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就没想越狱,我们是起义的我们好人!我们就是要拦住二大队那帮小王八蛋越狱!”
陈友顺(顺子的大名儿)j代说:“我想喊住马警官,我察觉出二大队可能有猫腻,他们要害马警官!”
“我们老大当时没犯病,我就是想救马警官所以我喊他,这个我们一大队隔壁好几个班都听见我喊了。”
“但是他没听我的,他进了对面那个班,就让人打了,那伙人肯定算计好了憋着要害条子!”
“然后我们就撬门冲出去了,把人抢回来,马警官是我们几个救的,要不然肯定让他们打死了!”
胡岩口供说:“我当时没想逃跑,我当时跑出去是找我们大哥。”
“我们老大都还没跑呢,我怎么可能逃跑?我啥都听老大的。”
“那个贾老头子有问题,就是他策划炸号越狱,还有食堂那个送货的辉子,他手指上有枪茧,我给他剪头发时亲手摸到了。当时从山上打枪杀害小武警的人,一定是他!”
“这人平时有伪装的,三监区只有我一人儿见过他真实长相,我了解他,我可以帮你们描图画像,抓住这个人!”
小狐狸自信着。
终于轮到提审罗老二,公安和调查组的人屏息静气,如临大敌,表情十分严肃。
罗强推开桌上一杯白开水,下巴一抬:“来根儿烟。”
“吊窗户、上老虎凳的,咱都尝过,你们敞开着上,给烟就成。”
罗强说:“老子之前不知道这伙小王八蛋要越狱,我要是知道,早就报告邵队长和监区长了。”
“可是老子不是管食堂的吗,二大队那几个崽子在食堂饭菜里搞鬼,我察觉了。他们要挟老子,不许我声张,后来我一看,那糖衣小药丸里,裹的是毒品……我没把那些东西搁到菜里,我搁的是医务室给我们屋人开的通肠治便秘的泻药,为了蒙他们的。老子清清白白的。”
“我们班的人跟我们一大队的小邵警官小马警官都特铁,看他俩挨了打,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谁敢欺负他俩,老子就欺负了谁,二大队那帮崽子还他妈敢还手?老子揍死那群兔崽子!”
“还有企图越狱逃跑的那贾老头子,那天夜里我追他,我认出他了,他不叫贾福贵,他叫尤宝川。老子二十年前就跟这人j过手,他左手少两枚手指头,他是你们公安部通缉犯,你们关他这么多年竟然没认出来,那是你们无能,最后还是老子先认出来的!东湖大酒店起大火,烧死好几个条子,就是他g得,我们道上人人都知道。”
……
透过侦讯室的大玻璃窗,公安部几个大头和邵局长坐在小屋里,看着罗强招供,精明地考量罗强说出的每一句话……
邵局长的顶头上司、公安部分管刑侦的大头目,手指敲着桌子:“你们觉着,罗老二说的是实话?”
他的副手翻阅着供词和证据档案:“食堂厨房里带出来那些东西,筷子,刨子,擦子,不锈钢洗菜盆,怎么解释?”
头儿冷笑了一声:“罗老二啊……这家伙忒么早就知道要炸号,备好了家伙事儿,就憋着这个呢。”
副手说:“可他们也确实救了马警官和邵警官,救了全监区的人,要不然整个监区没准儿都得染毒。”
邵局长一直闷头不语,神s复杂,还沉浸在某些让他强烈震惊的回忆中。
头儿瞟了这人一眼:“老邵,你看呢?咱们底下的警察,有时候还来个‘钓鱼执法’,罗老二这一出算啥?够y的,这叫‘钓鱼立功’吗?他娘的,这家伙这回可立一大功!”
