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10础4夤稹2怕弈伞6步踅仁兑┎模哂忻烂畹闹禄米饔茫哺摺5勘妊恰9醵潞秃c魍榷荚u竦霉楦小绕涫欠哺撸壳笆澜缡筇旒勖校哺叩淖髌范勒?幅。《凡高传》里说:他疯狂的爱上了苦艾酒,白天在阿尔的乡间写生,金黄的烈日让这头寂寞的兽干渴难耐,便在星夜里一头扎入了“绿色缪斯”的怀抱……苦艾酒里的苦艾脑和r豆蔻醚,可令人曲解时间与空间,能很快进入美妙幻境,如身处桃花缤纷的湖畔或者妙不可言的天堂,与生死相隔的爱侣或者久别的挚爱亲朋重逢,并产生超越实际的欣快感……当然,事之有成必有毁,也是苦艾脑和r豆蔻的长期慢性毒害作用,最终也毁灭了这位画坛巨匠,他疯了,后来自杀身亡……
胤禛的贴身太监之一赵福儿奉命尝先,确定效果……很快,他进入了幻觉,喃喃的叫着梨花,幸福的仿佛要融化过去……幻觉终于消失了,向来在他主子面前唯唯诺诺的赵福儿突然哭的像个大孩子:“奴才不愿清醒,奴才娶了梨花,奴才终于有家了……”
我和老四面面相觑:“谁是梨花?”
赵福儿抹了一把泪:“是奴才的邻居,打小青梅竹马,后来她嫁去了外地,奴才也入宫净了身,失了音信。”
“赵福儿,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梨花坐着船回来嫁给了奴才,我们生的两个孩子可爱极了,家的前面有一江蜿蜒的春水,旁边的枫林红的像火一样……九福晋,能再让奴才喝一口吗?”
……
我守在得真斋的外面,忐忑不安,半个多时辰前,我好说歹说,终于劝得醒来的苏麻喇姑喝了两杯自制的‘苦艾酒’,等了一会儿,胤禛进去了……我们的计划是:趁苏麻分不清真实和幻境的时候,由胤禛穿上当年‘勺子’做‘巴克什’时的服饰,冒充成因牵挂‘袋子’而迟迟不能坠入六道轮回的‘勺子’,告诉苏麻:只有‘袋子’完全放下了,‘勺子’才能得到来生……为了让苏麻喇姑相信这不是幻觉,而是她虔诚供奉的佛祖赐予的一次福报,我们用上了神秘果……
终于,胤禛出来,眼圈略微泛红……
“怎么样了?”
“祖母应该可以放下了,她把自己埋的太深,活的太苦……董鄂,你做的很好……祖母再过一会儿就该醒了,准备进去吧。”
“您跟苏麻喇姑到底怎么说的?”
“下次吧,记得到时将那个爱情故事的后半截告诉我。记住,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胤禟,也不能透露半个字。”
突然,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袭上心头:“赵福儿呢?”
他淡淡的:“他说不出去了。”
“什么意思,你把他怎么了?”
胤禛摸了摸我的脑袋,转身大步离去……我失神的杵在原地:难道,救一个人的代价,是害了另一个人吗?
……
苏麻喇姑清醒了,我忙命人张罗些斋菜进来,当然,里面特意安排了苦瓜,果然,她首先夹了一筷子苦瓜放进嘴里,然后又夹了一筷子……她愣住了,喃喃道:“放下亦放下,无牵亦无挂,作个无事人,笑谈星月大……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原来不是梦……葶儿,我的腰上长了一些疱疹,很痛,我想先沐浴,然后你再帮我治疗,好吗?”
甘草,消炎镇静,具有抗疱疹病毒功效;板蓝根,广谱抗菌,增强免疫;槐花,缓减皮肤疼痛,具有抗疱疹病毒功效;石榴皮,其有效成分鞣质可抗疱疹病毒……再配上可促进药物透皮吸收的薄荷……煎水浸浴,每日两次……
龙胆泻肝汤,清利湿热,内服,因其具有苦寒伤胃的副作用,故中病即止。
青黛子黄散,用米醋调匀,外敷患处,每日三次……
三管齐下,苏麻喇姑的‘缠腰火丹’渐渐痊愈,康熙龙颜大悦,皇宫众人纷纷探视,得真斋又整整热闹了十余日才终于恢复了宁静祥和的氛围。
和苏麻喇姑对弈,三盘皆负:“葶儿,为何心不在焉?”
“我在迷惘:您说,幸福真的会像握在手里的沙,无论如何并拢手指间的距离,沙终归会找到那样一个空隙抽身而去吗?”
