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情恶男

第 5 部分

而最大的改变是,每天早上叫她起床的,从冷冰冰吵死人的闹钟,变成暖烘烘的潘瑟。孟夏贪睡,不过潘瑟却已习得定能叫醒她的“必杀秘技”——七点一到,就会见到一双黝黑结实的大掌扯开棉被,蜷缩在暖被窝里的孟夏便会像怕冷的小猫似的,闭着眼睛四处搜寻热源。
摸、摸、摸——好冷喔!被子勒?她那可爱的被子勒……
通常最后的目的地都会是潘瑟火热过人的胸膛。一当她整个人趴上,精彩火热的晨间嬉戏便立刻上演。
aa潘瑟最爱抚摸她浑圆紧翘的臀部,而孟夏的敏感地带似乎就在这两片翘臀上,只消他轻轻细抚一阵,再往下一探,即可发现她体内早已沁出渴望的湿润。
“唔……”
孟夏轻轻蠕动身躯,被潘瑟邪气的抚弄唤醒。当他长指探进她体内深处,犹可听见她冷不防倒抽口气。孟夏眨眨睡意迷蒙的大眼,双手攀着潘瑟胸膛,无助地任他支配。
“哪有人一早就这样玩的?”
潘瑟最喜欢孟夏醒来时的反应,平常口条流利,叽喳爱说话的她,只有在甫睡醒时才会呈现慢半拍动作。好玩的是,她每次被他“唤醒”时说的第一句话,都会是同样一句。
“你不喜欢?”
“也不是……”孟夏正想开口解释,却一下被他缓缓移动的手指截去注意力。她微颤颤倒吸口气,身体也配合地将他长指裹紧。
潘瑟鼻息不稳地舔吮她的唇瓣,进而缠住她的舌尖,连留给她须臾回神的机会也没有。
每天早上都在这种热情如火的状态中醒来,搅到她腿都软了。孟夏常觉得奇怪,不管潘瑟在床上怎么奋战不懈,一下床后仍然精力充沛。他到底是吃啥长大的啊?好像从来不会累似的!
半小时过后,浑身虚软的孟夏只得被潘瑟抱进温泉池。又是任他上下其手恣意满足后,他才甘愿放孟夏去上班。
“现在时间是八点过十五分钟,如果你动作快一点,应该赶得及打九点钟的卡。”
直到听到这句话孟夏才更正清醒过来。
哈米?!八点十五了!
孟夏尖叫。“你你你——我真的会被你害死啦!”
她一边快动作地穿衣梳头,然后穿鞋背包包的,一阵兵荒马乱,只见一个小人影飞也似地往卧房门外冲。
潘瑟好整以暇地环臂汪视,不超过一分钟,一定可以听见步履杂杳的声音朝他奔来。
“差点忘了,kiss…good bye!”孟夏跎起脚尖在潘瑟唇上印了个吻后,这才甩着可爱的马尾巴转身离开。
一待她出门,潘瑟会站在书房窗口,一路目送她的小solio与保护她的灰色厢型车一路驶离五方会所。
“堂主,您要我办的签证和机票全都弄好了。”
副手何琅送来一只牛皮纸袋,再过一星期就是圣诞佳节,潘瑟已经订好东京旅馆及餐厅,现在就等下礼拜三,搭着台北飞往东京的班机,完成孟夏的心愿。
潘瑟点头收下。“堂口那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有……有件事,花梨小姐来访好多次,遇不上您她有些生气,一直要我告诉她堂主您现在的去处。”
“你怎么跟她说?”
“我告诉花梨小姐堂主您最近在忙一件大事,还有会帮她转达她在找您。”
“你做得很好——对了,我刚想到还有件事,我要你打探的消息呢?帝释他从伦敦回来了没有?”
何琅摇头。“昨天以前,帝释还在西堂主那,没交代什么时候会回来。”
潘瑟拧起浓眉。
打从上一回帝释闯进来下了通牒,至今快一个月了,他却像是忘了有这回事似的,悄无声息。潘瑟当然不会傻到相信帝释真有那么健忘,只是间隔这么久一直没再重提——潘瑟心里忐忑,实在不懂帝释心里究竟打什么主意。
“堂主还有别的吩咐吗?”
直到副手何琅再次说话,潘瑟才猛地记起他仍在书房里。摇摇头示意他可以退下后,潘瑟打开卷宗,打算开始他一整天的工作。
这时,一个手下来报——
“堂主,帝释回来了。”
一接到通报,潘瑟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唉唉唉,你这是看见头儿回来应该有的表情吗?”帝释一进门就给潘瑟一朵大大的笑。
潘瑟没回应。他瞪视着神态写意的帝释落坐在沙发椅上,满脑袋想的全是——
“你是来索约的?”
