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心灵那一端

第 1 部分

内 容 简 介
内 容 简 介
作者以二十世纪七十年代(1970—1981)太行山东部农村红土崖为背景,围绕着为子娶亲、借钱、亲友矛盾,夫妻别扭;过继儿子、兄弟成仇;望子成龙、父子对立;为了工分与工作,姐夫、小舅翻脸,等一系列事件,描述了张鸿远与其妻子、兄弟、儿子、同事、领导等感情,工作,生活等方方面面的纠葛。深刻细致描绘了张鸿远一生的矛盾,复杂,艰难,痛苦的心灵奋争过程。塑造了一位农民知识分子张鸿远真实可敬又可怜的形象,同时对风风火火任x放纵的刘瑞芬,工于心计的刘清虎,淳朴又财迷的刘顺德,酷爱说书的刘有,以征服男人为己任的秦花妮,刻薄y狠的周玉香,木呆愚笨而可怜又可爱的门颅,倔强有为的张建诚等十几位人物进行了刻画。还对绵善如云似水的毛桃大娘,痴诚的单相思病人吴志愿,神秘的富贵大嫂,受冤枉的富农刘德旺,混球搅茅棒,三鞭杆,不饶人,小皮球等十几位次要人物进行了巧妙的速写。为读者树立了一个生动有趣,真实可爱农村艺术形象群。
作者以风格独到,优美高雅的笔触描绘了晋东农村秀丽奇妙的山乡田园风光,对诙谐,生动,粗犷,丰富多彩的风土人情,奇闻趣事进行了全力绘制,对人物感情与思想变化与发展进行了深刻的展示与忠实的暴露,思想独到,意蕴深长。
作者十年精心构作,竭尽全力打造,用心血为读者奉献了一章章鲜美的人生风味特餐,又为读者推出一部乡土长篇力作。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人 物 简 介
人 物 简 介
张鸿远:r名,远小。红土崖村会计,村委委员。老农民知识分子。外号,二yy。石匠、泥瓦匠,多才多艺。男主人公。
刘瑞芬:r名,瑞妮。张鸿远老婆。女主人公。
张建忠:r名,忠猫。张鸿远长子。
张建英:r名,小英。张鸿远长女。
张建诚:r名,诚诚。张鸿远次子。红土崖村第一位考取重点中学的中学生。
张建刚:r名,刚刚。张鸿远三子。
张建猛:r名,猛子。张鸿远四子。曾过继给张鸿志。为此子兄弟反目成仇。
张鸿志:r名,志小。张鸿远胞弟。煤窑工。
周香玉:外号,毒虫。张鸿志老婆。
张鸿福:r名,门颅。张鸿远堂弟。煤窑工。
秦花妮:张鸿福老婆。
张有生:外号,猴三。公社联校管理员。光g。秦花妮的情夫。
刘顺德:刘瑞芬父亲。老财迷。
刘清虎:刘瑞芬的弟弟。党员。煤窑队长。曾接任张鸿远为会计。村委委员。
刘 有:业余说书人。
刘光明:外号,跟得紧,抖精神,醋罐子,睁眼瞎。爱好通讯报道。
周守清:村委主任。
吴培云:村党支部书记。
张凌云:接任吴培云为村党支部书记。
周小梅:村出纳。张凌云老婆。
刘常新:接任张凌云为村党支部书记。
张克智:外号,j四。张鸿远四叔。骡夫。
周成瑞:大结巴。曾任村团支部书记。
林大金:外号,搅茅棒。农村混混儿。张鸿远亲家。
张守荃:村民。组长,张鸿远的对手。
刘德旺:富农分子。
周富海:外号,小皮球。村民。
不饶人:村妇女。
吴志愿:退伍军人。因相思,精神病人。
李青恩:外地人,红土崖村供销社售货员。被批斗。。 书包网最好的网
目 录
目 录
第一章:儿子娶亲要借钱,偏偏大队要买水泵;谨小慎微的张鸿远,偏爱上大胆的刘瑞芬。他嘴上指责她头脑简单; 她内心说他窝囊。男人与女人,没有走在一起盼亲密,过在一起又嫌拥挤。公与私总是冲突,又不能分离——听一听张鸿远的故事吧……
第二章:火女人:刘瑞芬,铁女人:周玉香,冰女人:秦花妮。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自己最欣赏自己。谁不欣赏?秦花妮被人屈服与征服男人的c曲……
第三章:唤醒黎明的人,是个木讷的“门颅”。小舅刘清虎雄心勃勃,姐夫张鸿远却固守谨慎。小心人自有用心。木讷人也要偷看风情,老婆哪……
第四章:爱情何尝不是感情的较量。胜利总是从平手开始。粗心刘瑞芬与细心张鸿远谁是胜者?美丽的乡村的夜是多么宁静。他为什么不宁静?
