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么还是死了?”
“为什么还是死了?”凤仪仰起脸来笑,痴痴迷迷地:“因为他是个骄傲的男人……”
没错,顾钦是个骄傲的男人,凤仪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骑威镖行的镖师,人不论站在哪里,都像杆标枪一样笔直。
而那时候的凤仪,还是个勤快的渔家女,撒网下海喝酒,没有一样输给男人。
顾钦爱上她的侠气,为她和家人反目,抛下生计,两人赤手空拳来到京城。
“凭着我一双手,没有什么坎我们过不去。”
他这么说,飒爽意气。
那时候的他不曾知道,一向强健的自己到了京城居然立刻病倒,本来握刀的双手最终竟被煎熬成了十根枯柴。
就到了这种时候,他仍然每天清早起来,编竹篮和竹席,用他的佩刀破开竹子,编一程歇一程,永远的满头虚汗。
“是男人就该养家的,总不能吃老婆的软饭。”
他这么说,虽然脊背已经不能挺直。
这样骄傲的一个男人,在知道凤仪卖身给栖凤楼换他汤药费后,是什么反应可想而知。
从那之后,他再没说过一句话,从此药石不进,五r后便撒手人寰。
作为男人,他最后的尊严就是不成为她的负担。
“是我辱没了他,所以立碑时我都不敢写上自己的名字。”
凤仪苦笑起来,拿起酒壶,这才发现里面已经喝g。
“你后悔么?”赤练又追问一句。
凤仪醉得狠了,没听见他问什么,只是痴痴抬头,道:“他的手大,我的脸很小,我总喜欢把脸埋在他手心的,差不多能够全部埋下。”
赤练迟疑,慢慢把手递过去,凑到她跟前,拢住她脸,轻声:“是不是这样?”
凤仪点头,将脸埋下,眼泪悄无声息坠在他掌心,一边婆娑他的手掌,“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我记得你的手总是很热。”
“因为我已经死了,现在是鬼。”赤练轻声,配合她的幻觉,代入成为顾钦。
凤仪捧着他手,眼泪疯了般涌出来,一时泣不成声。
“因为想念我,所以并不怕我这个鬼,对么?”赤练捧起她头,舔g她脸上泪水。
那是一只细长的舌头,前端分叉,猩红s,标准的蛇信。
可惜凤仪已经醉了痴了,没有发觉,只顾着抱住他,辗转长吻,仿佛要一气吻尽这些r子的心伤。
“她在擦墓碑,谁的墓碑?”
水里影像都已经消失半天,迟雪才说话,反s弧非一般长。
“墓碑上有字,是顾钦。”宣夜的观察力很好。
“顾钦……”老鸨抚额头,依稀有印象:“这名字倒耳熟,是谁呢……”
“那是小姐以前的夫君。”倒是服侍凤仪的丫鬟出来解了围:“我记得小姐有次提过,说将他葬在东郊。”
宣夜和半夏立刻便没了人影。
“喂!”反s弧超长的迟雪隔半天才喊,当然的是留在原处,没能追上。
东郊的墓地很大,宣夜和半夏却很快感受到了那股邪气,几乎立刻便找到了凤仪。
这时候的凤仪骑在赤练身上,衣衫大敞,两只酥白的r房颤动,热汗混着呻吟,不胜y糜不胜欢快。
宣夜见状也不说话,只将月莹临空抛去,刀锋尖利,堪堪便斩下了赤练一缕鬓发。
变故突生,凤仪也立刻从梦中醒来,看向赤练,立时惊恐,双眼睁到最大。
此刻的赤练还有人形,面容俊美妖异,但下肢已经见了原形,拖着的是一条腥湿蛇尾。
“你你你……你是谁?”一向英气的她也结巴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赤练笑,□仍然留在她身体,两只手握住她腰,将她架在自己胯上:“重要的是我已经看上你,既然这里有人叨扰,那我们就去我家d府继续。”
“我靠!”半夏呸了他一口:“你这谱倒摆得倒大,以为自己是谁,杀殿么?当我们是死人?”