“真不愧是我们蟠龙的持国天,一猜就中。”帝释微笑。
帝释按捺了这么多天的痛苦,全在见到潘瑟反应中得到补偿——慌张、惊讶、愤恨……帝释在心里玩味着潘瑟所有的思绪。若不是对潘瑟的忠诚有着十足的信心,不然单看他的反应,帝释还真担心他会控制不住扑过来掐死自己哩!
“不行!不可以在这时候!”潘瑟难以署信地怒喝。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圣诞节,他答应过孟夏,而且所有行程早都已经排定了,他答应要带她到东京过圣诞——
帝释一脸纳闷地看着他。“当初我们有做过这种协定吗?履行约定之前,还得先询问过你什么时候可以,什么时候不行?”
“没有。但是我答应孟夏,圣诞节要带她去——”
“原来如此。”帝释伸手打断潘瑟的话。“你跟她的约定,胜过跟我的协定。”
“帝释!”
“好好好,算是我误会你,我道歉,但是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来啊。”帝释看着潘瑟微笑。
直到这一刻,潘瑟才明白帝释为什么跑去西堂聿凯那玩了这么久。帝释就是在等这一刻,等着看他措手不及的样子。
潘瑟沉沉吸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没有别的选择。
“好,你说吧,你安排的试炼在什么地方?”
这么爽飒,反倒教帝释惊讶。“那个地方你也熟,当年你就是在那接受人会试炼的。”
潘瑟明白,帝释说的是奈良的东大寺。全世界佛寺何其多,帝释硬是挑了一个和东京距离只有一小时车程的地方。潘瑟敢打包票,帝释一定早就知道他打算带孟夏到东京去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了这个拥有透视人心能力的男人。
帝释朝他咧咧嘴,算是承认了潘瑟心里的揣测。既然要考验,当然是要做得彻底一点嘛!
两人四目相望。
“只要我跟孟夏熬过这一个月期限,你就会承认她是我们蟠龙一员?”
“没错。”帝释微笑。“从以前到现在,我的承诺何时不曾兑现过?”
“我现在就出发,不过有件事你一定得答应。”
“我知道。我会派人保护好孟夏姑娘,绝对不会少了她一根汗毛,不过——”帝释话锋一转。“我可不敢保证她在这一个月内不会变心爱上其它男人。”
“这事不劳你费心!”撂下这么一句话潘瑟随即离开。约莫一个小时后,他搭上蟠龙会的私人直升机,当天晚上就住进了奈良的东大寺。
一个月的考验——正式开始。
承诺了要送潘瑟围巾当圣诞节礼物,所以一到公司午休空档,孟夏就会跟一样也抓狂拚命织围巾的总机小妹,两人找一处可以晒到窗外冬阳的温暖窝着,然后,狂织毛线。
接连几天的练习之下,孟夏编织的技巧是越来越快,越来越好了。
“说也奇怪,小夏,看你织得这么用心,想必你跟你男友感情应该不错,可是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来公司接你——你的他真有那么忙?”
总机小妹突然想到似的问。
“应该算忙吧。”孟夏想了一下然后说。“我是不知道他一个人到底得经手多少工作啦,可是打从我认识他到现在,除了运动跟陪我之外,我好像还没看他放假休息过。”
“他是有钱人啊?”总机小妹像听闻到什么大八卦似地瞪大双眼。“难不成你的他姓辜,还是姓吴,总不会姓施或姓林吧!”
“你想哪去了你。”孟夏白她一眼。“他不是企业名人啦。”
“呿!”既然不是百大富豪之一,那他跟人家瞎忙什么忙啊!总机小妹瘪嘴。
“你小心喔你,我妈妈跟我说还没结婚就不想接送女朋友的男人,绝对不能要。还没定下来就这么懒散,我才不信他将来会多疼你。”
孟夏抿紧小嘴放下手里的毛线棒,摇摇头一脸慎重地说:“你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说他不疼我,人家他也有他贴心的地方啊!”
平时总机小妹会开玩笑地嫌弃孟夏,不管说她罗唆或者织毛线笨手笨脚,她都无所谓,但是一听她诋毁潘瑟,孟夏便没办法坐视不管。
喔喔?!总机小妹一脸怀疑。“比方说?”