“你握紧拳头,里面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
“那松开呢?”
我松开了拳头,似乎有些明白了:“松开了,觉得大千世界就在手掌上放着。”
不禁和苏麻喇姑相视微笑……却听到一个蘸满了阳光的快活声音:“在对弈呢,战况如何?”八格格嘉彤笑吟吟的牵着十格格锦云前来探视。
“第一局我不曾赢,第二局苏麻喇姑不曾输,第三盘我倒是想和来着,就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嘉彤咯咯的乐上了,花枝乱颤;而锦云,康熙最小的女儿,含蓄的抿嘴浅晒,两个恰倒好处的梨窝若有似无,挨着苏麻喇姑坐下了,这两姐妹,一个灿若霞猗,一个幽若芝兰,只可惜十格格天生有不足之症,嘴唇微微泛紫,一见着她,总让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妹妹。
老规矩,锦云陪苏麻喇姑说话解闷儿,嘉彤陪我去散步和做孕妇c,一路唧唧喳喳偶尔还穿c两嗓子她最近迷上的昆曲……可是,今儿个有了些许不同。
“请为我唱一首出塞曲,用那遗忘了的古老言语;
请用美丽的颤音,轻轻呼唤我心中的大好河山;
那只有长城外才有的清香,谁说出塞的调子太悲凉?
如果你不爱听,那是因为歌中没有渴望。
而我们总是要一唱再唱,象这草原千里闪着金光;
象这风沙呼啸过大漠,象这黄河岸呐印山岗,
y山旁,英雄骑马壮,荣归我故乡。”
我看了她一眼:“为什么突然想起哼这首曲子?”
“昨儿,皇阿玛去了滟芳书屋,问我和九格格对历史上哪位公主印象最深刻?我回答是盛唐的文成公主,因为有了她的下嫁才有了雄伟恢弘的布达拉宫,她的风采,七分化做皎洁的月光,三分呵成威仪的剑器,她的绣口一吐,便是鼎沸的盛唐……好久没跟皇阿玛这么亲近了,所以情不自禁的就唱了小时候你教我的这首歌。”
我心中陡然一沉:“那九格格呢?”
“九格格说,汉武帝时,为了联合乌孙对抗匈奴,将江都公主刘细君远嫁,刘细君为此做了《悲愁歌》:吾家嫁吾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毡为墙,以r为食兮酪为浆……愿为黄鹄兮归故乡。风似刀,霜似矛;故国不可思,我愁不可道;一曲《辛苦行》,一曲《去国吟》,一曲《游子引》,一曲《万里情》,借秋风与我,吹送入君听,曲罢泪沾襟……后来皇阿玛就走了,不过当晚他赐了象牙梳、玳瑁簪和玉如意给我,而九格格没有。”
看着嘉彤清澈的秋眸,我百感交集:“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现在皇上心中有两个额附人选:一个是汉人的翘楚:一等男爵孙承运;一个蒙古族的精英:翁牛特杜楞郡王仓津……虽然公主向来是政治和血缘的纽带,是笼络联结各族的女大使,可是嫁给前者,便可以留在繁华的京城;而嫁给后者,便要……”
嘉彤笑噱道:“我的好葶儿,你就放心吧,我的如意算盘可是打的响当当的……第一,九格格的额娘袁贵人是汉人,她身上有汉族血统,所以她比我这个身上流淌着四分之一蒙古人血y的格格,更适合嫁给孙承运,皇阿玛不会看不到这一点,与其让他老人家为难,还不如我自个儿做个高姿态;第二,自从去年皇阿玛让十三哥单独主持祭祀泰山的仪式后,外面便开始风传十三哥是皇阿玛所钟爱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一今后遭遇构陷,我是说万一,皇阿玛也许会想起他死去的额娘和远嫁的妹妹而心存怜惜……第三,虽说‘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可我对自己很有信心,不管到哪儿都会快活逍遥的似神仙,最重要的是,我对你也有信心……”
“对我有什么信心?”
“因为,你一定会帮我照顾提点十三哥,对不对?”