那头赤练却是笑了,果然有些杀殿风格,轻蔑地一抬嘴角,道:“如果你们挡我,那你们便是死人,一点没错。”说完挺胯,居然又在凤仪身体里冲刺了几个来回。
宣夜盛怒,五指撩动,月莹光华大盛,近他头脸,最后终于刺破他肌肤,在他眼下划下一道长痕。
赤练眸里的绿火更甚,伤口缓缓淌出鲜血,盯牢宣夜,一字一句:“我最恨拿刀碰我的人,所以,现在你已经是死人了。”
说话间坟地便掠起一股腥风,他抱着凤仪伸高,长尾横扫,一记便劈中了宣夜心口。
半夏睁大眼,发觉宣夜动作迟缓,居然不能躲避,只将月莹握在掌心,挥手割下一道光痕,将自己割出了战圈。
“快走。”他这两字都说得有些挣扎:“我状况不好,你快走,不要回头。”
“什么叫状况不好!”半夏哑声,想起自己和他在山d初见,他说自己发病,连动弹都不能,“难道说你出这种状况,都没有预兆的吗?”
“没有……”宣夜咬牙,将刀反转,使出所有潜力,退赤练一丈:“你快走。”
“你们谁也走不了。”半空里赤练轻笑,终于完全现出蛇形,赭红s身形掠起一股腥湿y森的风。
半夏来不及惊呼,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来,混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将她和宣夜一起裹了个密不透风。
半个时辰后,迟雪和老鸨一起赶到坟场,那里就只剩下了宣夜和半夏。
情形无比诡异,半夏是被拢在宣夜怀里,宣夜曲膝,似乎是想尽力保护她。
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们两人却好像被捆住,而且越捆越紧,都能听见骨头被压迫的咯吱声。
“你们这是怎么了?凤仪呢?”老鸨燃起一枝火把。
有了光亮,半夏从缝隙里看去,依稀看到一块块纹路。
那是蛇纹,她确信无疑,而且包着她和宣夜的东西极薄,能够透光,所以他们绝对不是被吞进了蛇腹。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包住他们而且越收越紧的是一张蛇皮,一张似乎铺天盖地,带着血腥气,像是新鲜剥下的蛇皮。
“到底是怎么了!”老鸨又追一句,将火把凑到宣夜跟前,虽然依旧没看见那所谓的蛇皮,但也发觉此时的宣夜不对。
蛇皮内收,已经完全覆住了他口鼻,老鸨颤颤巍巍伸出手去,果然是没有鼻息,一丝一毫也没有。
“他们被邪物困住了。”
迟雪的反s弧还是一如既往的长,呆愣了好一会开始发急,又从怀里掏出他那本破书,哗啦啦翻来翻去地看,一边嘟囔:“完了完了,怎么师傅的书里没有说到这个,死了死了。”
“凤仪呢!”老鸨的声音也开始尖利起来,手里火把被一阵y风吹过,瞬时全灭。
坟地里开始四下亮起幽火,蓝荧荧地四处游走,迟雪通灵,似乎已经能听见冤魂们的窃窃私语。
“有鬼,是不是有鬼!”老鸨的声音益发刺耳。
似乎应和她这声诘问,他们头顶突然有东西光华大盛,瞬时便将幽火驱散。
那是月莹刀,赤练没能困住它,此刻它在盘旋在半空,因为感应到怨灵,所以散出厉芒。
迟雪抬头,呆愣愣看了那轮弯月半天,突然间一拍脑袋,道:“有了有了,师傅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告诉你,你这朋友已经死了,你再想不出办法,那这姑娘也很快便死。”
“雅禁是不会死的!”迟雪的声音突然间大了起来,一反平时软糯,人高高跳起,去够半空那枚弯刀:“看到没有,这枚是我族神器,能破一切邪魔,我只要拿着它,定能将这邪物破开!”
说话间他已经够到了刀柄,掌心才将那皮柄握住,弯刀就突然一阵激颤,从它掌心挣脱,连带他摔了个结实的狗吃屎。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主人。我现在借用你,却是为了救你主人,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好不容易起身的迟雪仰头,很郑重地跟把弯刀打了商量,开始他的第二次努力。
弯刀反抗更甚,这一次他没有狗吃屎,而是摔了个四脚朝天,把个p股摔开了花。
努力无果,那一旁的蛇皮却是越收越紧,几乎要将半夏后背脊骨挤碎。
任凭宣夜怎样努力,这时也再不能替她撑出呼吸的空间,两人越贴越紧,半夏的头已经完全贴到他心门,肺里空气差不多被挤尽,开始陷入昏沉。
“废物!”
半空里这时突然亮起一把声音,两个字显然骂的的是迟雪。
有一道修长的影子现身,身后披风长扬,pose酷极,显然正是天下第一帅鬼幽篁同志。
“废物,一个一个都是废物。”他又骂一句,淬口唾沫,单脚一点,披风掩月,上去便捉住了月莹。
迟雪的p股很痛,这时坐在地上,又开始翻他那本破书,翻到一半瞠目结舌,道:“你是修罗!你拿我族神器做什么,就算你是修罗,你也仍然是灵,你不想活了么?”
