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韩瑞汶总会有意无意的听到严漪柔的名字。
尽管这边网上的消息滞后,微博上的消息还是在基地里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韩瑞汶对热搜事件也有大概的了解,可她觉得严漪柔并不像网上所说的那样绿茶有心机。
受伤的士兵很快就出院了,医院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听说慈善会的人很快就要回国了,韩瑞汶代表部队来赠送感谢礼物。
她在急诊室里四处张望,没有看见严漪柔的身影。
此时已经入夜,小镇的灯光稀少,只有远处的集市挂起了灯。
严漪柔穿着一身简洁的素色t恤和牛仔裤,和慈善会的人排了一出戏给当地的小朋友观看。
韩瑞汶挑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远远地观赏着。
即使语言不通,舞台上女人湛的演出让人挪不开视线,观众席里欢声笑语不断。
下台的时候,韩瑞汶看见女人朝她挥手,手里拿着小凳子缓缓地走过来。
女人背对着舞台上的灯光,黑夜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好看吗?”
轻柔的嗓音响起,韩瑞汶仰起头,鼻尖又嗅到了淡淡的玫瑰香味。
就算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脑海里自动浮现了女人微微勾起红唇的模样。
“好看……”
严漪柔紧挨着韩瑞汶坐下,纤细的手指托着下巴,侧过头轻笑一声。
“是我好看还是舞台好看?”
“!”
韩瑞汶呼吸一窒,脸颊瞬间红透,顾不得周围人的注视,她猛地站起来想要离开。
严漪柔忍着笑,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讨好的说道:“我错了,不逗你了。”
“陪我再坐一会好吗?”
韩瑞汶受不了这样软糯的撒娇,红着脸坐回凳子上。
“什么时候走?”
“明天给采矿场再送一批物资,后天就回去。”
“嗯。”
“不舍得我走?”
“你想多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舞台上表演结束,人群逐渐散去。
韩瑞汶站起身,身旁的女人还是无动于衷。
“该走了。”
严漪柔眼神变得暗淡,看着空落落的舞台出神,“不想回去,在这里待着挺好的。”
这段时间的舒适生活让人忘记了身后的烦恼,一想到要回去面对网上的事情,莫名的委屈和空虚像浪潮般袭来。
“这里有什么好?缺水缺粮,一年四季都是热的。”韩瑞汶淡淡说着。
“那韩队长为什么不回去呢?”
韩瑞汶征楞,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半晌没说出话。
沉默了一会,严漪柔站了起来,声音轻的几不可闻:“很晚了,回去吧。”
韩瑞汶已经在小镇门口站了半个小时,清晨温度较低,她拉紧了外套衣领,双手抱臂站着。
得知慈善会要运送一批物资去采矿场,她安排了一支小规模的队伍跟着同行。
昨晚不愉快的谈话历历在目,心里纳闷不已。
一大早韩瑞汶想要过来说上几句话,但是只能看到女人登上货车的背影,看着货车渐渐远去。
“韩队,我们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韩瑞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准备回去基地报告。
“砰——”
突然,韩瑞汶感到一阵晕眩,身体左右晃动,不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
韩瑞汶立刻反应过来,登上了指挥车,迅速戴上通讯耳机。
“报告,b队受到袭击,坐标是gh982,重复,坐标是gh……”
采矿场受到袭击,而b队的任务是负责护送慈善基金会的人去运送物资。
韩瑞汶迅速集现场返回的信息,制定行动计划。
幸好大部分工人还没起来工作,待在工厂里尚算安全。
b队正在护送同行的工作人员,一部分人正在返回工厂的路上,另一部分被困在矿石场里,急需支援。
韩瑞汶带着队伍一路闯进采矿场里,她双唇紧抿,掌心的茧被枪支磕得发疼。
脑海里一边规划着行动的路线,时不时浮现出女人的背影,心里有些慌乱和烦躁。
不管怎么样,她必须全神贯注。
身后枪声接连响起,紧随其后的是炮弹滑落的声音——
“韩队长这里!”
听到喊声,韩瑞汶不顾身旁的子弹扫射,使劲往前奔跑,翻身滚落在石坑里,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炸弹爆炸的余波。
韩瑞汶捂着滚落时撞疼的后颈,艰难地抬起头,映入眼帘是一双泛红的眼眶,还有淡淡的玫瑰香气。
韩瑞汶快速扫视了周围一圈,被困人员两名和一名队员。没有半分犹豫,韩瑞汶迅速调整状态,冷静沉稳的安慰他们。
“没事,没事了……会带你们出去的。”
耳朵上的通讯器不断传来其他队员的汇报,韩瑞汶一边听着,一边和被困的另一名队员商量行动路线。
“你带着他们往前跑,我在后面掩护你们。”
“到!”
韩瑞汶偏头看向蹲在一旁的女人,严漪柔轻声安慰着怀里的小孩,就算语言不通,但紧抱的力度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二人四目双对,韩瑞汶微微一笑,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坚定的自信,“一直跑,不要回头,我会在后面保护你们。”
严漪柔点头,无声的口型说道:“我相信你。”
韩瑞汶一声令下,前方队员带领着他们冲出了石坑。双手架起枪支,不放过任何角落,掩护着面前奔跑的人。
严漪柔紧抱着怀里的小孩,用尽全身力气奔跑着。子弹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划破了衣服,身后源源不断的枪响,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她很担心身后的人怎么样了,可是不能回头,一旦停下来就有可能丧命。
枪口一直追着他们移动,韩瑞汶架着枪支奋力追随前方的人,一道又一道的子弹划过她的手臂和大腿。
突然枪声戛然而止,安静得只听见奔跑时急促的呼吸声。
不好!