邵国钢盘桓半晌,有些事情,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出的,在他这里,他儿子最重。
邵国钢说:“我认为,咱们目前当务之急是要抓三条线。”
“第一条线,尤宝川,尤老二,咱们部里a级通缉犯,手上沾了多少血,六年都没能抓着人,以为他死了,这人终于伏法了,他一定掌握很多案子。”
“第二条线,私自带入监狱的毒品怎么回事?这是一种新型毒品,产于缅甸,北方尚且比较少见,这里面一定有一条毒品线,毒是从南方来的,再由人运毒藏毒带进监狱。”
“第三条线,胡岩j代的那个辉子,很可能是打死炸伤咱们武警战士的那名狙击手。这人尚未落网,是个非常危险的恐怖分子,首要情急任务是先抓他。”
“至于罗强的问题……”邵局长顿了顿,口气不太自然,“这人先关几天,总之跑不了,以后慢慢收拾他……”
坐镇幕后的几个领导,在一起研究暴动发生时监道里留下的监控录像。
邵局长直直地盯着小屏幕里嘈杂混乱的场面,一幅幅惊心动魄的情景,危难时刻,邵钧让人围攻在角落,一口咬破自己两枚手指……
他看到罗强从监道里砸开一条血路,用身体挡住邵钧。
罗强遍身浴血,一双浓重的眉眼泛着冷兵器的光泽,口里吼着。
邵国钢懂唇语,把那一段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读明白了。罗强当时是在吼,“哪个敢伤邵警官一根汗毛,老子跟他换命”。
“哪个想从邵警官身上取东西,先要问问老子答不答应,想碰他一下,今儿个得先从老子身上踩过去”。
那条监道里关押着两百多名犯人,两名狱警深陷重围,犯人和条子的比例是100:1。如果没有罗强,没有七班、三班那一伙亡命徒拼死相保,邵钧和马小川这俩小白痴可能让人活活打死在里面,就甭想出得来。
罗强那时候把邵钧紧紧裹在怀中,护着头颅,眉心面对狙击枪口,镇定到没有一分一毫多余的表情,目光如磐石般坚不可摧……
要不是俩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吃的不是一口锅里的饭,邵国钢着实有几分欣赏罗强,是个爷们儿。
真的面对枪口,生死就那一瞬间,邵国钢自认他这个当亲爸爸的,为了儿子也就能做到这么个地步。他没想到罗强也能做到,没想到有人抢了他这个做父亲的专属的责任,而且眼都没眨一下,视死如归……
大楼地下某层的楼道空旷静谧,头顶昏暗的灯在水泥地板上拖曳出长长的影子。
邵钧贴墙根儿走过,从一扇扇铁门前悄悄溜过,四处寻么,终于停在某一间禁闭室门口,扑上小窗口,吹一声口哨。
罗强认得口哨声,有一回俩人偷偷在狱警澡堂里洗澡,亲热,三馒头欢快地晃着蛮腰,一边洗一边吹口哨。罗强晃悠悠从床上起来,悄无声息晃到门边,肩膀紧贴铁门,头微微侧着,闪进摄像头视野的监视死角。
隔着厚重的一道门,两人只能透过递水送饭的小窗口对望,端详对方被小窗口截出来的四四方方一张脸。
俩人互相看了很久,就这么看着,看不够似的,恨不得把对方脸上每一丝最琐碎的表情、眼膜上每一道温存的纹路,都吃进自己眼里。
罗强伸出手指头,搭在窗沿上。
邵钧也伸两根指头,搭在罗强手上,用指甲互相轻磕、磨蹭。
邵钧两根手指指肚上有伤,让这牙尖嘴利的小耗子自个儿生生扯掉一层皮,关键时刻真不带嘴软。
罗强捧着邵钧的手指:“咋不包上?”
邵钧摆头:“包上容易烂,晾着好得快。”
邵钧故作轻松着:“我现在用右手打指纹了。”
罗强喃喃地说:“你右手以后也不打算要了?”
邵钧:“……”
“没那么严重,真没事儿,一层皮,很快就再长回来。”
邵钧解释着,安慰罗强,知道罗强这人心思重,还不爱说,一准儿又得难受挂心。经历一场恶战,死里逃生,邵钧先前对罗强隐瞒真相单g蛮g的恼火,这会儿全都散了。他现在只惦记罗强能否摆脱嫌疑,罗强能否减刑。
罗强轻轻捋着邵钧手指没破皮的地方,面无表情,突然凑近了,一口含住邵钧两根手指,含到嘴里。
邵钧哼了一声,伤口让这人口腔黏膜乍一碰到,刺疼。
他疼着,没有把手拔出来,看着罗强一点一点吞含着他的手指,一直吞到指根处,用类似口活儿的动作,吸吮着他,粗糙的舌头刮挠他的指肚,在他手指头上打圈儿,讨好他,抚慰他。
邵钧浑身都有些抖,让罗强弄得脑子里心里发烧似的,一手伸进去抚摸罗强发红的眼,头发,摸罗强曾经暴露于狙击枪口下的眉心,摸罗强脑后无比坚硬的叛逆的反骨……俩人最终把嘴唇贴到一起,隔着小窗口,很费力地互相嘬吮对方的嘴,迁就着那一丝丝儿的温暖,眼底流露的都是劫后余生抵死缠绵的强烈渴望。
罗强压低声音说:“邵国钢找你谈了吗?”
邵钧摇头:“我爸现在根本没功夫理我,出这么大案子,上头那帮人他也得紧。”
罗强郑重其事地道:“你爸知道了。”
邵钧:“……”
“知道就知道,早晚的事儿。你在乎别人知道?”