“你以为我想拿?”那厢幽篁落地,单膝跪下,姿势仍是极酷,又呸他一口:“还不是你这个废物拿不住。”
“啊?”迟雪呆愣,还没明白状况,幽篁已经单手握刀,笔直朝宣夜脸孔刺了过去。
月莹是半神族神器,能克一切邪灵。
如迟雪所说,就算他是修罗,可也仍然是灵。
刀尖才刺进去半分,月莹的挣扎已经达到极限,光华灼伤他掌心,穿越他手掌,片刻功夫,便将他整只手几乎烧成焦炭。
“蠢刀废刀,我这是救你主人,你懂么?”他咬着牙,右臂使力,强按住刀柄,终于将那张蛇皮挑开一道缺口。
宣夜的头脸露了出来,脸s煞白,许久才吐出口气,开口便是一句:“快切,下面,把她弄出来!”
“他祖宗的,这么大呼小叫,老子偏偏不切。”幽篁哼了一声。
“快切!”
这一辈子,幽篁还从没见过这么声s俱厉的宣夜。
“格老子的,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你,不,生生世世欠你!”幽篁淬了一口,将牙咬紧,刀尖往下,几乎用尽所有灵力,才抑制住月莹异动,将蛇皮划开一道长口。
半夏终于脱险,和宣夜一起滚出束缚。
宣夜不能动弹,所以仍是那个姿势,将半夏搂在怀里,动作怜惜,似乎怀抱着这世上所有的珍宝。
那蛇皮被破,立时便化作了一股红烟,随风尽散。
迟雪的p股仍然很痛,不过不再坐着,而是一把扑上来,死握住幽篁的右手,几乎涕泪j流:“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雅禁。”
幽篁龇牙咧嘴,右臂被他摇晃几下,居然就像一截枯木,“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迟雪再一次瞠目结舌,眼珠子发定,看着地上那截断臂。
那截断臂发黑,真的就像被烧焦的碳木,掉到地上,立时便碎了一地。
握刀不过片刻,幽篁居然受创如此,半条手臂都被灼伤,烤成了不折不扣一根碳棒。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迟雪两条腿开始打摆。
“是不是故意的,你都得陪。”幽篁虽然痛得抽气,但仍不忘捉弄他,盯牢他右臂:“我看就用你的膀子陪吧,虽然你的膀子不如我帅,我就凑合凑合,不挑了。”
“我我我我……”迟雪已经说不出话来,不停眨眼睛,嘴巴扁得老高,最后终于叹气:“那,我把膀子给你,你能接得上去么?接得上……的话,我便给……给给你。”
“什么?”幽篁哈哈大笑:“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迟雪的嘴扁得更高了。
“别理他。”一旁宣夜终于说话,声线很低,显然是朝迟雪说话:“他是修罗,断臂能够再生,你可以翻翻你的书。你先过来,扶半小姐起来。”
迟雪“哦”了一声,过去分开他们,扶半夏靠墓碑坐直。
宣夜仍然不能动弹,低垂着眼,呼吸时有时无,似乎非常吃力。
半夏的精力则是很快恢复,扶着生疼的后脊骨恨声:“那条蛇呢,难道就这么让他逃了,老娘生平最恨的就是他这种,欺负女人,他算什么东西!”
“他逃不掉。”宣夜缓声:“方才我在他身上做了记号,无论他去天涯海角,都逃不掉。”
“那等你恢复,我们一起去灭了他。”
“你不必去了。不需要无谓冒险。”宣夜还是缓声,一贯风格,温吞和善,但不容商量。
“很好。”
管茅山山脚,山d里素云轻声,是真心的欢喜:“你终于带了女人回来。”
“这个女人如何?”赤练道,将手滑过凤仪酥软胸膛,指尖轻弹,那粉s□立时□起来:“看,她的胸比你好。”
“嗯。”
“她的腰不及你紧,但比你细。”赤练的手游了下去,抱着那细腰浸入温泉。
“嗯。”素云过来,毫不妒忌,掬起一把水浇在凤仪长发,道:“你为什么不喊,他虽然施法让你不能动弹,但你应该还能说话。”
“喊有用么?”凤仪看着她,一双眼无比清冽:“你会救我么?会有人来救我么?”
