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孤城 白蛋 全集

第 1 部分

功能 和 功能!冰雪孤城…01 雪山之颠
天山。
天山的雪峰永远闪耀着银光,寒气人。由于缺乏绿树和青草,平常连一只飞鸟也很难看到,厚厚云层下面的天山显得如此y暗,云层缝隙撒下一缕缕的阳光,使天山显得时y时晴。
这个地方终年白雪皑皑,但是在天山的第二高峰博格达雪峰的山腰,有一个天然的高山湖泊,它就是享有“天山明珠”盛誉的天山天池。
在银装素裹的天池湖畔,洁白的雪花挂满了青青的松树枝头,碧绿的湖水拍打着湖岸,有时会溅起很大的浪花。
一个人负手站在湖边。他一身白衣如雪,和背后博格达雪峰融成一体,他的身形修长,一头长发随意缚住,衬着高山淡云,宛若神仙中人。
他身后默默站着一个黑衣人,敛容肃立着,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呼吸的气凝结在这人眉毛上,结成了细碎的冰柱。
不知过了多久,白衣人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而富磁性,非常优雅,但却没有带着任何感情因素。?
“都准备好了?”
黑衣人躬身。“是,宫主。就等您动身了。”
白衣人终于回过头,他的脸色也和白雪一样苍白。
“你想,这次出去,我该救他,还是杀掉他?”
黑衣人侧过脸,不敢直视的脸孔,“老宫主的意思,宫主不会不知道,不过,属下一切以宫主马首是瞻。”
这时,远山飘来了一团冷雾,钻进他袖口和衣领,冻得刺人,但是却没有比白衣人声音中的冷漠更使他恐惧。
“好,你和司马俦,最好记住你今天这句话。无论将来如何,都由我自己决定,即使是老宫主是我师父,如果他想阻止我,我也会一剑杀了他。”他的眼睛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是,属下明白。”
白衣人的目光从远山调近到他脸上。“你该知道我的手段,这也是老宫主从小所教我的,只要挡在我身前的,我见人杀人,见鬼杀鬼,遇魔砍魔,没有任何例外。”
那双无情的眼睛深幽不见底,却闪着妖异的光芒,黑衣人忽然觉得背脊发冷。
等到白衣人走过他身前,他才发现已经汗透重衣。
“禀王爷,所有弟兄都已经退进d中。请您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林文强走到自己既是师父,又是主君的男子身后,几乎是哀求的说。
回答他的是一个身穿黄色冠戴,器宇轩昂的男人。“确定所有人都进来了吗?”他的声音沈静,仍然不停的以真气为其他伤者治疗。
“是的,师父,不……王爷,我已经调派了兄弟守住d口,如果有风声草动,会有人禀报的,王爷千金之躯,求您千万保重身体。”
被称为王爷的男子苦笑,“这些弟兄,都是被我所连累,我焉能为了自己的身分而弃他们不顾?”但是连日征战下来,他的伤势也并不轻,的确非常累了,一坐下来,竟然觉得头晕目眩。
林文强包扎着自己的伤,“现下,他们不敢攻进来,咱们也冲不出去,只能暂时这么耗着了,好在这一时半刻也不会出事。”
另一个亲兵弟子黄封叹道:“他们只须守个几天,不费一兵一卒,咱们就得先饿死了。”
一名江南姑娘打扮的清丽女子脸色苍白,她走过来靠坐在黄袍男子身边。“靖王爷,情势真的那么糟吗?我们已经没有生路了?”她一生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如此险恶可怕的经历。
朱靖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安慰。“你放心,晚楼,我就是战到最后一兵一卒,自己丧失了生命,也会维护你平安,把你送到你父亲手上去。”
林文强也出声安慰,“是啊,韩姑娘,你不要怕,我师叔祖很快就会来救我们了。”
黄封深悔之前失言,连忙应和。“是啊。”
韩晚楼第一次听见这个人,便问他,“什么师叔祖?”
林文强回答,“是师父的师叔,他聪明多智,武功又高,江湖阅历极丰,定能救我们出困。”
朱靖站了起来,走向山d口,背对着他们,凝望着天上的新月。
韩晚楼望着他修长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何露出寡欢的神气,想来是担忧救援迟迟不来。她跟着站起。
“靖王爷……靖哥,你放心,如果你们已去信至你师门求援,一定没有问题的,但愿你师叔他老人家闻讯能赶来助咱们一臂之力。”
朱靖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沉寥落。
“此处危机四伏,我只望他不要冒险前来。”
韩晚楼登时十分担忧,“他不会来吗?”