第五章:防儿女就像防贼的岳父刘顺德,竟然对女婿张鸿远施舍大方之举。建忠终于娶亲了。欣赏一次刘顺德美妙的吃的小故事……
第六章:之死与扁四之死哪个更有震撼力?没有区别。天哪,改润又演她的四部曲了……
第七章:金s的麦收,土d里刘瑞芬收获一个无奈的情变。红土崖在欣赏:一个前罗锅爱情佳侣走出村庄。麦子丢了,听刘光明通讯报道,谁是阶级敌人……
第八章:用垃圾改造“人渣”,巧妙的构思。但那是为了谁的清白与尊严?搅茅棒大闹张鸿远;张鸿远胜利大逃跑……林大金与三鞭杆的故事c曲……
第九章:张鸿远仰慕朝霞般的爱。吴志愿相思之歌“扒碾杆”十里闻名。美丽爱情与美丽大脸庞女人,离谁最远,离谁最近?
第十章:刘瑞芬,爱子心切,却惹来妯娌之恨。张鸿远爱心飘渺,愁苦切实。刘清虎与老婆的双簧小c曲……
第十一章:“粉条”打败吴培云;“纸条”击溃张鸿远。绵柔似水的毛桃大娘厮守平静岁月与爱情,让做好人好事的孩子震惊。“套院锄j”的短曲……
第十二章:富贵大嫂传奇小段。李青恩挨斗,是微笑的批判。红土崖惊变:过继儿子美梦破灭,张鸿远兄弟成仇。
第十三章:兄弟之恨未消,父子之争又起。老婆欢喜男人忧愁,同吃一井水,甜苦自不同。“割青草”的故事,对张鸿远的考验……
第十四章:张鸿远,一九七六年的忧愁。“火烧玉锁”与黑白蝎收拾偷情老公“的趣闻。小梅出嫁了……
第十五章:栽树要栽松柏树,做人要做大丈夫。父子情深,泪水要为真情挥洒……
第十六章:一九七六年。天变与心变,张鸿远与刘瑞芬各有所变。有不变的时代与不变的人吗?“泥皮的小故事”记录一个不幸岁月的饥饿……
第十七章:张凌云登上舞台。四叔病惊张鸿远。“j四”与“黄杏”的趣事。小白兔惹事,父子矛盾升级……
第十八章:张鸿远重返大队部,刘清虎败在私心重。刘瑞芬巧织情网,套别人自入陷阱……
第十九章:为自由建诚出走,恋亲情反做逃兵。公公儿媳大闹,气倒儿子丈夫。j四为黄杏守护那一次抚摸的神圣爱情……
第二十章:刘瑞芬顿陷河,张鸿远难脱困惑心。文工团又现小风情。张建诚大刮喜报风。
第二十一章:爱情在贫瘠田野萌芽。建英与女知青的苦恼——张鸿远的烦恼。太y出来了,“太y”打了二锁的笑话……
第二十二章:刘瑞芬:挣不脱生活编织的网,还是挣不脱自己编织的网?谁是胜者,谁是败者?瓜的愤怒的故事,让张鸿远刮目看儿子……
第二十三章:张鸿远,鸳鸯浴暴光惊煞心,土地分到户想不通。听说过偷粪的故事吗?
第二十四章:张建诚再创大新闻,刘光明与他的报道寿终正寝。可怜又可笑的十元钱故事。张鸿远突遭重创……
第二十五章:走在心灵开悟的边缘,张鸿远已经在向另一个世界蹒跚。秦花妮上演要饭戏,闺女怀上私生子……是人在变,还是心在变?