罗强唇边迸出一丝沉稳的笑:“老子不在乎。”
邵钧表情特别固执,也特认真:“我也不在乎。”
“我就这样了,咱俩都这么好了,我不怕让所有人都知道。”
……
地下室昏暗的楼道拐角处,灯光映出一幅穿黑s风衣双手c兜的高大剪影。邵国钢默默看着他儿子焦渴地扒在禁闭室小窗口上,跟里面的人勾着手指,说悄悄话,亲嘴儿……
邵国钢刚从监区医院回来,问过受伤住院的小马警官,也去看过重症室里重度昏迷奄奄一息的尤二爷。
马小川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清瘦的脸明显透出虚弱。
马小川面对邵局长,面带愧疚,垂下眼:“局长,这回是我工作失误,中了圈套,差点儿害了邵警官……对不起。”
邵国钢板着脸。
马小川:“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接受一切处分。”
邵国钢:“我来不是问你这个!……你们g什么吃的?哄监暴动你们一早完全没察觉?罗强的动静动作,你为什么没通知我?为什么还让邵钧卷进来遭这么大危险?!罗老二确实立功了,邵钧差点儿丢条命!”
马小川抱着被子坐在床头,垂头挨骂,等到邵局长怒不可遏地吼完一个长篇,这才缓缓抬头:“局长,对不起,您下的任务,我完不成,我没本事,您以后找别人吧。”
邵国钢盯着人:“……”
马小川欲言又止,别过脸望着窗外,断断续续轻声说:“您j待的工作,我没法做。局长,我看得出来,邵警官跟罗强……他们俩特好。罗强判无期那几个月,小钧特难受,就跟死过一回似的,每回他往厂房楼顶上爬,我都悄悄跟着,我都怕他想不开出事儿跳下去。后来过去了,就完全不一样了,小钧每天乐得闭不上嘴似的,饭量都长了,俩人在一块儿就特开心……”
“我就是觉着,他俩挺不容易的……”
小马警官没谈过恋爱,初来乍到来到清河监区时,是个理着小寸头目光青涩面皮稚嫩的小警帽。
监狱生活极其枯燥,平淡,乏味,见不着亲人,也没女人,一堵高墙之内都是老爷们儿,对于马小川来说,邵小三儿就是跟他关系最铁的一爷们儿。
邵钧那时候在一大队里算是马小川的“师傅”,警队里都有这个习惯,由领导分配,一对一,以老带新。邵队长每回值班都带着小徒弟,带马小川看遍清河农场的每一栋楼,每一处机关重地,每一颗花花草草。邵钧经常请马小川吃饭,食堂饭菜不合胃口舌头太淡的时候,俩人到监区小饭馆里叫几个菜,喝两扎啤酒,哥们儿之间聊聊家常。马小川刚来那几个月没地方住,邵钧把公寓钥匙给他,让他去县城的租房睡觉,还开着车带他进城玩儿。
新年联欢会的灯光舞台上,马小川站在邵钧背后,默默地为光芒四s的邵三公子充当背景s。
那时候,马小川眼角瞟到的是邵钧没有吉他遮挡的充电抖动的臀部,x感,帅气。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清清楚楚地看到邵钧手指点着观众席,指着罗强的方向。邵钧跟罗强四目遥遥相对,极其刻骨深情的纠缠。
这两个人,这些年,旁人任是谁,就不可能拆得散,分得开……
98、第九十八章驻监名厨罗太狼
邵局去过医院之后第二天凌晨;重症室里的贾老爷子尤宝川;死了。
这人后心中枪;一枪穿肺;引起并发症;器官衰竭;熬了数r终究没能熬过去。尤二爷也算是京城黑势力一代枭雄,终于没挺过漫长牢狱生活在人心中滋养的欲望与邪念;铤而走险;赔掉了x命。
一个月后,哄监越狱的风波逐渐平息。
监区长背着行政记大过的处分低调复职上岗;关禁闭通过审查的犯人基本都释放出来;各归各位。
查实炸监行为的二大队若g犯人;被分散关押到其他监区,检察院还要酌情加刑惩戒。三监区这边算是彻底消停了。
一大队的一伙人,晚上在活动室里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
最近三监区支持率收视率最火爆的节目是《非诚勿扰》。节目组里那几个没被相中没人领走的嘉宾,把犯人们勾得嗷嗷的,一群人双眼放出绿光,狼似的,没人相中我中,没人领走我要啊!
胡岩嘲讽刺猬:“小魏,那个女海归,人家可是博士,你啥学历呢?你相中了,人家能看上你?”
刺猬一拍大腿:“人家姑娘就没要求学历么,人家开的条件是诚实善良,体貌端庄,我多善良啊,我端庄啊!我还无婚史无病无子女呢!”