“不会。”素云温声,又掬起一把水,浇在她肩。
温泉的热气氤氲上来,渐渐聚集在凤仪l体,有水滴下落,滑过她腰,在后臀滑过一道美好诱惑的曲线,叮咚坠入水面。
赤练的手指也探了下去,推动水流,在那毛发深处轻轻婆娑。
凤仪僵立着,死咬住牙,不肯呻吟出声。
“叫出来,这并不是耻辱。”
赤练抿起嘴角,笑得似有若无,一矮身便潜进了水去。
水下泉眼不停吐着气泡,赤练便在这一片升腾中慢慢潜低,潜到水底,从凤仪的脚尖吻起,然后一路上行,最后吸吮住了凤仪的珍珠。
吸吮,轻咬,挑逗,还有那细长的舌,便如同最解春意的触手,深深探进凤仪身体,不住拍打辗转,找到极乐点后更是疯狂撩拨。
凤仪仍是死咬着牙,但身体抵挡不住欢爱,呼吸越来越急促,在水面推开一朵又一朵y糜的涟漪。
“你可以放我走了吗?”池旁素云问了第一遍。
赤练仍旧埋在水底,似乎不需要换气,只是更激烈地侍弄凤仪□。
水底气泡升腾得更快了,似乎在应和他的情绪,一串又一串升腾上水面,化作水汽,抚弄着凤仪身体。
凤仪高仰着头,□耸立,终于忍不住发出第一声呻吟。
“我可以走了么?”
第二遍。
赤练仍不抬头,舌探得更深,在一片粘滑的□里翻滚,甚至伸出一只手指,去刺激凤仪□。
凤仪大口喘息,忍不住伸出一只手进水,去扶住了他头顶。
“放我走吧。”
第三遍。
赤练的舌霍然伸长,刺进凤仪身体深处,激烈的一个颤动。
水面顿时开出一朵殷红的血花,凤仪没觉察到痛楚,只感受到了快意,一阵眩晕托她直上云霄。
“杀了她,让她的灵魂永生永世陪你,放我走。”
第四遍。
凤仪的□只差一线,赤练却停止了动作,从水底“忽”一声浮起,转向素云,将双隐隐带恨的绿眸对牢了她。
“你真的要走?”
“是。”
“为什么?”
一成不变的问和答,从前素云就会到此为止,低着头倔强地咬牙。
可这一次她起了身,走到d府深处,回转时手里多了一只托盘,里面有一只盛满红泥的小碗,再就是几枚铜钱。
红泥是那种暗赭s,带淡淡血腥气,似乎是用谁的鲜血浸过。
素云抬起手来,捏起很小一簇,很缓慢撒到一枚铜钱上。
铜钱上立刻便生出了红锈,那红泥便好似鬼魂,附身在铜钱,最后形状确定,看着像谁吐出的一道叹息,不无怨毒。
“如果你以后对这个女人厌倦,可以学我的法子,把这些铜钱放出去。”素云面无表情,又接着做了几只铜钱:“你记着自己是不能久离这个d府的。”
“我在问你,为什么一定要走。”
素云沉默片刻,将枚铜钱托在手心,给他看:“你看见这道红锈了么?”
“废话。”
“我生前有未竟之事,这件事就是我的执念。而这执念如今爬满了我的心,就像这枚铜钱上的锈,与r俱增,终有一r,是要把我的心完全包覆。”
赤练不语,将那枚铜钱接过来,看了许久许久。
“我记得我是买了你,契约是生生世世。”
口气已经松动。
素云狂喜:“你可以取走我的一魂一魄,作为代价,或者别的任何东西,只要你放我走。”
赤练眸里绿光森然,将一只手按到了她头顶。
就在这时d里掠过一道腥风,有道赭红s的烟雾穿越d口,落在赤练脚跟,很快聚形,变成了一件赭红s的长袍,正是赤练常穿的那件。
素云低头,看见长袍上面有道裂口,从衣领一直贯穿到衣摆,不禁骇然:“有人居然破了你的蛇蜕,是谁,不要紧吧?”语气不乏关切。
赤练眯了眯眼,将口叹息生生咽回,同时也将手掌从她头顶撤下。
“你走吧。”
无有感情的三个字。
“你不要代价了么?为什么?”