“今年圣诞节,他答应要带我到日本东京。”
这么大手笔?!总机小妹开始感觉到嫉妒了。“确定了吗?说不定只是张芭乐票。”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总不能说带你一起去。”
“好啊,你要我相信也可以,你到时去东京,就拍几张夜景回来,证明你的他的的确确是个言而有信的好男人。”
孟夏双眼滴溜一转。要她证明,那代价呢?“要是我真拍回来——”
“那我就请你到一o一四楼喝下午茶,吃到你爽为止。”
嘿!孟夏笑逐颜开。“一言为定!食言的是小狗。”
这一天,又安稳地过去了。
六点下班时间一到,离开公司前孟夏拨了通电话给潘瑟,两人在一起快一个月,头一次他没接她电话。
“大概刚好在忙还是在跟谁说话吧——没关系。”孟夏搔搔脑门,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二十分钟后就能见到他了。
孟夏嘴里哼着歌曲来到停车场取车,循着往常一样的路径,从地下三楼开上平地,和警卫伯伯挥挥手,开出栅栏,然后灰色厢形车里的好兄弟——不,是好弟兄,一见她白色solio出现,便会以不着痕迹的姿态,悄悄尾随其后。
但今天的模式却在最后一刻改变。厢型车弟兄突然朝她挥了挥手。
是安怎?!孟夏将车靠边停下。
车上跳下一名平头弟兄走近孟夏车窗。“何琅哥刚打电话过来,他说这几天请你不要过去会所。”何琅是潘瑟的得力副手,在“五方会所”时潘瑟曾经介绍孟夏与何琅见面。
“啊?!”孟夏傻住。这种事打从她跟潘瑟在一起后,从来没有发生过。
“何琅叫我这几天都不要过去——那潘瑟知道吗?这是他的意思吗?”
“没堂主吩咐,我想何琅哥应该不会擅自做出这种命令。”
说的也是!只是潘瑟怎么会突然叫她不要回去呢——孟夏抿嘴想了一下,笨呐!她干么伤这脑筋啊,打电话过去问不就得了。
“你等我一下喔!我打电话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孟夏拿出潘瑟给她的手机,按下重拨键,和刚才一样,电话仍旧没人接。
真是怪了捏!
她苦着一张脸,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点魂不守舍。心里突然觉得不安耶!
“孟小姐,何琅哥要我们先护送你回你住的公寓。”
孟夏瞅瞅平头兄弟,知道耗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好吧,那我先回去我的公寓
你们还跟吗?“
平头兄弟点点头。“会的,我们会继续保护孟小姐您。”
回到公寓,孟夏用之前买回备用的妈妈面条帮自己弄了碗干面。她一边等着水滚,一边分神拨手机给潘瑟。今天晚上的第五通,结果还是跟前四通一样,没人接。孟夏越想心越毛,表情也越发焦急起来。依她的经验,潘瑟从来不是个会故意教人担心烦恼的人啊……
唉啊!想得太专心,面条水滚出了都没发现!
“真是糟糕……”孟夏嘴里嘀咕地熄火拿抹布,将流理台随便擦了一下,才用长筷子捞起面条,工作还没做完,房间电话突然响起。
潘瑟!
孟夏将筷子一丢,飞也似地跑去接起。
“您好,我是xx金融理财中心的000,可不可以耽误您一点时间跟您做个问卷——”
“很抱歉,我没空!”
孟夏“叩”地挂上电话,颓然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潘瑟这家伙怎么搞的,没头没脑就突然叫她不要过去会所,好歹也打通电话给 她,跟她讲一下状况嘛,难道他不晓得她也是会担心他的!
孟夏皱眉,转头看见电话,不假思索抓起拨了熟悉的电话号码。只是这回更扯,连接通也没,话筒那端就直接告诉她“您拨的电话未开机”。
“吼——这家伙到底搞什么鬼啊!”
煮好的面条也顾不得吃了,孟夏怒气冲冲地甩下电话,抓起皮包外套跟车钥匙,跨着大步奔出公寓。
开什么玩笑!没头没脑连句话也没说,就只教她乖乖坐在家里等!等等等,他当她谁啊?姓王名叫宝钏?!
孟夏一冲出家门,守在门外不远处的灰色厢型车即动了起来。尾随在白色soliop股后开了一会儿,才发现孟夏的目的地——老天爷!这是往会所的路啊!