第二十六章:怕花钱封锁病情,张鸿远等死。泄隐情刘瑞芬铸下母子千古恨。
第二十七章:两世坟头,张鸿远趟过一生的心灵原野。生离死别,兄弟搬开十年的仇恨隔阂。
第二十八章:红土崖悲悼病中的大管家。张鸿远痴情解开生命结。
第二十九章:临终偿还岳父信义债,临上路从容j代走后事。刘顺德哭别女婿,张鸿远含恨魂归大地。
第三十章:了却父恨建诚哭坟,大地心父子心走向永恒……全部故事结束。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卷 首 诗
卷 首 诗
走不出坎坎坷坷穷山恶水
并不是山野的路太长太远
只因为你心中装满了恐惧和忧伤
挣不脱束缚自由的锁链
并不是身上的纽结太硬太坚
只因为你的心灵徘徊太多虚无梦幻
呵,父亲,是你告诉我
走过心灵的那一端,走过去
才能找到栖息生命之火的家园
第一章:第一章:儿子娶亲要借钱,偏偏大队要买水泵;谨小慎微的张鸿远,偏爱上大胆的刘瑞芬。
第一章:儿子娶亲要借钱,偏偏大队要买水泵;谨小慎微的张鸿远,偏爱上大胆的刘瑞芬。他嘴上指责她头脑简单; 她内心说他窝囊。男人与女人,没有走在一起盼亲密,过在一起又嫌拥挤。公与私总是冲突,又不能分离——看一看张鸿远的故事吧……
太y从容地从东梁上走出来了。那橘红s的光芒顿时普照了登云山以及山下的村庄——红土崖。
这个登云山,是太行山脉无数个小山峰中,一个没有知名度的山峰。这个村庄,是晋东地区一个不足千口人的小小山村。这是一九七零年的一个夏天……
这时村里已是热闹非凡了。
公j们从三更天就开始此起彼落的鸣叫。这些公j就像它们的爱练个闲话、经常吵架的女主人,不是在相互卖弄,就是自我欣赏。太y好高了,那已经嘶哑了的嗓子还在比试,而且大有互争高下、不唱出个山高水低不罢休的样子。
被搅乱了美梦的看门狗,无可奈何地冲着天空狂叫。这是一些跟着主人学坏了的懒狗,跟主子一样的贪睡、肮脏、拖拖拉拉、毫无朝气。这种狗在肚子饿了、身子发困时,或者是在被人搅和的睡不成懒觉时,便会乱叫一顿,狂叫声有时惹恼了主人,便会招来一阵臭骂和踢打。挨了踢打的狗,用更加激烈的狂叫表示不满。出罢气的主人则“咣当”一声关上门,一走如风。
听吧。开闭街门的“吱扭咣当”的声音;挑着空水桶发出的“叽呤叽呤”的尖锐的摩擦声;清脆嘹亮的,女人们呼唤马上要上学,还没吃饭的儿女的高叫声……
这些声音,象上一个土老帽的天才歌手的一首又一首热情的歌唱,像是一个蹩脚的音乐家在毫不经意的时候写成的一曲又一曲乐章,把个小小的村庄衬托的充满了无限温馨,充满了非凡的生气。
突然,安在村中二亩嘴、大南坡和庙后边的三个有线高音喇叭响起了呼叫声。
“喂!喂!张鸿远,赶快回大队来!”
有线高音喇叭反复传呼了几遍,整个村庄以及村庄周围的山沟脊梁,被一阵又一阵此起彼落的声音梳洗了一遍。j相呼应的声音消失了之后,村庄显得格外宁静。红土崖静静的卧在一条沟中,由两个自然村组成,西南部的自然村称作里头沟。
有线高音喇叭中呼叫的张鸿远就居住在前头沟。
y光洒满了绿如伞盖的古槐。从槐荫缝隙透过的光芒斑斑驳驳缀满了小院,象是张鸿远的儿子们快活的小眼睛在闪烁,象是孩子们脏兮兮的脸蛋上灿烂的欢笑。偶尔。一星半束光辉透过窗棂落在了零乱糟杂的炕上。炕上,老婆刘瑞芬与孩子们已不在了,只留下堆作一团的被卷和仍躺在被窝吸烟的张鸿远。
不论是迟是早,张鸿远醒来一定要有滋有味吸一袋烟。这是早已被岁月锁定了的习惯。他习惯在起床前边吸烟边思考,将一整天要办理的事情梳理一下。在村子里张鸿远已g了十多年会计,与大多体力劳动者的快节奏生活习惯不同,他喜欢悠闲而略带散慢的生活。
今天早上醒得比往常早,他的心中惦念着大儿子建忠的婚事儿。
前些r子,有人给建忠说了一门亲,那姑娘才十八岁,比建忠小整整八岁,是沟东村人。她的父亲是村里有名的“二百五”、“不说理”“闹事鬼”,村中人为他起了个浑号“搅茅棒”。
“搅茅棒”姓林名大金,在村中名声臭,在家中对妻儿也不怎么样,一旦稍有不愉快,老婆闺女是他的出气筒,轻则骂,重则拳打脚踢,加上闺女长得又矮又瘦又黑,所以在本村问了几个对象,对方都gg脆脆地回绝了。
然而,张鸿远没有gg脆脆地回绝,而是gg脆脆的答应了。张鸿远在村里也算是个知古通今,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心气高,人品不俗的人物,可他怎能答应这门亲呢?他不知道未来的儿媳丑吗?他清楚。不过,“丑妇、近地、破棉袄”农家汉子的三大宝嘛!丑,也是宝呀。管他谁会说三道四?找到了自我安慰的借口,给儿子娶上媳妇是最高原则。那么,他不知道未来亲家是个蛮不讲理的浑球吗?他也知道。他认为一旦成了亲戚,对亲家以理相待,定会感化亲家。礼,能治国安邦,难道还安治不住一个平头百姓?!深受孔孟之道影响的张鸿远对自己尊奉的知识和人生准则深信不疑。
其实,非常自信的张鸿远,是用拥有的学识、经验、判断和思维欺骗自己,委曲求全。张鸿远有苦衷哪。
认识张鸿远大儿子张建忠的人都知道,张建忠长得五官周正,x格敦厚,手脚勤快,不善言谈,但开玩笑说冲话却能一句话噎得人张不开口。表面看上去张建忠也是一表人才,然而,身上却患有轻度间歇x癫痫,俗话叫羊角疯,正因为如此,快三十岁的建忠依然床头冷落,身后无人。张鸿远怎能不为儿子着急,又怎能不委曲求全。
当然,为大儿子定下这门亲事,虽难,也只是张鸿远自己思想斗争激烈一些罢了。真正的难,难在怎么拿出三百块钱来,把丑媳妇迎进门。媳妇再丑也不可能不花钱就接进门儿。
女人在成为新娘子的时候,不论美丑,迎娶的待遇、仪式是一样的呀。所有的女人,一生不就是这时候才有一回不可剥夺的尊贵吗?