“因为你方才那句话。”
赤练答道,将掌翻覆,一记便将她劈出了d口。
“你再这么盯着我看,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侯尚书府上客房,半夏恶声恶气,第八百次甩给迟雪白眼。
迟雪赶紧垂下头,掏出他那本破书,食指沾唾沫开始哗啦啦地翻,然后很激动地拿给半夏看:“你看你看,按照书上说的,你很可能就是我们族人。”
半夏勾头,瞧了那破书一眼,又是一记白眼送到:“很好,你这本果然是天书,上头字我一个不认得,你继续忽悠。”
“不认识没关系,我说给你听。”迟雪继续激动,拿指头一个个戳着破书上面的字:“我们族向来有个奇妙的平衡,那就是族群永远只有九十九人,如果族里有人故去,又没有新生儿补充,那就是到了外人补充的时机。”
“是么?”
“先前乌叔叔出去猎灵,已经三年没有音讯,应该是已经不在了。所以现在族里,包括雅禁在内,一共就只有九十八个人了。”
“是么?”
“所以你就是那第九十九个!”
半夏大笑:“如果你知道我从哪里来,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从哪里来并不重要。”迟雪突然放低声线,有了那么一点神g的意味:“重要的是你到底是谁,身上有没有我们族群的特质。”
“你们族群有啥特质?”
“我们族群都是天生的猎灵者。”
半夏沉默了。
天生的yy眼;遭遇危急的时候,身体能够释放异能震退邪灵;能够感应邪灵的所在;还有就是不久之前,自己居然能够念动那个咒语,让凤仪显像。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来自先天,未曾经过任何训练。
难道说,自己穿越时空,就是为了来到大宋,寻找这所谓的宿命?
心念至此她抿了抿唇,问了一个绝对带半氏标签的问题。
“那做你们族人,我有什么好处?”
月夜,秋风渐紧,宣夜溶在夜s,越走越急。
之前他跟半夏和迟雪撒谎,说自己恢复起码需要一天一夜,他们便信了,在房里有问有答地说着话,等他恢复。
说实在的,到目前为止,他也只恢复了七八成,走路时候关节仍然发硬,呼吸急促时候胸口更是生疼。
可是没办法,如果自己恢复,那个天杀的幽篁铁定也会恢复,铁定又会横c出来坏事。
所以时间紧迫,他在赶路,寻找自己下的那个印记,走了几乎一夜。
最后目的地到达,郊外管茅山,不用印记指引,他都能嗅到空气里面那股腥湿邪恶的味道。
蛇妖必定在这里,不出方圆一里。
“他来了。”
几乎同一时刻,赤练已经有所感应,手里杯盏微颤。
凤仪这时躺在他塌下,身上盖着一张狐皮,闻言睁大了眼,不无希冀。
赤练于是弯下腰,看着她:“你也盼着有人来救你对么?你也盼着离开这里,对不对?”
凤仪与他对视,并不畏惧,用力点了点头。
“作为情人,我哪里不合格?是不够俊美,不够体贴,还是让你不够快活?”
有那么一瞬,凤仪有些失神。
作为情人,他的确合格,有一张俊美无匹带y郁气质的脸,身材修长,而且在那眼温泉……他给她的那场x事,真的是无比欢快尽兴为平生仅见。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被强掳强要。”
终于,她找到了拒绝的理由。
“除了强掳强要,我还有哪里不配做一个情人?”赤练将腰弯得更低。
凤仪抿了抿唇。
“还有就是……我是一条蛇,一条该死的蛇,对不对?”赤练道,语声邪恶凄怆。
凤仪没有回答。因为赤练伸出了手,握住她优美的颈项,轻轻一声,就已经把她呼吸扭断。
“欢迎阁下光临。”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举杯,朝刚刚到达d门的宣夜遥遥一敬:“可惜,你救不到你想救的人了。”
宣夜没有想到,这个蛇妖根本不需要寻找,而是坐在灯火通明的d府中央,手执一只琉璃杯,毫不畏惧地朝他遥敬。
“第二次见面,自我介绍,我叫做赤练。”
“我叫宣夜。”宣夜将手搭上刀柄。
“她已经死了。”赤练将手指指地上凤仪。
“那你也该去了。”
宣夜素来少话,弯指,拔刀,凝气……动作一气呵成。
“我是该去了。”赤练跟着重复,将手一扬,d里灯火顿时全灭:“但是……你也要作陪。”
宣夜连忙屏息,将月莹抛去,照在d顶。
