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r何葭在新房子里打扫,经常走神,常常跪在地上擦地板,突然停住,眼前浮现出那个沧桑妇人饱经风霜的脸,粗糙的双手,和手指上碧绿的翡翠金戒。
她的亲生母亲会是什么样的人?会是这样的人吗?她真的不恨他们吗?如果不恨,她为什么会盯着她的眼睛直直地问上去:“为什么要把孩子丢掉?为了生个儿子?家里孩子多养不起?”
她应该还是介意的,就像孙茗介意自己在养父母家受到不同于妹妹的不公平待遇。
星期六张帆过来帮她整理,看着装修一新的房子说:“如果不是新的漆,塑钢门窗,还真以为时光倒流,回到四九年以前。”停了停她又补充,“这种塑钢门窗的样子也像那个时代的白漆的r式木门窗。”
何葭眯着眼睛打量着说:“等收拾好了买一筒黑白胶卷,拍些照片出来看看像不像老电影里的画面。”
张帆笑着说:“哪里用那么麻烦?你就拍成一般的照片,让远征给你用photoshop修饰成黑白的即可。他可有情调了,会用这些新潮软件摆弄这些东西。”
说完她留神看何葭。何葭正在给沙发套套子,听了这话身子静止几秒钟,接着又铺。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扔下沙发套子去接听。
“喂——”
“你是谁?”一个带着浓厚上海口音的男人的普通话这样问。
何葭一下子闷住——哪有这么滑稽的事?一个男人打电话给她,还没等她开口问话,先问她是谁!
她不客气地反问:“你是谁?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那边不能置信:“你是女的?”
何葭啼笑皆非,冲着一脸好奇的张帆做了个手势,回击说:“你这人真滑稽——我不是女的难道你是女的?你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男人似乎是自言自语:“对不起,我是张茗的老公。我以为——我,我想我搞错了,对不起,请你不要跟张茗提起。”说着他匆匆收线。
何葭冲张帆耸耸肩,把手机放回桌上,继续给沙发套套子。她越想越好笑,忍不住笑出声。
张帆过来帮她,一边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同学们,周末又要停两天了。蜜瓜要全力以赴地准备一个时装设计的工作的面试,很多工作要做。
大家为蜜瓜加油吧!这是蜜瓜喜欢的工作!呵呵。
误会(下)
何葭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弯,说:“有个朋友最近老跟我电话聊天,估计她老公怀疑她外遇,吃醋了,今天打电话来找我算帐,不料听到我是个女人,很狼狈地跟我说对不起,让我不要告诉那个朋友他打电话找我的事。”
张帆好奇地问:“只听说过老婆查老公岗的,还没听说老公查老婆岗的!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朋友?很漂亮吧?”
何葭说:“学历高,漂亮,能赚钱,你说这老公是不是要看紧点?”
张帆更加好奇:“谁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的朋友我都认识啊!”
何葭顿了顿,说:“前一阵我在报纸上寻亲,她打电话找我,要跟我聊天——她也是养女。”
张帆恍然大悟,低头不语,过一会儿才问:“有线索没有?”
何葭摇摇头。
张帆又问:“如果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你打算认他们吗?你恨不恨他们?如果他们穷困潦倒,你还准备给他们养老吗?如果你有兄弟姐妹生活困难,你打算给他们资助吗?”
这时沙发套已经套好,张帆坐上去,何葭从厨房里拿出洗好的杯子,煮咖啡给她喝。她端出两杯咖啡,一杯递给张帆,一杯自己啜一口,放下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本来我心里还有点怨恨的,那天来了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不过后来对了襁褓和出生r期,证明她不是我妈——她说她当年未婚先孕,没办法养那个孩子,只好忍痛丢弃在别人的家门口,听了这话,我心里的恨不知怎么,烟消云散了。弗莱德说的对,爱子女是人类的天x,能把亲生的孩子丢弃,肯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张帆说:“说实在的,你父亲当年除了在你和远征这件事上有些私心,在别的方面真的很爱你。”
何葭看看手边茶几上摆着的父亲的照片,眼圈立刻红了,点头说:“我知道。否则我哪里会到他去世才知道真相呢?我刚才提到的那个朋友,她养父母自从有了亲生女儿,对她态度就变了。比起她来,我不知道有多幸运!”