朱靖沉默了一会儿,“不,他会来。”
林文强也道:“是啊,师叔祖为人虽然冷漠,但是对师父一向是很好的。”
黄封却不以为然,“师叔祖练的是大静神功,斩绝七情六欲,对他而言,可没有人是特别的。”
林文强摇头,“不,师父是特别的。”
韩晚楼看他说的斩钉截铁,微觉安心。“那么我便放心了。”
朱靖却凝望着天上的月。
只是一弯新月,光芒却掩盖了众星的光芒,照耀大地。
但是,如此孤清的高悬在天上,虽令众星失色,却显得如此寂寞凄清。
那人岂不也是如此?他是那样一个孤芳自赏、傲岸自负的男子。
那么多年不见,如今,他安好吗?
他怔怔的望着天上的冷月,竟似痴了。
过了半个时辰,敌人再次攻来。黄封轮值守在d口,首先发现。“该死!”黄封大喊,“师父,他们打算用烟薰咱们。”
朱靖y着脸,一记记劈空掌击了过去,将袭进来的蛇群尽皆打死。倘若他没有受伤,岂容这些狗贼在此耀武扬威。
浓烟不断的迫近山d,韩晚楼功力最浅,首先撑不住的咳嗽起来。
朱靖的首席护卫季光言连忙叫道:“韩姑娘,您还好吗?”
韩晚楼眼泪鼻涕齐流,“怎么办?我们会给薰死的。”
朱靖压低她的身躯,“伏在地面,烟都在上头。”
韩晚楼却死也不肯,“地下都是死蛇,说不准还有活的,倘若咬掉我的鼻子可怎么好?”
朱靖厉声道:“伏低。”
她看见众人都应命伏低,只好不甘愿的蹲了下来,果然地面浓烟浅了许多。
朱靖心中暗暗焦急,浓烟迟早占满整个山d,即使不用火烧,只怕呛也呛死了,自己死了不打紧,可不能让这些跟随他的人也一起送命。
过了一盏茶,韩晚楼已经整个趴在死蛇群上面,昏昏沉沈,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是陈总管,“老天,蛇群又来了!”
她不敢相信,但是果然听到驱蛇的尖锐笛音再次响起。
她勉强睁开红肿的双眼,果然见到一群群面目可憎的黑蛇又沿着地面扑了过来,登时大惊,连忙站起身子,却给炙热的浓烟呛的晕了过去。
朱靖一把抱住她,转眼看地面众人,俱皆露出了惊慌之色,不禁长叹一声,罢了,只得率众出去,想来这些人要的只是他一个人,想必不会为难其余人?
他站起身来,众人俱眼望着他,他沉重的发声,“众位兄弟可还有力气,请随我徒弟黄封出d。”
众人大惊,“王爷!”
朱靖苦笑,“想来这些人只是想要朱某的命,必不至为难各位兄弟。”
黄封道:“师父,咱们是您的徒弟和部属,岂能为了性命弃您而去,您也太小看咱们了。
朱靖摇头,“话不是这么说,你们忠心跟从我,我有义务要护你们的周全,目下保住大伙的方法,只有投降一途。”
林文强道:“那么王爷您呢?”
朱靖淡淡一笑,“朱某身为王室一员,如何也不能让他们生擒了去,等到众位离去,朱某便在此自刎,以慰我大明子民。”
季光言道:“王爷重义轻生,咱们难道只能做个怕死背主的小人吗?无论如何,季某是决议和王爷共生死的。”
众人尽皆称是,朱靖心中感动,正想再说,只听几声惨叫,d内又有几名弟兄死于蛇吻。
他咬了咬牙,“好,咱们便同生共死,务求死里求生,我即冲出去将那吹蛇笛的苗人击毙。”
陈总管大惊,“这如何可以,王爷您身分何等尊贵,岂可轻易涉险?”
朱靖哪肯听他,大步走出,却为黄封一把拉住,道:“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个任务交给弟子去做。”
朱靖摇头,“你去只有送死。”
“不成,师父,您受了重伤,比弟子更加危险。”
朱靖厉声道:“放手!”
