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也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我心中一动,默运玄功,一道道气箭由地底穿出,敌
众齐声痛叫,跳脚不定,一时人群大乱,我趁势以庞大的气劲与拟念配合,掌劲
席卷处,下盘不稳的众敌轻如纸兵草马,散溃倾倒一片。
斗至身热,我精神振奋,飞步窜前,抢位争势,掌劲一波接一波,前起後拥,
前压之势如排山推浪,所经之处,没了敌手的东府人众,纷纷附随,小舟翻成大
浪,将像一块巨幕般如粥的战阵掀开一角,倒卷而回。
少主!
高处遥观指挥的宋恣察觉这边情势有变,回头望见我,遥声招呼。
啊,少主在哪?
在那边,好像领吴七郎等援军来了!
少主!少主——!
东府人众听见少主亲临,又见这边战局迅速推进的势头,以为我率众来援,
都是士气大振,齐声呐喊。
这声浪与激动立时传遍东府各方向人马,众人高声酣战,奋力猛进,一时气
势如虹,沛不可挡,在势头上压过了敌方。
局面变了,东府的攻势被点燃,打乱了宋恣暂避敌锋的布置,也不知是好是
坏。
敌方见苗头不对,当即有不少高手扑向我这边拦截。
噗!
前方远处,阵中酣战的吴刚,百忙中回望,忽遥发一剑,剑气与我的掌劲两
强相遇,破气声怪异地闷响了一下,我掌臂受他气劲钻锥,陡觉一股刺痛。眼前
闪来一名贞苦士,我无暇细看,闪避之馀,窥其来势,只匆急地一掌印向他腰侧。
指掌方触,那人腰肢腻滑,缩避还算麻利,加上我刺痛中吐劲不足,这一猛击直
似拍推,即便如此,那贞苦士也不能受,身子被我的掌力远远送上了高空。
我抬目追望,不禁一惊:乖乖的娘,我道是哪个如此腰软,竟是我的丈母娘
陆夫人!若非受了吴刚剑气,这一掌还不把她给拍死了?
眼见陆夫人便要落於枪剑阵中,总算她反应极快,香足於枪头借劲一踏,凌
空翻回,裙衣像倒开的油伞般,滑落腿根,修长丰润的两只森白大腿袒露无遗,
连圆瓜状的两瓣玉臀也半隐半现,她犹自不觉,凛凛然挺剑飞扑而至。
我又好气又好笑,无心与她缠斗,让过来势,掌运柔劲,一蕴一放间,将她
远远送出了事,正在这时,突觉前方潜劲汹涌,当是高手临,我急运真力,推
掌攻去,气劲交击,我周身大震,敌劲漫涌,无止无休,似无止境。我真气腾然
高拔,顶发皆扬,口中喝念一声,正欲死力相拚,敌劲倏然潜收,消无踪影。
我内盈外空,整个人险些向前栽倒,心觉震骇,投目看去,却是师姐梨涡微
现的一笑。
原来临近全真群道所在,师姐见我领人赶来,大发神威,将身前敌人远远迫
退,以作接应,不料,忙中误认,致使我却与她换了一招。
想起小白遭遇,我忙低头向怀中霍锦儿望去,见她安好如故,方舒了口气。
想来,我是出於误击,师姐却是明知故意,以功力相试,故此留了馀地。
我心中苦笑,正待招呼,身前又扑来数敌,退敌之後,再望去时,只见师姐
已翩然转身,收掌退回,众声嚷嚷中,我生生被她调戏了一回,竟连一句话也与
她搭不上,也只能是咬牙暗恨了。
不须一刻,我率人清除前方障碍,与休整的全真道士会合。隔著人群,遥见
胡氏与贾似道母子俩拉拉拽拽,似有争执,胡氏打了贾似道一个耳光,身子摇摇
晃晃站起,披头散发的,张口呼喊什麽,酣战声中却是听不清。
胡氏见了我,跄步奔动,扬臂让我近前,这时,不知从哪飞来一道暗器,忽
然击中了胡氏肩胸,她啊的一叫,仰身栽倒於地。
我飞身窜前,见霍锦儿的侍婢也在全真道士的防圈内,顺手将锦儿交由她们
照护,回转身,胡氏已被贾似道扶坐而起,肩胸交接处血流涓涓,她却浑然不顾,
挺著气,朝我道:快,筠儿……让大家都罢手,不要多造杀孽了……
娘!贾似道手忙脚乱地捂住她胸上伤口,道:你受伤极重,快别说话
了,眼下混乱,谁也管不了——快来人,帮老太太治伤!