张帆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何葭接着说:“就算我的亲生父母现在是亿万富翁,我仍然是何致远的女儿。”
张帆连忙岔开话题说:“何葭,现在你房子都装修好了,该考虑工作问题了吧?你去我们公司上班如何?”
何葭笑一笑:“你们这个行当我不懂。”
张帆说:“mba是万金油,在哪个行当都一样。如果你不愿意搞业务,那就主管财务好了。”
何葭站起来拆箱子,把一张一张收集好的挂画拿出来挂上,说:“再说吧。”
张帆摇头,起身去帮她。书包网 。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新机(上)
沈远征的儿子叫沈岳维,小名维维,正是上幼儿园的年纪。平时他跟着陆小雅,周末沈远征接过来跟爸爸及爷爷nn团聚。
何葭从来没见过这么调皮的孩子。弗莱德的外甥大伟和外甥女小雨算是调皮的了,可是维维比他们俩加起来还厉害。
只要他一来,静悄悄的家里立刻变得热闹起来,一会儿椅子砰的一声倒了,一会儿咣当一声,厨房里的锅子掉地上了,把何葭吓得心惊r跳,冲进厨房看看那些锋利的刀有没有藏好,怕他翻出来割伤自己。
沈远征冲进厨房把儿子拎出来,但是对他毫无办法。也许是觉得父母离婚亏欠了这个孩子,大家都对他宽容度极高,不忍苛责。
于是越宠他越嚣张,得寸进尺,满家搞得乌烟瘴气。
李春明和张帆有时候会带着儿子过来跟维维一起玩。张帆的儿子叫李望成,小名成成,比维维小一岁半,还算能玩在一起。每到这个时候,家里会消停点儿,只把他们都放在一间屋里,由着他们作天作地,大不了他们散了以后再打扫战场。
不过两个男孩子在一起,一会儿就会争执起来,轮流跑过来告状。维维大,经常仗着身体优势欺负成成。
张帆感叹:“还好现在一家就一个。如果谁家里有两个这样的祖宗,怎么受得了?”
李春明不以为然:“我们那个时候兄弟姐妹多,不也一样打打闹闹长到大?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越打越深。”
张帆翻翻白眼,对何葭说:“李春明整个就是一个农民,就想多子多福!”
姑父姑妈带着两个男孩子出去买菜吃冰淇淋,屋内只剩下四个大人,李春明笑嘻嘻地问何葭:“葭葭,你跟本公司还当初签了服务合同,打算什么时候履行?”
何葭一愣,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旧话重提。她想了想,才说:“已经过了时效,就算你到法院起诉我都没用。”
意思是你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了,我是不会去的。
李春明嬉皮笑脸地说:“这是怎么说呢?怎么上升到法律高度了?葭葭,你是不是怕我们公司出不起好价钱?”
何葭脸s微微地变了,心里决定下次李春明和张帆再带着孩子到家里来,她就躲出去。
沈远征一直在旁边没有出声,这个时候过来打圆场,对何葭说:“你还记得上次在多伦多去你家的那几个人吧?”
“记得。我还有他们的名片呢。”何葭脸s稍缓。
“他们知道你回来,请你吃饭。这几个人辖区下有很多外商独资合资企业,也许会有什么机会。”沈远征轻声建议。
今天上两个小节以飨大家:ddd
新机(中)
这个饭局何葭跟沈远征去了。无论在哪里混,人脉很重要,何况是本地土地爷,焉能不拜拜山头?
这顿宴会最大收获就是从工业主管口里得知他辖区内的一个加拿大资本的工厂在招加方财务总监,并且积极要为她投简历。
何葭把简历修改到尽善尽美j给沈远征。不久她接到厂方的面试通知。面试时间居然安排在晚上,在厂里通过电脑通话网络,接受加方的远程面试。
加方总裁是个中年男人,叫理查德。所有的问题都问完后,他又问:“请问你认识弗莱德 约翰逊吗?”
