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

第 13 部分

我思考了一会儿,阻止语言,然后开始娓娓道来。
把我被一群盗猎者捡到开始,一直讲到我如何来到这座城市,毫无保留。
如果说,这个人是哥哥特地派过来保护我的话,那么,我还有什么需要跟他隐瞒呢?
“唔。。。的确蛮可怜的。不过这么说来,你还有一个哥哥,跑去当了和尚,法号是空海?”大华哥问道。
我点点头,泪水又顺着眼角掉了下来。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哥哥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来找我?到现在都没有跟我联系?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
“喂,你怎么又哭了?跟个娘们儿似的!”大华哥说着抽了张纸按在我的脸上,说:“擦擦!”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大华哥也不管我,自顾自的说起来,“你看我的名字很土是吧!其实我以前不叫王大华的,我出生的时候,爹妈找了算命瞎子给我赐字,那瞎子说我五行缺火,于是就用羊毫笔在纸上写了一个‘烨’字。好吧。。。我承认那瞎子写字很差劲,我爹妈不认识这字儿,报户口的人也不认识这字儿,于是,户口本上我的名字就变成了‘王大华’,土的掉渣!你说,好笑不?”
他讲完之后充满期待的看着我,我赏脸的笑了笑,又别过脸去看着天花板。
一点。。。都不好笑。
“大华哥,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你是要我替你查找你哥哥的下落?”大华哥一语中的。
我点点头,我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哥哥的情况,他是死是活,我要的只是一个字。
“可是我的地盘在s市,怎么可能到那么远的西藏去?再说了,臭小子,我跟你的交情,好像也没有到那个份上去吧?”大华哥坐起身,点燃一支烟。
“喂!怎么又哭了?”
数分钟后。。。
“好了好了,我帮你还不行吗?你别哭了!”大华哥烦的直抓头。
我这才破涕为笑。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招惹你这个麻烦了!”他喃喃的嘀咕道,猛吸了一口烟。
我愣在那里,当初。。。当初,哥哥嫌我麻烦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这个人,怎么和他说话的口吻,是这么相像!
“哥哥。。。”我在半睡半醒之中翻了个身,抱紧了身边的人。
男人叹了口气,说道:“睡吧,我在这里。”
☆、漂流
44
早晨醒来的时候,大华哥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的躺在房间里,冷气开得很大,身上多了条毯子。
我呆呆的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已经开始苏醒的城市,蓦地,心底突然腾升出一种念头:为什么一定是这座城市主宰我,而不是我来主宰这座城市?如果努力去做,我能做到怎样?
如果能成为大华哥那一类的人,随随便便动根手指就能改变别人的人生,就能c纵一个人的生死存亡,那会是怎样开心的一件事?
一直都在接受别人的照顾和庇佑,从大成哥开始,到哥哥,到阿爹,到小胡夫妻,到大华哥,我从来没有学着自己奋斗过,有时候想想,真为自己的弱小感到悲哀,活该我有这么悲剧的人生。
我默默的起床,看到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礼品盒,盒子下面压了一张便笺纸,纸上三个潦草的字:给轻扬,显然是在有些匆忙的情况之下写成的。
拆开包装,盒子里装的,是一部崭新的手机。
我从来都没有奢求过这种现代化的东西,尽管同班同学每天津津乐道着这些数码产品、网络游戏、虚拟世界,在我看来,那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根本就一无是处。
联系不上我最想念的那个人,要这些来干嘛?
手机开机画面是只虎头虎脑的梨花猫,怯生生的躲在门后面,露出半张脸。我看着不禁哑然失笑,在我的人生中,恐怕每一个照顾过我的人,对我的印象,都如同这只毛色鲜亮的小梨花猫——漂亮华丽,但是胆小如鼠,百无一用。
通讯录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王大华。
我正握着这只手机愣神,突然它却铃声大振,把我吓了一跳。
接起,我没有出声。
“喂?小家伙?起来了没?”是一个有些慵懒的男人的声音,我记得,昨晚他还躺在我身边。
“嗯。。。”我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跟老鬼说了,包你一个星期,所以这个星期都不会有什么人来s扰你,好好休息,我要是忙就不过去了!”