季光言却不说话,一纵身已掠过朱靖,冲出d口。
朱靖吃了一惊,怕他涉险,便欲纵身跟去,只觉腰间一麻,身子缓缓软了下去,竟是给黄封点了软麻x。
黄封扶他躺下,向他磕了一个头,“师父您身负重任,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涉险,季兄弟武功高强,定能克敌致胜,将吹笛的苗人杀了,弟子无礼冒犯师父,等过了今日,再向师父自请惩处。”
朱靖苦于身子动弹不得,见他不断挺剑斩蛇,却只顾自己和韩晚楼的安危,对他自身却无瑕顾及,过了一会儿,他已被咬中两口,扑倒在地。
朱靖一直不断运气冲x,此时才冲开被禁的x道,抱紧黄封,“傻徒弟,你何苦如此?”
黄封的脸上蒙了一层青气,显然中毒已深,“师父的恩泽,弟子这世已无法回报,当求来世衔环结草谢恩。”
朱靖连点他胸口八处大x,止住毒气继续入侵,他站起身,使出掌力,将身边成群的黑蛇尽数击毙。
这时,笛声忽止,黑蛇涌入之势登时缓了,林文强大喜,“王爷,定是季兄弟成功的斩杀了吹笛的苗人。”
朱靖也十分欢喜,“希望季兄弟平安归来。”
这时,只听d口y恻恻的一声低笑,一样物事向他们丢了进来,朱靖怕是霹雳弹之类的暗器,使了柔劲将它凭空拖住,缓缓放在地面,凝目细望,这投进来的竟是一颗人头,季光言的人头。
这季光言虽只是首席护卫,但对他一向忠心耿耿,想不到此时竟然为他而死,这时,笛声又吹了起来,黑蛇登时又复涌进。
朱靖心中大是伤怀,咬了咬牙,便要冲出,胸口忽然一阵剧痛,那智慧法王的一杖击在他身上,竟在此时发作。
他痛的跪了下来,林文强大叫,“王爷,小心!”手忙脚乱的奔过来替他趋蛇,但他武功不高,左足给咬了一下,登时软倒。
这时,朱靖忍痛回首,跟着他逃到d中的十几名随从,此时只剩下五、六名,大都也支撑不久,他长叹一声,“罢了。”便待提掌自尽。
便在此时,一阵箫声由远方传来,笛声顿时给拉的走调,箫声十分清越,但竟将尖锐的笛音压得破了音,朱靖大奇,看着蛇群退去,过了一会儿,竟连d内的烟雾也渐渐散去。
陈总管惊魂甫定,“这是怎么回事啊?”
朱靖的神色复杂,既喜且忧,“是我师叔到了。”
韩晚楼此时已清醒过来,听到两人对话,看见朱靖神色奇特,笑道:“那是大大的好事啊,他老人家一人应付那许多人,不会有危险吧?”
朱靖摇头,“他的武功已远超我师父,当今武林之中,只怕没有几人是他的敌手了。”
韩晚楼大喜,“那么我们得救了。”
朱靖点头。
这时,只听一声惨叫,笛声嘎然而止。过了一会儿,d外呼喝不断,刀剑齐鸣。
韩晚楼有些不安,“王爷,令师叔真的那么厉害吗?”
朱靖弯身拾起地上长剑,“我们现在杀出去和我师叔会合。”他用长剑支起身子。
陈总管连忙拉住他,“不成的,王爷,您的伤……”
朱靖摇头。“走。”但他毕竟身受重伤,得知有援,心头松懈,一时头昏眼花,竟然坐倒。
“王爷!”
朱靖苦笑一声,“想不到……”他挺身坐直,“也罢,各位休息一阵,包扎伤口,陈总管,你去d口迎接我师叔,他很快就会来了。”
房重凌望着眼前的白衣人,心中胆寒。
这人尚未出现,便以箫声破了“血笛魔君”的笛声,然后他只看见白影掠过,山野之中,便已尸横遍野。那白衣人已好端端的站在最高的石笋顶端。
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连击杀了二十多名“大罗府”的高手,却连腰中长剑都没有离鞘,此种功力,简直前所未闻,他搜尽脑中所知,却想不出当今武林,有何人身具此种骇人听闻的身手。
夜风将白衣人吹的衣袂翻飞,那人负手当立高处,房重凌虽只瞧见他颀长的背影,但已感到一种清贵高华的气度迫了过来。
他强抑住心中的恐惧,上前躬身道:“尊驾是哪位前辈高人,晚辈‘大罗府’总管房重凌,在此和敌人了结私怨,如若惊扰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宽宥,若前辈只是路过,便请高抬贵手,改日房某必当偕同大当家的,向前辈赔罪。”
那白衣人却如一座冰雕般动也不动。?