何葭非常意外,回答:“那是先夫。他去世已经一年多了。”
理查德说:“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读mba的时候,他曾经教过我两门课,印象至深。”
何葭拿到这个职位,被派回多伦多培训三个月。
她准备行李起身,打算回来后就搬家,回到装修一新的老房子单住。她本来要把房子托付给张帆,让她定期去给她开窗通气。张帆推托说:“我住得离你那么远,多不方便?不如你还是给远征,他离你家近,顺路的事情。”
何葭踌躇。沈远征从张帆处得到讯息,主动从她手里要过钥匙,保证一定在她回来前去除所有的装修异味,让她一回来即可入住。
何葭一边在这边公司里报到上班,一边逛街采购,搞得张帆取笑她:“怎么好象当年去留学一样,买这么多东西?你去三年还是三个月?”
何葭不动声s地回答:“买些给家人的礼物。弗莱德的爸爸妈妈,妹妹妹夫,还有大伟和小雨,他们都很喜欢中国的东西。还有陈珊,对了,阿青和丽迪亚在r本的合同也到期了,也在多伦多呢。”
张帆不再说话。何葭的一段异国婚姻,已经让她把多伦多视为第二故乡,弗莱德的家人都成为她的亲人。
何葭飞多伦多,阿青开车带着丽迪亚去接机。他的个头似乎又窜高一截,人又黑又壮,看上去跟丽迪亚越来越像天生的一对。
她爱惜地看着他说:“怎么搞的?好像你去的不是r本,是非洲!”
丽迪亚说:“我们一有假期就去旅游,几乎走遍了r本,不黑都不可能。”
何葭饶有兴趣地问:“下一站是哪里?韩国?”
不等阿青回答,丽迪亚兴奋地说:“是中国上海!姐姐,我们不久要在上海跟你见面了!”
何葭非常意外,旋即笑着跟她拥抱:“欢迎去上海!我带你去吃大闸蟹!”
阿青在旁边抗议:“什么意思?难道不请我去?”
三个人相视大笑。
阿青把何葭送到公司给她订的旅馆内,放下行李,把丽迪亚送回家才载着何葭回家拜访陈珊。
何葭问:“你妈妈还是不肯接受丽迪亚?”
阿青无奈地说:“老顽固,没办法。葭葭姐,我真受不了她!”
说得何葭一笑。
新机(下)
何葭去公司报到,开始紧张的培训工作。她要适应这边的作息时间,就要强制x地倒时差。这样工作了一周,在周末的时候,终于把时间调整过来,去看望约翰和安娜。
维多利亚跟丈夫带着大伟和小雨也过去跟何葭见面。两个孩子还认得她,叫着舅妈扑上来。
何葭感到,自己对这两个小天使比对沈远征的儿子维维更有感觉。她蹲下身抱紧他们,把礼物拿出来给他们看——给大伟的是一套小小的长袍马褂,给小雨的是一件中式背心。
维多利亚帮他们穿上,全家人都哈哈大笑。
何葭送约翰和维多利亚的老公各一条男式羊绒围巾,送给安娜一件羊绒衫。她送维多利亚的是一条真丝素缎的旗袍领无袖连衣裙,可以做晚礼服穿。
维多利亚在安娜的卧室换上,兴奋地冲出来尖叫:“葭,葭,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居然这么合身!”