一个星期?会花不少钱吧?我总是,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怎么不说话呢?睡糊涂了吧?”那头的男人低声笑了起来。
“大华哥,谢了!”我用双手将手机用力按在脸上,仿佛这样可以让我跟他靠得更近。
“别这么说,我只不过是。。。”
“顺便,我知道。”我淡淡的答道。
“哈哈,小鬼还真幽默!行了,我还有事要忙,你继续睡吧!”大华哥说完就果断的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若有所思,这个男人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既有大成哥的温柔,又带着哥哥的慵懒和漫不经心,还有阿爹的无微不至,甚至带着小胡的豪爽,他是一个完美的结合体,结合了我迄今为止对我影响不小的人的所有性格特点。
我穿戴整齐的返回了宿舍,朗朗看到我面无表情的推开门,也皱起了眉头,从床上坐起身。
“小洛洛!”正拿着刀叉享用甜点当早餐的小昭愣了愣,随即举着一颗樱桃朝我扑过来,毫不忌讳自己满脸的奶油。
我学着朗朗的样子身子一侧,躲开了他,一p股坐到床上。
“怎么样?”小昭充满期待的问道:“是个怎样的客人?”
我看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中的叉子,挖了一大块奶油蛋糕送进嘴里,慢悠悠的嚼着。
“呼——这样看来,一定不是个坏人,恭喜你了,小洛洛,这是你的成人礼!”小昭松了口气,又找出一把叉子跟我头靠头比赛吃蛋糕。
朗朗什么都没说,重新躺了回去,继续翻看一本书。
“他给了我这个。”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吃小昭的蛋糕一边掏出那只手机。
“号码给我号码给我!”小昭忙不迭的抢过去,直接拨通了自己的手机。
然后,我听到一声绵软的猫叫。。。
又一声猫叫。。。
小昭这才掏出自己的手机,按掉了。
这个真的是男孩子?我看着他头上那两只毛茸茸的兔耳朵,突然有种想去捏一捏的冲动。
“把老鬼的电话给我。”我居高临下的看着朗朗,擦了擦嘴上的奶油。
朗朗放下书本,半躺在那,眯着眼睛看着我。
“把老鬼的电话号码给我。”我平静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得到经理老鬼的号码,我走到阳台上去给老鬼打电话的时候,听到小昭在我背后对朗朗窃窃私语:“小洛洛他怎么了?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顿了顿,背对着他们,扬了扬嘴角。
双城的夜晚一直是幽暗魅惑的,每一个怀揣着各种心理的普通客人,在底楼偌大的酒吧里聚集,他们或许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各自有各自不为人知的隐秘过往,但是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到最后总能找到能与自己共度春宵的理想伴侣。当然,天亮之后他们仍然是各走各的路,并且不会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有的,甚至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
我站在酒吧正中那片圆形的舞台当中,一束强烈的白光从头顶淋到脚尖,我整个人仰起脸,沐浴在这炫目的白光里,感觉着周遭那些暧昧的目光,陌生的气息,质疑的表情。
我的表情只剩下歪起一边的嘴角,像是在嘲笑这个世界般冷冷的笑着,就如同哥哥当年不动声色捉弄我时的表情。
哥哥,你看着吧,你的絮儿,就要起飞了。
音乐声慢慢响起,我扭头看了一眼正一脸紧张的dj,缓缓扬起手。
第一声,像是悠远的晨钟,撕破了破晓的天空,飞鸟惊起,纷纷飞往辽阔的高原,我调整呼吸,从低低的吟唱渐渐转向嘹亮。
是那首歌,那首在我的记忆之中唱了很多年的藏族民谣。
嘈杂的观众立刻安静下来,向我投来惊奇的目光。
我闭着眼,沉着的深呼吸,仿佛能从这里的空气之中嗅到我成长的那片高原的味道。
日出前泛着橘红色亮光的天空。。。
漫天堆积的绚丽的云彩。。。
自由飞翔的矫健雄鹰。。。
刚出生的追逐打闹的小藏羚羊。。。
大成哥静静的站在倾颓的庙宇旁边守望。。。
哥哥双手抱膝,目光空d的望着一望无际的花海。。。
泥土和石头堆砌成的小村庄落满积雪的屋顶。。。
村口古井旁两株苍天的杨树下,阿兰抱着羊羔笑容灿烂。。。
阿爹在院子里割草,黑霜在他身边撒欢。。。
。。。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切的呈现在我眼前,却又距离我那么遥远,我悲哀得泫然欲泣。
带着这样的心情,我缓缓的唱着这样一首邈远的歌,用那些时而低沉压抑时而高亢激昂的旋律,唱出我心底深藏的向往与爱,后悔与期待。
我来自青藏高原,我来自可可西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你。。。
我知道这些庸俗的凡人他们听不懂这几句藏语,可是从他们的震惊和哗然,我明白这首歌的感染力有多大。
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声嘶力竭,绵长的旋律就这样戛然而止。
在大约十秒钟的沉默之后,宾客们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一名侍应生手执托盘走上台,将托盘中摆放的一杯红酒端端正正的送到我面前:“是那边一位先生请你的!”