顺子不屑地“噗”了他一口:“还姑娘呢,都三十五了,比你大半轮儿,配强哥这岁数的男的还差不多。”
罗强半睡半醒仰着,哼道:“少他妈拿老子开涮。”
刺猬丢给旁人一记暧昧眼神,笑嘻嘻得:“女的大几岁好,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我就稀罕了。”
胡岩戳刺猬的脑瓢:“你先混出狱再惦记,蹭你的床板去吧!”
罗强微微睁开眼,问身边人:“老癞子咋样了?”
顺子接口道:“听说伤挺重,转院去城里了。这回他也算立大功,检察院肯定减刑,邵队长说争取给他办保外就医,直接弄出去。”
一听见“减刑”俩字,旁边七七八八的脑袋都凑过来。
七班崽子们这次同仇敌忾,并肩作战,集体立一大功,谁心里不惦记减刑?罗强也想减刑,不光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他宝贝的人。
罗强随口问了一句:“贾福贵咋死的?”
顺子说:“据说就中了一枪,打得准,伤到要害了。”
罗强心里盘桓,一枪就能挂了?这人是一般人儿吗……
胡岩咕哝道:“利索死了还不好?这老头不是好货,y着呢。”
罗强是让尤二爷上一回诈死金蝉脱壳那一计给整怕了,生怕这人再诈他一回。尤二爷攥着他的把柄,这人临死前竟然一句废话都没j代,安安静静闷不吭声就死了?罗强都不太敢相信。
一群小崽子在一旁不住嘴地起哄,管他们死不死,减不减刑,咱先搓一顿再说,这回让邵队长请客,再来一顿香喷喷的羊腿r,大哥弟兄们混在一处,图的就是江湖义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朝有酒今朝醉。
收看完每周必看的《非诚勿扰》,那感觉就好像自个儿跟着上去相了一回亲似的;喜欢女人的相女嘉宾,喜欢男人的相男嘉宾,各取所需,其乐融融。一群人心满意足站起身,一个个急不可耐,赶紧回牢号,钻被窝,动一动灵活熟练的手指。
罗强心不在焉,一撤板凳,起身正要出屋。他眼角瞥见电视屏幕上的人,愣住了。
电视里晃过五光十s的片头,《食尚精品》之类的美食节目。主持人j冠头上喷着亮片发胶,系着厨师围裙,嘴唇飞快地蠕动,带动全场欢快的气氛。节目特邀嘉宾,某位酷帅型男,穿紧身米s衬衫,老板裤,勾勒出简练y刚的线条,相貌十分英俊打眼,把身旁的主持人活活衬托成一颗冬瓜。
观众席上许多女粉丝高举纸牌牌,上面写着“罗”,还晃动着罗老板的卡通头像。
“劳驾,别关电视……”
罗强喊住小马警官,定定地站着,专注地看。
罗强这一开腔,所有人都回过头,都定住了,迅速就认出来,屋里一片刻意压低的嗡鸣声和八卦议论。
电视里和电视外面这俩人,这两张脸,长得实在忒像,有以前就知道的,有以前不太了解的,这回一看电视里那张俊脸,也就明白谁是谁了。
“啧,真他妈帅,人五人六的……”
“哥儿俩长真像,果然一个妈生的,搁哪都跑不了。”
“罗老二,你们家兄弟挺牛啊,这都混成名人儿了,啥时候给咱介绍认识认识?”
……
小邵队长两条手臂j叉胸前,拧着小腰靠在门边,冷眼瞧着罗强那一脸痴痴的目光,一眨不眨盯着屏幕里的人。
坐牢的人都这样,都念旧,念亲人。
罗强就戳在那里,看了足足有半小时,看着他家小三儿在节目里颇有大师风度地指点着,品评着,两个当红的电视大明星一个叫晓明的,还有一个叫小晨儿的,一人占一个灶台,一人举一菜刀,端一口锅,当场做菜打擂台,忙得满头的汗珠哩哩啦啦往锅里掉。
罗老板左边看一眼,你丫这r丝切太粗了,鱼香r丝让你这么整,就成鱼香rg了。
罗老板右边再瞟一眼,你这锅里油和辣椒面搁太多了,水煮牛r我就没瞅见你r在哪,整成油泼辣子了。
节目最精华让全场粉丝疯狂尖叫的部分,当然是咱英俊潇洒的罗老板亲自系上围裙,戴上白帽子,站在灶台前,一把专业厨师刀上下翻飞切出来的r薄如纸韧如丝一盘r下锅整口锅滋啦啦发出令人腿软骨酥如同高c振颤般的炝锅声!热辣,鲜香,全场粉丝从空气中吸吮着香味儿,表情如痴如醉,欲仙欲死,欲罢不能……
罗强一直看到屏幕上打出尾声字幕,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开,眼底含了一丝淡淡的落寞,别人都没看见,就邵钧看出来了。
罗强与邵钧擦肩而过,嘴巴嘟嘟囔囔得,眼睛发红。
几天之后,邵三爷来一大队几个班搞感情攻势,三爷买羊r了,买饺子了,冰柜里冻着呢,周末给你们炖羊r。
七班大铺盘腿坐在床上,慢慢举起手:“邵警官,报告。”
邵钧抬眼:“你报告啥?”