何葭微笑着说:“我们俩身材差得不太多。售货员告诉我,这条裙子是斜裁,弹x很大,尺寸稍微差点不要紧。”
吃完饭,何葭坐在安娜身边陪她聊天,说了自己在中国的情况,以及现在来多伦多是培训,三个月后要回中国去工作。
安娜看她左手无名指上依然带着两只戒指,拉过她的手说:“亲爱的,把戒指脱下来,让弗莱德慢慢地退出你的生活吧。你要向前走一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何葭细长的手指轻抚着那两枚戒指,轻声说:“我在中国一直很忙,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安娜拍拍她的手,婆媳俩的手j叠在一起:“弗莱德在天堂里看着我们呢,葭。我们生活得快乐他才能高兴。”
这个时候何葭心里想,有个信仰真好。宗教能给人以心灵的宁静,使人得到安慰。
她看着安娜,这位母亲头上的白发比她跟弗莱德结婚的时候要多,神情要苍老,但是她的精神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过来,神情间已经不再有深切的哀伤和悲痛。
大约是宗教的力量让她得到支撑,一步步走完她余下的生命;也许是丈夫,剩下的这些儿女需要她的精神支持,她不得不强打精神尽做妻子做母亲的责任。
看了约翰和安娜,她觉得她的心放下一大半。她想起在上海的姑父姑妈。姑妈一向想要个女儿,她曾经被寄养在姑妈家,姑妈待她像亲生女儿一样。这次她回去,感觉两位离休老人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也许哪一体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意外,他们的r子过一天便少一天,她要用她余下的生命好好孝敬他们,不让自己的生命留下遗憾。
父亲的死,一直是她心中难以诉说的痛。她为了自己的感情,去国离乡那么多年,他生病她不知道,他病卧在床的时候她远在加拿大,他已经不行了她才匆匆赶过去,差一点跟他擦肩而过。
如果她回去的时候父亲已经昏迷,不能够再跟她说话,她都不知道这一辈子该不该原谅自己。
她不能再让自己重复这种遗憾。她要像对待亲生父母那样对待姑妈和姑父。
那个周六的下午,何葭坐在多伦多安大略湖畔弗莱德父母公寓的客厅里,这么对自己暗暗发誓。。 书包网最好的网
程序(上)
三个月后何家结束培训,回上海走马上任。她住回自己家,每天上下班由司机接送,一个人吃饭总是好凑合,她在国外已经养成简单的生活习惯,大多数时候就着一碗汤吃一块自制三明治,看百~万小!说,上上网,看看电视新闻就上床睡觉。
r复一r,周而复始。
周末的时候去姑妈家,在两老跟前承欢。姑妈喜欢养花养草,何葭投其所好,自己也养了一些,跟姑妈去j流养花经。
“玻璃海棠不能拿到房间里,两天叶子就不紫了,开始出现那种病态的绿。”
“蟹爪兰挂在东边窗台就可以,属于半y植物,开的花可漂亮,又容易活,我给你c了一盆。”
如此种种,如数家珍。
姑父上老年大学,在练毛笔字,她也拿张纸在旁边比划,如何运腕发力,虚心讨教,哄得老人家诲人不倦,龙颜大悦。
只有对沈远征似一般朋友,仿佛两人只是点头的j情。见了面问候一声,随口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聊聊天气,各自的工作再无别话,分别走开。偶尔吃饭的时候他会问一句:“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吧?”
她一边盛汤一边说:“还行,马马虎虎。”
也就这么几句话。他去照顾维维,维维不在就钻进自己的房间去看碟;她收拾好碗筷又回到桌前执笔炼字,凝神静气。
新工作一开始总是紧张的。何葭前面几个月要适应新同事新环境,摸清公司的基本运作情况,非常忙碌。她在公司的地位基本上跟总经理平行,所以没有人妄想要跟她j朋友,都对她毕恭毕敬,客客气气,她不是不寂寞的。
有一天张帆问她工作如何,跟同事关系如何,有没有人表示好感等,何葭苦笑一声说:“高处不胜寒。”
张帆跟她八卦:“真的,女人到了一定年纪一定地位,再找合适的人也难。这个年纪的男人,事业有成了,可是也都结婚了。就算没结婚的,离婚的,也都喜欢找水灵灵年轻的妹妹,小鸟依人,让他们很有成就感。你这样的跟他们一个级别的职业女x,他们害怕不能压服,所以会望而却步。”
何葭啼笑皆非:“我现在不考虑这个问题。”她下意识地看看手上的戒指,还是下不了决心把它们取下来。
张帆趁热打铁:“你现在一个人,远征也是自由身,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
何葭把目光从九天之外收回来,说:“感情又不是什么东西,说收就收,说放就放。”
张帆还想再劝,看她手摸着戒指脸s不好看,连忙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这样,生活走入一种程式,却也过得飞快。早上八点出门上班,下午七点能回到家里。月头月底的时候发工资,结帐,要忙碌一些,跟加国总部开电话会议的时候要加班到十一、二点,张弛有致,有条不紊。
程序(中)
何葭逐步按照加方的要求对财务进行改革,使之在不违反中国税务制度的前提下向加方的习惯靠拢。她在工作中对同事和颜悦s,但是原则问题绝不妥协,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令人信服。
一r一个 供应商,摸不清状况,几次三番地把发票做错,被财务部打回票。公司负责的采购的业务员不得要领,厂家的业务员也不得要领,最终那个工厂的经理亲自找上门来,几乎跟负责的会计人员吵起来。
何葭闻声从里面办公室出来,问清楚情况,把那经理请进自己办公室,拿出别的工厂的发票,逐一讲解给他听,说:“这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按照我们公司的要求填写发票,马上就把钱划给你。”然后转头责备采购,“难道你没跟他们说明白?惹这么大的误会。”
那经理是个久经江湖的聪明人,一点即通,回头对自己的业务员说:“怎么我一听就明白,你搞了个把月还没搞懂?”又对何葭说:“对不起,我们这个业务员才参加工作,摸不清状况。希望这件事不要影响两家的合作。我叫张文东,认识你很高兴。”
说着递上自己的名片。何葭看了看,只见上面有董事总经理的字样,应该是工厂的老板。
何葭也递上自己的名片,说:“我叫何葭。希望你不要误会是我们工作人员故意刁难。”
张文东连忙道:“哪里会,哪里会。”
于是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何葭接到一个电话:“我是张文东。何小姐能不能赏光吃顿便饭?”