胡氏不理会自身伤势,固执地央求:筠儿,听话,快让大夥儿住手,东府
那头会听你的……
贾似道眸中闪露愤恨之色:今日不将这帮贼人除灭,後患无穷!
胡氏回头厉声道:你……非要死娘不可麽?她吁喘著,定定盯了自己
的儿子,直至将贾似道瞧得垂低了头,她嘴角蠕动作颤,终也说不出其他狠话,
转头又来望我。
胡氏头面身衣均狼狈缭乱,身经今日劫难,她浑身上下,已无丝毫安详尊贵
之态,与乡间随处可遇的寻常妇人无异,但反倒显露出她本色的良善柔弱之美。
我俯身靠近时,非常奇异地,脑中竟然泛起她胯间黑毛密布的画面,感觉极为荒
唐。
老太太且先治伤……
我说了半句,不知如何安慰於她,她原是极为善良单纯的人,一生却辗转流
离,身世y秽不堪,让我涌起许多复杂怪异的思绪与感慨。纷乱中,我却瞬即下
了决断,缓缓立起,提气一呼,声闻数里:东府众人听著!全都罢手退後!
宋恣听了,发啸传令,东府众人齐声呐喊,由数人组成的一个个龟形阵,如
长出许多长刺,向前猛力推进,人潮涌动前压,势如波浪。
我几疑宋恣听错号令了,却见东府一阵强攻之後,渐次有序後撒,方知原是
以攻掩退的章法。
我正担心怨僧会一方不由控制,藉机攻击,忽听敌方阵後一阵清亮尖锐的笛
声,正是白衣僧旁边那胖大妇人吹起了竹笛,众贞苦士与冤士闻笛渐失狂躁,也
都缓退。
少主,怎麽?
宋恣飞身而下,掠至我身畔,喘道:敌势虽凶,好在咱们顶住了,等敌方
这阵疯劲过去,其势必颓!雀使也递话说,眼下须全力拖住敌人呢。
哦?我皱眉望向敌阵,道:大伙伤亡如何?
还好,这帮老油子倒没忘了当年防守的乌龟阵,咱们人又多,相互为援,
伤亡并不重。
我点了点头,一边留意怨增会动静,一边低声吩咐道:小渔被人挟持至此,
此刻多半还在附近这片林中!速多抽调人手,分路探查,须得尽快把人找到!
我此刻最担心的是,连护法见了师姐後,小渔无可利用,处境反而更险。连护法
与陆家有仇,天知道她疯起来,会干些什麽。
宋恣听後大惊,道;少主,咱们是否这便退兵,先救少夫人再说?东府
的筹划大计,均仰赖小渔,她如今在东府诸人心目中,位分极重,只怕不下於我,
万万容不得半点闪失,故宋恣才会如此紧张。
我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命吴七郎与几名短衣汉子各领二十名东府旧属,分
路探寻,并诫之以避开灭门瘴之法。提及这点时,我突然想起,连护法押著小渔,
若是误踏灭门瘴就糟了!不过,连护法向来机警,又精熟用药之术,应该不至於。
心下惴惴之馀,也只能这麽想了。
吴七郎等在众人後方悄悄去後,我立即闭目提功,晋入灵境,知感铺展延伸,
向林中追去。功力大进後,我灵觉倍加灵敏,感知的范围扩大许多,吴七郎等几
拨人分路探寻,恰似为我伸展耳目,只须他们其中任何一拨人有何发现,招呼传
信,我当可即刻赶去,比自己在林中没头瞎撞,有效得多。
不料,全力提功之下,我的灵觉超乎所料;此际正值双方罢兵的短暂沉寂,
干扰又小,我的知感不仅越过吴七郎众人,还在往外迅速扩张,意念越过无
数林木乱草,不断穿越呼啸。
知感无疆xxxxx,遍寻林间无获,我心下反倒松了口气。
知感浮游间,正不知所去多远,突然,我捕到东南方隐约有股气云,如
雁阵行空般朝这边快速近。这种气云,往常只有在道法大战或是浩大法会
上才能见到,乃聚集的修道高手齐施功力所致,显然,有大批高手正朝此赶来!
我倏然一惊,睁开眼来,见众贞苦士兀自在陆续退回已阵,心道:难道对
方的援军湖州一众终於赶来了?敌方见我们罢手,并未趁势强攻,莫非施的是缓
兵之策?忙暗命宋恣传告东府众人小心戒备,提防敌方的突袭夹攻。
不过,我也并未太过担心;现下除了两败俱伤,别无他途,我们固然无法一
举除去对方,对方也奈何不了我们,即便湖州军赶临,也只是使敌势增强,却扭
转不了这样的局面。
这时,只听敌方阵中有人高喊了一声:张宁有话要说!