张鸿远有的是讨价还价的经验,抓住了女方十分愿意而且闺女的“档次”比较低的弱点,将女方提出的条件压了又压。女方也比较爽快:你提不妥,我就免。最后将费用降到了最低水准,再降下去,张鸿远也不好意思开口了。尽管如此还得花三百块呀。三百块,对底子厚的人家算不了什么,可是张鸿远能拿出这笔巨额现款吗?也许有人会问,一村之会计,掌握着财务大权,能没有点积蓄?我们不妨算一算张鸿远一家的收支。
张鸿远与大儿子建忠一年能做五百八十多个工,每个工开八角钱,一年的收入是四佰六十四块整;加上大女儿建英星期r和寒假参加劳动能挣三十块;二儿子建诚喂兔收入十五块;总收入为五佰零四块。
张鸿远一家八口人每月人均吃喝消费三块,一年二百八十八块;门应差事婚丧嫁娶费用三十块;一女三子上学一年费用四十块;购置衣服用具等五十块,张鸿远夫妇身体不佳常年吃药,加上孩子们头痛脑热吃药看病花费九十块,总计消费四百六十二块。那么一年节余也就所剩无几,搞好了节余十块八块。
到目前为止,张鸿远应有存款二百块。然而,六六年母亲去世,为安葬母亲花去四十块;六八年至今为建忠看病花去六十块,那时正在为建忠张罗说对象,不看病不行呀!五个孩子做满月五次花费三十块;厨房漏水急需翻修花了三十块。那么,张鸿远目前手头只有不到四十块钱的存款,这点钱怎够为儿子娶媳妇呢?买头毛驴还差不多。
张鸿远使尽了浑身解数,一压二扣三借。压,是不能再压了;扣,他充分发挥了当家理财的种种有效措施,把办喜事的规模和仪程扣了又扣,该省得已无法再省了;借,张鸿远也想到了借钱,可是问弟弟张鸿志、妹妹张鸿娥借吧,都是刚刚建了新房欠着外债;问其他人借吧,还不好意思开口。
张鸿远是宁肯自己难为自己,也不愿意求人的人。他怕难为别人,可是,不愿难为别人,只好委屈自己。
张鸿远好伤脑筋呀。
可是,老婆刘瑞芬不理解张鸿远。她认为老头爱面子,生怕张开了口被人拒绝了,就丢了他的面子。刘瑞芬从心眼里觉得丈夫不如她,换了她,会大张旗鼓到处去借钱。
昨天晚上出于万不得已,张鸿远才在枕边跟刘瑞芬倒出了心中的忧虑。
不过,建忠的婚事儿刘瑞芬表过态,一不问二不管。为什么?原来她是建忠的继母,她也说不出不问不管的理由,反正是不想管,张鸿远也拿她这个态度没办。但是,现在既然老头跟她讲了心中的忧虑,她又不由地为老头当起了参谋。刘瑞芬又说不准为什么管这件事,反正她想管一管。刘瑞芬就是这么个x子:高兴的时候又是秧歌又是戏,不高兴的时候又是打雷又是雨。
“你不能从大队的帐上借点钱,就管着个钱,还让钱难住你?!”刘瑞芬不愧胆大脑子好使,想出的办法,说出的话,让张鸿远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不行。借个三五十还差不多。借三百块,赶年底兑现根本还不清,这叫挪用公款,犯法的事儿。”张鸿远不但出了一身虚汗,话音都颤着弯儿,而且刘瑞芬已听到他的心律加快了节奏。
“你这人,哼!”刘瑞芬翻了个身,将背和p股扭给了张鸿远表示不满说,“帐,是你管着。事,是你办的。你不说,别人怎就知道啦。”
“嗨,你不懂。到年底项多能还百十来块,剩下二百块还不了,现金帐平不了,人家会发现。让人发现?那成了甚?”张鸿远为说不服刘瑞芬十分着急,那着急劲儿就像挪用公款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得得得,怕什么,年底我想办法还。不行了,我跟清虎借。再不行,就……”刘瑞芬一口气说出了十几个借款的人来,而且还说出好几种应付还款的办法,仿佛她是一位应变的专家,又是一位无所不能的神通。她说了一大堆理由,比她那发了汗酸味的头发还多的理由,说来说去迫使张鸿远相信她的办法没有错,他如坠云雾中——信了她的话。
但是,早晨醒来,他觉得咋晚老婆的主意还是有点不妥,现在大队现金帐上也只有三百来块钱,万一大队有个急事儿,怎么办呢?
