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出生起,便犹如天之骄子,我的母亲仪态大方,善良贤淑,深受父亲喜爱,因为阿姨的插足,母亲和父亲冷战多年,在我十五岁那年终抑郁而终,母亲临终前叮嘱我,心存善念,必有善行;善念善行,天必佑之!
母亲的死,对于父亲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从那此后,他几乎不近女色,至于阿姨后来用了什么办法成为段家主母的我不太清楚,也不想弄清楚,那是上一代人的事,合着那个位置总要有人填补的,只是若尘,我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若尘,我该如何对待呢!
海边那个小鱼村,我时常悄悄过去,那时候,我总是看到若尘被稍大的孩子欺负,可他从来不向他的外公外婆哭诉,总是咬着牙关一个人偷偷哭泣,于是我释然了,多一个弟弟又有何妨,他的倔强、他的自尊,让我起了护犊之心,从那以后,我时常让人捎些物资过去,当然,为了我那个弟弟的自尊心,特别交待了他的外公外婆,说都是阿姨送过去的。
后来,若尘的外公外婆相继过世,可是他依然不肯回段家,于是我只好亲自去把他接到我事先为他准备的房子里,我陪他吃住、陪他打球、帮他补功课,帮他教训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孩子,从我工作起,便开始培养他,段家那么大的摊子,我承认将来我一个人扛不住,如果他愿意帮我分担,我做个甩手掌柜,感觉也是不错的。
若尘大一那年暑假回到公司,我们兄弟俩一起吃饭,席间我给他斟了点小酒,起初他不愿意喝,可不知为何,吃着吃着,他竟开始给自己斟酒,两杯酒下肚,就已面红耳赤,话也变得多了起来,原来,这小子恋爱了,确切地说,他暗恋了,喜欢上了他们大学的一位女生,告诉我那个女生的身世,若尘说起那位女生时,眼里有掩饰不住的甜蜜与失落,他说,那个女生,喜欢上了另外一个男孩,他每天看着两人浓情蜜意地穿梭在校园中,分外的羡慕,所以非常的痛苦,我不由得对他口中的那个叫慎儿的女生格外感起兴趣来。
最先认识叶慎儿,是在汤海温泉渡假村,那天她长发披肩,不施半分粉黛,眼神中有着一丝狡黠及倔犟,身着简单的t恤和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全身上下洋溢着浓浓的学生气息,虽是一身普通的打扮,却在人群中显得特别耀眼,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巧合真是无处不在,原来,若尘暗恋了四年了女孩,正是这个长发披肩的女生,我心中暗赞,那小子眼光不错。
从若尘看她的眼神,从他神色慌张地把脚受伤的她抱出温泉中心时,便知若尘有多在乎她了,只是那个女生对若尘,并不热情,似乎还有些冷淡,看来若尘的单恋生涯还要无限延长了,这一刻,我对若尘的竟争对手,竟有几分好奇。
枫林湾渡假村工程下来时,爸爸直接将案子丢给我和陆老,闲散惯了,想着接下来的两三年时间,精力几乎都要耗在这里,心中不免有些哀怨,那天在临时工棚会议室看到那抹倩影时,只觉眼前一亮,原来叶慎儿竟在陆老门下,想来定是若尘那小子在陆老那里求来的,否则依陆老那百般挑剔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用一只职场新人,我不由得有些担心起她未来的处境。
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后来的枫林湾变得热闹非凡,那道活力四射的身影,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奔走在渡假村中,只是我发觉她越是欢快的时候,若尘似乎越是沉闷,我问若尘怎么回事,他说,哥,她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完全没有希望了。我点了点头,想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是啊,挺可惜的,那样一个女生,都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吧。
在我以为若尘和她的故事已经结束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若尘为了救她身受重伤而进了医院,那天在医院,阿姨扇了她一耳光,她没站稳,竟倒向我,按我平常的处世原则,我会袖手旁观,可是我却偏偏伸手扶住了她,脸上挂着无助的眼泪、瘦弱的肩膀、不堪盈握的腰,我的心没来由地一痛,原来,她竟是这般的瘦弱。
那天在医院,我远远地看见了一个人,他远远地跑向叶慎儿,然后将她搂在怀中,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正是莺歌国际集团的少东家司徒允哲,他的父亲,和父亲一样,是这湛阳市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有那般大将风范的父亲,想来这位少东家,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尘住院后,事情似乎有些戏剧化的发展,叶慎儿竟然会主动留在医院照顾她,待我弄清楚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后,才知道若尘对叶慎儿的感情,已成为执念,他竟然会用他的受伤来博取叶慎儿的同情,变想把她绑在自己身边,那天,我趁叶慎儿不在医院的时候,带着盛怒和痛心疾首去了医院,那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争吵,如果不是他有伤在身,我会打得他满地找牙,可是他求我成全他,他说,在认识她之前,他觉得他的世界全是灰暗,可是自从他的世界中出现她后,他的世界中又出现地彩色,如果失去她,他活着将百无聊赖。
那天,我不知是怀着什么心情离开的医院,我明知若尘的所作所为,对叶慎儿是极不公平的,可是又侥幸地认为,若她真的爱上了若尘,也未尝不是好事,那一刻,我忽略了阿姨对她的敌视与恨意,低估了视我为‘废物’而弃我而去的梁曼桢对她的伤害,而自私地相信他们俩人真的能一生一世。
只是短暂的半年,那段本不被我看好的婚姻便结束了,我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段家,真的不适合她,离开后,她将会活得更精彩。
果然,她不负重望,很快在湛阳市立根,只是那个孩子,--囡囡,我从未想过她会生下来,从她给囡囡改出生日期,我便明白了她的用意,她既然那么不愿意段家知晓囡囡的存在,那么我便帮她一把,封锁若尘和段家所有可能知道的途径好了。
只是,在我认为日子会这样一直风平浪静下去的时候,若尘在巧合下风到了囡囡,于是,若尘的心似又活过来,他迫不及待地和梁曼桢办了离婚手续,一厢情愿地规划着一家三口团圆,却从未想过,叶慎儿的心似乎从未在她的身上过,从未想过,因为他的执念,会让慎儿狠下心来与他对簿公堂,于是,若尘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
若尘的死,无论是同阿姨的强势、爸爸的漠不关心,我的纵容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我在心中向他承诺,他的囡囡,我今生必将视为亲生女生抚养,即便是我并非梁曼桢口中的‘废物’,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司徒允哲,你是幸福的,也是幸运的,我祝福你,也祝福你们……
我把记忆碾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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