“现在怎么办?”灰车里男人问同伴。
四人相望一眼,决定开到前头阻止她行进。
趁一个转弯,灰车加速超越孟夏,然后从里头探出颗头,伸手朝她挥挥要她靠边停下。
她手指敲着方向盘,不耐地问:“干么?”有p快放!有没有看见她现在心情很不爽!
“何琅哥有交代,请孟小姐您最近不要过去会所那。”
“要我不去也行啊,只要告诉我你们堂主跑到哪去了!”
“这个何琅哥也没说,他只交代我们一定要转告孟小姐您——”
“吼!”孟夏怒吼。“这也没说那也没说,就只跟你们交代要我坐在家里等,你也拜托好不好,我是人不是棵树耶!”
“但是——”
“我知道,何琅哥有交代。”孟夏加重语气。“但他是你们的何琅哥,又不是我的,我干么那么乖听他的话啊!”脚离开煞车板,改踩油门。“让开,别再伸手拦我,小心我开车撞你!”
“等等——”
话还没说完,只见白色solio灵巧地往后一退,随后绕过灰色厢型车,眨个眼就不见踪影。
“现在怎么办?”留守车里的探头问。
“怎么办?”其中一名男人骂道:“笨蛋!当然是追去看看!”
“会长,伊织堂主,保护孟小姐的兄弟打来电话,说孟小姐正往会所这边来。”
在孟夏赶来五方会所的同时,帝释与伊织信二也接获讯息。
伊织信二看向帝释,只见帝释蹙起双眉问道:“潘瑟的副手没交代她不准过来吗?”
“有的。何琅哥有交代,可是孟小姐坚持一定要过来瞧瞧。”
“挡下她。”
“但是——”
“就告诉她,我们五方会所,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进来查探的。喔,还有,除了那两句话,你们什么事都不准跟她说。”
底下人一离开,帝释马上起身走向监控室。东西南北中每栋屋里都设有监看前门跟后门的监控室,帝释兴致盎然地瞧着萤光幕——三名兄弟早已伫立门口,大约三分钟,只见一辆小车停在门口,孟夏一脸怒气冲冲地开门下车,走向前理论。
可惜啊可惜,没装麦克风收音。帝释心想。瞧兄弟们一脸尴尬的表情,想必对话的内容铁定精彩。
“我是闲杂人等?喂!今天早上我刚从这个门踏出去,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你们就说我是闲杂——等等,刚说那句话是谁叫你说的?潘瑟吗?”
三个大男人互看对方一眼,碍于帝释交代,谁也不敢多开口。
“你们说话啊,回答我啊!潘瑟他到底跑哪去了?他人现在还好吗?哎哟——”
这几个人,怎么会一问三不知啊!孟夏恼极地猛抓头发。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呢?潘瑟呢?他到底跑哪去了?
“孟小姐,您还是离开吧,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帮您什么。”
这几句话三名守卫不厌其烦地一说再说,孟夏越听越气恼。她放下抓搔头发的手怒视他们,回眸刚好瞄见无人守卫的铁门,她猛吸口气,冲向前去用力摇晃。
“潘瑟,潘瑟,你出来啊!出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你要我不要来要我等都可以,没问题,可是你要给我一个理由啊,至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嘛——”
三台monitor有如拍电影般,将孟夏脸上的焦急,不安与担心全显现在荧幕……虽然听不到声音,不过看她生动的表情,也不难猜出她在说什么。看着萤光幕上的孟夏,帝释突然心生一计。
他转身奔出监控室。“跟我来,信二。”
“帝释?”伊织信二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尾随其后,才发现他沿着小径跑进“东”屋。
帝释打开书房电灯,拉来伊织他一定得站在窗口处。“信二,你站这里,我没叫你离开之前,你不准动。”然后他退开觑瞧了两秒,满意得点点头。
接着帝释兴高采烈地奔进屋里的监控室,果然不出他所料,“东”屋灯一亮,原本僵立在会所门口的人全部朝“东”屋看来。
“潘瑟在嘛!”孟夏手指着书房窗口那抹黑影。这是潘瑟的习惯,每天早上送她出门,潘瑟总会站在那个窗口目送她。对啊!他明明就在屋里,为什么就是不止目出来见她?
“你们进去跟潘瑟说,是我在门口,不然你们也叫他打开手机嘛,至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孟夏这厢说得泫然欲泣,里头的帝释却是看得兴味十足。
他没忘记先前在孟夏心上发现的空d,她对潘瑟,还有与对未来的不安全感。先前就说了,他对人心里的“不确定”感最感兴趣。不知道这小丫头会有什么反应?经他这么一搅弄,不知她对潘瑟的爱立局还能维持多久?