我微微一笑,放下话筒,从容的接过,轻轻抿了一口,并且朝侍应生所指的方向举了举杯,也许那位客人正掩藏在黑暗里。
整个酒吧再次起来。
立刻就有一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抢过话筒,大声的问道:“请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我愣了愣,这首歌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唱了十几年,我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但是我能感觉得到它所要表达的感情。
我略微思索了一下,接过话筒答道:“漂流,这首歌叫做漂流。”
从我所爱的那片土地,漂流到这里,再也看不到纯净的天空,辽阔的大地,再也看不到你,这就是这首歌所要表达的意义。
就像当初大成哥把这首歌教给我时说的:大声唱出自己的心声。
哥哥,你知道么,我有多想念你?
“你叫什么名字?”
“新来的吗?”
“厉害啊!不错!”
“再来一首!”
宾客们的起哄将我唤回神来,我举起话筒郑重其事的答道:“我叫洛轻扬。”说着,我将手中的红酒洒了出去,换来的是无数的欢呼声、掌声和尖叫声。
我一颗一颗的解下衣服扣子,走入幽暗的吧台处,这件临时借来的衣服不合身,穿着很不舒服。
老鬼翘着二郎腿坐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笑道:“还真不错!”
“过奖。”我淡淡的答应着,却看到小昭兴奋的朝我冲过来。
“哇塞!小洛洛你太棒了!我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我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及时的打断了他那些毫无营养的话。
“朗朗呢?”我环顾四周。
“不知道,大概和他的相好在一起吧!”
“相好?”
“嗯,就是这座双城的幕后老板家的公子,朗朗就是为了接近他才来到这里的。”小昭回答。
“老板家的公子?”我好奇的问道。
小昭正要回答我,却突然变了脸色,眼睛死死的盯着我身后看。
“是我。”身后响起一个坚硬的男人的声音。
☆、王牌
45
“洛轻扬,我们又见面了!”朗朗安静的趴伏在那个男人的肩头,双臂环着他的脖子,而那个男人手执一杯红酒,朝我举起,微微一笑:“我说过两个月之内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一定会找到你,怎么样?”
我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猛然转醒:“那晚你发现我被绑在车里?你跟踪我却发现我被带到你的地方?”
唐子谦挪开朗朗,走过来赞许的拍了拍我的肩,笑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你聪明了很多嘛!没错,有人直接将你送上门来我没理由拒绝。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要不要进我们尚腾艺校?刚才看了你的表演真是让我对你爱不释手,相信凭你的资质,只要有一家好的经纪公司稍微包装宣传一下,再加上有我的主持策划,你肯定能在娱乐圈大红大紫!”
“你的脸皮能再厚一点么?”这人真是吹牛不打草稿,不过,如果唐子谦真的这样有权有势的话,也许可以利用他一下。
我环顾了一下整个偌大的酒吧,蹙眉问道:“这座双城是你家开的?”
唐子谦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天花板上幽暗的吊灯,啜了一小口红酒,点头道:“老头子开的,你难道没听说过唐尚腾这个名字?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看来如果想要发掘你的潜力,还得从头教你一遍:听好了,我老子唐尚腾虽然是本城首富,不过他的成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可是一个有理想有追求的富二代,我的理想是将我看中的新人推进娱乐圈成为超级巨星,并且成为一个王牌经纪人。我能否现在正式向你发出诚挚的邀请,我的幸运儿?”