哎。老婆是不错,人漂亮,脑子也精。可是张鸿远对她的漂亮总有点不放心,对她的精明也觉得不可靠。
这种不详的预感爬上心头,便搅动了睡。抽了好几锅烟,办法又到了烟雾里,没个准影。
“张鸿远,张鸿远,听到广播赶快回大队来。”现在,大队喇叭又呼叫了。
座落在离张鸿远家四十米远的二亩嘴的高音喇叭第二次呼叫得更急迫了。
“哐当——”门儿,突然被推开了。三儿子建刚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爹,喇叭里叫你呢。”建刚那脏乎乎的小脸上洋溢着得意洋洋的喜气儿,为听到大喇叭里呼叫父亲的大名而自豪和兴奋,好像他老子是个什么顶尖人物似的。
“知道”张鸿远冲儿子瞪了一眼。建刚看到父亲那双小眼里闪出冷冰冰的光,吐了吐舌头,悄悄地溜了出去。
屋里传来了张鸿远的咳嗽声和响亮的吐痰声,这是信号,正在街门口跟邻居——也是个远方侄媳妇聊天的刘瑞芬赶快回到厨房给张鸿远端饭。张鸿远总是在起床后才大声咳嗽,这是一种病态的习惯x的反映。
建刚挎上书包已走到院中,见母亲端着饭进了屋,贪馋的魔力紧紧吸引了他。
建刚悄悄地溜进了屋里。
“爹。我要去上学了。”建刚瞪着张鸿远一筷又一筷拨进嘴里的面片,慢慢地确是毫不犹豫地靠了过去。他并不是向父亲辞行,而是别有用心提醒父亲,引起注意。
张鸿远跟村里绝大多数家长一样,吃的是小锅饭。粮食太紧缺,细粮要紧g活挣钱的人吃。但是,张鸿远还享受着一个特殊待遇,那就是不吃早上那顿糁子。这个村子,乃至这个地区家家户户男女老少早饭必吃糁子,但张鸿远的胃口不好,已经二十年不吃了。
这时,建刚可怜巴巴的神态和那吃不到一口面片决不离开的眼神,终于奏效了。张鸿远从碗里夹了一筷面片。建刚的小嘴巴顿时扩张,有蛇吞大象的意思,将面片吸到嘴里,连筷子都吸进两寸长。
“猛小子,小心卡着。”张鸿远笑着从儿子嘴里拔出筷子,这是他早上出现的绝无仅有的一点点笑容。
突然,二儿子建诚推门进来。
建诚一进门就在父亲的碗边上扫了一眼,之后目光落在了弟弟那鼓鼓囊囊的小嘴上。建刚赶快嚼了几下用力吞了下去,冲着哥哥做了个鬼脸。建诚向父亲投去了不满的——抗议偏小嫌大的目光,不过当他看到父亲正要张口说话——安慰他的时候,又飞快地昂起头,将悄悄涌入口中的馋水咽到了肚中。建诚比建刚大三岁,十一岁了,开始偷偷看那本发了黄的《水浒传》,这小子倔,小小年纪就敬仰好汉气概。
“馋猫,走吧。”建诚猛地拉住弟弟跑出院子。
随着儿子们的脚步声顺着街门前的那条古道渐渐消失,张鸿远的脸上又愁云笼罩了。
“喂,张鸿远,听到广播赶快回大队来。赶快回来,赶快啊——”这时,二亩嘴上的高音喇叭又在呼叫了。
头伏天,早晨八点,太y已升得三丈多高了。y光是一种神奇的亮油,浓淡适宜将整个山庄进行了梳妆。风韵独具的红s泥土像汉子们被岁月磨得粗涩的皮肤;绿油油的青纱帐,在一层一层梯田里传递着女人们昨夜的风情、夸张着男人们高昂的快活;看那高高耸立的山梁,岂不是男人们突兀的骨骼?那幽深弯曲的河沟,像女人们的心魂的长发盘在男x的胸膛。
张鸿远终于走上了门前的那条青石古道。y光迎面洒来,他的小而精明的眼睛被刺得极不舒服。走过二十来米后就走到了东头嘴。东头嘴一面是坡,一面是沟,中部突出一块平地,此时,已坐了不少吃过早饭抓紧时间聊天的女人。女人们见张鸿远那修长优雅的身姿闪现出来,于是立刻停止了闲扯,纷纷同这位村里的“大管家”打招呼,张鸿远几乎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他们一眼,嘴里哼一声,算是回了个声。
走过东头嘴便是下庙坡,庙坡,由于坡旁那座小小的只有一个正殿,两个偏房的三官庙而得名。下了庙坡右拐,便是一排十几孔窑d,那便是村队部了。