谁教身边人全是些心湖不兴的冷淡家伙,难得被他遇上这么有反应的小女生,帝释就控制不住玩上瘾了。
“玩够了吧,帝释。我要进去了。”才站一下,伊织信二便感到不耐,话说完他随即转身走进“东”屋的监控室,看帝释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一进门,刚刚好瞧见三面萤光幕特写孟夏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然后绝望,最后是伤心……伊织信二转头朝帝释看去,终于明自帝释的主意——要孟夏误以为他是潘瑟。
此刻显现在萤幕上头的,刚好是两颗斗大泪珠从孟夏眼眶滚落的画面。
伊织信二回头注视萤幕里的孟夏,冷声轻问:“把人家弄得这么伤心,就是你要的?”
帝释侧脸被荤幕光线照得半面发亮,他垂低头挲挲下颚,似乎对自己连番举动,突然间感到一丝愧疚。
还来不及答话,只见萤幕里的孟夏左右伸手抹掉眼泪,她骄傲地昂起头,不再抗辩地走回她自己的座车上。
回程路上,孟夏一边流泪,一边想着——她不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动摇了信心。之前他们也有过类似经验,她知道潘瑟会是那种怕连累她,而狠心将她推开的男人。
孟夏抹干脸上的泪痕,对自己信心喊话。“对!我一定要对潘瑟有信心!”
可是每次一想到潘瑟明明就在窗边看着她,又避而不见的举动,孟夏便又开始掉眼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潘瑟……
在眼泪与信心喊话中,时间一溜烟飞走四天。今天二十二日,孟夏最后一天到“友邦”工作的日子。
当天下午离开公司,总机小妹还特别跑来跟她叮咛——
“记得啊!要是你圣诞节有到东京去,一定记得带你的尼可拉斯去,一o一的下午茶等着你啊。”
看着总机小妹笑意盈盈的脸,孟夏一颗心像被丢进苦茶缸里,有苦难言。
跟潘瑟交往,孟夏连自个儿爸妈都未曾提及,周遭朋友更没人知道详情。感情正热,她可以无惧两人之间的差距,专心爱着他就行。可是如今他突然失了踪影,孟夏原本坚固的信心一点一滴被时间侵蚀……
她需要一个管道好让自己转移注意。于是她申请了一个目前非常流行的部落格。她把这几天里对潘瑟的疑惑,对他的感情,对他的信心,对未来的恐惧,完完全全呈现在里头。
虽然她转移注意的方式,仍旧是回忆与潘瑟交往的点滴。
“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避不见面,什么话也都没留,你难道不知道我会伤心吗?”
孟夏在部落格上这么问着。当然,已经好几天没消没息的潘瑟,不可能会突然跑出来给她回应。只是她仍不间断地问着——
“你还爱着我吗?”“你还记得跟我的约定吗?”
一个接着一个问号发布在网页上,是在跟不知身在何方的潘瑟询问,也是纾解她内心的恐惧。
现在时间是二十二日晚间十点,看着电脑上的时间显示,孟夏突然害怕起明天。
一切的答案,明天即将揭晓。
而人此刻正在奈良的东大寺的潘瑟,内心也和孟夏一样焦虑。
每天早上,他和里头众多僧徒一样,穿着灰黑色僧袍,夜以继日对着以木头刻成,面貌黧黑的大佛持续念着佛经——这正是蟠龙会考验人心的入会仪式,从第一代会长帝释至今,已经沿用五十多年。
第一代帝释认为所有人心的黑暗,皆逃不过日夜与佛相对的光明。修炼的整个月,每天四点一睁开眼睛就是诵经,直到九点晚课结束才上床休息,然后吃极简极少的食物,住大量开水咽下。
若意志力不坚,通常第一个礼拜人不是累倒,就是崩溃了。
虽然说吃少睡少的枯燥生活对潘瑟而言,不算难事。只是现在的他,和三年前那个心头无牵无挂的男子,已不再相同。
有执着,便有心魔。潘瑟日日对着宝相庄严的大佛诵经,心里想的却全是孟夏。
她会怎么想他?她会哭吗?她会不会就此对他失望,或者,在她心最脆弱的时刻,会不会刚好出现了个男人,一举扩大她与他之间的感情缝隙?
