淡。
程渔心里一片荒凉,他往外抽的手指击垮她最后的期待。程渔控制住呼吸,尽量展露迷糊的神情,眼神也开始虚焦,她往上抬手,抓住他的胳膊,小声叨叨:“爸,我想吃红烧肉。”
这是她在绝望之时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希望程以呈能意识到她只是烧糊涂了说胡话而已。
后面的事情她有些记不清了。
等她再醒过来时,魏由一家也在病房,对她嘘寒问暖。再后来她被接到魏由家养着,程以呈也在,可整整两天,他们根本没有机会说些什么,她无法探知他的想法,连他对她的态度也揣测不清。
返程那天,魏由送他们到火车站,直到要检票的时候,程以呈才说让她自己回屿市,他要转去青市,先去青大逛一圈。
“我和你一起去!”
程以呈把行李箱推给她,“自己在车上注意一点,睡不着就不睡,不到十个小时,玩玩手机就过去了,我已经给你爸爸打了电话,他会去车站接你。”
程渔突然就清楚了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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