我赶紧点头,可一想着十三后来艰辛的岁月,心里又酸楚起来……也许,嫁到蒙古,远离京城的暗潮汹涌,对嘉彤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就算皇阿玛很快赐婚,可按制,额附一方还要为我修建公主府,这一来二往,就还可以在京城多待个一两年的……菀葶,你和九哥的宝宝今后认我做干娘好不好?可惜我现在没有小孩,否则还真想来个指腹为婚。”
“好啊。”
“九哥不是将宜妃娘娘特地派过去的两个侍妾原封不动的遣送回来了吗?你为什么还是怏怏不乐?人们都说爱新觉罗家族每一代都会出个情痴,太祖爷深爱慈皇后,太宗迷恋宸妃,摄政王多尔衮明明可以称帝,却至死未夺位,更不用说世祖为了董鄂妃,抛下了一切……我看啊,九哥就是这一代的情痴。”
情痴?我白了嘉彤一眼:“你少往他脸上贴金,我看他倒像个情圣,一口气连讨了七仙女不说,京城里稍微有点名气的什么院什么坊的,坊坊都有他丈母娘,而且,据说还曾和一名唱昆曲的男戏子勾搭的不象话……其实我也不在乎这些,毕竟人都有走窄了的时候,可是,他如今为了我而冷落她们,我于心不忍,觉得自个儿的幸福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但倘若有一天,他有了我却还和她们纠缠不休,我肯定又会被气个经脉逆转……所以,就这样患得患失起来,归根到底,还是自己太狭隘,太肤浅,还没有足够的智慧去排解这些烦恼吧。”
“那个唱昆曲的男戏子,我倒听十三哥描述过,这人总是反串女角,所以,常被人戏噱做‘弥子暇’或‘龙阳君’,他比你高一点,皮肤粗糙了些,不过涂上粉也不是很显的,睫毛也跟你一样又翘又密,眼睛的形状很美,当然,十三哥也说:你的眼睛是画龙点睛,而他的有些不聚光,而且这人的脾气很怪也很傲,据说很多肥佬阔少都想收他做那个,可他冷若冰霜,也只和九哥传出过……”
“嘉彤,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弥子暇’,和你有八分相似,所以……”
嘉彤突然噤了声,巴眨了两下眼睛:“菀葶,我突然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做,我先走了……”
她火烧尾巴似的溜的飞快,我禁不住叹气,这小妮子还真是风风火火的。又发了一会子呆,突然觉得感觉肚子“波”的一下,像鱼在浅翔或蝴蝶的翅膀轻轻挥舞一般,柔和极了、转瞬即逝,是胎动吗?……突然又是一下,我几乎可以确认了:“宝宝,你在跟额娘打招呼吗?……唔……现在还不可以出来哦,额娘有好些事还没琢磨透呢?人们都说,有智慧的人使自己适应世界,糊涂透顶的人才妄想世界会适应自己,宝宝你说,额娘像不像个糊涂蛋呢?……极香的东西腐烂了就成了极臭,所以烂百合花比枯草更难闻,宝宝你说,你阿玛那朵烂百合花会化腐朽为神奇吗?”
自说自话,却突然觉得有炽热的呼息喷拂过耳朵和头发,紧接着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宝宝说了,改邪归正了就是好阿玛。那朵烂百合曾经想啊:三千弱水,凭什么只取一瓢饮啊,可惜它时运不济的很,遇到了一股变化多端的妖泉,时而幻化成意气风发的瀑布,时而幻化成天真烂漫的清泉,时而深沉像静夜的海,时而飘逸如出岫的云。于是,不可一世的烂百合被彻底摧毁了,化作坠入深渊的一缕屑尘,在涅槃中重生的,是一颗纯洁的种子。”
我不敢眨眼,怕一眨眼,满腹的热流便会飞流直下三千尺……酝酿在心里的千言万语争先恐后的向外涌,但脱口而出的,却只有短短的一句:“你回来了。”
转过头,唇立即沦陷为敌占区,天雷勾起地火,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一片,嘉彤前儿唱的昆曲莫名其妙的萦绕耳边:恰便似一串骊珠声和韵闲,恰便似莺与燕弄关关,恰便似鸣泉花底流溪涧,恰便似明月下泠泠清梵,恰便似缑岭上鹤唳高寒,恰便似步虚仙佩夜珊珊……
“葶儿,我好想你。”
“今后不可以再这样吻我,因为上了瘾,会戒不掉的。”
“顺利分娩三要素:产道、产力和胎位。产道是不可更改的先天因素,但后两者则可通过药物、艾炙x位以及合理锻炼得到修复和调整。”
“然后呢?”胤禟在气死风灯下专心致志的做笔记,这个时代没有剖宫产和良好的外科手术条件,难产面前是人人平等,康熙的孝诚仁皇后便是因此而亡,总之死亡率高的触目惊心,所以,面对一场即将打响的、完全输不起的战役,我们不得不枕戈待旦、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产力包括宫缩力及腹肌、提g肌收缩力,后两点可通过游泳(注:妊娠至少四个月以上后,洁净温暖的水中)、孕妇c和散步来得到增强,至于宫缩力,可在生产时用醋汤下催生丹或者饮用马齿苋汁……”
“等等!那个马齿苋有问题,”胤禟急忙把笔记向前翻了好几页:“喏……前儿个你说妊娠期间要忌食燕麦、薏苡仁、山楂、菠莱、木耳、慈姑……还有马齿苋,瞧见没有?”
