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记忆碾成尘

离婚的这几年，我忍住对你的疯狂思念，却从不去打听你的任何消息，我坚信你会活得更精彩，可是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些年来，我几乎是度日如年，我把对你的所有思念都藏在心中，我把所有的女人都当成是你，却又清楚，她们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你，于是我更加痛苦，更加疯狂，好在、好在你又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而且还多了一个肉乎乎的小东西。
你知不知道，当我在湘满人间看着囡囡的第一眼后，便清楚囡囡是我段若尘的女儿，不管你如何篡改囡囡的出生日，但是她的五官却永远也骗不了人，于是那日我紧跟着你去了你的租房，我想证实我心里的想法，你知不知道，我离囡囡越近，那种父女亲情的感觉越是冲击着我的身体，直至体内的每根神经。
那日，我不经易地在囡囡身上捡起了几根头发，很快，化验结果出来了，囡囡千真万确是我的女儿。于是我一边和梁曼桢办离婚手续，一边暗暗追随你们，我天天都去陈琛的家，刚开始，我站在村口，只敢远远地看着她，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冲动，想抱她，想和她在一起生活，于是我趁机会把她接回了我的别墅。
那几天我天天陪她玩，什么事也不做，我想弥补这几年来对她的亏欠，希望你能看到我们父女俩相处和谐的份上，再考虑一下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可能性，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可是你见了我两次，第一次是告诉我，宁可同我打官司也不愿意同我复合，还请了陆老来说服我，你知道，陆老是我最尊敬的长者，他的面子我不能不卖，我只能答应他，一周后让你带回囡囡，我本想从长计议的，没成想囡囡的存在被我母亲知道了，没有半点的商量余地，囡囡跟着回到了大宅中。
第二次见我，我本想继续说服你的，可是你对我说了很多，更是说明了你想嫁给司徒允哲的决心，而且你还怀了他的孩子，我知道我没有了任何希望，便也死心了，只好放你和囡囡回去。后来的一段时间，我母亲整天吵着让我把囡囡接回来，说绝对不允许你带着囡囡嫁给别人家，我没有理会她，除了阻止她外，还数次和她发生争执，就这样被她从家里赶了出去。
我没有回别墅，自从习惯了囡囡的存在后，我早已经无法适应家中的清静了，于是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去了我们曾经去过的汤海渡假村，我去了b大，还去了我们曾经工作过的所有地方，我甚至还去了我曾经住过医院，陈琛的老家--，我独自回味着我们曾经相处过的点点滴滴，心中千般不舍。”段若尘说到这里停下了，他转过身看着似懂非懂地听着他说话的囡囡，接着对叶慎儿道：“慎儿，我知道你为了囡囡付出很多，我不求你同我复婚了，可是我又不甘心就这么看着你同他步入婚姻，那么，我们把决定权交给囡囡好不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而且明天就是我和司徒允哲的婚礼了，我不希望这中间有任何的意外发生，我记得我同你说过，没有人改变我嫁给司徒允哲的决心。”叶慎儿咬着唇道。
“我们何不问问囡囡呢？”段若尘说完坐在墙角的沙发上，将囡囡搂在他怀中，轻柔且宠溺地看着囡囡，“囡囡，喜欢爸爸吗？”
“当然喜欢了？”囡囡想也没想，答道。
“喜欢司徒叔叔吗？”
囡囡又点了点头。
“那你愿意和司徒叔叔生活，还是更愿意和爸爸在一起生活呢？”
“我要爸爸妈妈，也要叔叔爸爸。”囡囡看了叶慎儿一眼，见她没有吱声，便大胆地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每个人只有一个爸爸妈妈，我和司徒叔叔，你只能二者选一。”段若尘脸上的神情一滞，随即严肃道。
“段若尘，囡囡还这么小，你怎么可以逼她回答这个问题？”
“按真实年龄算，她四岁了，而且她有选择的权利，身为父母的我们，何妨听一听她的想法呢？”段若尘平静道。
“爸爸、妈咪，在幼稚园里，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而我只有妈咪，所以别的孩子总是笑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囡囡的眼角嵌着眼泪，嘴角一瘪，哇哇哭了起来。
“为什么没有听你说过这些。”叶慎儿心下骇然，她连忙蹲下身问囡囡。
“我怕妈咪伤心，就不敢说，后来有了司徒叔叔做爸爸，我就非常开心，可是我更希望能同这个爸爸在一起生活，妈咪，这个爸爸才是我的爸爸，对不对？”囡囡歪着脑袋，迫切地问着叶慎儿。
叶慎儿别过头去，悄悄抹起了泪，她一直认为，她亲手抚养长大的女儿，会与她同一条心，像她一样期待着明天能和司徒允哲步入婚姻的礼堂，像她一样期待着肚子里的弟弟、或者是妹妹的出生，一家四口，幸福快乐、其乐融融。