村队部的窑d座北朝南,没有院墙,从东数起:第一孔是卫生所;第二孔便于工作是会计室;第三孔与第四孔是串间,即作播音又作会议室;第五孔是村委办公室;其余几孔是库房了。
当张鸿远走近会计室时,屋里烟雾弥漫,村支书吴培云、主任周守清、采购员周林平、村煤矿三坑队长吴明英,四支“烟筒”竟相排放,他们好像是在比赛抗毒气功夫,不但不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收种下的烟叶,而且也无视肺叶发出的剧烈的抗议——咳嗽,尽情地残酷地增加室内烟雾的浓度。“呵——你们在熏狐呀——”张鸿远一进门就冲着屋里的人开玩笑。
乡村人打猎时常常是点着火将d里的狐狸熏的晕了,再赶出d一举捕之,因此,“熏狐”成了人们r常打浑逗趣的专用词了。
“是呀,我们不熏,你能从被窝晨爬出来!”张鸿远的邻居们吴明英立即发话反唇相讥,讽刺姗姗来迟的“大管家”。
“远小叔,是不是让狐狸精给迷住了,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你老人家的身子要紧呀!”老实巴脚但说话不知轻重的采购员周林平了顺势“攻击”张鸿远。当然,他从来不会有意伤害人,不过却常常由于说话不看火候而得罪人。
张鸿远最忌人提狐狸精,因为他老婆刘瑞芬妩媚艳丽,做闺女时村里村外的年轻人,被她迷上的有好多,人们悄悄为刘瑞芬起了个外号“狐狸精”,只是刘瑞芬嫁给张鸿远后,人们才渐渐忌讳当着张鸿远说这个外号。现在周林平无意之中触着了张鸿远的大忌讳,不但让张鸿远产生了不快,而且将张鸿远近一段r子心头压抑的火气点着了。
“你妈的p,你个小王八懂你妈个p?你回去问问你妈,怎不劝劝你老子小心着点身子骨?他要是小心点,你妈现在能守寡吗?”张鸿远一顿臭骂,连周林平的父亲早逝,母亲守寡也捎带上了。
周林平的脸顿时涨红了,是怒?是气?反正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哎哎哎,扯球甚?不要扯淡了。”支书吴培云猛猛吸了两口烟,当那烟头儿几乎要烫着他的大拇指和食指的一刹那,扔掉烟头,赶忙制止闲扯说。
“张鸿远,帐上还有多少钱?三坑漏了水,必须赶快买水泵,有三五百块就差不多。是吧,林平?”
憋着个大红脸的林平,听支书问他话,囔声囔气地说:“三百块,就行啦!”
张鸿远没有说话。他的脸上y云密布,那愁云罩满了他那瘦长的脸庞,仿佛要顺着那两道弧形皱痕从尖尖的下巴上飘落下来。
屋里只有烟雾自由自在随意飘动,在y光的照s下变幻着千奇百怪的图形。
吴培云的话好像一个惊雷划过张鸿远的心灵上空。
三坑漏水了!真他妈扯。
开矿采煤有三怕:一怕瓦斯爆炸;二怕顶板塌陷;三怕漏水。漏水有多种原因,一般情况不是采到了水脉上,就是采到了废旧巷。旧巷积水多,这次冒水,就是采到了一个旧巷上。
红地崖的煤在当地是十分有名了。煤,是红土崖祖祖辈辈活命、娶老婆、生儿养女、传宗接代的命脉。在这片红s的泥土下,处处都是黑s的煤炭,而且红土崖地表覆盖着红s的泥土,地下都是厚厚的黑煤,村名叫做红土崖,很别扭。这种别扭被当地称作一大“圪料”——即别扭的笑料,而与当地的其余七种“疙料”并称“平州八疙料”:
平州城,街疙料;
坩埚垒墙墙不倒;
出了东关问西郊;
马家庄,尽x赵;
j洼村,鸽子叫;
红土崖,黑炭窑;
甘河(村),长流水;
水峪(村),g河槽。
这首平州八疙料的顺口溜,由民间艺人郄富根编说,在正太铁路沿线十分流传,红土崖因为煤,因黑炭窑而闻名遐尔。
然而,三坑冒水了。三坑是刚刚开挖的坑口,产量高、煤质好,是最好的“丈八煤”呀。吴明英常拿三坑的煤比做出纳周小梅,看看我们的三坑煤,就像周小梅,人人见了都说美。为此,张鸿远很不高兴。有一次,顶板掉下一块煤,打了吴明英一个包,张鸿远说:“哎,小梅怎么到头顶顶上跟你亲了嘴?”