过了一会,贞苦士中一人越众而出,脚步迟重,正是张宁。他满身破败,一
张略带风霜的娃娃脸庞,毫无表情,高声叫道:张胡氏,你身上的伤是我下手
的,心中可有怨恨?
不要再打了,宁儿……胡氏又咳又喘,道:有对不住你父子的地方,
也该找我,我死也无怨,何苦……连累他人?
你还是当年是非不分、一味滥好的女子啊!
张宁叹了口气,似乎满身疲倦,眼里闪著一抹辉亮:你并没有变,只是随
遇而安,没有半分主见!言及於此,他神情又见愤色,似乎颇有馀恨。
胡氏双唇哆嗦:是我不好。
张宁望了一瞬,忽然冲动起来,突兀道:还记得新婚那一日麽?二我…
…记得的。
你见新郎是我,羞愤欲死,哭闹著要自尽,最後……你却没死。
我……没死。
胡氏微微垂头,似有含愧;然而那低倾的姿态与唇角风霜中,却透著几分隐
羞与温柔。
两人旁若无人,一递一句,竟当众说起惊世骇俗的过往。秋风吹过,两人的
声音显得格外萧索、平淡,满带苍凉之意。我脑中却闪过当年那红烛高烧之夜,
轻狂少年与风韵妇人的无尽纠葛与情欢亵乱,不禁向霍锦儿偷眼瞧去,她目光与
我一触,登时俏面泛晕,急忙闪避。
方才……
张宁直目而望,不知寻思什麽,半晌才涩声道:我方才本可取你性命,临
到动手,却……我竟连你也不忍杀害,再拉拽他人有什麽意思?说著,不禁摇
头自嘲,惨然一笑:今日一见,你竟也老了,不再是我念想中的女子……那麽,
何不来个彻底了断?我再也没有什麽可牵挂的了,原来欢爱是空,怨恨也是……
二十四!这时,一直气闲神定、宛如旁观的白衣僧忽然晃身一颤,面色
倏变,似乎对张宁语涉丧气的话甚是忌讳,急急出言打断:你是否想了结此案?
了结……已经了结了!张宁再不向胡氏望一眼,缓缓转过身,抬首痴望
;夕阳落在颈後与耳廓上,镶了一层薄晕,说不出的安和宁静。
我怔了一怔,掀起偌大血海仇杀、劳师动众的贾府与怨僧会恩怨,竟这般轻
易了结了?
宁儿……
胡氏望著张宁的身影,也不知是欣慰还是失落,低唤了一声,心气激荡间,
伤体不支,挺著身子昏了过去。
娘、娘!贾似道喊了两声,至爱关心之下,他不复沉稳的气度,抬首愤
声道:你们……哼!想了结便了结麽?我娘的伤能好倒也罢了,若有个好歹,
我誓要报此血仇!
你要如何,悉听尊便!白衣僧显是神思不属,目光闪烁,四下游望,冷
冷道:有一事好教你知,贾府那边,一早便由湖州众友照应,现已在掌握,本
宗欲以贾府阖家性命,换回灵儿,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贾似道面色惨白,作声不得。
我心中一跳:来的果然是湖州军麽?难怪他们迟迟未赶来与怨僧会会合,原
来白衣僧暗地里又改了主意,趁约众前来之际,贾府空虚,安排友军抄大伙後路,
行围魏救赵之策。现下湖州军将贾府眷属全擒了来,我方可算一败涂地了,但白
衣僧却要以此换回区区一个灵儿?
解道枢忽缓缓立起,嘿笑道;大师运筹帷幄,兼且耳目灵通,审势而变,
实是令人佩服!不过,今日杀劫,你们怕是逃不过了!
一听解道士语风不对,我当即猛醒:惭愧,大错特错了!莫非赶来的高手,
并非湖州军,而是全真道士?也许,只有他们才能凭空召来这麽多高手!
第六八章◆真武显形
解道枢!白衣僧颇为不耐,皱眉道:本座想听的,并非这个。
解道枢点头,缓道:灵儿嘛,我们不想留难,却也不会在此刻放虎归山!
好,君子一诺!白衣僧神色有些匆急,大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扬手飞
来一串玉珠,道:贾公子,这碧玉珠乃是信物,可向湖州众友讨还贵府家眷。
不必了!
只听一个雄浑沉厚的声音响起,林边矮树上多了一名蟒袍大汉,一身熠熠生
辉的官服在他身上穿得威风凛凛,毫无文气,他指掌虚探,飞临我身前的碧玉珠
倏然改向,斜斜投入他掌心。
听见碧玉珠三字时,我心神大震,全没提防竟有人会居中夺珠,等回过
神来,不禁又惊又怒,喝道:喂,你干什麽?快将珠子给我!