唐子谦滔滔不绝的像是背完了长长一段早就准备好的台词,然后又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笑着说道:“不知道该说是不幸还是幸运,洛轻扬,我看中的人竟然是你。”
看着这张和被我冲进马桶的那张一模一样的名片,我微微一笑,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动作优雅的接过他手中的名片。
“这么说,你是愿意接受了?”唐子谦像是有些意外。
“没错,你直接送上门来我没有理由拒绝。”我学着他刚刚的口吻说,“不过,学费什么的还得有劳唐大经纪人费心了。”
“没问题,我可以在你羽翼未丰的时候为你垫付,等到你有能力偿还的时候我会将我为你支付的成本一并收回,或者,我可以向你收取一些利息?”
这个该死的吝啬鬼!我心里虽然这样骂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的说:“成交!谢谢你今晚那杯名贵的红酒。”说着我转身离场,将他的名片放在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稍后我会联系你的,我的王牌。”
唐子谦也向我报以微笑:“我等你的电话,我的super star。看来让你来这里真是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三日不见你的成长让我刮目相看,现在我对你很有信心。。。”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回头扔给他一句:“你为什么不叫唐僧?”
在场的人全都愣在那里。
我接着微微一笑:“我可不希望我未来的经纪人太啰嗦。晚安,我的王牌。”
走进宿舍的时候,我听到唐子谦在身后大笑道:“好一个唐僧!有趣!”
脱下戏服,我疲惫的躺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唐子谦对我说的那番话。
如果,如果我真的能像他所说的那样迅速走红,在这座繁华的大都市家喻户晓,那么等到哪一天哥哥来到这里想要找我的话,那会容易很多。
看来,真的有必要跟唐子谦合作。
朗朗轻声推门进来,y郁的看了我一眼,不声不响的走进浴室。
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我一进来这个地方,就被安排和朗朗住同一个房间。应该是唐子谦让他盯着我,偏偏朗朗对唐子谦有情,自然对唐子谦对我的重视嫉妒不已。
哼,全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人!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模模糊糊的感觉到面前有一个黑影,我茫然的睁开眼,却发现朗朗笔直的站在我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呆滞的看着我。那表情无法形容,就像是一个患有老年痴呆的患者。
“你做什么?”我揉了揉眼睛。
朗朗嘴唇上没了血色,脸色苍白得可怕。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喃喃的说着,一步一步的挪到我床边,坐了下来。
发觉他有些不对劲,我忙坐起身推了推他,担忧的问道:“你怎么了,朗朗?”
他木讷的看着我,嘴里不住的低吟着:“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突然他眼前一亮,对我怒目而视,脸色狰狞的吼道:“为什么你要出现?来破坏我的生活?!”
“你在说什么?”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目光下移,却突然发现地上全都是血,那条刺目的猩红色痕迹一直从浴室延伸到我床边。
“你做了什么?!”我慌忙扑上去,用力掰开他藏在身后的双手。
他使尽权力挣扎着,不扭曲着身体躲闪着,嘴里不住的叫嚷着:“滚开!别碰我!我要让你看着我死!让你永远做噩梦!”
我当时怒火中烧: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关我什么事?!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自己看错了人现在跑来怪我!
人在生气的时候往往是很可怕的,我只觉得怒气冲冠而起,力气大得惊人。我用膝盖抵着他的背,把他翻过身压在床上,使尽掰开他握得紧紧的手腕。
一条皮r外翻,外表狰狞的伤口就这样赤/l/l的暴露在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的腥味,鲜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我的毛毯。
我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果断的拿来一只袜子,想要将他的手臂捆住止血,无奈他挣扎的太厉害,还不停的伸出手想要用锋利的指甲划破我的脸。
流了这么多血还这样蛮不讲理,这种人真是举世罕见!我几乎要气疯了,索性找到一些长裤还有小昭的长筒袜,将他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叫声慢慢的弱了下去,我用有弹性的袜子将他左手腕紧紧包住,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嘴唇哆嗦着,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立刻拿起手机拨打了经理老鬼和隔壁小昭的电话。
不到三分钟,小昭一脚踹开门,焦急的奔进来,一看到满地的血顿时吓慌了手脚,眼泪立刻就下来了,他扑到朗朗身上声嘶力竭的大叫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这样想不开?!”
