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恢复光滑的脸皮,在上头拍一拍,“手艺真不错。”
“好了,可以走了吧。”张茂转身要出去,蒋十安猛地抱住他,问他去哪。
“你不是说要去,水族馆?”
蒋十安这才松下劲儿,拽出一张纸巾按自己的下巴掩饰:“我以为你说走哪里去呢,水族馆啊,去呗!”他掐着张茂的腰往外走,刚进客厅,儿子四脚着地地爬进来了,见到爸爸们,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还煞有介事地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穿了一件鲸鱼毛衣,还背着一件小小的鲨鱼羽绒服,蒋母跟到屋子门口就不进来了,站在楼梯口说:“你们出去玩注意安全哦,我也出去做美容了。”桃太郎靠在小沙发上对奶奶摆手:“奶奶拜拜!”
“快来,我看看你这衣服。”蒋十安对着他招手,他小狗似的跑来了,把羽绒服举到面前给他展示:“奶奶买的!鲨鱼!嗷!”他把衣服丢在蒋十安的大腿上,两个手摆成爪子的样子在空气里挠,仰脖做出一声野兽嚎叫。蒋十安笑得前仰后合:“傻儿子,鲨鱼嗷什么嗷,鲨鱼要在水里嗷嗷的,那不呛死了!”
“为什么?”桃太郎迷惑地问:“呛死,是什么?”
“呛死就是,”蒋十安掐着自己的脖子倒在沙发上,面部扭曲地假装挣扎蹬腿,“就是这样!”
“哈哈,爸爸!还要!”桃太郎看他这副样子就发笑,拍着手在蒋十安的腿旁边跑来跑去。“还要什么还要,小没良心的,”蒋十安把他从地上一把抓起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出门咯!”
张茂从衣帽间里换好衣服出来了,蒋十安走上去拿过他的羽绒服,自己懒得换衣服了,只在外头套上一件和张茂的毛衣一个颜色的大卫衣:“走吧咱们。”
他牵着儿子的一只手,提购物袋似的拎着。桃太郎打小调皮,一岁的时候就要在小床里搞破坏,现在更是猴子似的把两条腿踩在蒋十安的大腿上。两人艰难地下楼,一步一摇晃,保姆赶紧从楼下走上来:“多危险呀,别这样子。”
“不要不要!”桃太郎躲开保姆来抱他的双手,就跟蒋十安这么架成个三角走下了楼。
“爸……哥哥!快来看!”人生第一次来水族馆的桃太郎看什么都惊奇,蒋十安从小到大不知道去过多少水族馆,光阿联酋那个室内的都不知道看过几次了,也就兴致缺缺。不过儿子喜欢,当爹的自然要抱着桃太郎一条鱼一条鱼地看过去,挨个解答他的奇怪问题。
孩子小时候还挺招人疼的,躺那咿咿呀呀的多可爱,最多就是忍着恶心换个尿布。屎尿屁么,自己的孩子能有多嫌弃,吐几次也就习惯了。但是这小孩子一长大,会叭叭叭说话之后,噩梦可就来了。
“哥哥,这个是什么?”
“这是花园鳗,看见那一个一个的小黑点没有,那是它的小眼睛。”
“它的眼睛为什么好小呀?”
“……你管人家眼睛大小呢。”
蒋十安搂着孩子要走,扭头却看到张茂也站在旁边弯下腰认认真真看牌子上头写得介绍。他的侧脸一半隐匿在水族箱阴暗的灯光之下,一半投射着拨动的水纹,仿佛一只神秘莫测的海妖。蒋十安看傻了眼,抱着儿子不由自主走回去,挨着他问:“这么好看?”
“嗯,”张茂点点头,侧过头平淡地说,“我第一次看这些。”
“第一次?”蒋十安挺奇怪,抓着他的胳膊说:“学校初中的时候不是春游去过水族馆么?你没去?”
张茂听到这句话,在水波之下拧了拧脖子,从蒋十安身边擦过去,走向其他的水族箱去看。
蒋十安隐约觉得自己说错做错了什么,但一时也转不住要点。张茂不理他是常态,他抱着儿子呆愣了一会,也就大步跟上去。
桃太郎逛累了,吵着要在最大的水族箱前头坐一会歇歇脚,蒋十安给他买了一顶鲨鱼帽子套在头上,孩子高兴地什么似的,坐在巨大的玻璃下呆呆地看里头游动的鲨鱼。快过年了,水族馆里人很少,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哪有谁回来水族馆呢。
蒋十安和张茂在儿子背后不远处的地毯上坐下,并排喝可乐。
蒋十安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隐约的有些不痛快和恼火,张茂并不会主动告诉他,他于是单方面赌气,也不理张茂。
他总是这样幼稚。
“那是什么鲨鱼?”
张茂忽然抬起手指着里面的一条身体修长的鲨鱼问。
“哦!”蒋十安顺着他的手指看,“那是柠檬鲨,性格凶残爱攻击,看到他旁边游的那些身体被啃的鱼了么,我估计一半都是被他咬的。”
“这么残暴。”张茂又换了一条指:“那个是什么?”
“那是蝠鱼,”蒋十安四周看看发现并没有人,于是搂住张茂的肩膀,“我不是跟你说过,巴哈马的酒店里有一个地方可以摸这个鱼,让你去又不去。”他撒气似的在张茂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太贵了。”张茂轻轻地说。
“你这个抠门,老改不了这毛病,”蒋十安抚弄了一下他的寸头,“我们今年五一放假去吧?”
“那里也有水族馆么。”
“看水族馆我们去迪拜好了。”蒋十安伸手在空中划过一条线,在张茂耳朵上亲了一口:“比这个大多了!”
“这么好。”
“是啊!”蒋十安觉得现在气氛不错,也许可以提出纠结了他许久的疑问,他斟酌了许久,问:“初中的那次春游,你为什么没去?”
张茂转过头来定定看着他,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什么表演的痕迹,蒋十安是真的忘记了,他忐忑地等待着张茂的回答。
“你和程磊把我反锁在厕所,清洁工给我开了门,我跑到操场,校车已经全都走了。”张茂说完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甚至连“你忘了吗”这样的质问都没有,只是转过头去如痴如醉地看着那些鱼类。蒋十安感到一阵头晕,他难以呼吸地低下头看着毛衣上滴落的冰可乐上的水珠,仿佛淋了一场暴雨。原来又是跟他有关系,可他竟然一点都不记得。张茂该有多难受呢,他不记得哪怕一秒,可随便想象一下,就能知道张茂当时一定狠狠敲着门求他们放他出去。他唾弃曾经的自己,假如能有时空机器,他一定要穿越到过去,把当时的自己揍的稀巴烂。
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是怎样一只畜生。
他自虐般地想象着张茂在厕所门后如何惊恐地拍着门板,唯唯诺诺地求他们放他出去,他那时哭了吗,他怎么就不记得。蒋十安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欺负过张茂太多次,就像和他做爱一样,因为次数太多,他已经回忆不起每一次的感受。他的心脏仿佛有利爪刮过,心房心室都稀巴烂,多余的血液从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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