可是囡囡要的并不是这样的幸福和快乐，她要的只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她能怪她吗？她能逼她改变想法吗？
“囡囡，司徒叔叔那么爱你，你不愿意他成为你的爸爸吗？你不喜欢妈妈肚子里的弟弟吗？或者是你跟了爸爸和奶奶后，就像今天这样，连见妈妈都见不到一面呢。”叶慎儿逼视着囡囡问道。
“呜呜，我要每天都看得到你，可是我也想每天都看到爸爸，哇—”囡囡被叶慎儿严肃的神情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还不忘阐明自己的立场。
“你这样逼她，会吓到她的。”段若尘将囡囡抱回了他的腿上，囡囡十分配合地搂着他的脖子边哭边抽着气。
叶慎儿颓废地瘫坐在床上，忽然想着司徒允哲和乐正东现在还等在段家大宅外，心中不免焦急，咬了咬唇瓣，突然下定决心，“段若尘，我答应你，以后每月允许你见囡囡两个周末，但是她一定要生活在我的身边，这已是我最大的退步。”
“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吗？你注定是铁了心了吗？”
“对，我是铁了心了，囡囡是没有享受到父爱，我希望我的下一个孩子，一出生后，就有爸爸陪在身边，陪伴着他成长。”
“叶慎儿，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也希望陪伴着我的女儿成长，我想每天都看着她。”
“那好，那就只能让法律说了算，还有，我不得不警告你，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无关人员卷入其中，门口那些人的主人，我想请你奉劝一句。”
“你也看到了，那些人根本不卖我的账，连我也左右不了。”
“好，好—”叶慎儿笑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走—”
“妈咪、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囡囡一听叶慎儿要走，又哇哇大哭了起来，她从段若尘的怀中挣脱开，上前紧紧抱住叶慎儿的腿，不肯松开。
“囡囡，你放开妈咪，你听妈咪说，你先留在这里，等过几天妈妈亲自过来接你回去，好不好？”叶慎儿没辙，只得和囡囡商量。
“不好，我不要和你分开？”
“乖，妈咪要先回去了，明天妈咪会很忙，所以等忙完这几天，妈咪就来看你，好不好？
“我不要你走嘛、我不要你走嘛—”囡囡似乎铁了心般，紧紧拽着叶慎儿依旧不肯松开手。
叶慎儿狠一狠心，用力掰开了囡囡内乎乎的小手，离去。
出了房间后，她不顾满脸的眼泪，冷冷地看着冷母，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厅外走去。
囡囡一直在身上追赶着，中间摔倒过几次，却都自己爬了起来，几个下佣人追上了囡囡，合起来将她抱回了屋子，叶慎儿听着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捂着脸朝院外跑去，跨过栅栏门时，早已感觉整个人虚脱般。
“慎儿—”一直守在栅栏门口的司徒允哲，伸手将她拥在怀里，他从叶慎儿红肿的眼神，已经看出来事情的结果了，“没有关系，我们先回去再说。”
“阿哲，我不想失去囡囡。”叶慎儿靠在司徒允哲的肩头，艰难地说道。
“我知道，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叶慎儿点了点头，从司徒允哲怀里挣脱开，又挺直了胸膛向前走去，她从来都是坚强的，怎么可以被这短暂的分别击溃。
可是她刚走两步，突然感到身下一阵湿热，紧接着，红色的液体顺着双腿流了下来。
“阿哲—”叶慎儿吓得尖叫起来，“我的孩子—”
“慎儿、慎儿--”司徒允哲被叶慎儿的尖叫声吓到，他低头一看，那红色的血渍顺着衣裙流下，更是吓得脸色苍白，“乐正东，快把车子开过来！”
车子很快飞驰在通往芦州市医院的路上。
“乐正东，快点，慎儿快扛不住了。”看着怀中的人儿脸色越来越苍白，司徒允哲不由得对着乐正东大声吼道。
“你抱好慎儿—”乐正东咬了咬牙，随即，车上响起了警报声，所到之处尽是避让。
叶慎儿的意识正在渐渐抽离，她早已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深深地凝视着司徒允哲，嘴角带着笑意，眼中却是无尽的遗憾，“哲，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慎儿，慎儿--，你快醒过来，我们不结婚了，我决不会再让你为难了，你给我醒过来……”
迷离之际，叶慎儿似乎听到司徒允哲恸哭的声音，那哭声，充满悔恨、自责、无助……
“哲--”叶慎儿努力睁开了眼睛，她艰难地抚上司徒允哲消瘦的脸庞，露出一道连她自己也觉得勉强的笑容来，“对不起--”随即，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把记忆碾成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