房重凌伸手止住“大罗府”剩余的高手进袭,他虽胆寒,却也不能弱了大罗府的名头,便扬声道:“前辈若当大罗府是朋友,还请表态。”
白衣人依然不动。
其中一名大罗府的高手忍不住气怒,“首座,这厮杀了我们这许多人,还跟他客气什么?我看他八成是‘庆王府’手下的奴才,咱们那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他吗?。
房重凌急急道:“住口,你……”
只听白衣人冷哼一声,右手微微一抬,那人已惨叫一声,倒地而亡。
房重凌大惊,飞身探视,只见那人眉心正赫然c着一片枯黄的落叶。落叶入眉心七分,那人早已没了气息。
飞花伤人,以气御劲。房重凌只在传闻中听过,没想到今日竟然真的给他碰上。
看来,他今日这般人,只怕要全栽在这人手中。
那白衣人缓缓回过身,脸上竟蒙着白巾,那一双冰寒的眸子,落在房重凌身上。那是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既无怒意,也无杀意。房重凌在他眼中只看到了死寂。
他心中一惊,竟不敢对视,急忙垂下头来。
“前辈,晚辈属下不知进退,死不足惜,前辈已惩治了他,还请前辈放了小人等一马。”他心惊之余,已不敢自称晚辈,而以小人自居。
那人淡淡的瞧着他。
他心中胆寒,俯首不语。
白衣人开口,声音低沉如地狱深处传来,清冷而y寒,却没有丝毫的情绪。“我不想动手,你们自裁,留你们全尸。”
房重凌退了一步,想不到这人一开口,便已下了生杀令。
“前辈……”房重凌想要挽回,“前辈难道不看在大罗府的面子上吗?”
白衣人冷冷不语。
“难道前辈与大罗府有仇?若大罗府有得罪前辈之处,小的愿求敝府寒当家的日后亲自登门谢罪。”
白衣人冷冷道:“我再说一次,你们自裁,便留你们全尸。”
房重凌绝望了,他一横心,“前辈,您功力当世应属第一,可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敌不过人多,在皖境,大罗府可有千余人马,您可要三思。”
白衣人缓缓提起手中玉箫,房重凌知道再下来他就要下杀手了,不禁大叫:“前辈,您既硬要架‘大罗府’的梁子,还请报上万儿来,让房重凌有个计较。”
白衣人这时双足已经因为运气的关系,而缓缓飘离地面。房重凌咬牙,正要下令拼死一搏时,这时,一声长吟由远而近:
“雪羽下……”
另一个声音已在左前,“……傲笑神州寒。”
房重凌心胆俱裂,连退两步,失声叫道:“天山‘傲神宫’?”
两名黑衣人已立于白衣人身前,一瘦削一精壮,向白衣人躬身。
“‘左卫’海无极,‘右卫’司马俦恭请宫主金安。”
白衣人点头。“两位免礼。”
房重凌失声道:“怎么可能?……傲神宫主侯雪城?”
“放肆!”精壮黑衣人抖手一马鞭挥了过去,将房重凌右颊击出一条长长的血槽,“宫主的名讳可是你叫得的!”
房重凌吃痛,竟连叫也不敢叫,他两膝一弯,伏在地面。“小的该死,竟不知是侯宫主您老人家当面,罪该万死……”他吓得打颤。
天山“傲神宫”是当今武林最神秘的一派,历代宫主鲜少涉足中原武林,但手下能人遍及中原,耳目众多,实力雄厚,行事也极y狠,尤以当代宫主侯雪城的手段最为y毒残酷,叫人胆寒。
他在十年前以一根牙筷搏杀了当时被誉为“擎天一尊”的“南剑狂侠”而震惊天下,从此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短短三个月中,江湖中享有盛名的黑白两道高手,便有不下百人死在他的手下。
犯在他手中的人,从没有一人留得全尸,总要受尽了凌虐而死。
在当时,他的出现使江湖如同鬼域,各家高手人人胆寒,生怕他找上了自己。
“傲神宫”这三个字,自此如同烙铁般,深深的印在江湖中人心中,惊恐入骨,磨灭不去。
只是,十年前他以惊鸿之势出现,却在三个月后销声匿迹,再无踪影。想不到今日却在此见到这个魔头。
侯雪城一向言出必践,从无更改,房重凌一知是他,便知绝无生理。
他只求死的好看些。“宫主……”
白衣人却不愿和他再多缠夹,对两名下属道:“这儿交给你们,别留一个活口。”
“属下遵命。”两名黑衣人躬身领命。
白衣人不听身后哀号惨叫之声大起,已举步走向山腰的山d口。
冰雪孤城…02 雪色
陈总管站在d口,心中着实恐惧,王爷和大伙一路退入山d,外头有多少强敌他可是清清楚楚,如何也难相信王爷的师叔能够摆平那些凶神恶煞,如果进来的是敌人,那么他不是首当其冲吗?
