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病床上百爪挠心,但理智告诉他,聂诚应付得来。
昨天柴铎亮歇班,但是不妨碍他得到聂诚重新走马上任的消息。
他对聂诚的好感比姜准高点,但也就高那么点。没过两天,他老油条子的痞劲儿上来了,原形毕露,和聂诚的矛盾越来越深。原先姜准在时,冲突是一对一的,但聂诚不同,他是老队长,在同事们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加之他谦和的个人魅力,不动声色却很有感染力。柴铎亮也很奇怪,这才几天他怎么就从找找年轻人麻烦,变成了跟整个部门对着干?
聂诚并非为姜准报仇,而是他的很多行为已经触犯了底线。
局里有一间废用的审讯室,柴铎亮总把嫌疑人带到那审问,破案率奇高。嫌疑人每次出来都像脱了层皮,但是这些人往往都有案底,不敢往上告。
现在从上到下查得很严,刑讯逼供这种事却屡禁不止。起初聂诚以为他只是不让嫌疑人睡觉或者控食控水,后来发现情况远不止如此。
他顶替姜准进了专案组,局里的工作依旧顾不上,邵队更是几乎把办公室搬到了市局,围着那几个案子打转。聂诚向领导反映过,可柴铎亮上面有人,领导也很无奈。
直到有次碰上个硬点子,出来后直接把这事捅到了检察院,柴铎亮才彻底离开了分局。
那天他拿着位数不多的东西离开刑侦队的办公区,蹲在警局对面抽烟。
“喂,我从分局出来了。”
“辛苦,暗号到手了吗?”
“我只说一遍,你记好。diyigegainile,破译是‘第一个,该你了’。”
第33章chapter33
“聂队,发现熊德彪尸体!”
清早,西柳区分局发来消息,在下属镇郊发现一具尸体,经过比对,与在逃犯熊德彪一致,已经安排移案。
凶手落网了,但是又是一具尸体。
办公区气压很低,他们忙活了这几天到头来又是一场空。
与熊德彪有关的两起案件都没有定论,未被法律评价没有判刑,虽然所有矛头都指向他,但是没有进行询问,连聂诚也不敢在心里下判断。现代社会科技高速发展,欺骗人眼和刑侦技术并非不可能,而且不能排除存在诡异的巧合。
总是有人先他们一步。
聂诚有一种怀疑,似乎有人在利用他们,每当他们摸到一点头绪和线索时就会被抢先。内鬼,这是唯一的解释。但是这种推测无法说出口,内部团结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刚遇上阻碍就怀疑身边的同事只会被孤立。聂诚也不希望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除了熊德彪的尸体,现场还发现了凶器,上面沾有指纹,经确认来自一个叫钱永泽的人。
泽哥!聂诚捏着那张报告,觉得一切顺利得不像话。
按照正常思路,他们下一步就要开始追捕钱永泽,然后呢,会不会又在哪个清晨和钱永泽的尸体不期而遇?
聂诚一个头两个大。
晚上姜准出院,聂诚跟邵队打了招呼去接人。
姜准嫌120兴师动众,租了个轮椅,让聂诚推到车门口,他单手扶着车顶,单腿蹦进了车里。创口扯得发疼,他脸色有点白,神却很好。
聂诚在楼洞门口停了车,半扶半架地先把他安顿在轮椅上再去停车。姜准说不用,让他把轮椅进后备箱明天去换,他用不上,还得搬上去。聂诚问他那现在呢,就单腿支撑着等他停车?姜准找了个靠墙放着的自行车,倚在后衣架上,催他快去。
停好车,聂诚回来说要背他,姜准笑一声,伸手揽过他的肩膀,一蹦一蹦往上走。
还好他家只有四楼,受伤时的体力消耗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姜准窝在沙发上,看着聂诚忙来忙去,突然觉得熟悉。之前他为了掩护聂诚,还中过一次弹,血流了很多,但没这次吓人。在聂诚的极力要求下,他光明正大地赖进了他家。
他自强自立地挪蹭着进卧室,发现床垫换了新的。不光床垫,床榻也换了,从老样式换成了原木色简洁大方的北欧风。写字台和书柜也移到了书房,坚持了十几年的儿童卧室终于改头换面。
聂诚想给他一个惊喜,效果很好,姜准足愣了五秒,然后弯着腰低声笑个没完。
“怎么了?”聂诚不自在地摸摸鼻尖。
姜准抬起手揉揉他的头,一本正经地说:“你长大了。”他想起了那年在警局门口“兄长般的爱抚”,又压着声音笑了起来。
聂诚一愣,立刻侧头避开他的手,让他自己躺好,他忙去接热水忙他擦身。
就算单人间病房也比不上家里,姜准不急不缓地扯下衣服,坐在床边等着,擦洗完后,才钻进被子。天气渐凉,已经不是夏天的温度了。
聂诚帮他吹头发,端来漱口水和盆方便他吐。
“不用。”他撑起身子想自己去卫生间漱口,又不忍聂诚心意,“下次我自己去就行。”
等两人都拾完,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时,距离进家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真不用告诉伯父伯母一声吗?”聂诚问。
“不用。”姜准说。
两年前,正巧是郭英失踪的前一天,他爸妈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他对聂诚的感情,有意无意地试探他的态度。姜准索性有话说开,他的直接让两位家长措手不及,恼羞成怒,他们管不了姜准,就一再警告他不许聂诚再来家里,好像他是瘟疫一样。姜准没和他们吵,直接出了门,一晚上没再回去。他还没跟聂诚坦白过他的感情,聂诚什么都不知道,却莫名其妙地被人厌恶,他觉得难过。骂他喜欢的人,比他自己更难以忍受。
后来,他自己搬出来住,他父母也移居美国,除了年节时通通电话,再少联络。
“最近案子怎么样?”姜准问。
聂诚把发现熊德彪尸体和凶器的事说了,姜准的第一反应和他一模一样,“总被抢先,是不是内部有虫子?”
“不好说。”
“嗯,也许是黑吃黑。”
“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聂诚问,“你执行任务时,遇到了什么,怎么受的伤?”
“你这口气怎么跟邵队一样。”姜准挑了挑眉。
“邵队来了?”
“嗯,今天上午,说是来探病,那态度就是审问。”
聂诚笑了,邵队对他是严师兼慈父,对姜准那是绝对的严师。
姜准继续说:“那天,我遇到孟荣了。”
聂诚在记忆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曾天宇案的其中一个凶手被判了十年的见死不救的门卫。
“周燕的父亲?”
“对。他已经刑满释放了。学校他是回不去了,找了份看仓库的工作。”姜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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