“是啊,马齿苋散血消肿,利肠滑胎,怀孕早期食用会导致流产,可是,它能使zg平滑肌收缩,临产时饮用马齿苋汁则有助于顺产。”
“哦,不过葶儿,用兔的脑髓和r香风干研末制成的那个催生丹,真能有用吗?”
“应该能行,《证类本草》里推荐这个是绝验方。”现代医学用的催生素便摘取自兔子等动物的脑垂体,所以,这个古代验方是有科学道理的:“倒是预产期在冬天,马齿苋不太好弄。”
“这个包在我身上,”准阿玛志得意满的夸下海口:“胎位呢?”
“倘若胎儿头部先出,顺产的把握就很高了……不过,脚先出者,叫逆产;手先出者,叫横产;或漏其身与耳和额者,叫侧产;被脐带缠绕而生不出者,叫碍产,以上几种情况均为难产,胎儿易窒息,很危险。”
“那怎么办?”准阿玛进入高度紧张状态。
“倘若胎儿窒息还生不出来,就剖腹取子吧。”哎,上辈子学到这截时怎么就鬼使神差的和同学逃课出去旅游了呢?如今真是悔不当初啊!“所以,妊娠七个半月后要提前用艾灸至yx或者每日做膝胸卧位c来矫正胎位。倘若这样了都还不行,阿九,当时你千万要坚强啊,万一我真被老天拘走了,宝宝可就全靠你拉扯成人了,这就叫:夫妻恩,今世未全来世再;儿女债,二人共负一人完。”
本来开个小玩笑,胤禟却进入了角色,眼圈倏的红了,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竟哽咽出声:“葶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咱们都一起面对,这次你非得听我的不可,宝宝能保就保,倘若……”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傻瓜,我胡说八道的,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呃……山阻石挡,大江毕竟东流去;雪压霜栖,梅花依旧向阳开……这点小事对我来说,是三个手指捏海螺——十拿九稳的很!呵呵。”
……
京城到了冬季,蔬菜很匮乏,家家户户顿顿的餐桌上,几乎都是窖藏的白菜萝卜加一点自发的豆芽。所以,当某个不识好歹的人,面对着新鲜的莴苣、黄瓜、龙须菜、花椰菜、豇豆还不痛不痒的挑三拣四时,另一个人终于忍无可忍了:“董鄂。菀葶,你敢把那筷子花椰菜夹出来试试?是谁说花椰菜含的那个什么叶酸可以防止胎儿畸形的?啊?我辛辛苦苦建温室蓄火保暖、捣鼓出这么点蔬菜容易吗?你东送西送,又是祖母又是额娘又是四嫂……败家子!”
“苏麻喇姑打秋凉后就一直病着,她吃素,送点去也好暖暖老人的心嘛……额娘因为上次侍妾的事一直对我有微词,我能不孝敬点上去缓和关系吗?……弘晖殁了,四嫂这个做额娘的,伤心的都糊涂了,送点……”
胤禟用鼻子喷气,成功营造出一个郁闷男人的形象,我赶紧谄媚:“宝宝,用温室来催生非应季的菜蔬,阿玛是历史上第一人哟。”
胤禟赶紧纠正:“不是不是,秦始皇曾利用郦山的温泉,在冬季种出瓜果邀儒生们前来参观,然后就乱箭s死,拉开了焚书坑儒的序幕;唐朝时易州司马也曾用建温室保暖的法子种植蔬菜献给李世民,不过后来,因为温室蔬菜是非时之物而被下令废止。”
“宝宝,阿玛很博学对不对?”欲拍马p,何患无辞?
……
为了查缺补漏,以策万全,分娩演习开始……
被扶进温暖舒适的产房躺下,众稳婆迅速各就各位、严阵以待……
用拉梅兹分娩呼吸法中的“嘻嘻轻浅呼吸法”演示,胤禟在旁边严肃的指点:“当福晋用这个呼吸法子时,意味着宫缩的很强烈……当福晋先深吸一口气,接着这样短而有力地哈气时,意味着阵痛开始……吴医妇,你是负责针灸和推拿的行家里手,当宫缩阵痛,产程缓慢时,如何应对?”
