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

分卷阅读299

出仕。一时之间,诸国之间沸沸扬扬,隐就有了将他捧杀之意。
如此当口,既然不愿乘胜而追,他便只能退而其次,装作身染风痹,以此婉拒夏君之请。却哪想装病之时正当他蛊毒复发,一时间生不如死,苦楚难当,便是夏国暗卫深夜刺杀于他,眼见刀锋就在眼前,他也丝毫动弹不得,倒真是歪打正着佐实了自个的病症。
彼时,外人对此津津乐道,伏流为此却夜不能寐,为了在生死关头将他救回,伏流不得不催动夕瑶异术将他的生魂送入黄粱梦中,以此来锁住他的生魂,叫他的魂灯不灭。遂一霎那之间,他感觉到了噬心的疼痛,待得疼痛过去,他便堕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黑暗到半丝光亮也无。
伏流并不知,所谓黄粱一梦,不光锁魂如此简单,它能窥天机,知后世。在这黄粱梦中,他不再感到疼痛,不再被蛊毒所折磨,他一眼就看尽了自个的一生,看透了世间的穷达,得失,生死与荣辱,他真真正正地懂得了何为人生虚无易散。作为母亲的儿子,他有大仇未报。作为阿翁最得意的孙儿,他有家业当担。他有许多事都未做,却他内心深处并未有贪生惧死之念,遂他安心沉溺在黑暗之中,直到梦中有了来客。
念至此,王玉溪浅浅一笑,声音极轻,如是微风,他望着浑浑噩噩在他怀中的周如水道:“阿念怕是不知,你入黄粱梦之前,我日日静坐在漆黑室中,寸步难动。自你来时,那茫茫黑暗中才透出了光亮。”
他一松开手来,周如水便忙是后退一步,因是太急,尚未站稳,便脱力跌坐在地。她就坐在冰凉的地面之上,呆呆地仰望着王玉溪道:“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王玉溪看她一眼,并未隐瞒,他道:“南城门前,我便猜测是你。”
闻言,周如水皱起眉头,她认真地望住王玉溪,心中一时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她慢慢地道:“却你一直隐而不发,不与我相认?”
知她话中深意,王玉溪也是苦笑,他道:“你自称小周,许多事都含混不清,我便猜那是你,也不当轻易认你。”
这辩解周如水却不听,她心中一片茫然,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美颜清纯的脸上全是苦涩,口中如是含着黄连,只一味涩涩道:“遂你知我所有过往,便也知如何让我弥足深陷。遂我便成了你握在手中的棋子,在你的计谋之中,不知不觉为你成事?”
这是最阴诡的猜测,也是最叫她心伤的猜测。
闻之,王玉溪的眉头直是皱起,他静静地,目光幽深地盯着周如水的脸瞅了一会。须臾,才蹲下身来,与她僵持而对,声音低沉地幽幽问她:“幼时之事你可还记得?那树边的李子又大又红,你却为何不去瞧?”
他声音一落,周如水的神色也是一懵,她眉目微敛,直是思量了一会,早已模糊的记忆才涌上心头。她嘴角动了动,少顷,才慢慢地道:“树在道旁而多子,定是味苦不堪折,何必去自食苦果?”
她说这话时,这话也在王玉溪心中不停盘旋,往昔记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他微笑颔首,深深地望住了她黑不见底的满含忧伤的双眸。
她那一双杏眼甜美到极致,以往朝他笑时,总是弯弯如月,叫人见之忘忧。却如今,这双眼却是满含苦涩,十分的叫人怜。而这一切如何又不是他之过呢?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遂你催着老寺人领你归家,急急匆匆在他怀中扭动耍娇,无意之间,便将腰间的玉牌遗落在地了。”
凤牌?
因了他的话,周如水整个僵住,须臾,才咬着牙,一字一顿,慢慢说道:“我那日是落了凤牌,却不多久,阿兄便替我寻回来了。”
“那是假的。”早知她会如此言说,王玉溪叹息一声,深深看她。
他明澈高远的双眸透着早已洞悉一切的笃定,更这些话在他心中憋闷了许久,如今事成,他才终于得以吐露之机,他慢慢地说道:“自从那日之后,周国的凤阙便丢了。娄后机关算尽,将凤阙直截给你做了贴己之物,它明晃晃地出现在世人面前,招摇过市,无所顾忌,经过无数人的手,却谁也不会想到,那会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凤阙。然而,你无意将凤阙丢在了千禧翁的百岁宴上,被我给拾走了。遂我才会知你还有一乳名唤作阿念,此非因我王家势盛,而是因那玉牌背面正就刻着个念字。”
言至此,他停顿了一瞬,这才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如水,低哑地,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沉堵在心的话说出了口来,他无比郑重地说道:“阿念,我早便有凤阙了,全无需为了凤阙对你假情假意。”
他早便有凤阙了?
不知不觉中,周如水浑身颤抖了起来,她的脑中一片浑沌,凤阙在她的记忆中变了又变,她已经弄不明白,到底甚才是真的了!然而,她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王玉溪这话是真的,他全无需如此蒙骗与她。
她就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慢慢,她有些哽咽的,几乎是抽着嗓门地哑声说道:“既如此,不是假情假意又是如何?你既知我便是小周,既知我受过遍体鳞伤,却为何还要如此对我?你的情真意切怎的如此可怕?”她几乎掉进了深渊里,一面觉得自个陷在过往里肮脏不堪。一面觉着他既知她,却还如此伤她,才是真真的不可饶恕。
是他道,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是她。是他陪伴她,鼓励她,道她绝非是怯懦的姑子。是他道,造命者天,立命者我,劝她重来一世。却如今幡然回首,彼时她有多感激他信她懂她,如今她便有多么的伤悲。
这才真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知我者伤我最深。
她这头伤忧难解,王玉溪看着她的目光却是愈发的温柔,慢慢地,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抚在她微红的眼睑之上,似乎在笑,他宠溺地望住她,认真地道:“阿念莫气,那宝库也是假的。”
这一句话如是石破惊天,叫周如水浑身一凛,真觉得恍惚无比了。
就在这恍惚之间,她听他正继续说道:“我知你此生大愿为何,不过江山稳固,民生长安。此愿又与吾父之愿不谋而合,遂你我本是同道中人,遂我再三纵容与你。更莫提,长久相处,我已对你情根深重。如此,你便又与以往不同,我既知你愿为天下以肉身投馁虎,又如何能让你冲身在前?遂,裴辉之死,其实是我一手促成。杀他,所图甚广,为天下太平,为百姓安康,为叫王豹损兵折将,还为夺他家财。”
“那些寻不来的家财全都被你所夺?”
“然也,风浅楼夺走的不过是王豹这十几年来丧尽天良所得之金山银山罢了。至于那宝库,便是王铣为凤尹县尹后辛苦造就所成。如今天下皆知,周国宝库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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