暮色下,细弱的矮树枝梢承受蟒袍大汉那像座石塔般雄壮的身躯,却纹风不
动,直似上头站著一个鬼影一般,他傲然道:湖州叛军馀孽,已尽数伏诛受擒!
要这珠子何用?说话间,碧玉珠在他手中如和尚持珠诵经,一粒接一粒快速滚
动,指劲捏处,玉珠顷刻化为一蛮粉,簌簌而落。
我惊呆了,不管那读灵者的话是真是假,碧玉珠都永远找不回了!或许,也
因我对读灵者并不信任,行动迟疑,方有此失,一时间,我心中不知是气愤还是
茫然,完全愣住。
真武白虎使?白衣僧微微挑眉,朝那蟒袍大汉喝道:来得恁快!
说话间,他如临大敌,挥臂传令,只听鼓声咚咚不绝,众贞苦士与冤士一阵
人头攒动,眨眼间,怨憎会人数好似缩水一般,凭空消失了多半。我以灵觉暗探,
方知贞苦士数人并作一人,以身互隐,看来,宋恣所言非虚,怨僧会与东府久战
之下,锐气渐失,狂劲已颓,没有灵儿偕隐术的配合,他们依旧想发动另一
所擅的隐杀阵。
大哥勿忙!罗侍卫喊道:这樊大个子徒有其表,最爱虚张声势,就凭
他手下的几只小山猫,只怕连朱雀那帮活宝的实力都比不上,莫说为难湖州旧友
了。
谷口处雀使纪红书冷笑道:罗侍卫,扯上我们朱雀门干什麽?哼,你龟缩
虫藏,耳目塞闭,又怎知山君今非昔比,早已荣升总教执法了!顿了顿,遥声
招呼道:二师兄,你们手脚未免也太慢了,此刻才到!
蟒袍大汉沉面不应,略一扬手,从林中步出两列黑衣卫士,左右各四人,其
中一名黑衣卫士押著一个散发遮面、满身血污的麻衣贞苦士,出列之际,随手将
贞苦士推按在地。
那麻衣贞苦士挣扎著抬起头来,罗侍卫惊声道;十九弟!
那麻衣贞苦士目光散乱,满面涂污下,牙白惊人,挤出的说不清是哭是笑:
十五……咱们的报应到了,他们……全都来了!
你说什麽?
无须麻衣贞苦士回答,怨僧会四周,突然无声无息地涌出许多持剑的蒙面黑
衣人,成合围之势,缓而前,凝聚的气势,宛如实质,几欲将周围空气冻结。
黑衣人虽众,但与贞苦士与冤士的人数相比,尚不及其一半,以少围多,却
能有这般的气势,当是黑衣人均功力高强之故。
罗侍卫又惊又怒:好个樊大个子,你……你竟然请动了教中诛邪令?
邪魔外道,虽远必诛!
那虎使手举令牌,声若沉钟:因果宗以邪法为祸世间,今自投罗网,
可谓作恶自毙!众侍卫!叛教者务须生擒,馀者,杀无赦!
宋恣面色有异,在我耳边低声解释道:这些黑衣人全是隐侍者!真武教有
三道御赐令牌,分至尊伏魔令、诛邪令与除j令,其中伏魔令
为首令,可号令全教且召集天下其他道派戡乱,甚至朝廷二品官也得见令遵行;
这诛邪令也是数年难得一现,可抽调百名隐侍者,持令便宜行事,视同官方
行动,故持令者须著官服。
此前两番误猜,最後却是真武教突兀出现,随後碧玉珠一出现便遭误毁,我
心中正自惊疑,也低声道:他们c手怨僧会一事,莫非是领了娘娘的密旨?
不会!娘娘非但不能调动隐侍者,且因其间牵涉诸多忌讳,甚至连代贾府
请命也是不便的,宋恣目光闪动,道:少主,此事……或与湖州一案有关,
咱们不必夹缠里边!
看隐侍者声势人的架势,也不像要旁人相助的样子,我点了点头,当下暗
令东府人众全都远远後撒。
樊大个子!你要对付我济王府兄弟几个,直说便是,何须借名生事?有什
麽需要掩人耳目的吗?罗侍卫扬刀讥笑,环顾左右:四使之中,能够驭令隐
侍者的唯有玄武李大哥而已,何时轮到你这只山猫?有本事你下来与我见个真章,
看你有无资格使唤我们隐侍者!