何葭记得这么个人,笑问:“张先生,钱拿到没有?”
如果只是通过电话不看表情,何葭的声音温柔圆润,十分悦耳。
张文东说:“我们按照要求改了发票,已经拿到钱了。这次要多谢何小姐。”
何葭说:“不客气。这也是公事公办,不必谢我。吃饭就大可不必了。”
张文东连忙说:“何小姐,这顿饭绝对不是贿赂。我们倆在业务上没有什么牵连,你也不是下单的采购,绝对没有什么违背贵公司规定的地方。我只是表示一下对你的敬意,请你不要推辞,给我一个面子。”
大约做老板在外面混的,说话都很有技巧,让人推托不得,何葭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沉吟着。
就在这个空档,张文东接着说:“何小姐为人处事,让人如沐春风,我有心j个朋友,请无论如何要赏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再推托就矫情了。何葭思忖半天,才缓缓说:“那好吧,你晚上七点去我家接我。”然后她说了个地址和手机号码——她的名片上只有公事电话。
那边张文东放下电话长舒一口气,不停地抹汗。
不好意思,蜜瓜发现周末比平时都要忙,采购,煮饭,以后周末就不上贴了。
另外,最近忙着做一个b2c的商业网站,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实在是挤不出时间。光研究代码就要花很长时间。
谁让咱创业初期,要把开支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涅!。 书包网最好的网
程序(下)
何葭下班后由司机送回家,冲了个澡,换上一套休闲服,坐在沙发上边浏览报纸边等电话。
七点整,张文东打电话过来,说他的车子在门口等。她拎起包下楼,看到一辆闪亮的黑别克停在弄堂的大门外。
何葭所住的老式房子,一排排的类似今天的联体别墅,每一排都有一个大门。
张文东看见她,朝她挥挥手,走出来到另外一边替她打开驾驶座的门。何葭本来想坐进后座的,见他如此,只能坐到前面去,习惯x地扣上安全带。
张文东坐进去,看着她微微一笑——这个女人换了一身衣服,好似换了一个人,跟上班时的那个制服女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他笑问:“你信不过我的驾驶技术?”
何葭一本正经地说:“大约等下要上高架吧?那个时候车速还是蛮快的。小心点总没坏处。”
张文东点点头又问:“何小姐喜欢不喜欢湖南菜和东北菜?”
何葭说:“除了人r,我什么都吃。”
张文东笑得往后一仰,说:“那么我带你去徐家汇的一个小饭店,专做湖南菜和东北菜,何小姐觉得怎么样?”
何葭说:“我没意见。”
张文东飞速上高架,异乎寻常地顺,居然没有堵车。虽然饭店在一个小小弄堂里,还是高朋满座,看来口碑是不错的。
张文东带她走进早已经订好的小小间隔里,让何葭点菜。
何葭说:“我不懂湖南菜。你负责点,我负责吃好了。”
张文东点了剁椒鱼头,腊r蒸黄鳝,东北酸菜粉条和一罐海鲜土j野菌汤。他征求她的意见:“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何葭说:“够了。我估计这些都吃不完。”看来他不是个出来就摆谱的男人。
他又问她喝什么酒。她说不喝酒,要么来点鲜榨果汁好了。
、
于是他陪着她喝果汁。
菜陆续上来,何葭尝一口,赞赏不已,连忙低头苦吃,辣得不得不用纸巾抹汗。
张文东问:“何小姐从加拿大回来?”