虽然王爷是金口,但说不准也有误差的时候,自己这条命虽然不值钱,但也是很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便想回过头去找王爷。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d口传出。“朱靖在吗?”
听到这声音,朱靖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心中也不知是酸是苦。他心中百味杂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陈总管听那声音虽然低沉好听,可含着说不出的冷漠,想来绝对是敌人了,他虽怕死,仍挺身挡住d口,“您是哪位?找我们王爷?”
那声音冷漠道:“叫朱靖出来。”
陈总管更确定是敌人了,“你是什么鬼,要找王爷,先杀了我!”却连n都快撒在裤裆里了。
白衣人慢慢走近,“让开!”
守在d口的护从连忙抬起剑挡去。“什么人?”
“放肆!”林文强知道他一动手就要杀人,从来没分自己人或敌人的。忙叱退众人,冲上前下拜。
“师叔祖。”
白衣人瞧了他一眼,抬手,没有说话。
韩晚楼抬起被烟熏得红肿的眼睛。在y暗的山d,一个白色的人影隐隐约约立在d口。
“靖哥,那就是你师叔他老人家吗?”她有些好奇,看起来不是很老啊。
朱靖恍若未闻,凝视着白衣人修长瘦削的身形,一时竟似痴了。
白衣人走入d中,如寒星般的眼眸四下一扫,看见扶坐在地上的朱靖,淡淡道:“你可真狼狈……”
朱靖苦笑,“小师叔……”
地上都是死蛇,白衣人约略扫了一眼,皱皱眉,“中毒了?”
“我的护从们大都中了蛇毒,他们拼死护我……”朱靖心中难过,说不下去。
白衣人点头。“我来晚了一步。”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手掌一摊,玉瓶便凭空飘至朱靖身前。“吹笛人身上的解药。”
朱靖伸手取了,连忙递给韩晚楼,“韩姑娘,劳烦你了。”
韩晚楼连忙接过,给众人服下。
朱靖知道他素来好洁,地上的蛇尸未除,他绝不愿走近,便撑着站起身,“小师叔,我来给你介绍……”
林文强连忙扶住他。“王爷,您身上的伤……”
只见白影一闪,白衣人已飘至他身边,“你伤得挺重吗?”
朱靖身子晃了晃,又重新坐倒,苦笑道:“智慧法王的寒魄掌当真了得,我这半日,竟完全提不起真力来。”
白衣人瞧他一眼,“你胁下伤的颇重,右肩这一斩也不轻,是哪个伤的?”
“‘活阎王’叶双和‘九绝神君’李昊天。”
白衣人点点头,“他们挺行的啊,竟伤的了你。是车轮战还是群攻?”他的语气冷淡,眼神却锐利如刀。
朱靖尚未答话,黄封也悲切愤怒道:“师叔祖,他们几十人先是车轮战,然后就一哄而上,全不顾身份了,咱们想帮忙,却功力不济,叫其他的喽喽给缠住了,师父原可全身而退,却舍不下我们这些累赘,才让他们重伤了。”
白衣人不言语,面巾外的双眸显得更清寒。
这时,d口传来几声喝斥,“什么人?”
不及这群伤兵阻拦,两名黑衣人已电闪了进来,恭谨的躬身。
“宫主。”
白衣人道:“都收拾了?”