问题日日在潘瑟心头盘旋,烧得他心魂欲裂。好在副手何琅了解他的心意,潘瑟前脚刚离开台湾,何琅便动用蟠龙东的情报系统,着手搜集孟夏的资讯,连她写在部落格上的文字,也毫不放过。
然后再空运寄到奈良东大寺,托僧徒塞给无法步出寺门一步的潘瑟。
“你这傻瓜,我怎么会不爱你,怎么会忘了跟你的约定……”
每晚躺卧在冷冰冰的木板床,一遍又一遍读着孟夏部落格上的文字,已成了潘瑟治疗相思苦痛的良方。从来不曾因为什么而濡湿的眼眶,竟夜夜为她落下心疼的男儿泪。
再二十八天,再二十五天,再二十三天……每过一日月历上即多添了一条红色斜线。
如今潘瑟唯一的冀望,就是这难熬的试炼快快结束。他一定立刻动身回台湾,以最实际的行动,证明他对她的感情,始终坚贞未变。
第八章
十二月二十三日,隔天晚上即是情人们日夜期盼的甜蜜耶诞夜。一早约莫九点,突然响起一阵门钤声。
孟夏像被雷打到似地猛地惊醒,冷风一灌,当头就打了一个喷嚏。
“等一下,马上出来!”
是潘瑟吗?她七手八脚地套上铺棉外套,一边跑还一边用手猛顺头发。昨晚哭累了倒头就睡着了,突然被吵醒来不及整理仪容,她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模样看起来不算太糟糕。
大门一开,发现是名穿着制服的宅急便送货员,孟夏欣喜的脸色顿时垮下。
“请问是孟夏孟小姐吗?”送货员出示手里的牛皮纸袋。孟夏凑头瞧了一会儿,点头签收。
关上门随即打开一看,原本y沈的脸色蓦地一亮。
纸袋里头装着的!是一张面额二十万的即期支票、飞往东京的来回机票与东京君悦(grand hyatt tokyo)饭店的住宿预定单。
耶!孟夏将纸袋紧抱在怀里,难掩欣喜地放声尖叫。她就知道,潘瑟没忘记跟她的约定!
“臭潘瑟,害我白白伤心难过这么多天,等一下见到你,我一定要好好骂骂你——”然后她低头瞧瞧纸袋,蓦地嫣然一笑。
“算了!反正事情都过去了,等看到你,我不骂你了,只要你人好好的,没受伤也没生病,我就原谅你!”
她将纸袋拿来捂在脸前,彷佛可以藉此更亲近潘瑟一些。
“臭潘瑟、臭潘瑟、臭潘瑟,你这个讨厌鬼……”热烫珠泪沿着脸庞滚落,糊湿了手上纸袋。“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桃园国际机场——
十二月二十四日这天,孟夏拎着行李,坐在机场大厅,飞机预定在下午一点二 十五分从桃园机场起飞。
由于潘瑟并没事先与她联络,到底是要跟她一块搭机出发,还是直接在东京见面,打他手机一样不通,没办法,她只好傻等。
虽然是一点多的飞机,但她不到十点就到了,她伸着脖子活像只长颈鹿等了大概快三个小时,直到传来催促的广播,她才一脸失落地登机。
虽然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要对潘瑟有信心,他不可能放她鸽子!可是随着飞机缓慢滑行,终至飞上天空,孟夏心情仍旧忐忑。
说不定,潘瑟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说不定他人已经到了成田机场,就等她过去会合……孟夏一直勉强自己这么想着。
一出海关,她远远就看见有个人高举着“欢迎孟夏”的牌子。
一定是潘瑟!
她拎着行李朝牌子飞奔而去,只是一张开心得有如春花般灿烂的笑脸,却在看清是何人时愀然变色。
“孟小姐?”面容清秀,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的日本女子,c着微带口音的国语向她鞠躬致意。“你好,我是绪川美智子,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孟夏朝她一点头。
“何琅桑有交代,您在东京旅游的这段时间,有事尽管吩咐我。”
孟夏转头瞧着周遭比平常要多上一倍的汹涌人潮,一阵寂寥蓦地涌上心头。许多人特意赶在今天飞来东京,为了就是想在今晚,christmas eve,前来欣赏东京六本木一带著名的圣诞风景。
“这样啊,我问你喔,我这一趟来东京——美智子小姐,该不会就只有你跟我两个人吧?”
美智子一脸奇怪。“何琅桑是这么吩咐的啊,他说您对日本东京不算熟悉,所以叫我一定要全程作陪。”
怎么会这样?孟夏倒抽口气,原本持在手上的行李“磅”地掉下。
她瞪大眼睛瞧着眼前的美智子,心里乱纷纷。潘瑟人呢?他不是答应过要陪她一块过圣诞节的?他为什么没到?