吴医妇一边回答一边在另一名医妇身上演示:“取合谷、三y交,至y;气血虚弱加足三里,气滞血瘀加肩井,至y可用艾卷雀啄法灸之;合谷、足三里施以补法,肩井、三y交用泻法……”
“赵医妇,倘若生产后胎盘久久不下,应该如何应对……很好,熬制汤药的是谁,葶儿,别躺着了,检查一下药材有没有问题……负责剪脐带的剪刀……你这个铜盆是怎么消的毒?……那个热水……”
……一群娘子军被俨然一副“妇产专家”派头的九阿哥指使的团团转……从大体到细节,甚至连如果半夜分娩,灯光的摆放都落实到了实处后……终于……最高军事长官下达了解散的命令!
也许是老九的紧张情绪感染了我,午睡不着,溜出去散步,却不期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窝在走廊旁洒金千头柏下的雪地里,小胳膊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膝盖,蜷成一团圆圆的球,也许这种蚕茧似的包里,让这颗小心灵觉得安稳吧。
三岁多的模样……应该是……“你是大格格吗?”我试探着问道。
小人儿抬起了头,粉雕玉琢的小脸上居然残留着斑斑泪渍,嫩鼻头哭的红红的,我微微一愣,心中涌出一阵歉然,嫁给老九后不久就踏上了黄河之旅,返京后又因为苏麻喇姑住进了畅春园里的得真斋……只听说在新婚的第二天早上,七位侍妾带着的三位年幼的格格在门外磕头问了安,因为当时我睡的很熟,老九便命她们散了,心存芥蒂,难以释怀的我,也始终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鸵鸟政策……后来,老九便安排所有的侍妾住进偏僻的别院,不准踏进正院……如今,自己也是将做母亲的人了,当一个冻的瑟瑟发抖的小格格怯生生的出现在自个儿面前时,内心的坚冰轰隆隆的塌陷了一角。
挣扎了一下,终于走近前去,把披风解下来给大格格裹上:“告诉我,雪地里这么冷,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额娘说,阿玛被坏女人掏空了心,芜宁的阿玛死了,不会回来了,芜宁不信……坐这儿,等阿玛……”
我愣在那儿……松开拳头,大千世界就在手掌上放着,松开,松开……终于,艰难的挨着她坐了下来,尝试着揽住了无助哭泣着的女娃娃的肩,柔声道:“不会,芜宁有阿玛,你永远也不会失去他,这是承诺。”
萦绕着雾气的眸子迷惘的眨巴着:“承诺是什么?你是谁?”
“嗯……承诺就是……”正绞尽脑汁的思量如何回答,却见小丫头好奇的盯着我的肚子看,便道:“芜宁希望里面住着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可以两个都住在里面吗?”
噗嗤笑出声来:“想不想和住在里面的宝宝说说话?”
芜宁娇憨的把脑袋贴在了我的肚子上聆听,女人特有的母爱被小女孩的纯真所唤醒,希望以前对她们造成的伤害,今后可以弥补……
“葶儿!”忽见胤禟从走廊那边像轰炸机似的呼啸而来,铁青的脸上突兀着一对喷火的眼……完蛋了,被这个最近有些神经质的家伙逮着坐在雪地里,我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刚站起一半,足上不稳,又跌坐了下去……翻江倒海的阵痛顿时不依不饶的从下腹汩汩蔓延开来,看着被吓得呆若木j的小芜宁,勉强挤出丝笑容:“芜宁,等宝宝出来了,咱们再……”
“葶儿,怎么样了?……何玉柱,把大格格抱回去……”
“胤禟,正式的战斗开始了!”
痛,按惨烈程度可分为十二级,其中,母亲分娩时的痛属于登峰造极……养儿方知父母恩,生子才晓娘亲痛……用力……造化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用荷尔蒙制造性欲,用黄体胴培植母爱,用天时地利的迷信生产爱情,当然,那也是‘基因们’为了延续自身而设下的陷阱,可为什么?理智清晰而明了,自己却还是义无返顾的跳进了火坑呢?……用力……神不赐予猪智慧,是为了让猪幸福;那么,神赐予人复杂的思想,是为了让人类在深刻的苦中咀嚼甜?在蚀骨的痛里寻觅爽吗?……用力……宝宝,你再不出来,额娘就要变成哲学家了!
“头先出来了!”众稳婆集体舒了一口气,紧接又集体倒吸一口气:“九爷,您不能进产房!会被血光冲了的。”
“放p!”