“是,都斩绝了。”两人又向朱靖躬身,“见过王爷。”
朱靖连忙道:“双卫少礼了,多谢你们来援,几年不见,两位越发英武了。”
瘦高的的左卫“血海煞神”海无极微笑,“王爷夸奖,小的两人承担不起。”
精壮的右卫“铁骨金刚”司马俦笑嘻嘻道:“还好王爷没事,宫主一接到传讯,便召我俩跟随起程,咱们日夜兼程,一路上看到不少宁王府服饰的尸体,还真怕迟了一步呢。”
朱靖涩涩道:“那些都是我的好兄弟,跟着我出生入死,咱们一路抗敌,退到这山d,连替他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王爷不用担忧,一路上咱们已经飞鸽传书,令旗下的兄弟赶来替这一班朋友收拾身后事了。”
朱靖点头。“多谢两位高谊。”
海无极笑道:“刚才还真叫好险,这蛇群像山一般涌上来,连我们也险些失措,好在有宫主的‘摄魂音’制住他,可惜仍迟了一步,没有救到那个攻击‘血笛魔君’之人。”
朱靖十分感伤,“那是我王府的门士之一,也是我的好朋友……”
黄封服了解药,这时已毒性消散,他开口安慰朱靖,“师父,季兄弟能替师父尽一分力,为义而死,为国效忠,想必也能含笑九泉,师父不用太过悲伤。”
朱靖默然半晌,“这一次出巡,咱们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九皇叔作的太过了。”
韩晚楼替他包扎换药,“王爷不用太过伤怀,再过七日路程,咱们进入关内,回到京城,王爷自可向皇上面禀九王爷的妄图野心。”
柳清泉却不以为然,“七日的路程,却可能有无限的危机,这里是‘大罗府’的势力范围,寒难洲与九皇爷勾结已久,只怕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韩晚楼想想也是,登时忧形于色。
“王爷虽然掌管边境兵权,九皇爷却掌管皇城禁军,听说他们还有火枪……”
黄封咬咬牙,“咱们在此将养一日,驱毒疗伤,凭王爷的智计和师叔祖的武功,左右双卫的能耐,我不相信冲不出血路来。”
柳清泉想了想,问白衣人,“前辈以为呢?”
白衣人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柳清泉大感尴尬,朱靖连忙替他介绍,“小师叔,是我太失礼了,这位是我王府中的门士之一,有‘小诸葛’之称的柳清泉兄弟。”他指着韩晚楼,“这位姑娘是右丞韩公的千金韩姑娘。”
又介绍了其他的护从。
众人连忙上前见礼。
白衣人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几人的行礼觐见。
韩晚楼出身娇贵,见白衣人傲不为礼,心中不禁大怒,“你年纪虽长,辈分虽尊,也不过是江湖草莽,一介平民,我堂堂一个右丞之女,向你行礼,是恁大的委曲。若不是看在靖哥的份上,谁还来理你?哼,靖哥的师叔又怎样?名位再尊,难道还能大过爹爹或靖哥了?”
她自幼受娇宠,人又生的美貌,自小众人不是巴结她,便是纵容她,右丞韩铁生更是宠她到骨子里去了,众人待她无不像待天上降下的凤凰一般,何时受过这种冷淡的气?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不忿,但碍于心上人的面子,只得隐忍不发,可脸上的神色可就难看了。
朱靖自然知道因由,但此时见到这位七年不见的师叔,心中实在喜悦难当,也无暇去理会她小女儿的意气,问道:“天色已晚,师叔是要委曲在此歇一晚,亦或是另寻它处歇息?”
白衣人想了想,“这附近有镇,有店吗?”
“向东四十里,山脚下是‘龙凤集’,是有家客栈。”林文强连忙开口,“师叔祖想在该处安歇?”
海无极和司马俦在几人说话间,已将d内一角清出了干净的空地,又将四处死蛇的尸体清出d外,此时上前道:“宫主,夜已过三更,此时过店,怕不到天明了,宫主的坐骑赶了三天,只怕也已难持力,何不委曲在此歇息一下?”
白衣人冷冷道:“要我和这许多人在此同睡一处吗?”
司马俦上前躬身道:“回宫主,王爷连日奔波战敌,必然疲累,总要休养生息一番,此处尽是伤兵,如果宫主此时离去,敌人再袭,属下恐怕王爷等人无法应敌。”
“那么,你两人留在此处守护,我自去客栈,明日你们护着王爷来与我会合。”
双卫大急,海无极连连摇头,“宫主,您忘了,出宫时老宫主切切嘱咐我俩人不可稍离宫主一步。”
白衣人沉下脸来,“我还需要你们守护吗?”