还是晚了,赤练已经消失,原先华丽的d府顷刻已是面目全非,遍地都是嶙峋的乱石。
月莹的光亮慢慢弥散开来,宣夜抬头,隐隐看见山d深处有两道幽微的绿光,于是急步踏了过去。
那是一道不断渗水的石墙,因为滋润,所以爬满了青苔。
在青苔上面,石墙的最上方,有一枚刻满经文的镇魂钉,钉下钉着的,是一条长长的蛇骨。
从上至下,蛇骨足有九尺长,绝对是一条骇人的大蛇。
岁月侵蚀,蛇头早已腐烂,只剩一副头骨。
可是宣夜还是看见了两抹绿光,就在那空无一物的眼窝,甚至还能察觉到那头骨微微一笑,赤练式地邪魅。
“寂寥人生……你便来陪我作结吧……”
d府里回荡这句,不知出处。
脚底开始有鲜血渗出,不知是谁的,无穷无尽。
山d也开始有了变化。
月莹光华大盛,宣夜抬头,可以清楚看见d壁开始一分分一寸寸生出花纹。
那是蛇纹,满d气味咸腥,似乎披天盖地都铺上了新鲜剥下的蛇皮。
头顶有一滴鲜血坠落下来,冷的,坠在宣夜额顶。
那一刻宣夜有了种不祥的感觉。
似乎……这只叫做赤练的蛇妖,不是要逃走,也不是要和他对打,而是要和他一起毁灭。
带着他,和这他妈寂寥的人生作别。
终于自由,在被囚禁了不知多少个r夜之后。
素云从尘土里面起身,满心狂喜,拎起裙角便朝南方狂奔。
这里是京城,她的情郎住在城南,院前有一棵柿子树,到了秋天就会结一树甜死人的柿子。
这个情景已经在她心里盘旋了无数次,不管过去多久,她都能闭着眼找到去路。
果然,那个院子还在,柿子树依旧繁茂,上面柿子虽然剩得不多,但依旧红艳。
一切果然都还没变,她甚至就像当年一样,轻轻一跳,顺手就摘下了一个柿子。
这是赤练给她的灵力,让她不仅能够维持实体,而且还能把玩y间的一切东西,就和活着时几乎无二。
真好。
她笑了起来,不剥皮就咬了一口柿子,伸出手去叩门。
许久没有人应门。
没有关系,杭生晚上一向睡得死,继续敲。
终于有人来了,听起来有些怒意,是个女人,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也许是杭生的婆娘,没有关系,自己已经是个鬼,现在只要看到他安好,知道自己那些银子的确是救了他,那就已经圆满。
她是真的已经看穿,所以当那个胖女人从门缝里挤出半张脸,恶狠狠地盯着她看时,她一点也没有生气。
“你好。”她客客气气:“我找杭生。”
“哪个杭生?”胖女人的嗓门倒还算动听。
“许杭生。”
“没有这个人!”胖女人“嘭”一声关上了门。
素云有些怔忡,抬起头,看看院门又看看柿子树,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候那扇大门又打开了,胖女人又探出半张脸,似乎想起些什么。
“许杭生?”她敲敲头:“难道说,你找的是我那个s鬼下流胚舅老爷?”
栖凤楼后院,许杭生已经太老了,老得几乎忘记自己是谁。
“入冬了呢……”他蹲低身子,给小炉煽火:“姑娘们应该进补了……”自言自语,也不知说给谁听。
一旁有姑娘见了就笑,和姐妹咬耳朵:“这个老许头是越来越花痴了,上次她给凤仪送糖水,那个眼神……真恨不能一口把她吞了。也不知妈妈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
“我听说他是欠了老板许多许多银子,多到几辈子也还不完,所以只好留在这里一辈子做长工。”另一只拎起手绢,掩起嘴也开始嫌恶地笑。
就这叽叽喳喳的功夫,院里起了一阵y风,那俩姐妹被风迷了眼,一个走神,眼前已经多了一个女人。
一个看着二十左右的女人,长着一张娇小的脸,神s有些痴怔,上来就冲到她们跟前,道:“杭生在哪里,许杭生,他在哪里,那个女人说他在这里的。”
两个女人被她吓到,“忽”一声作鸟兽散。
院里于是只剩下一个老男人,脸上手上都是麻坑,迎风散着一股恶臭。
“许杭生在哪里,你知道么?”素云上前一步,虽然嫌恶,但还是走近了他:“她说他在这里的,栖凤楼。”
“姑娘是谁?”那老头惊悚,一双眼昏黄,却凛凛闪着y光,上前一把捉住了她手:“我就是许杭生,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我就是许杭生啊……”
“素云,素云……我想起来了,是个爱吃柿子的甜妞。说起来,你长得倒是和她有几分相像。你是她的女儿么?”