何葭说:“是啊,人都变粗线条了。”
看得出,她确实不象某些上海女孩子那样装娇嗲,装文气。
“何小姐在哪里上的大学?”
“上外。你呢?”
“我j大毕业。我老家在浙江。”
“那一个人在上海,也挺不容易的。”何葭想起钱仲明,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
“最难的是头几年,现在都过去了。”何文东轻松地说。
中国人在国外,跟外地人在上海一样,头几年哪个不辛酸?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何葭问:“那么在上海安家了吧?”
张文东反问:“什么叫安家?买了房子就算安家了吗?我妈妈说,女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所以我现在还没有家。”
何葭吃惊:“你单身?”他看上去有三十四、五的样子。中国男人,有几个在这种年纪还是单身的?
张文东试探地问:“你也是吧?我听人家说你是单身。”
看了看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何葭觉得这顿饭是不该吃的。
钻五(上)
看来这个人已经把她的状况都调查过了。他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思,设了多少埋伏?
何葭想了想,问:“你信不信命?”
张文东没明白她的意思,不敢贸然回答,只还以疑问的表情。
何葭微笑着说:“单身有很多种。”她冲他举起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是两只戒指,“我这人命比较硬,克母克父克夫,所以现在孤零零一个人。”
张文东张着嘴傻了,内心感到一阵震动。这世界怎么有这么不幸的人,居然是完完全全的孤儿。他脸上出现复杂的表情——难以置信,怜惜或者是别的什么。
何葭不再说话,垂下眼帘埋头吃饭。
她已经麻木,无所谓悲伤与否。她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和苦难,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她,击垮她。
很长时间,张文东的灵魂才回归到身体里面。他说:“你这个留过洋的人居然还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什么命不命的,人的命运,一部分是自己掌握,一部分要靠机遇。靠机遇的那一部分常常令人感到茫然不可知,于是人们才会有命是天注定这种说法。”
何葭笑笑:“据说很多做生意的人都相信神佛,你居然不信!”
张文东似是而非地回答:“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过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能有这种想法的人,内心的一角一定还心存善良,没有被这滚滚红尘的名与利全部吞没。
何葭未置可否,低下头接着吃,一直吃到装不下,还是剩了很多,尤其是那罐汤。她遗憾地说:“丢了多可惜,要不你打包回去,省了一顿饭。”
张文东说:“我没机会吃的。基本上顿顿有应酬。”
何葭说:“你真的不要,那我就打包了。我比较懒,不喜欢做饭的。”
张文东简直是吃惊到家。他不知道请过多少女人吃饭,还没碰到一个吃剩要打包的。她们甚至吃饭的时候都跟林黛玉一样,小口小口地只吃一点点,让他不明白那一点的能量能否维持一个现代女x,尤其是现代职业女x一天的重体力消耗。
那r他送她回家,往回开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情节,暗暗下定决心要把这个女人追到手——这是个现代社会中不可多得的本人。
他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她没等他下车,自己打开车门,临下车的时候嫣然一笑,说:“张先生,谢谢你的晚餐,希望在公司里还能再见。”
言下之意,希望以后公事公办,不要再发生私人联络。
很快张文东再约她,何葭婉言谢绝。他锲而不舍,搬出来的理由令她啼笑皆非:“何小姐,你懒得做饭,我也懒得做饭,你就当我们搭伙一起吃饭好了。”
钻五(中)
如此拒绝了两三次,张文东不屈不挠,屡败屡战,让何葭切切实实地领教了为什么那么多大学毕业生中他能脱颖而出成为老板——做老板的,创业的时候一定要脸皮厚,被拒绝也不放弃,像蚂蝗一样盯紧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有一r何葭忍无可忍,关上办公室的门低声说:“张先生,我这样的女人,在过去,说的难听点就是寡妇——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张文东回答:“现在没有一女不事二夫这种说法了吧?”