“孟小姐——”
“我要跟何琅联络,你一定有他的连络方式。”她伸手像美智子要。“给我。”
美智子摸不着头绪地摇头。“孟小姐,您是不是飞行太累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到grand hyatt tokyo休息?”
“我不要去什么grand hyatt tokyo!”孟夏气得跺脚。“我只要你现在,马上给我何琅的联络电话,”
美智子瞧着一张粉脸怒红的孟夏,何琅桑向她解释过孟夏的身分,眼前这女人可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对象。她软声安抚。“好好好,我给您何琅桑电话,可是我想这地方不方便打国际电话,grand hyatt tokyo离机场只有几十分钟车程,一下就到了。”
“一到饭店就给我电话?”孟夏眯着眼质疑。
“一到饭店就给。”
“这边请——”见孟夏不再有异议,美智子赶忙领路离开。
假如换一个时间,身旁换一个不一样的人,孟夏理当会对东京君悦内部的装潢摆设,感到兴奋与好奇。它是个很漂亮的饭店!虽然说这辈子孟夏住饭店的次数,五根手指还用不完,不过凭着她经手过那么多饭店资讯的经验,不难感觉出东京君悦的确高级。
只是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一办妥入房手续,孟夏立刻催着美智子快点去房间。电梯门关起,她从擦得晶亮的电梯门看见自己的脸——满是不可置信与伤心。她不懂,潘瑟这么做,到底算什么?!
没错,他的确完成了她大半的心愿
让她来东京,让她住一流饭店,有个会讲中文的日本地陪,丰厚的旅费,唯独缺了最重要的一项,他没有出现!
没有他的圣诞节算什么?啊?!他以为只要让她来东京看夜景,她就该觉得感激涕零了?他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
房门一开,孟夏丢下手上行李,便朝美智子伸出手去。“电话给我。”
叹了口气,美智子从皮包里拿出电话本。“先让我跟何琅桑说一下,我不希望他会因为我告诉你电话而……”
“你放心,我也会告诉他,是我你这么做的。”
电话一接通,美智子朝话筒讲了两三句日语,然后将电话父给孟夏,交代一句:“我先到客厅等。”潘瑟帮孟夏订的套房足足有二十五坪大,里头不但有卧房、客厅,甚至还包括客用梳妆室,外衣帽间跟更衣室。
“何琅哥,你们堂主人呢?”
电话那头传来何琅尴尬的笑声。“孟小姐,很抱歉我没有办法回答你这问题。”
“好,我不问你你们组织的隐私,你只要回答我——我这趟东京之旅,是潘瑟给我的补偿吗?因为讨厌我了,不喜欢我了,所以,他才弄这一些……”
孟夏一边说话,一边环顾套房四周。她并不想在人面前当个哀怨的弃妇,控诉潘瑟的不是,但是她却控制不住珠泪滂沱。原本一直勉力支持她的信心轰然粉碎,她绝望地想自己一定是做错了什么,潘瑟才会不理她。
“孟小姐,不管你现在问我什么问题,我都只能告诉你一个答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跟你确定一件事,当初堂主的确是在非常期待的心情下,帮你规划这趟东京之行,所以,请你放宽心好好享受这趟旅程。”
孟夏伸手擦抹眼泪。何琅吐露的事实蓦地燃起她心口的希望火光。“你的意思是,潘瑟原本是打算跟我一道来的?”
何琅干笑。
“很抱歉,这问题我没办法……”
“好。这问题你也不用回答我,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我以后还见得到潘瑟他吗?”
“呃——我不知道。”
倒抽口气。孟夏恼极地对着话筒吼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能说,这到底算什么!你们到底把我当什么?我生气了!”孟夏愤怒至极地将话筒往话机上一掼,声响之大,连坐在客厅中等待的美智子,都忍不住探头张望。
她气死了!气死了!
“孟小姐——”
“不要跟我说话,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啊!”孟夏气恼地对着美智子吼道,不过一见美智子错愕的表情,她又突然觉得自己好讨厌。美智子是无辜的,她只是刚好碰巧跑来当她的地陪,她干么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
“对不起,美智子,我不是故意……”话还没说完,孟夏突然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变得这么难以伺候,看什么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发脾气,大哭,生气。“对不起……”
美智子望着哭得像个孩子似的孟夏,一股侧隐之心油然而生。“没关系,不然这样好了,我一个小时以后再过来接你。你趁这段时间,好好平复情绪?”