此手被彼手狠狠钳住,哆嗦的唇皮、惨白的指关节和沁汗的额头,这份特权已不再单属于我,得夫如此,妻复何求?
“葶儿,痛就叫出声来。”
“不要,产妇也是有尊严的。”百忙之中抽空打趣,孩儿他爹实在是太过紧张了……不料孩儿他娘的玩笑起到了反效果……带着肺腑热度的泪瞬间滑出了眼眶,化做了自由落体……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说‘怜妻如何不丈夫’!……犹如服用了金刚大力丸般,气涌丹田,倾力一搏,宝宝呱呱坠地,响亮的啼哭宛若天籁,抑扬顿挫,极富韵律,仿佛在骄傲的宣告:“看吧,我多健康!”……我专注而贪婪地听着,浓稠的喜悦瞬间稀释了r体上的痛苦。
“恭喜九爷,恭喜福晋,是位小格格。”
胤禟小心翼翼的抱过来,襁褓中的婴儿好娇小、好孱弱、好柔软,粉润的皮肤还皱皱的,情不自禁的探出手去拨拉着她肿肿的小眼皮,琉璃般的水光在那双天底下最纯洁的眸子里盈盈幻化着,当即被她那乐不开支的阿玛夸得跟朵牡丹花似的……可是,我狐疑的看了看袖珍的女儿,再对比了一下依旧挺拔的弥勒肚……难道?
第二波阵痛狞笑着以排山倒海之势碾轧过筋疲力竭的身体……椎腹刮骨、撕心裂肺……生理上的惨痛令我本能的喊出了“妈妈”,血的腥味弥漫在产室中,生命力正一点一滴的从身体里流失。
催生丹……马齿苋汁……终于……“先出来的是腿!不好,是逆产!”……艾卷雀啄法灸至yx……银针c在了合谷和三y交……“头被卡住了,下不来!福晋,用力……用力!”……痛觉渐渐麻木了,这是功能钝化的体症,神智恍惚起来,只觉站在了一座孤零零的岛屿上,四面八方的海水蜂拥而至,面对着下一秒钟的没顶之灾,自己却束手无策……
“保大人!”依稀是老九痛苦的颤音。
“可是爷,这是位小阿哥呀,加上刚才的小格格,您已经有四个女儿了,宜妃娘娘盼着您有个儿子呢。”依稀是宜妃身边宋嬷嬷的声音。
“滚!你这个老畜生杵在这儿添什么乱?你回去告诉额娘,只要葶儿在,老子绝后也认了!”
……神智陡然清醒……我和胤禟的第二个孩子,此时正像一只欲破茧而出的蛹蝶,它期待着蜕变期待着属于它的万紫千红,难道,我已软弱到了要将自己的儿子活活扼杀在破茧的前一刻,在羽化的前夕枯萎吗?……不!……挣扎着对正满头大汗推拿着的吴医妇道:“忘了之前嘱咐你的话了吗?去做!”
吴医妇咬住下唇摇头,“去做!快!!”所有的残存体力被预支出来下令……已经虚脱到了使不出一丝力气,兵行险招是现在唯一的选择,如果还不行,便只能剖腹取子,儿奔生,娘奔死,古往今来,有多少母亲心甘情愿的葬送在了这一关?……一桶刺骨冰寒的雪水哗啦啦的倾泻而下,恰似一千根火红的钢针瞬间戳进了头和脸……蕴藏在生命最深处的那颗叫做“潜能”的原子弹瞬间爆发……“不——!”我看见老九疯狂的扑过来将稳婆手中的桶劈手夺下,还好他晚了一步,下腹瞬间空落落的……解脱出来的宝宝,脸憋的青紫,一声不啼……稳婆们熟练的清理掉宝宝口中的污物,接着倒提起嫩腿,在浑圆的小p股上,用长长的葱白一下下的抽打,呱的一声儿啼迸发了出来……提着的一口气无限满足的吐出,转过头向老九望去,眼前却是一片迷蒙,越来越暗……越来越暗……尘归尘,土归土,随风飘,雨中舞,纵然修的同床渡,到头来终归黄土……最后映入眼帘的,不是爱人憔悴的脸,而是死神得意的笑……
魂如飘絮魄似游丝,我被困在了一个莫名的虚空,一个出口也无……
“葶儿。”
“苏麻喇姑?您怎么会在这儿?”