何葭说:“张先生,你现在怎么说也算个钻石王老五,手一招,身后一把一把的未婚女孩愿意嫁你,你何苦拿我寻开心?”
张文东说:“可是我冲你招手,你就拒绝我。何小姐,我没有在寻你开心,我是认真的。”
何葭只得不接他的电话。可是他又打到他她办公室电话上,或者找别的电话打给她,另她防不胜防。
最恼火的时候何葭对着电话低声发火:“张先生,我是养女!”
那边张文东一呆,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等他明白过来,不以为然地说:“那有什么关系?我不信血统论!”
何葭真想用头去撞墙:“张先生,我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就是说,我们两个人有可能是同父同母的兄妹,也可能使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兄妹!”
张文东几乎昏倒!他结结巴巴地说:“我老家在浙江,跟上海完全不搭界!”
何葭回答他最后一句话:“谁知道呢?上海是个大都市,离浙江又不远,浙江人在上海的不少——你不就是浙江人长期定居上海吗?!”
说完她挂断电话。
真讽刺,如今能确定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只有沈远征与何伟。这大街上走着的任何一个男人都可能跟她有某种血缘牵连。
可是当初她跟沈远征却被以表兄妹的理由分开。沈远征当时知道真相,都没想到要坚持一下。如今跑出来个张文东,却在这里坚持坚持又坚持。
真是苍天作弄!
她刚挂上办公室电话,那边手机又响起来。何葭接近崩溃边缘,也不看来电显示,对着电话几乎在低吼:“张先生,你有完没完?我在办公!”
那边传来李春明焦急的声音:“葭葭,张帆在不在你那里?她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络?你知道不知道她在哪里?”
何葭松了一口气:“春明啊,我没看见张帆。你怎么啦?她那么个大活人,怎么会丢呢?”
李春明说:“葭葭,张帆已经失踪两天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音讯也没有。孩子天天哭着找妈妈找姥姥,我已经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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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葭倒抽一口冷气:“你们吵架了?”
李春明连忙叫冤:“没有啊!那天她哥哥打电话过来,说家里有点急事,要老太太回去。张帆不放心她妈妈一个人,跟我说要亲自送她妈妈回去,说好两天就回来。现在两天过后也没回来,我打电话问她妈妈,她妈妈说她已经走了,还问我是不是吵架了。我在家里等了两天,还是不见人。急死我了。”
何葭想了想又问:“那么后来她们家有没有来过电话?”
李春明说:“这也是我感到蹊跷的地方——张帆失踪了,她妈妈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葭葭,他们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帮我问一下好不好?”
何葭记下电话号码,立刻拨一个长途过去。接电话的正是张帆妈妈。何葭直接了当问发生了什么事。
张帆妈妈长叹一声说:“何葭啊,你帮我劝劝张帆吧。春明外边有女人,张帆说要跟他离婚呢,我怎么劝也没用。你说春明这孩子我看着好好的,怎么会犯这种糊涂错误呢?我跟张帆说,春明外面有女人,也没说回来闹离婚;如果他没说要离婚,你怎么能把他往外推呢?怎么说他也是成成的爸爸不是?你就当他是个养家人,孩子的爹,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他折腾不长。可是张帆她不听我的,说什么不能怂恿男人的坏毛病,一定要收拾收拾春明!”
何葭话筒几乎拿不牢:“阿姨,真的假的?你让张帆听电话。”
几天没联络,张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都不知道,她还拿她当朋友吗?
张帆妈妈说:“她不在我这里。她前天就走了,说是去云南大理散散心。我说你去散心,孩子怎么办?张帆说孩子有他爸爸,不用她c心,也不让我c手管。春明电话打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说什么!”
张帆这是唱得那一出?把老公儿子扔在家里,她自己去游山玩水?还跑到大理,这么远,她到底想g什么?
“那她往家里打电话吗?”
“昨天打回来报了个平安。”
“那下次她再打回来,你让她给我打个电话好吗?”
“好,好。”张帆妈妈忙不迭地答应,又说,“何葭,你帮我劝劝她,三十多地女人了,别由着x子乱来!离婚,离婚,拖家带口的,离婚这么好玩儿啊?!”