待诛叛贼,尚且猖狂?虎使冷笑道:元虎、伯虎,命你二人将此贼拿
下!
是!
矮树旁两列侍卫中闪出二人,舞动铁爪,奔赴战阵。
早在虎使发令之际,众隐侍者已群剑闪动,由四方杀入怨憎会人阵中。双方
甫一交手,高下立分,冤士们非隐侍者一招之敌者不在少数,顷刻间,便有十多
人成为剑下亡魂。然而身亡者也非白死,前边一人首当其冲、直受重创之际,身
後冤士陡如分身,或左右齐出,或弹展一翼,予敌重击,比之寻常数人围攻,其
要诀是当首者浑如弃子,舍命拖住敌人,後方藏形者,其出莫测,攻敌不意。
如此奇诡凶悍的战法,不失为以众弱击强的良策,可惜的是,双方实力相差
过巨,真正受困於此的隐侍者只在少数。更有数名的隐侍者,一击创敌之後,兀
自锋芒未尽,身影如一道道黑线,迅速切入白茫茫的贞苦士阵中。
远观其形,隐侍者身法迅捷,出手凌厉果断,端的是狠辣非常!
怨僧会痛亡同伴,齐声怒叫,阵後鼓催更急,整个怨僧会人阵怒沸如狂,气
势一展,人人戮力反扑,外沿被打开的空隙瞬时关闭。其後,阵中传来厉声惨叫,
接连高高飞起数颗头颅,却是怒汉吴刚陡然发威,时跃时隐,飞身窜闪,对身陷
重围的隐侍者痛施断头斩,而隐於阵中的怨僧会高手,也纷纷出手偷袭,领头入
阵的隐侍者当即被绞杀於阵中。阵心之乱,像投入石子的水面,又归於平静。
易进难出,整个怨僧会的隐杀阵,透出森森杀机。
隐侍者中一名首脑打了声忽哨,比了比手势,众黑衣人全都暂退,随即身影
奔行窜动,重整阵形,蓄势待攻。
且慢!白衣僧皱眉道:秦虎使!我有一言相劝!
哦?虎使冷然道。
我们此番南来,并非针对贵教,倘是如此,你我今日痛快一战,倒也罢了。
白衣僧指了指解道枢,道:全真解道长向来足迹不出皖北,现今已在此,
据闻,剑圣裴元度也为此下山了!若我们所得消息不假,雷峰塔之事,已暗传天
下,天地大震,乱魔动世,眼下天下道门纷集临安,贵教自顾且不暇,徒然
折损高手,与我们纠缠,实为不智!实话说罢,我们此番行险南涉临安,也是鉴
於此,有藉机避贵教之意。言尽於此,阁下三思!
说得倒也有理,且让我想想……虎使假作沉吟,却面似讥嘲:嗯,这
麽隐秘的事你们也能探到,嘿嘿,若我猜得不错,消息当是源自藏金阁赵老板了?
' 本貼最後由 飛鳥殿下 於 2010…03…11 21:38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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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飛鳥殿下 時間: 2010…03…11 21:39
十四弟?白衣僧面色微变,转身寻望,见罗侍卫身旁的一名前隐侍者异
样的神情,不由失声道:中计了!
哈哈……非如此怎能请得你们来?虎使面现狞笑,挥臂斥道:众侍卫,
你们还等什麽!
隐侍者重又扑上,这回不再孤军深入,撕开怨僧会防守的一道口子後,前者
守於豁口,馀者陆续跟进,迅速将豁口扩大,後边一道道黑影如蜜蜂附巢般,至
怨僧会的阵形伤口纵身冲入,向深处进攻;不一时,怨僧会的白阵中多了数
道蜿蜓挺进的黑龙,阵形迅速衍成溃堤之势,被切割成凌乱的小块,难以聚合,
双方转为乱战之局。
白衣僧与吴刚等少数几位怨增高手背受多名隐侍者紧盯追袭,犹四处窜奔,
以救危局,却也难挽乱势,阵中大致形成了隐侍者以一敌二的局面。
一方是白衣苍茫,怒声连连,以命相拚,浴血狂战;一方是黑衣冷肃,缄口
默声,凌厉狠辣。双方接战才不过一会,场面比适才东府与怨僧会惨烈多倍。
正在此时,居高遥望的虎使陡然厉吼一声:大斜式!
声若奔雷,滚动数里,令人耳呜。几乎所有的隐侍者在刹那间同时飞身倾扑,
弃己敌不顾,突袭旁敌;仓猝惊变之下,贞苦士与冤士功力本就弱於对手,当即
被这突发一击,生生折损二成有馀。
吴侍卫击退两名黑衣人夹击,愤声高叫:卑鄙!樊大个子!隐侍者在你手
上本功荒废,却添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伎俩麽?