罗强说:“老子申请立功奖励。”
邵钧:“……羊r不是给你立功奖励?你还想要啥?”
罗强:“老子想吃我们家三儿给我炖的羊r,包的饺子,外边卖的就没他做的好吃,差远了。”
邵钧:“我这羊r是农场里现宰现杀新鲜的,清汤白煮都好吃!”
罗强撅着嘴巴,挺大个人儿,床上耍赖似的,沉着嗓子:“老子就想吃那一口……就想吃。”
邵钧:“……”
邵钧拎着兜子给罗强看,不甘心地追着人嚷:“我给你买得湾仔码头的水饺!……我这三十多块钱一袋,贵着呢!……”
邵钧一搓牙,你们家三儿,三儿,回头我就把罗小三儿这混球给拆了,炖了,拿食堂大锅煮了!你三爷爷倒想亲口尝尝,你们家三儿的r它能有多好吃?
……
几天后,一大队的减刑消息下来了。
距上一拨减刑还没到两年,按例不能减这么频繁,但是检察院的人已经知会了监区长邵队长,这回七班和三班集体立大功,经过考量定为特殊情况予以嘉奖,随后就下达正式减刑文件。
赖红兵受伤,本身又有残疾,准许保外就医,监外执行,并且给予生活补助。
魏传林和大学生刑期各减五年。刺猬还有两年基本可以顺利出狱,获得自由。
胡岩狱中一贯表现良好,这次准许假释,本地监外服刑,定期向管片儿派出所报道。
陈友顺的情况符合四川籍犯人在汶川地震后的特赦政策,特批准予提前假释,档案关系移j什邡当地,回家照顾老婆孩子,务工务农,参与重建家乡。
罗老二呢?
罗老二是这伙人里背刑最重的一个;别人还剩三五年、七八年的,他还有二十年。检察院的意向下来了,罗强减为十三年徒刑。
无期按例最少服满十三年,而且宣判无期之前那些年都白熬了,按律不能抵数。罗强即便再立功减刑,短时间内很难出去——除非隔壁三大队、四大队那些人脑子抽了,短期内再给咱搞一趟炸监越狱。
十三年,出去以后这人都老了。公安和检察机关也恰恰就是这么个目的:像罗老二这种名声在外犯有命案对社会潜藏极大危险x的人物,就是要关到你老了,你不行了,彻底丧失做活儿作乱的身体能力与精神欲望,才放你出去。
监区长批准,给罗老二特殊奖励,请罗老板进到监区里,给做顿团圆饭吃。
罗战一听他哥有召唤,撂下店面,私房菜馆挂牌歇业一星期,p颠颠儿直奔清河农场来了,扛着大厨的各种家伙事儿。
经历过上一回哄监事件,现在进入监区检查十分严格,罗战把兜里包里所有东西都上j了,在小黑屋里让几名武警围着,拿枪口指着,脱光了衣服查。
罗战脱得就剩一条小裤头,一身练得结实漂亮的肌r,惹得几个武警都暗暗瞟他。几名小武警倒不是对男人有兴趣,而是男人之间都在乎身材,在乎裤裆尺寸的大小,瞧见个身材特好的爷们儿,忍不住多瞄几眼,在心里比划着前后左右。
武警扒拉完罗战的衣服,枪口一转,指着罗战身后的人:“你。”
罗战回头,冲身后的人挤个眼:宝贝儿,辛苦了,脱?
罗战身后带进来的人,是他家属。他这趟是特意带着小程警官正式拜见亲哥哥的。
程宇略微皱眉,瞅着武警小战士的枪口,又瞅瞅罗战。
程宇跟罗战可不一样,罗战那没皮没脸的,逮谁都迫不及待地跟人家秀身板儿。程宇是啥人?程宇在外人面前脱过衣服吗?程宇在亲妈面前都不露内k的。
罗战一看程宇面对枪口酷酷地c兜而立的表情,宁死不屈刘胡兰似的,赶紧扭头说:“武警同志,他也算你们隔壁同行,战友,他就甭查了,你们要不然再把老子查一遍?我随便查!”