现在一坑、二坑基本采空了,全靠三坑保今年的收入,这是全村的命脉,能不能赶快买回水泵,排水生产,可是马虎不得的事儿呀。无怪乎,一清早高音喇叭一连催唤张鸿远三次。张鸿远躺在炕上想借公款给儿子办事,可是大队的煤窑又急需买水泵排水,为什么这么巧呀?
张鸿远内心剧烈斗争起来。
丰富的知识和善于思考的习惯,在张鸿远果断的时候是一把有利的武器,但是他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却成了另一种负担。此时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不过为了不暴露心中的难言之隐,此时,他慢慢坐在那把破损的椅子上。用绳子缚绑着椅腿以增强平衡作用的椅子发出了慢悠悠的“吱——扭”的叫声。
张鸿远坐稳了,将二郎腿翘起来,之后缓缓从口袋里掏出旱烟和那个紧紧系在烟袋杆上的已经失去本s的油黑烟布袋子;接着,他轻轻将烟袋锅子探进了烟布袋,右手捏烟杆,左手捏烟袋儿,装满了烟锅后小心将烟锅抽出,于是完成了整个装烟程序;烟袋横在了张鸿远的口里,张鸿远用牙咬着烟杆端的玉嘴子——一尺二寸长的烟袋平衡地咬在他的上下牙床间,那个油污污的烟布袋自得地吊在烟杆的前部悠悠晃着,这是一种功夫,不习惯用旱烟袋的人演不好这种功夫。
张鸿远叼稳了烟袋之后,那双机敏的小眼睛飞快地扫了扫身边的四位,尔后又旁若无人,从容地找着了火柴;划着火,火焰放到烟锅上,被他轻轻地吸入烟锅,一下,又一下,又一下,锅里飘出淡淡青烟,又闪出了亮亮的火星,随着嘴里吐出大团大团的白烟,张鸿远甩了甩手中燃了少半截的火柴棒,将余下的多半截放入桌上那只粗笨小碗里。那半截火柴棒,张鸿远用来借火时作引火用。俭朴的生活和良好的家风造就了他决不浪费一丝一毫可用之材(财)的生活习惯。
张鸿远利用吸烟所争取到的机会,大脑展开了激烈的斗争。
他想,现在大队现金帐上只有三百多几十块钱。账上的具体数字只有他和出纳员周小梅知道,张鸿远完全可以将账上的钱挪作自己用,周小梅也不会泄露挪用公款的秘密,三坑买水泵即使钱不够也可以另行筹款。但是,张鸿远似乎不具备办这种事的气质,一想到挪用公款一旦让人知道,且不说会受到什么处分,就是支书过问一句或者旁敲侧击一下,他就会陷入惶惶不安之中,就会彻夜难眠,就会整天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
话说回来,即使张鸿远真的挪用公款为儿子办喜事儿,支书也会原谅他,不会表示不满。凭张鸿远衷心耿耿十几年如一r的认真精神,凭张鸿远一贫如洗的家境,支书不会难为他。但是,张鸿远不喜欢任何人的怜悯——即使别人不是可怜他,而只是一点点起码的同情心,张鸿远也拒不承受。张鸿远过分注重名分和气节,哪怕是做一点点别人认为微不足道的违心事,他也会痛苦万分,六神无主。斗不过自己呀。
但是因为没有挪用公款为儿子办喜事儿,刘瑞芬肯定会骂他胆小怕事窝囊,张鸿远受不了她的责怪。博学多艺的张鸿远绝不是个窝囊人,能为大队理财、聚财,为了公家的一分一厘不被自私自利的人吞食,张鸿远敢于拍着桌子g架,这样的人是胆小怕事吗?然而,刘瑞芬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张鸿远的心。张鸿远想着想着不由地叹口气。
叹气,表示他自己终于击败自己。他是要宁肯自己受点委屈,也不愿为难别人的人。张鸿远否定了盘算了一个晚上外加一个清晨的主张,借公款给儿子办事是行不通了。
“喂,没明没影儿,三坑是怎么漏水的,你们事前就一点也不防着点?”张鸿远沉默久了,怕别人窺到他的心事儿,于是有意避开账上有钱没钱的话题引到三坑冒水的事上来,还故意拿吴明英的浑号“没明没影儿”跟三坑队长逗趣儿。
吴明英听出张鸿远话中带刺儿,立即展开反击说:“我要是像你——二yy,能掐会算还能防不住冒水?!”
