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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得师公从树下走了出来,淡淡说着话。
“阿弥陀佛为了整个佛界的安宁,所以断然不肯让佛祖已归寂灭,再不重临的事实传播出去。而当时普贤菩萨与殊菩萨领着须弥山三十罗汉在各界寻找,若真被普贤殊参透了佛祖之意,身为佛祖的胁侍菩萨,他们一定会禀承一颗虔诚之心,将佛祖所悟传遍三千世界。”他顿了顿,“而那样,三千世界将不得安宁。”
易天行眼睛微眯道:“所以本为佛土心的须弥山,在五百年前,反而成了最可能动摇佛土根本的祸患,所以阿弥陀佛下大愿力,竟妄想一举将须弥山除干净,再重筑一座须弥山。”
妄想二字用的很嚣张,很咬牙切齿,易天行从先前到现在就一直觉得整个事情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谬感,居然就为了遮掩一个老和尚的死讯,居然死了这么多人,普贤惨暂且不提,光想到叶相被打死一次,复活一次,又被打死一次,靠,净土玩杀人游戏咩?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
……
旃檀功德佛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如此。”在这位新晋佛的心,阿弥陀佛为了佛土安宁,做出这些事情,倒也算不得大错。
易天行皱眉道:“事情怕是这般简单。我总觉着大势至菩萨下手太狠了一点。”他旋即微笑道:“师公不知,五百年前。也就是佛祖离开须弥山之后,人间出现了一些很凑巧的事情。”
这些话,易天行一直没有与人说过,只是自己埋首故纸堆里推出来地。而在人间的时候。他一向喜欢装傻充浑,自然不会多说。
“净宗初行于晋,其后慧远大师被奉为人间净土始祖。但真正净土宗开始在人间兴盛,却不过是这五百年间的事情。这时间段太过巧合。想那些净土和尚说甚阿弥陀佛怜末生根钝,是以发多少大愿,只要人人勤念南无阿弥陀佛,便能死后赴西天净土。”易天行嘲笑道:“这套法子倒确实能唬人,谁叫便宜呢?”
旃檀功德佛叹道:“那也只是权宜之计,须弥山上无佛祖,阿弥陀佛接众生往净土。也是大德业。”
易天行摇头道:“金刚经有言,以se见我。以音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净土宗天天叫人念佛,这不是以音求又是何行?入了邪道。”他直是摇头,其实他又何曾在乎过修行法门哪种正确,哪种入魔,只是立场同。再看净土宗,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童子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很简单。”易天行接道:“我认为阿弥陀佛看见佛祖没了,便想自己当佛祖,所以才会不停地从人间捞人上来,信地人越多,小弟也就越多,是不是这个道理?”
他问师公,师公听不懂小弟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一昧合什道:“罪过罪过。阿弥陀佛怎会有此想法?即便佛祖在,接位之佛乃是……”
旃檀功德佛忽然顿了一顿,扫了易天行一眼。
易天行耸耸肩。道:“别说出来,我烦着。”
“唉,随你去吧。”
易天行此时却想到另外一个大人物。想那真武大帝起初也就是北方的一个小河神,也是五百年前,忽然在北边香火大盛,这其间,观音菩萨自然出了大力,不然如今人间的北帝庙为何还习惯xing地要贡个观音在旁边?
只是……观音大士让真武大帝上位,真武大帝又造反,这又是为了什么?
……
……
看奥利弗斯通的片子看太多了的易天行,终于不可避免的陷入了yin谋论的美妙想像之,兴奋道:“阿弥陀佛要上位,观音有点儿别的想法……唉呀呀,好多yin谋。”
“罪过罪过,言语净,是要下拔舌地狱的。”
易天行像赶蚊子一样的挥挥手,蛮不在乎道:“我都修成菩提心,假假也是半个大菩萨了,古语刑不上士大夫,佛祖也说过,地狱不关菩萨。”
旃檀功德佛闷哼一声,道:“胡乱杀人,也不过一莽夫。”
易天行被憋得不行,骂道:“我总比大势至菩萨强,那杀手菩萨为了如此荒谬地一个理由就在人间对须弥山的人赶尽杀绝,这还算什么菩萨。”
旃檀功德微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杀人地时候,又用过什么理由呢?”
易天行语塞。
旃檀功德佛幽幽道:“先前你与我详参佛祖之意时,也曾明悟,有生皆苦,轮回不爽,已然想到这一层,又何必对于西方净土的行事,耿耿于怀。”
易天行摇摇头,冷冷道:“佛祖到了那个层次,我可没那么高风亮节。有生皆苦?老子活的快活的狠,跟叶相打打屁挺高兴,万一叶相又被宰了,再等他长到能和我聊天打屁的年纪,我又要等二十几年,哪有这么多的净土时间。”
旃檀功德佛又叹了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办?”
“怎么办?”易天行一挑眉毛,“等师公回人间,我们祖孙四代合力把那天袈裟和佛光破了,等师傅出来,我们就在省城重修一座须弥山,我看净土方面还敢如何?”
和ri光菩萨打了一架,让他如今是信心完全爆棚。
旃檀功德佛摇头:“他出来后,又要杀人。”
易天行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笑嘻嘻道:“师公先前还让我要对净土杀人耿耿于怀,那又何必总对我那师傅杀人耿耿于怀?”