半盏茶功夫之后,说话的就只剩下许杭生一个了。
素云还是站在原地,伸出手,却不敢去碰他脸。
这个……老迈的,猥琐的,散发着恶臭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个衣襟掠风笑起来有些邪气的杭生么?
自己已经在那个d府,被关了这么这么久了么?
“因为你欠他们钱,他们便把你的脸打成这样?”
终于,她将手搁上他脸颊,也找到了处熟悉的地方,——那双微微斜挑的眉毛。
“p,他的脸明明是出花柳出成这样的,还出了不止一次。”
老鸨那威震四方的声音这时斜c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人到,经典姿势,一只手捏手帕一只手叉腰。
“你胡说,他明明是有生意上的仇家,被人坑骗,欠了人家货款,这才被人追债追成这样的!”
“生意?货款?”老鸨长笑起来:“许五这辈子做过的唯一一桩生意,就是买春。至于货款,他倒是真欠了,欠了许多许多买春钱。”
“你放p!”素云高声,头发逆风飞起,顷刻已是满眼杀意。
“我放没放p,你问问他就是。你是谁,他的私生子么?那可真是可怜,投了这么个爹。”
素云扭头,这时候仍然抱有希望,殷殷地去看许杭生。
然而许杭生低下了头。
刹那间有样东西碎裂,从虚幻半空直直坠入现实泥潭。
素云睁圆了眼,突然间猛醒到什么,扑上去抓住了许杭生的手。
十指健在,虽然那双手上到处都是疤痕,但十指健在,一个也不缺。
当r那个传信的人来找她,要她筹钱去救许杭生,随身是带着一根血淋淋的小指的,言之凿凿说如果筹不到钱,那么许杭生x命危在旦夕。
现在看来,一切的一切居然全盘都是谎言。
她是白白的心焦,白白地将自己卖身给了赤练,又白白地拿了钱,在他家院门守了整整三天。
“那我筹到钱,你又为什么不来取,让我白白等了三天三夜!”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失控,声音嘶哑,每一句都好似牵着肺腑。
“那时候我……我以为你娘她筹不到,便……便将院子卖掉还了帐。”
“还完帐后他又接着住在这里,跟凤仙厮混。我可记得清楚,那时候我才九岁,还是个烧水的丫鬟呢!”老鸨紧跟着补充。
一切都清楚了。
这是个好s的男人,而她素云,却为了还他的买春钱,卖身给了一个蛇妖,卖身后还拿着钱在他家院门等他,因为没等到他便被赤练掳走,死后还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留在院门的那包银子到底有没有救到他x命。
这所谓爱情,所谓牺牲奉献,她生前死后唯一的执念,居然是个天大的笑话。
荒谬,真真荒谬至极!
“雅禁会回来的,再过半个时辰就会回来。”
侯侍郎府上,天s已经发青,半夏他们已经发觉宣夜不见,这是其中比较乐观的迟雪在发话。
“我记得,你们族的雅禁,好似有个诅咒,每一世都活不过三十岁。”
这个是比较悲观的幽篁。
“可是雅禁现在才刚二十三岁!”
“你们上一世的雅禁,死的时候甚至还没满二十!”
乐观和悲观的人杠上了,四目对视,都快要挤脱眼眶。
半夏在一旁坐着,没有参与掐架,面前有一盆水,正在集中意念念迟雪教她的那个咒语。
没有用,虽然水中曾经有过影像,依稀出现过一个山d,可这里是京城,城外群山绵延,有不知多少座山头多少个d府。
三个人一筹莫展,正抓狂的时候外头有人砸门。
一点也不夸张,是砸门而不是敲门,那栖凤楼的老鸨在外面,撕心裂肺喊着:“大仙,大仙救命啊大仙!”