吴明英叫着张鸿远的外号“二yy”,并没有引起张鸿远回击。张鸿远又在利用这个机会,做内心斗争。这时周林平又接上了话茬。
“云叔,g脆让远小叔到三坑当队长。三坑的水不用泵也能排掉。”周林平为吴培云提了个荒唐的建议,又是在没头没脑开张鸿远的玩笑。
张鸿远似乎没听到周林平的话,紧张的思索困住了他那敏锐的神经,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推翻借款的主意哪。
这时一直坐在桌子旁、下巴支在左手臂上不住地抽着烟的主任周守清说话了。
“你们快不要说废话了,有钱没钱快说一句话:有钱快拿上钱去买泵;没钱,快去想办法筹钱。该快办的事儿,你们快不要闲扯了。”
一向不多说话而且一说话便吞吞吐吐迟迟缓缓的周守清一气说出七个“快”字,他说七个“快”字,而说话还是那么慢吞吞的样子。
大家伙一齐笑了起来。
这时,吴培云说:“张鸿远,是不是帐上的钱不够三百,还是有什么用场把钱给占了,你说一句话?”
张鸿远突然地一怔,心里“咯噔”一声,一切思维都中断了,他赶忙脱口说“有!账上有钱,够买水泵。”
张鸿远也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下定决心彻底g净地推翻自己的决定,退路没有了,给儿子借公款办事的希望吹了。
突然,门开了,清秀大方,说话轻柔动人的周小梅进来了,她那双妩媚的眼睛扫了扫在坐的各位,咳嗽了几声娇娇地说:“你们少抽点好不好嘛,要呛死我啦,哎呀……”
女人不知是天撒娇,还是有意在男有面前撒娇,反正男人们——尤其是岁数稍长点的成年人对女人的撒娇总是十分宽容。尤其象周小梅这样稳重朴素的姑娘她的娇容娇语对男人们简直是一种不是品牌但胜似高级品牌香烟的享受。
工夫不大,借款手续办好了:张鸿远制了会计传票,小梅付了款。周林平拿着钱跑了。支书、主任和三坑队长也走了。
屋里虽然烟味很浓,但空气变得清淡了。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南梁上那一块块y光照s下的红s土地。那一块一条的红土地,是那么热情、活泼、充满朝气。
然而,此时张鸿远情绪消沉,呆呆地坐在桌旁,那双小眼失去了飞扬的神采,怔怔地盯着桌子上的那张三百元付款凭证上的三个龙飞凤舞似的签字“张鸿远”。
他不知道,那三个字到底是优美高雅,还是可笑可怜。
他该怎么面对老婆刘瑞芬?他该怎么办?
第二章:火女人,铁女人,冰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自己最欣赏自己。
第二章:火女人,铁女人,冰女人。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自己最欣赏自己。谁不欣赏?秦花妮被人屈服与征服男人的c曲……
刘瑞芬见老头脸sy沉,心里已经猜到了八分:大队的钱,张鸿远从来不敢花一分;他守着大队的钱,就跟守着他爹妈的骨尸,谁敢乱动,能跟谁玩命。罢了,借款的事肯定泡汤了。
刘瑞芬认定张鸿远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她气,只能把这个判断埋在心底。这个判断也常常激励她,做一些张鸿远不喜欢,甚至是不知道的小小出格的事情,诸如跟男人调个情逗个趣。
粗犷单纯的乡下人,打情骂俏可是出类拔萃的好手。
不过,刘瑞芬表面上常常发点不着边际任x的牢s话以外,心里还是忠实顺从老头,有时甚至是畏惧他。是的,她有些怕张鸿远。
夫妻之间本不该产生相互畏惧。但刘瑞芬为了避免男人的吃醋,吃了醋又斗那股没有地方发泄的气,于是害怕。但有时又克制不住尝一个小小游戏的刺激,刺激得到满足又更怕老头发现,而招来没趣,于是越是用心掩饰。也许只有乡下女人,最会玩这种游戏?
刘瑞芬搞清楚张鸿远没有按她的主意挪用公款,也没有责怪什么。这倒不是她理解丈夫的苦衷,不是。刘瑞芬只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当时的情绪来理解人,而决不切住实际理解人。刘瑞芬的心热在了张鸿远的堂弟张鸿福家,几乎天天泡在张鸿福家,加上弟媳秦花妮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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