楼下响起救护车的声音,老鬼带着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进来,一看到朗朗惨不忍睹奄奄一息的状况,几乎抓狂。
他一边指挥着那些医护人员把他抬上担架送去医院抢救,一边劈头盖脸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无奈的耸耸肩:“问他自己吧!”
小昭心急火燎的跟着担架一起上了救护车,回头问我去不去。
“他现在那么讨厌我,我去的话肯定会影响他。”我这么一说,估计小昭和老鬼都明白了个七八分,便都点头同意。
“等一等,我跟他说句话。”我忙奔过去,俯身凑在已经处在本昏迷状态的朗朗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你完全不必这样,我跟他,只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一瞬间,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随即又黯淡了下去。
我目送着救护车呼啸而去,清凉的夜风拂过我已经有些长了的头发,问世间情为何物,何必为了这样一段根本不会有结果的恋情要死要活呢?
我觉得朗朗变了,他跟我刚刚来时给我的那种坚硬冷漠的印象完全不一样,不过也许,这样脆弱这样易碎的他才是真实的朗朗。
猛然发现,此刻我正站在午夜两点之后有些荒凉的街道上。
这么快就解除禁闭了吗?如果是刚来时的我,一定会趁此机会不顾一切的逃跑,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我看着已经快要打烊的双城,喝得醉醺醺的旅客成双成对的互相搀扶着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寻找可以毫无顾忌的发生一夜情的地方,其中有男人和男人,也有女人和女人,当然更多的是男人和女人。
究竟爱为何物?性为何物?为何这些事情每天在我眼前自然而然的发生?就像我始终如一的爱慕着哥哥,就像我想到他的l/体就会冲动。为什么?这个时代还能给我答案吗?
朗朗去了医院好多天都没有回来,只在第二天打了个电话给我,声音疲惫的说朗朗没事,已经脱离危险期了。
我在一直都没有联系唐子谦,我想我还需要时间留在双城磨砺一下自己。
我每晚按照老鬼的要求打扮得胡里花俏的站在舞台上,在灯光的笼罩下一遍又一遍的唱着那首歌。
因为每当我放声的唱出来之时,我会感觉到宁静、安详,就像大成哥的柔声低语,就像哥哥沉静清澈的眼神。
我陶醉在自己的声音里。
“双城有一位风格独特的藏族歌手”这一消息一经传播,立刻引来一群苍蝇一般的客人。
双城也因此每晚爆满,许多人慕名而来,就为了一睹我的风采。
我一直冷笑着,对送上舞台的鲜花和红酒不理不睬,专心致志的唱着我心中的歌。我明白,我距离唐子谦所希望的差距还很大,为了达到我的目的,我会不顾一切的成为他所希望的强大而美丽的样子。
为了哥哥,为了我自己。
☆、通缉犯
46
老鬼特地通过唐子谦请了一位专业音乐人专门为我写了几首歌,全都是我擅长的那种空旷嘹亮的高原曲风。
也因为对那片土地深深的怀念和眷恋,我唱得特别有味道,一时间,双城每晚门庭若市,好多客人听到传闻专程来捧场,而我自然也成了双城的大红人,声名直红城的花魁。
这晚,又是一个纸醉金迷的疯狂之夜,因为是周末,酒吧里比平时更为热闹,还没到我上台的时间,就听到那些幽暗的角落里那些我最近的歌迷在催促,大部分是那些有钱又有闲的女性。
穿上老鬼特别为我量身定做的藏袍,□着脚,脚踝上一串铜铃叮当作响,宾客们在清脆悦耳铜铃声中安静下来。
我缓步走上舞台,满脸灿烂又不失庄重的微笑,向台下各个地方的观众一一鞠躬。据说笑不露齿的最高境界就是仅仅露出两边的虎牙,这微笑我自己在房间里对着镜子练习了上百次,使得笑容更为甜美含蓄,魅惑人心。
我别有深意的看了台下东北角一眼,弓着身子的时候多停留了一会儿,因为我知道大华哥在那里,他听说了我的事,一直急着要来欣赏一下我的表演,可惜忙到半个月后的今天才有空来。
一如既往的抛开眼前一切杂物,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哥哥双手抱膝,安静的坐在山坡上的光景。
这首歌,我只为唱给他听。
一曲完毕,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我也微笑着朝各位热情捧场的观众致意,我看到隐藏在幽暗的角落里,朝我举起高脚杯,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
“好!”忽然传来的一声大喝,我微微一愣。
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穿着西装的汉子举着酒杯朝我走来,这人我并不认识。
他走到我面前,很熟络似的伸出有力的右臂搂着我的肩,笑道:“你叫洛轻扬是吧?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回总算是给我见识到了!”