那虎使毫不理会,忽又振声一吼:回雁式!
所有隐侍者转身掉头,回剑扑杀身後之敌,又有一批冤士惨亡剑下,其中,
张宁尤惨,被一名隐侍者抽剑之际,顺势斩为两截,身首异处。
隐侍者变阵杀敌的战法,极是罕见,近百人齐动如一,乍一眼瞧去,在混乱
的战局中,犹可辨出黑衣人移位之齐整,配合其灵捷的身法,煞是壮观悦目;一
击而杀戮甚众,又可谓极为惨厉。
此间可行,大半仰赖於隐侍者的实力超出敌手甚多,故於酣战中,隐侍者一
则能留意周遭情势,二则能从容抽身旁击,以本就占据优势的功力实施突袭,自
易得逞。
而众人联手齐动之下,敌方人人均受功袭冲击,无法对隐侍者藉机加以反击,
等同预补了破绽。
如此几度来回,场上怨僧会人手,像棋股中被大块大块吃掉的白子,此消彼
长之下,局面加速向隐侍者一方倾斜,怨僧会只剩下数十名贞苦士,众寡之势完
全扭转,满眼俱是黑衣人闪动扑击的身影。
怨僧会本有三大杀阵,千人魔一死,毒算被我拔除了,狂阵又与东
府相斗中大为消耗,最後的隐杀阵,也因灵儿被擒,大打折扣,唯有以力相拚,
以致沦为真武教屠刀下的草荠。
见隐侍者如此乾脆俐落的杀戮,观者无不震骇。尤其与怨僧会刚有过交手,
深知敌众的顽强,却见敌手如此迅速溃於黑衣人之手,体会就更深了。我暗窥身
旁宋恣等东府诸人,尽皆色变无语,不禁暗道:若换了是东府,面对高手如云
的隐侍者,即便人数再多,只怕也是同一下场!
南方教派中,真武教因与皇家关联密切,向来幽微不显,世人只知符箓三
宗
盛名而不知真武教的大有人在,但以今日一出手便是百名高手来看,其实力
委实可怖,绝不会在符箓三宗之下!
换而言之,真武教此番不惜显露身形,对付怨僧会,其中缘故,煞是令人深
思。
此际想来,真武教早就掌握怨僧会的底细,显然并非偶然,其觊觎之意,不
在一朝一夕。如虎使所言,真武教以假信设局,诱使怨僧会倾巢而出,协同湖州
旧众举事,此番与贾府纠缠,不过是其中一环,螳螂捉蝉,黄雀在後,其间纪红
书侧身贾府,一切早心知肚明,却一直隐忍不言,任由大家左疑右思,身迷局中,
只待怨僧会人马现出了全形,才传引教中势力,悍然出击。思及雀使与众门下素
日嘻嘻哈哈,彷若全无机心,用心却如此深密,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举头望去,但见隐侍者在阵中杀敌,雀使门下虽未参与战斗,却紧守谷口与
战阵外围,真武教今日摆明了要将怨僧会斩草除根,不肯放过一人!
不足一盏茶功夫,场上怨僧会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遍地横尸,惨不忍睹。不
过,剩下的却大多是怨憎会中功力高强之辈,人人悲愤盈目,拚死血战,伤亡之
速倒缓了下来。
大哥!眼见已方伤亡如此惨痛,吴侍卫再难沉住气,悲音似哭:大哥!
是我们几个累了众弟兄们!嚎叫声中,他显然杀红了眼,身影幻处,其动莫测,
时隐时现,忽大忽小,穿闪飞旋於元虎、伯虎与两隐侍者之间,四人联手密围,
竟丝毫奈何他不得。
突然,那元虎的两只飞爪盘旋呼啸间搭上罗侍卫双肩,断喝一声:躺下!
飞爪收回的却是一袭白衣,罗侍卫现身於一名隐侍者身畔,喝道:去死!
那隐侍者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跌,另一名隐侍者伸手欲扶,罗侍者忽然从扑跌
的隐侍者身上长了出来,刀光挥处,扶人的隐侍者双臂齐断!
罗侍卫伤敌之後,倏地隐去,片刻後拎著血淋淋的弯刀现身於两虎身後,愤
声道:两只小猫崽,今日就拿你们祭我兄弟们在天之灵!说话间,浑然不顾
身後数名隐侍者追袭,咬准两虎连施杀手!