程宇懒得听罗战瞎贫,直接掏兜,面无表情亮出警官证:“西城分局后海派出所的。”
程宇暗暗撅嘴,斜眼瞪罗战:“把你裤子穿上。”
罗战跟程宇蹭蹭手背,哄着美人儿媳妇:“难得来一趟,都一家人了,吃个团圆饭……”
三监区食堂大厅内,亮敞敞的透明大玻璃后头,罗老板戴着高帽穿着肚兜围裙,脑门上洇着汗,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和面,擀皮儿,切菜,剁馅儿,样样亲历亲为,不用别人打下手。
他哥哥伸腿坐着,点名说了,要吃咱家三儿包的饺子,别人剁出来的馅儿,擀出来的皮儿,那还算我们家三儿的饺子吗?
那就不是一个味儿!
一大队七七八八一群崽子坐满食堂,捧着饭盆,眼巴巴的,坐得就跟一群小松鼠似的,艳羡地看着京城数一数二有名气的罗大厨从手里变出一枚枚白白胖胖圆乎乎的饺子,想着能分到仨瓜俩枣解解馋也成;灶上砂锅里煮沸着羊r汤,浓郁鲜香飘满屋。
罗强仰在那,一条腿搭在凳子上,潇洒地坐着,眼神睥睨着其余人,眼底掩饰不住强烈的得意和炫耀。
瞧见了没?这就是老子的亲弟。丫罗小三儿在外面再得瑟,再牛,老子一句话,让他来,他就不敢不来,乖乖地就给老子包小水饺来了!
人其实岁数愈大,愈发在意这个,要的就是亲人的在乎,要的就是大哥的范儿。
罗三儿抬头问老二:“哥,你最爱吃的芹菜虾仁馅儿和韭菜j蛋三鲜馅儿,成吗?”
罗强点头,心里满意,三儿记得哥哥最喜欢吃啥。
邵钧斜眼剜着罗强,心里嘀咕,喵了个咪的,说:“芹菜苦的,我不爱吃。”
罗战:“……”
邵钧嘟着嘴:“韭菜吃完我打嗝儿,闻着就反胃,桌上不能有韭菜,不然我一整天都不舒服。”
罗强纳闷儿地瞅他家馒头,邵钧啃着手指头,三爷爷都没脾了,我就是不舒服。
罗强宠溺地攥住邵钧啃秃了的手指头,小声温存:“想吃啥馅?让三儿给你做。”
邵钧转了转眼珠,突然盯住一旁不声不响端庄而坐的程宇:“内小谁,你喜欢吃啥馅儿?”
程宇吐出仨字:“西葫芦。”
邵钧眼睛眨都不眨,跟大玻璃后头的罗大厨头一摆:“我就吃小白菜!”
程宇:“……”
罗战:“……”
罗强甩给他家三儿一个安抚眼神,小孩,从来都这么小心眼子,老子拿小孩没辙,让着他,由他折腾。
罗战用默哀的凄凉眼光看着案板上两大盆剁得细细的芹菜馅和韭菜馅……
邵钧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用犬齿啃着裤子,y测测地盯着那俩人,还芹菜、韭菜、西葫芦的,都是欺负过你三爷爷的,小白菜儿,地里黄,没娘疼,没人爱,我这一肚子委屈还没找回来呢!
热气腾腾的大白饺子一盘一盘端上桌,薄皮大馅儿,一只饺子赛过小笼包,透着北方爷们儿饭桌上的豪爽,大气,慷慨。
白水的羊r火锅架在桌子正中,罗强伸筷子捞大块大块的r,用犬齿撕咬,表情如饿兽老饕,唇边胡茬都沾了r汁儿,后脖颈子热汗蒸腾。老罗家这一顿团圆饭,饭桌上热辣辣气息缭绕,眉眼间温情脉脉。
罗战自个儿亲眼瞧着他哥把大块大块的羊腿r吃下肚,津津有味儿地嘬着羊蝎子,又以旁人来不及眨眼的速度呼噜呼噜g掉两大盘饺子。
罗战小心翼翼地问:“哥,好吃?”
罗强一抹嘴,点头哼道:“舒坦。三儿,手艺有长进。”
罗战可算松一口气,端上可乐,饮料代酒,跟他哥痛痛快快g了几杯,哥俩眼神里透着不寻常的热乎劲儿。
程宇端一小盅菊花茶,敬了罗强一杯,俩人暗暗打量着,较着劲,都没说话。罗强眯眼冷笑,小样儿的程警官,您那小胃养好了?又生龙活虎了?哼,照顾好老子的人,照顾得不好p股再玩儿豁了老子砸扁你另外半个胃。
邵钧一手夹着饺子,另一只手一直在下边儿拧罗强大腿。
罗强狼吞虎咽吃着,毫不在意,由着邵钧在下面揉他,掐他,慢慢就给揉硬了,鼓胀的裤裆撑起来,硬得邵钧不停偷瞟桌子底下,瞟得浑身发热,在椅子上固呦,p股上长疖子似的……
七班一伙人,吃完这一顿,过不久就要各奔东西,这顿饭就是践行饭。
几个崽子挨个儿给老大敬茶,牢号里熬这么些年,就没敞开怀吃一顿团圆饭,今r开荤,却是临别。
罗强嘱咐顺子:“回家好好照顾老婆孩子,别再犯错对不起家里人。”
顺子用力点头,说不出话。
罗强:“还有你,小魏,老老实实再熬两年,你很快就出去了。”
刺猬摸头,还挺高兴:“我还能再多陪大哥两年。”
胡岩闷闷地开口:“我就没想假释。他们g嘛让我出去?”