“葶儿,彩云易散,皓月难圆,越是怕失去的,往往越是会失去,但是,花落未须悲,花x明年又满枝,记住,严冬劫掠去的,只要熬到新春,必都将还来。”
她伸手一推,我陡然被推出了虚空,又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惟有远方有几乎微不可察的亮光……精神一振,向亮光奋力飘去……
好难受……是谁在我耳边嗡嗡嗡的喋喋不休?……“……你总说想去吕d宾戏过白牡丹、柳毅娶过龙女的d庭湖,等你醒了,咱们就去那里荡舟垂钓烩鲤鱼……你说滕王阁[秋水共长天一色]当然好,可是[落霞与孤鹜齐飞]不好,等你醒了,咱们就去捉那只孤鹜,它是雄的咱们就配只雌的,它是雌的咱们就配只雄的,就是不准它单飞……你在院子的角落里种了棵臭椿,一走近就难闻的要命,你说咱们谁做错了事,就罚谁去挨着臭椿站半个时辰,趁你不注意,我每次都狠命的摇它,刨它的根,只要你醒过来,我保证天天给它浇水,今后我错了我去站,你错了还是我去站……你还总爱缠着我给你梳头,掉一根头发就必须赔一个小银锞子,所以我每次都将梳掉的头发能藏多少藏多少,我发誓今后再也不赖皮了……”
我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贪婪的看着那张不成人形却无比真实可爱的丑脸:“小金锞子!两个!”
他欢喜的嘴角止不住的抽搐,伸出手细细抚摸我的脸,就像一个盲人在借助手阅读最晦涩的文字,他用满脸的胡子渣狠命的扎我的手背,他哭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怕极了……葶儿,咱们今后再也不要孩子了。”
……
“葶儿,你猜这碗里装的是什么……算了,你身子虚,还是不要用脑子比较好,告诉你吧,这是从茜草根中榨出来的茜素汁,好好看着为夫的手段。”
老九快乐的把茜素汁涂抹在了他自个儿、我和两个宝宝的手上,然后在一方大大的白绢上依次按下了手印……
“什么都看不到!”我细细的端详了一下,不得不诚实的打击他的积极性。
老九得意的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取出喷壶往白绢上一喷,顿时,生成了四个鲜亮绯红的手印,最大的是他的,其次是我的,两个小小的,是两个小宝宝的:“茜素不能直接在纤维上着色,但借助明矾水的作用,便可以生成不溶性的鲜亮绯红的色淀,而且具有良好的耐洗性……我决定了,今后每一年的今天,咱们一家子都保存一次手印,一直到宝宝长大成人……今后女儿出嫁了,就送给女儿做个念想!”
“那儿子会觉得老子偏心的。”
“不管他,谁叫他一出世就这么折腾人。”
“不可以!”
“好,好,再按一份好了。”老九边往我手上涂抹茜素汁边道:“给宝宝取什么名字,想好了吗?说出来参详参详。”
“还是请额娘取吧,我就生这么一次都差点踏进鬼门关出不来……可额娘却生了五哥、你和十一阿哥三个孩子,十一阿哥去得早,你又那么叫人不省心……”
“依额娘的性子,这十几天恐怕都睡不安稳罗,肯定梦里都在琢磨。”
……
今儿是宝宝出世的第七天,胤禟一大早就带着秦顺儿和何玉柱出去了,四日前苏麻喇姑以94岁高龄寿终正寝,全皇宫的人都很悲痛,今天出殡,除留皇五子胤祺照顾皇太后,皇十四子胤祯留在紫禁城外,其余成年皇子都参加了出殡仪式……突然想起了在虚空中似真似幻的遭遇,心中百感交集……
似乎有点不对劲,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甜香,伺候我坐月子的丫鬟婆子几乎都一副昏昏欲睡的呆滞表情……不好!是迷香!