司马俦急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俩人是宫主双卫,怎可轻离宫主左右?何况,宫主现在的情况……”
海无极连忙截断他的话,“咱们今日尽歼了‘大罗府’一拨人马,寒难洲肯定知道王爷有强援来到,想必将调派更精锐的人马前来围堵王爷,王爷的处境艰危,还请宫主三思。”
白衣人沉吟未语,朱靖已强行起身,“小师叔,你从不与人同室而眠,我岂有不知的?你别为难,咱们就收拾收拾,再赶四十里路程,也就是了。”
白衣人瞧他一眼,“你坐下,不用逞能,我便在此调息一晚,咱们明晨再出发。”
海无极和司马俦互看一眼,连忙出d将坐骑上的物品搬了进来,一阵好忙,d内一角已拾缀的干干净净,将地上放置一片油布,又垫了许多干草平铺其上,最后将一大张白色的虎皮铺上。
皮上放置着两个锦垫,一只折叠的矮几放在虎皮前,拿出一只银壶和羊脂玉杯,放在几上,又将杯内斟满了绿色的y体,一时之间,清冽的酒香溢满d口。
“琼仙酿!”朱靖忍不住惊喜。
白衣人冰寒的目光微现柔和,“正是你悬念不忘的‘琼仙酿’,临行前义父殷殷交代,让我带来给你。”
“我想了它七年,真是太感激师祖的恩德了。”
白衣人这才移至白虎皮前,柳清泉注意到他的双足打从进d窟后,便一直离地悬空半寸,此时身形微降,双足才算正式踏上实地。
他虽不懂武功,但却涉猎甚广,从未见过这等轻身术,这白衣人身上似全无半点重量,进窟半个时辰来,那半寸之距竟无稍长短,就此凝定。
白衣人盘膝坐上锦垫,“这几年来,天山的所有物事,也只有这劳什子让你悬念了。”
朱靖凝视他,“不,小师叔,我心中最记挂的一直是你。”
白衣人垂下眼睛,不与他对视。
海无极替他腰间的玉箫和兵刃卸下,放在座垫边,又单膝跪下,褪下他足上的鹿皮短靴,轻手轻脚的将一双软垫白鞋给他套上,司马俦在一旁想替他宽了长衣。
白衣人摆手,“地属非常,在外头,和衣也就罢了。”
他指指身旁的软垫,对朱靖道:“你过来,喝杯酒去寒,我给你看看伤势。”
朱靖摇头,“我血污满身,会弄脏你的座垫。”
白衣人淡淡的道:“我要你过来,你便过来,难道我不知你身上有血吗?”
朱靖微微一笑,在他身边的锦垫坐下来,顺手喝了酒,司马俦连忙给他再斟满。
白衣人执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过一会儿,他皱皱眉,“伤你的那个智慧法王,功力精深的紧啊,你表面装的行若无事,我都给你瞒过了。”
朱靖笑道:“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他凝望着白衣人,目光柔和无限,“此次大难,却因而见到你,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白衣人面无表情,“你转过去,我给你疗伤。”
朱靖没有动,“你何以蒙著面巾,作践自己?让我瞧瞧你,好吗?”他伸手解他的面巾。
白衣人没有发怒,也没有闪躲,“你知道吗?江湖中人,只要见了我真面目的,只有死路一条。”
朱靖笑了,“那我岂非该死一千次?”
随着面巾落下,一张略现苍白的脸庞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教人目瞪口呆的脸孔,固然,丑怪的长相会让人愕然,但相反的,美得惊人的容貌更是让人震撼。
韩晚楼忽然明白了朱靖所言的作践自己是何种意思,这人的容貌美丽的不可方物,别说男人之中无人能及,便是女人之中,以她记忆所及,也无人能出其右。
她一向自负貌美,此时见了白衣人,也不禁自惭形秽,觉得远远不及。
白衣人仍然不怒不喜,淡淡的瞧朱靖一眼,“你总是如此放肆。”
朱靖笑了,“这d窟粗陋,总须有点养眼好瞧的东西来美化环境,免得影响视觉观瞻。”
白衣人听而不闻,肃容道:“你转过身去。”
朱靖不敢再玩笑,背过身躯,那白衣人的右掌便印在他背上。
司马俦与海无极立即上前,分立他身前,肃立不语。
众人仍然未从震愕中恢复,黄封是第一次得以拜见师叔祖的尊颜,痴痴的睁大了眼,“好年轻的师叔祖啊。我听说过功力高绝到一个地步,可以返老还童,但还只是传说,没想到如今能眼见这个奇迹。”
林文强看得简直呆了,“师叔祖长的真是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可又不像女人。”
柳清泉已从震惊中恢复,定了定心神,再凝神细望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孔,不禁又是一震。
这人的气韵深沉,举手投足有一种傲视天下的雍容气势,眉宇间散发着强烈的英霸之气,极薄的唇角总是习惯性的紧抿着,似是着对世间有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但那抹嘴角的讥诮却在他冰寒的眼眸中瞬间冻结。
老天啊,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啊。
过了一会儿,白衣人收功而起,“海无极,拿朱灵散替王爷敷伤。”
司马俦与海无极原本正在替众人治伤,此时应了一声,海无极走到虎皮前,“王爷,请您移驾一步。”
朱靖起身走到众人身边,查看了一下众人的伤势,韩晚楼忍不住了,“王爷,你师叔看起来好年轻啊。”
朱靖点头,“你的伤包扎好了吗?”