罗强说:“小胡,你有手艺,出去重新开个店,踏实挣钱。”
胡岩小声嘟囔:“我们都走了,哥你咋办?你一人儿,身边没人护着,牢里有人欺负你,咋办呢!”
罗强笑出声,往嘴里叼一颗烟,眼神深邃,动容:“谁他妈敢欺负老子?小崽子,心还挺大,还想护着我……老子不用别人罩,老子也总会有出去的那一天。”
99、第九十九章怒火中烧醋馒头
罗老板当天给三监区一群人露了一小手;包了几大锅饺子;还烧了他菜馆里卖得最好最拿手的几个菜;着实让一伙没见过世面的崽子尝着鲜了。
罗战特会来事儿;特意多抄了一盘葱烧蹄筋;一盘酥炸鱼香茄子;都是本地京味儿菜馆里最地道的菜肴,悄悄端给监区长和指导员了。罗老板的手艺人见人赞;花见花开;把几位领导哄得也挺乐呵。
也是因为罗老二近几年劳动表现好,又刚立一大功;减了刑;监区长特批他一道奖励;在亲情会见室跟家人过一夜。
这是监狱方面最近两年体现人权人x化管理的新政策。这亲情会见室不是通常的有狱警监督监听隔着铁栅栏大玻璃的探监室,这就是一间小屋,里面摆一张床,亲人之间共度一晚。能获得这项待遇的,都是r常表现极为突出被监区立为先进典型的犯人,给j戴花让猴看的那种。三监区每年也就批五六个人,这回轮上罗强了。
罗强拿到探亲会见通知单,毫不迟疑在表格里填了他弟的大名儿。
小邵队长一转脸瞅见这张单子,牙床子就抽筋了,有咬人的欲望,跑到c场边把某人揪起来:“老二,给我滚起来。”
罗强蹲在石头凳子上,吐着烟圈儿:“咋了?”
邵钧晃着探亲纸:“你个熊玩意儿的,‘亲情会见’这事儿,是优待人家有家有口的,夫妻两口子什么的,准许在一起过一晚,你填罗战你俩算g嘛的?合法吗?!”
罗强无辜地说:“邵警官,老子没媳妇,那我见谁?”
邵钧也知道这道理,就是不甘心:“……没媳妇你也不能跟你弟!”
罗强摸摸后脑勺,笑了,伸手捏邵钧一把:“老子倒是特想跟你睡一晚,老子就想睡你!可我能填你名儿吗,监区长那老家伙不把咱俩人都削了?”
邵钧得了罗老二这句话,气消一半,不乐意地撅着嘴。
罗强突然咧开嘴,露出一口亮森森整齐锋利的白牙,端详着三馒头吃飞醋耍少爷脾气的倔强摸样。
小孩真犟……长得真俊,真他妈招人……稀罕死了……
当晚,姓罗的一大一小俩混球进到亲情会见室,哥俩亲热约小会儿去了,小邵队长憋一肚子醋水与不爽,一人儿在楼外溜达。
他在树荫下便道旁,一眼瞅见玉树临风站在那里的小程警官。
程宇背对着他,像是在默读墙上的黑板报宣传栏,就这么静静站着,像安静而笔直的一棵树。
程宇穿的便装,一件厚棉布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两截小麦s手臂,腰正而直,臀挺而翘,双腿修长有力。高墙之下一排挺拔的小白杨,默默地黯然失s,全部成了衬托程宇背影的一幅布景,阔叶轻响,白绿相间,一地斑斓……
邵钧偷瞄了好一会儿,反正是罗家人,不看白不看。以邵钧这么个天生天然纯gay的眼光看过去,小程警官长得确实耐看,迷人。程宇也就是比较内敛正经那么一人儿,不混那种乌烟瘴气乌七八糟的圈子,不招惹生人,一朵白莲花,让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种人要是混圈儿,绝对是大祸害,还不得让一群爷们儿发疯发痴发狂为了争他打得头破血流?