十五勿躁,小心身後!白衣僧受里外数层隐侍者围击,犹纵东投西,奔
突无碍,僧袍四处溅血,犹如画上了几枝红梅。他横扫一眼满地伏尸,痛现於面,
哑声叹道:罢了,十五,是我滞於道境,久静思动,犯险将众兄弟引来临安深
潭,坠入了真武教算计,又怎能怪你?语罢颓然罢手,寂身不动,似乎连抗争
也放弃了。
大哥!不要!吴刚失声道:这些人谁也动不了你!大夥人人身负血仇,
虽死无惧,却要指靠你替众弟兄一一讨报!
大哥替我们讨还血债!
怨僧会众声告请,齐劝白衣僧为仇存身。
隐侍者见白衣僧呆滞,怎肯错过良机,群扑而上,剑光凛凛,尽向白衣僧身
上招呼。
吁!
白衣僧似大梦初觉,一口吸足了元气,陡然振臂展腰,身晃臂动;臂影千万,
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狂风暴雨的出击,但闻惨呼不绝,白影动处,隐侍者纷纷避
易,更有数人倒地身亡。
大伙且随我身後,杀出敌阵!白衣僧狂喝间,身如飞电,四下出击,意
图将怨憎会馀众重新聚起,然而好不容易收拢来几名贞苦士,其他人却没有他神
出鬼没的身法,身周隐侍者挥之不退,愈集愈多,转瞬又陷入重重密围之中,白
衣僧自己也接连受了数道剑伤。
大哥且去,休要耽搁!小弟这里杀敌为你送行!
怒汉吴刚长发飞散,浑身浴血,如披血衣;鼓足馀勇,持剑纵横,势不可挡。
怨僧会馀众齐声响应,奋力攻敌。许多本重伤躺倒的贞苦士,挣扎著单腿或独臂,
纷纷爬著、抓著,起於隐侍者身後,或扑或拽,拚却残躯,只求换取哪怕是对敌
人的微弱一击。
满场疯狂,鬼气森森,几似修罗场。
白衣僧亢声悲呼:诸位弟兄!待我证完因果,再与大伙相聚!
大哥走好!
众侍卫!虎使冷声喝道:不许放过一人!
白衣僧施展天罗步,奇走八方,在阵中左穿右闪,隐侍者虽众,层层围堵,
却如捕风捉影、竹篮捞水,留他不住。
眼见白衣僧冲出重围,即将远逸,全真教中忽然s出两道人影,正是师姐与
青袍人。师姐飞身发掌,气劲过处,满地残刀断剑激s飞窜,布成一道道诡异的
无形气墙,青袍人则身虚影峙,掌剑待发,遥遥截守白衣僧去路。
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白衣僧身形略顿,冷声讥笑,从怀中掏出玉
石,身前一晃:此物委实累身,两位如此贪急,不嫌有碍修行麽?嘿嘿,身外
之物,便舍予你又如何!陡然间,扬手一抖,玉石挟劲呼啸,袭向师姐!折身
一纵,却朝青袍人扑去。
师姐不敢大意,遥拍一掌,以气卸劲,方待探手取石。玉石未至,青袍人已
合身飞扑,挺剑攻来,师姐若此际取石,则形同受两大高手合力相击,只得闪身
避开,弃石取敌,先出掌攻向青袍人。
万不曾想,青袍人非但不改前势,反陡然加速,硬受师姐掌力一击,身影过
处,人石遥遥逸去。
因青袍人掠行极速,掌力未曾受实,甚至所受之伤都不重。
师姐这一气非同小可,玉面陡白而倏红,当下奋力直追。
那头白衣僧原是料定青袍人必追石而无暇纠缠,扑空在所当然,当下足不停
留,闪过雀使门下的拦击,身影如一道白光,急掠而去。掠行中,忽然被纪红书
所发一团火球击中,带血的湿衣竟熊熊而燃,白衣僧不顾火迫眉睫,回首一字一
顿道:今日血仇,我必讨报!
火苗狂肆,火光将白衣僧的怨怒之气照得深印人心;火还在继续烧著,燃衣
萎地,白衣僧就此遁去无踪。
奇怪的是,那矮树上的虎使眼见白衣僧突围,本可抢占先机,窥其去路协力
拦截,却面色冷沉,神若有待,未则一动。
然而我此际也无暇揣测了,只见那头青抱人被冷不防窜出的美貌少年拦击,
只匆匆换了一招,便甩脱了纠缠,眼看将从东府与雀使众人交界处远逸,却奇怪
地停住了。
站住!将渡劫石留下,否则……
清叱声中,竟是东府众人中掠出的两人,将青袍人拦住。
我大吃一惊,难怪遍寻连护法与小渔不获!连护法竟不知从何处捡得东府旧
属的衣裳,与小渔改换了男子衣冠,潜藏在东府人群中,此时方窜了出来。
连护法,快将小渔放了!