何葭一边答应着一边道谢,放下话筒。她一边看着电脑里的财物数据,一边考虑着怎么跟李春明讲比较合适。还没等她考虑清楚,李春明的电话又进来,开口问:“葭葭,怎么样?张帆到底在哪里?”
何葭没好气地回答说:“你老婆一时半时回不来了,你快想办法找人照料孩子,准备打持久战吧!”
她不等李春明回答,“啪”的一声挂断。她相信他有罪。张帆说他有罪他便有罪,她无条件地站在好友一边。
她站起来到茶水间去冲杯茶,拿回来站在窗前慢慢地喝,一边想着报纸上网上的那些社会新闻,唐代的农民多收三五斗就要易妻纳妾,何况如今的这些成功人士?
张帆在外是事业女强人,回家是贤妻良母,两个人当年两地鸳鸯,自由恋爱结婚,怎么也难逃这种宿命?
如今的男人,都怎么啦?书包网 。。
出走(上)
是晚下班,何葭刚走到弄堂口,就看到有一辆汽车等着她。看到她,李春明和沈远征连忙自车里下来。
何葭隔着他们好远站住,脸上的表情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令李春明忐忑不已,心脏狂跳,好似见了初恋情人。
不错,何葭曾经是他少年时代的暗恋对象,可是他今天并非以当年少年的朦胧情怀的态度来见他。他现在怕她,怕她说张帆要跟他离婚,怕她对他进行铁面无私的批判。
李春明张了张口:“葭葭,我——”
何葭走在前面说:“我说张帆不在我这里,你们也不会相信,你们自己上来搜吧。我打开所有的门给你们搜。”
她带头上楼,开灯,打开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甚至卧室的阁楼门给他们看,说:“你们随便搜!”。然后她去厨房给他们泡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等他们一间一间看清楚。
沈远征尴尬地坐在沙发上喝茶。李春明看来是真的急了,居然一间一间地查看,虽然他表现得缩头缩脑,贼眉鼠目。
自然他什么也没看到,只得回来用手捧住头,皱着眉头痛苦地说明情由:“我今天收到张帆的律师信,她要跟我离婚。”
何葭已经拿到嘴边的茶杯停滞在空中——律师信?张帆还来真的?她可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她的事业家庭孩子三美满?
何葭说:“那么你应该知道她在哪里。”
李春明说:“我不知道。信是从本市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发过来的。”
呵,看来这是一个有计划的离家出走。
沈远征这时忽然抬头问:“葭葭,张帆妈妈怎么说?”
打虎还要亲兄弟,上阵需得父子兵,沈远征自然帮自己从小的死党,现在的合伙人。
何葭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如实说。她顿了顿,还是回答:“她说张帆说的,春明外面有女人。”
李春明跳起来:“我没有!”
何葭看看他,再看看沈远征。沈远征把头扭向一一边。
李春明不敢面对何葭清澈的目光,低下头去。
何葭也不穷追猛打,只是轻描淡写地问李春明:“成成呢?你出来成成谁来带?”
李春明苦笑:“我昨天把我妈妈接来暂时照料几天。”
何葭这才注意,李春明胡子拉碴,身上衬衫也皱巴巴,往r潇洒的风采全然不见,高谈阔论的风度一点也无。她啧啧称奇:“怎么张帆才出走几天你就落魄成这个样子,看来她不光是你老婆,还是你的形象设计师兼老妈子。”
李春明说:“你不知道孩子有多磨人。等到没衣服穿了才知道洗衣服,洗了还要烫。孩子跟惯了姥姥和妈妈,不跟我妈。我妈一天光照顾孩子就累得半死,哪里还有功夫给我烫衣服。”
何葭冷笑:“你以为那衣服有自净和自烫功能,每天晚上自动跳进洗衣机,早上自动跑到你床头?张帆大包大揽,省下时间是给你艳遇的?”
李春明呻吟:“我没有。”声音渐渐小下去,明显底气不足。
沈远征把脸别过去看着窗外偷笑。书包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走(中)
在何葭目光的视下,李春明还是不住地托她传话给张帆,说只要她回来,他一定听她的,以前提的钻戒,立刻陪她去香港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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