邵钧悄悄接近,距离足有三四米远,程宇突然回头,视线精准。
邵钧迅速抬头瞭望天边一行飞鸟……
程宇点了下头:“邵警官。”
邵钧的警帽歪歪戴着,翻了翻漂亮的眼皮,俩人心知肚明,老熟人。
程宇已经没有上次见面的尖锐与不依不饶,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沉沉的:“上回在医院,误会你了,不好意思啊。”
邵钧耸肩:“还成,你没把我手腕捏折了。”
程宇心里碰巧也这么想的,那小细手腕,小细腰,真忒么不禁扛,幸亏上回我下手轻,真捏折你我还不好办呢。
程宇其实特意在等邵钧,低声说:“上回,在医院那事儿,你不是掏错兜了,对吧?”
邵钧面部肌r挣扎了半晌,拼命憋笑,嘲弄的口吻:“罗战特爱你吧?都爱成那样?”
程宇脸s腾得就红了,天生的害羞本s,遮掩不住,硬着头皮道:“不小心的,真不是每天都那样……你别告诉别人成吗?”
邵钧无辜地撇嘴:“真对不住了,程警官,你关照得太晚了。”
程宇惊问:“你跟谁说了?”
邵钧反问:“你的胃让谁打秃噜了?”
程宇默默咬着嘴角,也委屈了。
一辈子就做一趟坏事,那头挨亲妈一顿臭骂不说,这头把大舅子大舅媳妇一窝都得罪了。
邵钧让程宇那一副俊模样勾得于心不忍,反倒觉着自己欠对方了——半颗胃呢,当初自个儿确实在中间挑拨拱火来着,可那熊货出手也忒凶残了!
邵钧眼珠一转,冲程宇勾勾手:“走,我带你看个小电影……”
程宇纳罕,邵钧不由分说,一家人,自来熟,亲热地一把搂上程宇肩膀。两个小警帽勾着肩跑走,林荫道上留下两串诡秘的脚印……
监区一角的亲情会见室,小屋陈设简单,一张双人床,房门从外面锁住,小武警站岗把守。
哥俩一人歪靠一坨被子,伸着两腿,就这么静静躺着,谁都了无睡意,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罗战用拿手小菜贿赂了监区长,往小屋里顺了几瓶啤酒。俩人一人一瓶,直接对嘴吹,晶莹的酒水顺嘴角往下流,流到锁骨之间,流到温热的胸口。
罗战说:“哥,小嫂子这人,真逗……我是真没想到,哥你,哎呦……”
罗强横了他一眼:“没想到啥?”
罗战抖着肩膀乐出来:“没想到你,最后,找了这么一个……活宝……他今天在桌子下面还老捏你那,捏出形儿,我都瞅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罗强老脸快挂不住了,磨牙道:“咋着,还敢嫌不好?”
罗战抱着酒瓶子,一抹嘴,表情很认真:“好,真好!哥,小嫂子一看就特稀罕你,特爱你,俩眼滴流转地追着你。”
罗强冷冷地扬头,半瓶啤酒一仰脖吹了,心里得意。
罗战口气暧昧:“嗳,哥,真年轻哈?”
罗强哼了一声。
罗战眨了一下眼:“能和谐哈?”
罗强毫不留情一脚狠踹过去,将罗战踹翻到床下,酒瓶子叮咣作响……
程宇喉咙里“唔”了一声,就好像那一脚踹他身上了似的,眉就拧起来。再怎么着,罗战是咱媳妇,是老程家的人,挨踹了婆婆还心疼呢,能让你随便踹着玩儿吗!
邵钧拿胳膊肘轻捅程宇,安慰道:“没事儿,尥蹶子,丫也没少踹我。”
所谓亲情会见室,既然是让人家夫妻两口子过夜的地方,按理不该用摄像头监视,这屋天花板四个角都没装摄像头,给予犯人充分的隐私。罗强进去之后也没仔细查看。他心里没鬼,兄弟俩躺一张床上盖棉被唠嗑,没啥见不得人的,就不怕被人监视。
因此,罗强也没察觉,床头脑顶上方的壁灯里,镶嵌了一枚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
非法的,这玩意儿监区长可绝对没批准!
罗强心里这些年藏着事儿,也问他弟:“小条子对你好?”
罗战醉眼朦胧,嘿嘿傻乐,用力地点点头:“嗯,好着呢。”
罗强:“哼,没让人玩儿死你?”
罗战乐:“我们家那口子,在外人面前没话,谁都不搭理,就跟我一人儿好,跟我特铁!”
罗战说得是实话,程宇那人可不就那样吗。程宇外人面前沉默内敛冷若冰霜,进了家门上了床就能整个儿换一人,一头精力旺盛的小兽扑着啃咬。罗战每晚在厨房里点灯做夜宵,程宇最喜欢站他身后,环着他的腰,啃他耳垂和脖子,在他p股上乱蹭,又闷又s的……
罗战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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