是炮弹!
韩瑞汶直接扔掉了枪支,使尽全力往前扑去。
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瞬间炸裂开来,巨大的爆炸和冲击力自身后袭来。
耳边只有嗡嗡的声响,身体被震得浑身疼痛,严漪柔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逐渐远去,视线变得模糊,快要撑不住了…
突然身后传来温热的触感,她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环抱着。
她感觉到身体被抱起在空中,天空被染成一大片的艳红,滚烫的液体滴落在脸颊。
火光,艳红,鲜血……
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景象。
严漪柔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月没见的经纪人江妤。
她勉强坐了起来,爆炸的冲击震得她浑身乏力,甚至呼吸一口气都觉得疼痛。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又怎么知道你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江妤苦笑,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早知道这边这么危险,就不应该让你一个人过来。”
“对不起,小鱼,让你担心了…”严漪柔伸手拉了拉江妤的袖子,轻声撒娇道。
江妤无奈叹气,原本想要责备的话说不出口。
“这里环境太简陋了,回国要去做套全身检查。还有记得给小季报一声平安,她很担心你。”
严漪柔乖巧的点头,不一会医生就进门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得到答复可以下床走动,严漪柔不顾身上的伤,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门外走去。
“你才刚醒,要去哪?”江妤扶着她,生怕下一秒就摔倒。
严漪柔忍着晕眩,紧咬着下唇,“我要去找一个人…”
她记得,失去意识前被人紧紧护在怀里,而在她身后,只有一个人。
严漪柔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迷制服,额头贴着纱布的女人,盘腿坐在走廊的地上。
韩瑞汶双手抱臂,歪斜着脑袋,靠着墙壁打盹。
严漪柔在她身边蹲下,上身微微前倾,不顾身后经纪人诧异的目光,伸出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摩挲女人受伤的额头。
韩瑞汶睁开眼睛,意识恍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怎么坐在地上睡觉?”
修长的指尖轻抚过脸颊,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半晌,韩瑞汶清醒过来,立刻挺直腰背。
“你醒了?怎么这么快下床了?伤口不痛吗?”
“痛…”严漪柔垂眸,额头抵着韩瑞汶的肩膀,闷声闷气说:“可是醒来看不到你…”
“抱歉,我怕吵到你,就在外面待着。”
韩瑞汶不太自在地扭动着身体,想要避开对方亲密的接触,下一秒却被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
严漪柔双手按着她的肩膀,细细观察着眼前人的伤痕。
额头的纱布还在渗血,脸庞有些微擦伤,脖颈也有不少红痕,制服包裹着的躯体肯定隐藏着不少伤口。
严漪柔颤抖着双手攥紧了衣服,额头上渗出细细密密的一层冷汗,视线被泪水模糊,低垂的睫毛洒上细碎的闪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即使被全网谩骂,被污蔑误解,她都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所有的情绪汹涌而出,怨念,埋怨,心疼,后悔,各种情绪堵在心口,撕裂着拼命往外挤。
她的心不是铜墙铁壁,就算能抵挡住一时的污言秽语,时间久了也被折磨得千疮百孔。
有一个人,在她快要跌倒的时候,给了她温暖的怀抱……
韩瑞汶靠在墙上,仰着头,手臂勾着女人的腰肢将她拥进怀里,低声安抚道。
“没事了,没事了,会好的……”
第二天,华国安排了专机接送滞留在s国遇险的人员。
严漪柔和经纪人拾了行李,准备登上回国的飞机。
这一次,她们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江妤将从狗仔里高价买回的照片和视频发在网上,证明当晚的饭局还有其他人一同参加。
沉默了一个月星云的董事终于发了微博澄清二人的关系,王旭导演顶着舆论的压力官宣了下一部电影将由严漪柔担任。
登机前,严漪柔找到了为他们送行的韩瑞汶。
额头的纱布不再渗着血迹,脸颊的伤痕也结痂了,严漪柔扬唇微微一笑,“我要回去了。”
“嗯,一路顺风。”
严漪柔扬起手里的手机,“可以拍个合照吗?留作纪念。”
韩瑞汶点头,看着严漪柔将手机交给经纪人,然后小碎步跑过来。
韩瑞汶平时很少拍照,看着前方的镜头紧张得呼吸一窒,嘴唇紧抿着,腰身僵直。
严漪柔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忍不住笑出声,“韩队长你太紧张了。”
“……”
严漪柔笑得格外灿烂,“不过,很好看,是不是?”
韩瑞汶和笑容满面的女人对视,也跟着她一起笑了,“嗯,好看。”
二人互相加了微信,严漪柔将照片发了过去。
“韩队长什么时候回来?我想请你吃饭。”
韩瑞汶愣神,瞬间敛起了笑容,“不用了。”语气里夹杂着淡淡的疏离。
“我等你回来。”
乌黑的双眸里闪着亮光,眼神坚定不移,严漪柔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韩瑞汶的双眼。
“韩瑞汶,我等你回来。”
韩瑞汶忽然鼻子一酸,眼里视线也不争气地模糊了。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这一句,在心底深处悄悄想念的话语…
目送着飞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韩瑞汶的手机到了消息提醒,是她刚刚关注的微博,提醒她有一条新的动态。
一张照片,女人微笑看着镜头,身旁的女军人不拘言笑,挺直了身姿。
韩瑞汶嘴角噙着笑,眼里的笑意像是满溢的星光,耳边自己的心跳声被无限放大。
她有点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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