“谢谢。”仍然泪眼汪汪的孟夏,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准时五点半,美智子走来敲门。
其实孟夏并不想出门,心里猛嘟嚷,满街都是双双对对,手挽着手一脸幸福的情侣,她这个孤家寡人跟人家出去杀哈风景!
“我不想去啦……”好重的鼻音。
“不行,快点开门,行程我都安排好了,餐厅也都订好了,你难得来东京,怎么可以一直板在房间不出门。”
“哎哟……”
“快一点!”美智子不打算让她继续消沈,一待孟夏将房门打开,她马上冲进来帮孟夏挑衣拿鞋。“你再不去换,我就要动手帮你喽!”
“哪有这么凶的地陪!”孟夏嘴里抱怨。不过一看美智子的表情,发现她似乎真有动手帮她更衣的打算,孟夏只好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离开。
十分钟后,两人离开东京君悦,美智子招了部车带孟夏来到六本木有名的榉木坡大道。两人下了车,孟夏眺望栽植了两行高大榉木树的街景,西斜的夕阳光照中,还依稀可见捆绑在树木上头的耶诞灯饰。
“好在还来得及。”美智子微笑说道。
孟夏正想开口问她在说什么时,双眼一眨,在天色暗下的那一瞬间,满街缠绕在榉木树上的灯饰瞬间亮起,她忍不住屏息瞪视。
好美!一颗颗冰蓝灯饰如星子般高挂树梢,彷佛置身神秘雪境,那么绚丽又凄迷。
孟夏情不自禁朝前走了几步,仰头望着树枝上正一闪一闪眨着眼的蓝色冰灯,泪水涌上眼帘,不知不觉,眼前变得一片朦胧,再也看不清眼前景色。
“孟小姐,你看那边——”美智子过来拍孟夏肩膀。
孟夏狼狈地赶紧擦去眼中泪水,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刚好可以看见高耸入天的东京铁塔,橘红色的照明灯色,将整个东京夜空衬得更加出色明亮。
“我们东京铁塔有一个特色,就是冬天跟夏天它的照明灯颜色不一样。现在看是橘红色,可是一到夏天,就会换成比较清爽的日光色——很漂亮对不对?”
“嗯。”孟夏点头,目光移到泽木坡道,一对对情侣手挽着手,一脸幸福地沿着坡道散步,她拉拉身上外套,表情怔忡。
如果跟在她身边人的是潘瑟,想必她现在一定会开心得像只小狗一样,绕着东京街头四处转,就像前方那一对情侣——穿白色大衣的女子满脸兴奋地看着街景,一边喊着她听不懂的日文,而她身旁的男子,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女子微笑。
看着看着,孟夏再一次红了眼眶,她负气地用手抹着眼泪。
臭潘瑟!你为什么要帮我安排这些,却又不肯陪我一块来?你知道要我一个人面对这个,会有多难堪,多心痛吗?
“孟小姐……孟小姐……”美智子在一旁轻唤。“我已经在餐厅订好位子,时间现在也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
“我不想去。”孟夏拒绝。“如果你饿的话,你自己去吃吧,我等会儿会自己叫计程车回去饭店。”
“这怎么可以,唉!”眼见孟夏别过头去不再理她,拿她没辙,美智子只好拿出手机,打去跟餐厅取消订位。
孟夏不等她联络完,便迳自一个人往前走,榉木坡大道两旁皆是一家家高级精品名店,美智子心想街上的人大多是情侣,应该没什么危险性,遂也放松戒心,不再亦步亦趋尾随孟夏。
经过几家店前,孟夏突然想起她跟总机小妹的约定,拿出相机正打算拍照,念头一闪,她叹口气将相机塞回包包里。
何必逞这种强!心爱的潘瑟明明就不在身边,这一趟的东京之行,也玩得一点都不开心,干么还要假装没事的拍照片回去?!她刚那种虚荣心真是无聊透顶了。
她手指拨弄包包里的相机,不意却摸到一只硬物,孟夏定眼一看,是潘瑟亲手削给她的木叉。她用手指细细挲摸那不甚光滑的表面,一大串回忆蓦地从脑中闪现。突然,一个声音如雷般撞进孟夏心房——
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潘瑟不现身,你也就不去找他,不去问他原因,不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你跟他的感情, 真的打算就这样淡化在时间里?
孟夏眨了眨眼睛。对啊,她真甘愿就这样弃械投降?
不!这怎么可以!这哪里是她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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