“你确定她是鬼?”去栖凤楼的路上半夏问老鸨。
老鸨语无伦次,看来是被吓得不轻,只知道颠来倒去重复:“她……她……她把老许头撕成了碎片……稀巴烂……真的是稀巴烂……她……她……她还没有影子,我……我……我……”
正这么边走边说的时候她顿住了,眼睛瞪得溜圆,一只手指着大路,全身发抖牙关打战,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半夏抬头,看见大路上只有一个女人,这时候正弯着腰,似乎在寻找什么。
月这时隐进了重云,周遭无风,半夏眯起眼,正想看她到底有没有影子,那女人却已经走近,还是弯着腰,迎头便撞上了她。
“对不起……”那女人抬头,头发上粘腻着一片猩红,也不知是血是r,然而神s却是凄迷无助的。
“你有没有看见过一种铜钱?”她道,殷殷看着半夏,用手比划:“一种普通的铜钱,上面生着锈,锈是红s的。”
“喂。她来了,你快点收鬼。”站一会之后半夏拿胳膊捅捅迟雪。
“我不会啊。”这个棒槌迟雪居然扯大嗓门:“我是个先知,不会收灵的。”
“收灵?”那素云闻言退后,之后又突然扑身上来,行迹已近癫狂:“你们要收谁的灵?赤练么?不要!!他是无辜的,他的一切一切,都是我害的!!!”
“你怎么害了他?”半夏的好奇心涌起。
“每年这个季节,是他生前蜕皮的时候,他的x欲会特别强,我就给他下c药,又给自己下了禁欲咒,着他出去找女人,好替代我,让我出去……”素云喃喃,一时迷茫,转瞬间却又满眼凶光,将一只血淋淋的手朝半夏伸了过来,厉声:“所以你不能收他,你要想收他,我就撕了你,就像撕了杭生那样!”
半夏退后一步,一步之后又是一步,却始终躲不过素云那只沾满血r的手,眼见就要被她卡上颈脖。
怎么这个世界的鬼全都一样,都想着要掐死她,半夏狂怒,靠完一声又一声,g脆站定:“喂!我告诉你,我最恨别人掐我脖子,你要再敢上来一步,我就我就……”
“我就找人来反掐你!”
这刻有人说话,来时掠风,优雅到做作,一把就卡住了素云颈脖,将她高高提起。
“帅不帅?我的台词和动作?”做完这一切之后他还不忘回头,挑了挑他的剑眉。
“帅!”半夏和迟雪集体狗腿。
“嗯。”幽篁满意,终于将头扭过去,对住了素云:“那么这位小姐,你现在可以告诉很帅的我赤练在哪里了么?”
“我也不知道。”素云嘶声。
“不可能!”
“多年前他把我掳走,一阵风就到了d府;现在他把我送回来,也是一阵风就回到京城。我要是知道他在哪,还用得着苦苦来找铜钱么?”
听着不像虚言,可却泄漏了一个顶顶重要的讯息。
“铜钱?”素来精明的半夏立刻捉到了痛脚:“你的意思是……那个铜钱可以带你回去?”
素云立刻闭上了嘴。
“说吧。”半夏跟上,不容她喘息:“要知道我们这位很帅的竹子,其实并不想对一个女鬼用刑。”
“我不会说的,这么多年我负他枉他,这一次,我再也不会了。”
那厢素云叹了口气,抬头,神s终于回复清明。
一夜已经过去,d里血丝越来越多,好似人的血脉,数不清砍不尽,一团又一团,模样真似要把整个d府填满。
这个蛇妖疯了,是在释放自己所有灵力,在编织一张网,要把宣夜困住。
宣夜握住他的月莹,咻咻喘气,终于停止挣扎,扶住膝盖,“你这是疯了么,你把所有灵力外泄,是收不回的,一旦所有灵力泄尽,你就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不复存在……也总好过生生世世寂寥,你说对么?”
这把似有若无的声音又开始在d府回荡。
“也许我们可以谈谈。”
“贪生畏死的人,我和你有什么好谈。”
那声音回应,灵力外泄得更快,终于有一根血丝让宣夜应接不暇,直直穿越了他的肩头,像一根蛛丝,终于沾上宣夜鲜血,捆住了他的猎物。
“她在维护她的爱人,我们不应该迫她。”
隔半天,这只反s弧超长的迟雪终于说话了。
“她那是负疚,负疚!不叫爱好吧!!”半夏拧过脸来:“我们不迫她,你家雅禁便要死了,你明不明白?”
“哦。”迟雪低头,开始对手指:“但是……我们还是不应该迫她,也许……我是说也许,我能有别的法子。”
“什么法子?”
“我……我也许可以进入人的脑子,读到人的想法。”
“成功过没?你别整半天又弄出个p。”
“成功过的,成功过一次。我曾经进过我家小黄的脑子,读出来……它想吃骨头。”
“小黄是谁?”
“我……我养的土狗,因为它不会反抗,所以我才读到的。”迟雪期期艾艾,不敢看半夏眼睛。
“靠!”半夏抓狂,过来一把揪住他领子:“好吧圣母,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读不出她脑子里面的东西,那我可就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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