“海大侠都给我们上过药了。”她仍不死心,“王爷,那个人真的那么年轻?他真是你师叔?”
“师叔还有乱叫的?他虽然年轻,辈分可大着呢,是我师祖晚年收的关门弟子。”
韩晚楼撇撇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是找了一个好师父。”语气极为轻蔑。
朱靖摇头,不与她争辩。
“我瞧他身边的仆人本事大的紧,对他到挺忠心的。”韩晚楼言下之意,自是认为今日之危,是司马俦俩人解得。
朱靖不去理她,瞧向白衣人,见他已敛神调息起来,美丽的凤目微阖,纤秀的手指栖息在双膝上,抱元守一,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知道这一周天下来,没有两个时辰是不会收功,朱靖放大胆凝视他绝美的容颜。
七年不见,他俊美得越发令人目眩神摇,难以移转目光,但见他冷淡的近乎无情的眼神,便知道他武功上的进境更是一日千里,深厚难测。
师祖让他练得是“大静神功”,必需斩绝七情六欲。功力越深,越是冷血无情。从前,小师叔待他虽然冷淡,但仍保有一丝赤子之心,常常跟他下山逛市集,他总是可以逗他笑,让他冰冷的面具融解。
而今,他对他的态度比以往随和许多,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暖意。他不再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甚至对答也比以往多,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却感觉有一道厚重的冰墙,让他将所有人阻隔于外。那道冰墙是如此的高大,竟让他无可摇憾。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叹息一声。
“睡吧。”他轻轻吩咐众人。
……
侯雪城从入定中睁开眼睛,由d外照入昏沉的光线可知,天色已经微晓,他双目一扫,见d中数人各据一方,各自好眠,只有朱靖不见人影,便起身站起。
他一动,司马俦与海无极便机警的清醒,起身服侍,侯雪城摆手,“你们自去休息,我出d走走。”
俩人答应,却一人出去打水给他梳洗,另一人服侍他穿上白狐坎肩外挂,再给他套上短靴。
侯雪城便由着他们服侍,待他们要取出膳食,仍摆手,“我出去走走,待我回来再用罢。”
他走出山d,此时正值清晨,薄雾拢身,一阵清寒袭向他,凉风将他的衣袂吹得簌簌有声,也吹乱了他一头未及束冠的黑发。
他不悦的皱皱眉,进入不远的松林中,走了没一会儿,便看见负手站在林中一尊淡紫色的人影。
“你在这里做什么?”侯雪城疑惑。
朱靖显然为了在这个宁静的林中被打扰很不悦,沉着脸转个身来,见着是他,便柔了严峻的神情,“我喜欢清晨,一日之晨,是最美的时刻。”
“美?”他不以为然,“这个时候,是练功的最佳时刻,你耽于视觉享受,难怪功夫无甚长进,以致今日为敌所乘。”
朱靖扬了扬眉,走了过来,握住他的右手。“小师叔,你在傲神宫贵为一宫之主,大家都当你像天神般崇敬,但你毕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岁,便已站在天下武林的顶端,你不觉得有些寂寞吗?”
“寂寞?”侯雪城拨了拨额前不驯的黑发,“大静神功我已练至第八重,若不是你出事,我急着离宫替你解围,我早已开始参悟第九重了。哪有时间寂寞?”
“第九重?”朱靖大惊失色,难怪总觉得侯雪城的眼神清寒得毫无人气,原来他已练至了大静神功第八重。他原先以为以他的年岁,他至多能练到第六重,已是前所未有的大举,毕竟历代傲神宫主,从未有人练过第八重,而已可称尊天下了。
“我在练第七重时,师父便已无能指导我,只能靠我由口诀中自行领悟摸索,所以进境慢的多,花了两年才突破到第八重。”他诉说着自己的成就,眼神却没有丝毫的得意,仍然是一片死寂。
“不过师父已经很惊讶了,他说,历代从没人练过第八重,他甚是怕我会走火入魔。所以这几年,我加紧修炼冰心诀,再过两个月,我的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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