给他搂着,他嘴里的酒气不时的喷在我脸上,我感到很不自在,但是挣扎了几下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挣脱开他的钳制,便礼貌的笑道:“这位老板贵姓?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鄙姓黄,黄宏,在这片地头也算是小有成就,怎么样,赏脸陪我喝一杯?”他用粗短的手指拍了拍我的肩。
果然是人如其名,黄宏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常年烟熏玉米一般的黄牙。
我知道这种人不能得罪,便大大方方的笑道:“黄老板好像是不常来啊,生面孔!”
黄宏不顾台下众多愤怒的目光,大大咧咧的搂着我走下去,在他的桌边坐下。我看到老鬼在一旁低着头,满头大汗的朝我挤眉弄眼。
我安慰似的回了他一个微笑,这么多人在场,量他黄宏就是黑白通吃胆大包天,也会有所顾忌,更何况,大华哥还在一旁坐着,紧急时我可以向他求助。
我顺着黄宏的意思在沙发上坐下,被他用力搂了一下,顺势靠在他身边,他的桌子上还真是不少人,一个个满脸横r杀气腾腾,我一看便知这伙人来者不善。
看着满桌子的啤酒瓶,我灵机一动:跟这种人,必须先来软的。
一位出自红城的小提琴手走上舞台,悠扬的小夜曲自她肩上的乐器中流淌出来。
这黄宏点了支烟,猛吸一口,虽然呛人的烟气弄得我咳嗽,可是我脸上依旧维持着体面的微笑,没有丝毫不满。
没想到他看了看我,突然立刻将他充满烟气的嘴巴凑了上来。
“黄老板!初来乍到,让我敬您一杯,以后也请多多关照!”我立刻抓起啤酒瓶,满脸堆笑的凑过去。
黄宏一愣,立刻露出得意的神情,终于放开了我,举起酒杯,那脸,笑得像朵菊花。
我给他上了满满一杯,他色迷迷的看了我一眼,一饮而尽。
“小洛果然是懂事!说得黄哥我这心里甜滋滋的!”黄宏舔了舔嘴唇。
我甜甜的笑了,接着又给他斟了满满一杯。
连喝三杯,黄宏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小洛啊,光是我一个人喝怎么行呢?陪你黄哥喝一杯怎样?”说着就将满满一杯啤酒凑到我嘴边。
“喝!”周围他的人也跟着开始起哄。
我勉强的抿了一口,本来就不胜酒力,这么一大杯下去,不醉才怪呢!我正绞尽脑汁的想办法脱困,却听他的一个兄弟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怎么?!黄哥赏你的酒你还不赏脸?!”
“哎!小陆,你别这么粗鲁,会吓坏我的宝贝儿的!”黄宏并不生气,依旧端着酒杯,坚持要我喝下去。
我推脱道:“黄哥,不是小弟我不肯赏脸,实在是不胜酒力啊!”
黄宏用粗糙的手指在我脸上捏了一把:“没关系!今晚哥包你,任你是酩酊大醉哥哥也会给你爽得欲/仙/欲/死!”
周围的人立刻哄笑起来,我的脸立时变得通红。
没办法了,只好拼了!
我双手捧着酒杯,慢慢的把那一杯子都喝了下去。说是喝,其实是半推半就的给黄宏灌下去的。
一杯酒下肚,我立刻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脸上更是烫的可以烙饼。
黄宏捏着我的下巴,用力把我的脸掰向他的方向,啧啧笑道:“这脸蛋,肤如凝脂,吹弹可破,真是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妖精,比女人还要魅,难怪把这城里男人女人都迷得团团转!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们的场子快要支持不下去了呢!”