我怒声喝道,急急掠向三人对峙处:否则休怪我无情!
东府人众中,不少知机者反应过来,立时将连护法後路团团围住。
贾大公子,对不住了!连护法容色惨淡,似有愧色,眼角却忍不住向青
袍人身後的美貌少年瞥了一眼。
虽只匆忽一眼,从连护法眼色中,我已隐约猜到,连护法定是为了这少年,
不惜与我决裂的,当下心中又怒又酸,正欲重施故技,袭她足底,只听青袍人哑
声道:好罢,玉石给你,快放了小姐!隔著面具,只见青袍人闪动的目色,
瞧不见他脸上是何神情,但显然他视陆小渔极重,以致没多犹豫,便将千辛万苦
抢得的玉石交出。
渡劫石缓缓飞至陆小渔与连护法身侧,连护法面露喜色,却颇警觉,直待玉
石飞近,才突然闪身而出,伸手接石。
我窥准机会,一抬手,暗蓄已久的气劲凝如石柱,悄无声息地撞向连护法肩
侧,欲将她身子击退,藉机营救小渔。
啊!
连护法一触玉石,周身剧震,看似飞行极缓的玉石竟挟有巨大潜劲,将连护
法手臂带回,重撞於身,她另一手尚抓著陆小渔,重创之下,身无借力处,本能
地将陆小渔扯得倾歪,这时,我所发的气劲却已袭至!
不好[我急扑上去。
气柱险些伤到陆小渔,不过,最後还是打在了连护法身上,但落点处偏移了,
正中她胸口上方。连护法身受两大真劲,立时口喷血箭,仰身栽倒。
暗叹之中,我纵身而至,伸臂将陆小渔揽回怀中,眼见青袍人、师姐、美貌
少年均朝这边扑来,忙携小渔避往一旁。
师姐发动攻势,将青袍人拖住,口中清叱:樵儿!速去取石!
你这狗贼!我杀了你!
美貌少年气势汹汹,竟挺枪朝我刺来,听得师姐斥唤,他才返身回望,只见
连护法伏身处,早有一人,正俯身取石,一抬头,竟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齐管家!
美貌少年大喜:齐潘,将玉石给我!
齐管家讨好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忽然笑变诡异,踏著连护法的身子,转身
飞奔。
美貌少年错愕一瞬,飞身追去,怒声斥道:齐潘,你干什麽?大胆!给我
站住!
砰的一声,齐管家身後腾起一大阵红雾。
本门的紫血障!
早与青袍人罢手的师姐扬掌劈开红雾,恨声斥道。红雾那头,只见齐管家胖
溜溜活似滚动的身影,滑稽却迅疾地奔掠著,其行之速,绝非一个失去功力的人
所能施展!
虽是本门毒雾,师姐也不敢从飘散的雾气中穿行而过,闪身绕了一大圈,才
朝齐管家追去。
众人见了此状,纷纷远避,美貌少年忙奔回将连护法身子移往他处。
青袍人自不甘落後,早也追去,却听砰、砰连声,齐管家身後不断腾起
红雾,掩护他身影窜入林,显然他是早有所备。
雾障几乎将齐管家身後全部截断,师姐与青袍人两大高手一时间也奈何他不
得,只有绕行入林,兜远路前去追截。
我望了片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心道:好个齐管家!去见敢火中取栗!
以他的狡猾,只怕还有其他脱身之法!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他,在小渔身上探
寻许久,才找到并解开她被制的x道。
筠哥儿!
小渔刚能活动,便抬起焦急的目色望我,唇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
她易装之後,模样瞧著像个伶俐的茶楼小二,虽有几分滑稽,但更透著新鲜
别致的娇俏,我正欲打趣几句,见状忙道:我忘了替你解开哑x了?啊,你方
才说话啦。
我娘……陆小渔转身望向场中的杀戮,神色又是焦急又是为难:可是
……
我心下猛醒,陆夫人虽离家弃女而去,但毕竟与小渔是母女血缘至亲,这天
缘无论如何泯灭不了,怎能见母遭难而不救?我之前丝毫未虑及於此,只因她一
家反目,心目中并未真将陆夫人当岳母加以亲敬,自己又从未体会过俗亲,以致
未系於心念,几乎将这层渊源给忘了。
无论如何,这总是未替小渔设身处地深想之故,我暗下愧疚,更觉亏欠於她
处极多。
转身回望,只见场中怨僧会只馀十多人,陆夫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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