旃檀功德佛语塞,他哪里知道,只是心疼那猴儿。盼着猴儿早ri真正晋入佛位,所以才这般不愿意猴儿大闹净土。
他转而道:“那佛祖的下落?”
易天行知道他问地是什么,斟酌半晌后道:“这事情,总是要告诉叶相的。”
“南无我佛。”旃檀功德佛叹道:“这可如何是好?”
易天行知道师公担心的是什么,师公担心殊菩萨知道佛祖最后的遗,立马拔刀自刎,或者在自刎之前,现出菩萨宝身,昭告天下佛教信众。
……
……
“兄弟们,大家都别练佛啦。都他nainai地是假的,大家都听我的。把手的刀子举起来,往自己肚子里最软的地方剁下去!修佛是为了?修佛就是为了自杀!”
白衣飘飘,有若童仙地叶相僧,现出菩萨宝像,左青龙,错,左青莲。右宝剑,一脚踩在桌子上,对着满地拜倒的和尚居士们喊话。他满脸狂热,迎着东方的朝霞,红光映照在孩童般地美面之上,显得有些扭曲,狂吼道:“看!佛祖已经抹脖子了,我们还等啥?”
……
……
易天行从这种可爱的幻想脱身而出,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捂着肚子在果树下打滚。
旃檀功德佛愁眉苦脸道:“有何好笑?”
“没什么,没什么。”易天行连连摆手,终于忍住了笑意。想了一想。
旃檀功德佛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
易天行伸出食指,指着头顶遮盖了星球红气漩涡地果树绿荫,问道:“这星球哪里来的果子?”
旃檀功德佛道:“这便是那ri佛祖与他在果圆里谈话后,他一发蛮捏碎地果核,我无意拣了来,不料竟然能在这里长了出来。”他轻轻拍打着已经有些茁壮的树干,笑道:“这地方不大好,弄水弄土都蛮难,所以长了五百年,也只长了这么粗,多了这么些株。”
“师公,你是佛祖的徒儿,一定很相信佛祖的话吧?”
“不错。”
“只是你心过于忧虑佛土自身的存在,所以才与阿弥陀佛达成协议,自囚于此,却不是怀疑佛祖的选择。”易天行微笑着说道:“师公,您在这个破烂星上呆了五百年了,为什么没有走上佛祖那条路呢?”
旃檀功德佛一怔,沉默半晌后,方始悲哀说道:“何尝没有尝试过?只是……佛祖找到的法子,我却找到。”
易天行早就猜到了,心想这师公真是迂且可怜,居然想死都死了,不禁偷笑起来——没办法,已经成了菩萨成了佛,想死?唉,还真地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不说菩萨佛吧,单说凡人,死了之后又要下地府,喝那汤,将来再投生。——易天行想到这里,忽然止住了笑意,咳了两声,看来不管是谁,想真正的归于寂灭,还真是件蛮难的事情。
佛祖看来果然厉害,比诸泯泯众生,至少有一点要强。
至少他想死便能死了。
“师公,既然你想走佛祖的路,都无法踏上那一步,那殊、普贤,莫不如是,何必担心?”易天行问道。
旃檀功德佛一拍大腿,叫好不迭:“正是正是,我都死不了,那两位大菩萨又如何死得?那些罗汉又如何死得?佛土万千信徒又如何死得?”
易天行抹了一把空汗,心有余悸道:“那便走吧。”
旃檀功德佛被他缠的无法,叹道:“你二师叔三百年前也千辛万苦爬进来一次,当时在我面前跪了四十ri我都没有动心,你又如何劝得动我?”
“还是因为怕我那猴子师傅出来之后,要到处杀人?”
旃檀功德佛点点头。
……
……
“果然迂腐。”易天行面无表情地想着,看着身前的师公,手略略一紧,那根黑铁棒便顿时从尾指之上生了出来,实实在在地握在了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左脚往前半步,右脚退后半步,左手紧握棍尾,右手似虚未虚掌住棍身,运足全身气力……然后朝着师公的脑门上,狠狠一棒砸下!
这是打闷棍的营生——知道师公是真正地佛位,是如何也打不死的,易天行自然不会手下留力。
悟能痛哭流流涕,也劝不动这迂腐佛爷,易天行把心一横,就想了个欺师灭祖的很招。
敲晕了再带走如何?
一棍,狠狠地一棍!
……
……
一声巨响,在红se的星球上响起,震的那青素果树上的结界如水波般激荡,似乎随时可能湮灭。
震波从结界里传了出去,恐怖的威力直冲星球赤se气漩之,嘶嘶劲气如箭疾飞,冲得气散雾飞,大红气漩顿时散了形状,就像是散黄鸡蛋一样,成了平平的一摊,像个大红斑。
……
……
果树林子被劲风吹的落了满地果子。
旃檀功德佛的身边一直无一物傍身,但不知为何,此时突然多了一枝锡杖出现在他的手里。
狠狠的一棍正好就是砸到那锡杖之上,硬碰了一记,砰砰作响。
旃檀功德佛似乎自己也有些疑惑,抚摩着自己手的锡杖,异道:“一直在用你支着果树的垂枝,为何这时你出来了?”转首望向易天行,更是疑惑无比道:“童子为何要敲贫僧一棒?”
易天行正拿着那根黑铁棍,满脸的惊骇,瞳全是不可思议和尴尬。
这样的惊天一棍,居然让师公这样轻描淡写,不,应该说是糊里糊涂地接下来了!
这老佛爷究竟有怎样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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