原来是某个双城的竞争对手的人,专程来搞破坏的。我咬着嘴唇,晃了晃头,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
身体越来越软,几乎无法支撑了,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而我却看到面前一连串模糊的脸,都在狰狞的冲我笑着。
“哗啦!”玻璃瓶碎掉的声音尖锐刺耳,小提琴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的客人都望向这边,有几位女客人甚至尖叫起来。
我看到黄宏的身形晃了一下,然后一道血流从头顶滴了下来,他还没能弄明白怎么回事,慢慢的回过头,却又吃了重重的一下左勾拳。
我落进另外一个人的怀抱里,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抬头一看,却看到大华哥充满关切的眼神,微微一笑,安心了好多,不由自主的搂紧了他。
“老光,这里的事交给你,关门打狗,不要太声张!”大华哥吩咐完又转头叫来老鬼,“这几个是辉煌那边的人,你今晚早点打烊,把这事儿给结了!”
老鬼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立刻遵命照办。
大华哥抱着我,头也不回的走出酒吧。
大华哥带着我回到房间,把我轻轻放倒在床上,又转身倒了杯茶递给我,说:“喝点热茶醒醒酒!”
我乖巧的接过喝下。
意识还是不清不楚,大成哥的脸变成三四个一直在我面前晃,但是我觉得我尚且能思考,说明还没醉。
“大、大华哥,你对我真好。。。”我大着舌头说道。
大华哥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笑道:“小鬼,醉了吧?”
“去、去!人家才没醉!”我一把打开他的手。
“行啊,来这才半个月,学得一套又一套的,居然敢跟黄宏纠缠,老子没白养你啊!”大华哥半是赞赏半是嘲讽。
“唉,为了活着,没办法啊!”我露出无比惆怅的表情叹了口气,随即又朝他胸口捶了一下,娇笑道:“只有对大华哥,我才不会那么假!”
大华哥点了支烟,饶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和哥哥一样好!”
“那如果有一天大华哥骗了你,你怎么办?”大华哥竟然是带着半分认真的口气。
“骗了我啊,哥哥也常常骗我啊,从小就被他骗的团团转。。。唉。。。”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目露凶光:“要是大成哥骗了我,我就杀了你!”
“怎么杀?”大成哥来了兴趣。
我左想右想想不出来,然后朝他龇牙咧嘴:“咬死你!”
“哈哈哈!”大成哥笑着摸摸我的头,替我盖上毯子,解了领带走进了浴室。
别骗我,所有的人都是,我很脆弱,太多的欺骗会让我崩溃。
我抓着被角,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大华哥换了浴袍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进卧室,看到我躺在床上直翻白眼,诧异道:“还没睡?”
“我没醉,哪有这么容易睡着?”这会儿,我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大半。
大华哥点点头,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报纸,递给我说:“看看这个。”
我疑惑的打开报纸,却看到一篇大篇幅的壮阳药的广告,立刻红了脸:“给、给我看这个干嘛?”
大华哥扑哧一声笑了:“反面,小傻瓜!”
“哦。。。”我慌乱的把报纸翻了过来,整个人却像遭到雷击一般愣在那里,酒气完全散去。
这一面,是一张通缉令,而上面那张照片,是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一张我怀念了很久的脸,一张我在睡梦中见到会哭出声的脸。
我的脸霎时就白了,颤抖着捧起报纸,细细的读着。
“藏传佛教血案:伽蓝寺最有名望的上师桑顿伽惨遭刺杀,凶手疑似其徒弟空海,目前嫌疑犯在逃,请有关部门。。。”我的头脑中有什么轰的一下炸开,就像脑壳脑浆搅和在了一起,什么东西跑进去都没了意义。
哥哥杀人潜逃?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所认识的哥哥,他有着那样温柔如水的眼神,怎么会残忍的刺破上师的喉咙,然后冷眼旁观看着那人在血泊之中苦苦挣扎直到断气?
可是我突然想到哥哥用两根手指夹着银亮锋利的藏刀,慢慢的移动到眉心时露出的充满杀意的眼神,瞄准靶心就像瞄准敌人的心脏,毫不手软的弹出去,我浑身不寒而栗。
桑顿伽第一次出现在我们家院子里,预言着阿爹的死亡,我记得当时哥哥就没给他好脸色看。最后他跟我说桑顿伽是他的师兄,可以治好他的脑疾,便义无反顾的跟着他踏上了求佛的道路。
难道说哥哥在对我撒谎?他和桑顿伽其实是有仇怨的,可是桑顿伽为什么会愿意留一个仇视他的人在身边?