弥子暇(番外)
世间充斥着太多的不公平,同样是芸芸众生,有人衔玉而生,得天独厚;也有人颠沛流离,朝不保夕;有人意气风发,鲜裘怒马;也有人倍受欺凌,饥寒交迫……而我,似乎打一出生起,便是个不祥的、受到诅咒的人。
没人知道我父亲是谁,而我的母亲,被戏班的人忆做‘那个可怕的疯妇’……班主曾告诉我,二十年前,洪春班受邀赴一个名叫旖乐坪的村子唱紫钗记……本来一切顺利,唱到最后,李益与霍小玉终成眷属,台上台下皆大欢喜。突然,一个即将临盆的疯妇爬上了戏台,龇目痛斥:“瞎子!聋子!疯子!一群傻子!你们没有看见吗?李益软弱贪婪,负心薄辛,霍小玉心碎将死,当年的长安城可是人人皆知啊,有黄衫客路见不平,将李益架到了霍小玉门口。霍小玉泼酒在地,告之覆水难收,用最后一口气指着负心郎绝望的诅咒: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徵痛黄泉,皆君所致。李君李君,今当永诀,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这个凄厉癫狂的疯妇竟就在戏台上产下一男婴后死去,因为旖乐坪没有人认识她,所以,班主不得不收养了我——这个y错阳差生在戏台上的、疯妇的婴儿。
……饱受戏班人的白眼和欺负,我却奇迹般的长大,班主曾指着我叹道:本是婵娟貌,奈何男儿身?也罢,也罢……后来,我便被训练成了洪春班的台柱,《牡丹亭》中的杜丽娘、《长生殿》里的杨玉环、《雷峰塔》中的白素贞、《玉簪记》里的陈妙常……乍暖还寒方寸地,唱不尽那风月无边,述不完那蜚短流长,走不停的兰芷纤步,演不够的沉浮蹉跎,繁花落尽,声声离魂,几番风雨后,花落奈何听?……
我对悲剧不可自拔,只有悲剧才能让我拥有片刻欢愉,京城的阔人很多,多的就像茅坑里的蛆虫,他们也贱,贱的好似穿着金甲却只爱推粪球的屎克螂,我愈是冷若冰霜,他们就愈发的疯狂……娇贵的姨太太小姐们,总是一边哭的愁云惨雾,一边把身上的首饰一个劲儿的往戏台子上扔,肚满肠肥的老爷们,飞扬跋扈的阔少们,个个丑态毕露,比拍不死的蟑螂更叫人倒尽胃口……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生无所眷念,死无所畏惧。
直到那一天,我在台上演着《百花赠剑》,终于,百花公主重逢海俊,方知当初赠剑为媒,终生相托的恋人,竟是里通敌人的j细,造成兵败城陷父王惨死的罪魁……百花掩面抽泣,羞愤难当,对跪地求情的海俊切齿痛骂:好个辜恩薄幸负心贼,好个狼心狗肺寡情汉,纵然两情似酥和蜜,纵然一心似鱼共水,纵然同衾枕效于飞,纵然曾山盟与海誓,纵然有地老和天荒,纵然刀剜九曲柔肠碎,纵然旧事灰飞湮灭,纵然一切皆可重生,百花也决不宽恕!……百花亲手血刃爱郎,而后刺瞎双目,自刎而亡……我倒在台上泪眼婆娑,沉浸在意境里不愿醒来。
一块大银锭砸在了戏台上,嚣张的声音倏的响起:“什么破玩意儿,老子看不上眼,改成百花与海俊尽释前嫌,再亲个嘴儿什么的,重唱!”我拣起银锭,狠狠的砸在了那人脚上,他抱着脚痛呼……数名如狼似虎的家丁蜂拥而上,看戏的人们四散而走,“他是我的人,戈什泰,适可而止。”一场暴风骤雨被一个清清凉凉的嗓音化解于无形,我循声看去,顿时着了魔般愣在那里,好一个俊美不羁的男子,他有一双令人沉沦的眸,“明儿我再来看你。”他转身离去,我的脑子一片空白,良久却只想起一句戏文:空着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挡他临去秋波那一转,就是那铁石的人儿也意惹情牵。
我第一次觉得人生不再了无生趣,我第一次往戏台下细细寻觅,也第一次在戏台上忘了词……他没有来,我第一次体会了怅然若失……他竟然在我的房间里作画,我第一次学会了欣喜若狂……
“你画的什么花?像燃烧的火,又像的血?”
“曼珠沙华,是开在冥界忘川彼岸的血一样绚丽的花,是接引亡灵通向幽冥之狱的花,也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叶绿,花红,花谢叶出,叶落花开,也被称做两生花。佛经里说: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你喜欢曼珠沙华?”
“不,我喜欢的是这条河,它叫‘忘川’,渡过忘川后,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化成妖艳的花。”
“你想忘记什么?”
他答非所问:“知道我为什么来看你吗?因为你生就了一副好皮囊。”
……从那以后,他时不时的来看我,他作画,我练戏,有时他会盯着我若有所思,却很少主动说话……渐渐的,我开始变的排斥悲剧了,也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不生作一名女娇娘……“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我停止了唱词,忍不住赞道:“真美,浑圆若满月,花瓣如砌雪,这回画的是什么花?”
“优昙钵花,在佛经里被赞为具有超越世间一切色相的美,昙花一现便是从它身上来的。”
“你真怪,前段时间老画什么百鬼夜行,瞧着就怪糁人的,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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