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君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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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地控制住本能地颤抖,慢慢地说道:“佛门回向偈里有,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四重恩所指,是父母恩,是上师恩,是家国恩,是众生恩。它道顺我志者,令我欢喜者,逆我志者,令发道意者,都是无量恩德。七兄待我有百好而无一害,而我待他有几分好,我却想不起了。更这恩情,两世我都未曾得报,或许,我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么?又我怨怼你时,是否也忘了你待我的恩德?”
周詹死的荒唐,又因往日肆意妄为,不得民心,遂他陨落了,无谁会言他的好,暗巷之中,特是他封邑的百姓更是庆幸者居多,是真真的一事无成。
对此,旁人是唏嘘,她确是胸口闷痛。如今梦中重逢,更是思念甚笃,惆怅难忘。更她忽然就明白了,世间对错总是模糊。道他人对错之时,世人又可曾回望自个?
她说话之时,王玉溪早已回过了脸来。他静静看着她,看着她因泪水而模糊的双眼,看着她明明红肿,却依旧明亮,依旧清澈,依旧美丽的双眸。
这世间行走之人,谁不是满手血腥?便是他,总以不见血为好。却翻云覆雨之时,往往湿了鞋袜。吸入肺腑的是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极是熟悉,又有些陌生,叫他贪恋至极,亦温暖至极,有许多话在心头,闷闷的,竟叫他哑然失语。
少顷,他才终于伸出手去,他将手中的流云百福佩塞入她的手心,他冰凉的手紧紧地环抱着她颤抖的手掌,有些用力,有些微颤,他轻轻换了口气,才哑着嗓说道:“你非一无所成,你有我。”
他这一句话,重如千斤。周如水不由抬起脸来,泪眼朦胧中,四目相对。
她见他情意绵绵地望着她,忽然,又朝她摇了摇头,他道:“不用偿,不用记,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第220章机关参透
心平气和的交谈过后,王玉溪与周如水之间,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和睦,不如往日里亲密,却也再非若仇敌。若即若离,似亲似疏,叫外人摸不着头脑,更教宋几笃定地认为,堂堂琅琊王三郎果真是个惧内的。
直是休憩了几日,周如水才想起见谢永清。又或者说,到了此时,她才愿意再去面对谢永清那张扭曲的充满憎恶的脸。
彼时在城门之上,谢永清心中就分明晓得,那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能够杀了周如水的机会。只可惜,时也命也,她终究还是错过了天赐的良机,遂如今境况翻转,她终究是投入无门,成了真真的阶下囚。
她忽然就十分想念幼时在谢府中的时光,她美貌出众,她是父亲的掌上明珠,邺城之中,爱慕她的儿郎不甚枚举,她原本有光明的未来,却如今她一无所有。
她想起那一日,父亲忽然问她:“可愿做二皇子妇?”想起赏花宴前,阿姐诏她入宫,拉着她的手,一改往日对周沐笙的嫌恶道:“能嫁他,你倒是个好命的。”她也自以为自个是个好命的,奈何,好梦就在眼前,一朝天旋地转,落了个两手空茫茫。
谢永清是宋几亲自来押的。宋几平日里就不是个吃素的,想他往日里追随公子詹,如今新君即位依旧能官运亨通,一是因了平日里克己尽责,二也是因了娘胎里自带的机灵劲,惯会的见风使舵。
遂不下几日的功夫,他倒是摸透了往日里天骄公主与谢永清的恩怨,知晓这些个事时,他不也有些唏嘘。这些年来,他也算见多了忒会钻营的妇人,可他倒是头一回见识到把自个往死里作,好好一手棋能下得如此稀烂的妇人,实是叹为观止,白瞎了那一张俏脸了。
这般,他待谢六更是生疏了许多,从牢里领她去驿站时更是面无表情,那冷厉的模样,与往日里殷情简直是天朗之别。
谢永清在牢中虽已是受尽了冷眼,见他如此变脸,却仍是觉着齿冷。这时刻也眼见是死到临头了,就更未有甚么敛的必要了,遂她冷冷地盯着宋几,张口便十分刻薄地说道:“宋大人不是口口声声道心悦于我,只我愿垂眸,便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的么?却怎么今日里连笑脸都了,只想着公事公办?半点往日的情分也无?”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宋几的脸都黑了。
实则,但凡男子都喜美色,若是美色再添上几分柔弱,就更是会涌上那男儿与生俱来的保护欲了。原先宋几对她刮目相看,何曾不是因她的处境,因她那欲言又止的泪。可说这话时谢六是甚么模样?阴阳怪气,愤恨无礼。
如此,何来惹人怜,简直是惹人嫌。更教宋几想起了家中那黄脸婆的好。
遂宋几满心懊恼,压根懒得理她,也根本不愿与她纠缠,索性自认倒霉道:“往日是我瞎了眼,还望夫人高抬贵手。”
瞎了眼?这话可是把谢永清比的阉脏不如了。
遂这看似平淡的话,就如一把利剑似的,戳心窝子地就往谢永清面上捅来,直是叫她脚步一滞,脸色都变得死白一片了。
这世上人千千万万,有的遇事追问自个,有错认错,有罚认罚,如周沐笙,如周如水,如王玉溪,如谢蕴之,都是这般的清醒自律之人。却有的,遇事不问己而问他人,人生总总不济,皆因他人之故,好似不若此就过不下去了似的,谢永清便就是这样的性子。
谢永清的劫难也多因这性格使然,如今前途路尽,她有过茫然,有过一瞬的追悔,但到头来仍旧死不悔改,她始终在追究旁人的过错,从不知自个的错在何处。
宋几的翻脸不认人叫她心中的愤慨直是冲上了顶峰,遂真见了周如水,她倒是先发制人,攀咬了起来。双目赤红,哪怕一旁的奴仆将她压倒在地,她仍是挣扎着,振振有词地对着周如水嘶声叫道:“周天骄,你凭甚么抓我?我父亲阿姐虽不在了!我却仍是陈郡谢氏的嫡女!我家中大伯舅父仍还在朝中做官!我陈郡谢氏仍旧是清贵世家!你凭甚如此折辱于我?”
她说这话时,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好似若无制压,她真能将周如水给撕了。
宋几在一旁,面上原本挂着的笑都凝住,实是有些目瞪口呆,他实在是瞎了眼,竟不知世间有妇人会蠢到如此地步!
倒是周如水的神色十分的平静,她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的目光望着谢永清,望着她张牙舞爪声色俱厉的模样,真是好气又好笑。
她盯着她,柔美的面上毫无表情,几乎是冷嗤道:“凭甚么?就凭本宫是女君,而你是庶民。就凭你妖言惑众险误军情,就凭你杀人夺名害了郑氏一家,更莫提你狗胆包天竟敢谋害本宫!这桩桩件件,便是杀你十次都不解恨,不若此,你当你能活到今日?”
当然,也不止这些。
王玉溪来了,左卫也来了,炯七方至,便告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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