我觉得脑袋沉甸甸的,许许多多的线头杂乱无章的搅和在一起。
“这是一年前的报纸了,当时我看到空海这个法号,便立刻想到你哥哥,所以给你带来。也就是说,从通缉令发行的那天起到现在,你哥哥已经潜逃了一年。”大华哥关切的坐到我身边问道,“你没事吧?”
“谢谢你。。。”我双目无神的对他笑了笑。
哥哥还活着,他还好好的活着,可是,他现在是一名潜逃的杀人犯,我不知道此刻的我该露出怎样的表情,该哭还是该笑。
不对!哥哥他一定是被冤枉的!他被人栽赃陷害!那个桑顿伽那样邪门,怎么可能被人杀掉?不知道哥哥现在逃到了哪里?会不会过得很辛苦?
整整一夜,我都心乱如麻,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那张报纸被我反复的读了很多遍直到纸张报销,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废纸。
我要变强!我要有足够的羽翼来庇佑哥哥,还他清白!
这样想着的一瞬间,我立刻斗志满满,我决定第二天就去找唐子谦。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开始顺手了,果然应验了那句古话:万事开头难~
☆、妖孽
47
电话那头,唐子谦有些倦怠的接了电话,显然还没睡醒,但是听我说明来意之后,立刻精神振奋的说:“我的super star!你终于准备好了?”
“是的。”我淡淡的回答。
“那么等我半个小时,我现在就去接你!我的小乖乖,你可让我等得好辛苦!”
唐子谦还想废话,我立刻不耐烦的打断他:“快点,我没什么耐心!”便果断的掐断。
我正握着手机出神,宿舍门却被推开,小昭扶着朗朗走了进来。
朗朗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也不太好,看到我皱了皱眉,略带讽刺的问道:“你没去找你的经纪人先生?”
看来唐子谦在他受伤住院的这几天也没有去看他,他还不知道我还没有联系唐子谦。
“正要去。”我回了一句,便迅速站起身。
小昭忙挡住我的去路,讨好的笑着说:“我买了蛋糕,一起吃了再走吧?小洛洛你的眼睛怎么这样红?昨晚没睡好?”
我咬着唇摇了摇头,小昭对人流露出的关心和温柔总是别人无法拒绝的。
见我不愿意说,他也不再多问,将蛋糕摆在桌子上,用塑料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盛在盘子里,递了一盘给我,随即又转过身去喂朗朗吃蛋糕。
我坐在朗朗对面,默不作声的一口一口的吃着蛋糕,而他则是坐在床上不y不阳的看着我。
蛋糕很香很甜,我突然想到了哥哥。
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有一口热腾腾的饭菜吃?不知道他会不会露宿街头挨饿受冻?不知道他会不会走在街上被人认出来被抓去坐牢?或者他现在已经在牢房里被人拳打脚踢,等着送上刑场执行枪决?
而我,该死的。。。无能的我,此刻竟然坐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吃蛋糕!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一滴滴的掉进奶油里。
“怎么了?”小昭立刻发觉到我的不对劲,吃了一惊:“怎么哭了?这蛋糕很难吃吗?”
“没事。。。”我擦了擦眼泪把一大块蛋糕塞进嘴里,快速的嚼着,任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朗朗突然抬起他裹着纱布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用拇指拭去我的眼泪,柔声问道:“心里有事情,不能跟我们说吗?”
我倔强的躲开他的手,摇了摇头。
朗朗突然苦笑道:“我已经被你看到了我最脆弱最疯狂的一面了,还以为你会把我当朋友,是我太一厢情愿。。。”
“小洛洛不把我们当朋友哦!枉费我请你吃了那么多蛋糕!”小昭在一旁故意撅起嘴。
朋友?什么是朋友?
我看着他们,咬着唇强忍着的泪再也憋不住,趴伏在朗朗大腿上,大声的呜咽起来。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隐忍全都化成眼泪,肆意纷飞。
朗朗轻轻的抚摸着我已经有些长了的头发,小昭在一旁欣慰的看着我们,我想我可以相信他们,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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