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清秋

分卷阅读238

城门时,周牧歌将车窗蔓帘挽起来,往外瞧了一眼。
沈岩一直随行在侧,见长公主递了个眼色,他点点头,叫来副将嘱咐几句,带着两个人策马回头,往尚鄯城里去了。
宝顶马车里百里儿窝在她娘亲怀里,睡的正香。黎坐在周牧笛身边,伸长脖子看她怀中的小家伙,悄悄伸出手指在她粉嘟嘟的小脸蛋上摸了一下,眼中露出赞叹惊喜的神色。
周牧笛一手环报着儿,一手摸摸儿的发顶,抬眸看到周牧歌坐在不远处,正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浅色的流苏蔓帘将秋初的阳光稍稍遮挡,在宽敞的马车里落下斑驳的影子。顺着光线往侧旁望去,周牧歌肌肤胜雪眉眼如黛,雁翅般的羽睫半垂下来,总是冷冷清清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柔软的温度,让人顿生无法言喻的安心。
周牧笛在她长姐的注视中回以一笑。
世事孑立,沧海桑田,多么庆幸你总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陪在我身边。
路途遥远漫长,从尚鄯国到一望无际的西陲黄沙,数月之后,长长的车驾队伍才借道曲阳城做了补给,再一路回到了瑞国边境。
遥遥望见铳州暨郡高大的城门,算着约莫尚有十余里路的距离,周牧歌言道今日必定能赶到城里,不若暂且歇息片刻,待城中做好迎驾的准备,再进城也不迟。
众将拱手应诺。
因着沈岩奉命暂留在尚鄯城,瑞国的一千甲卫暂由康副将统领。此时康副将到长公主的帐前,聆听了牧歌公主的吩咐,虽有些疑惑,却聪明的半句都不多问,拱手领命而去。
行到帐外,他叫来小队的几个领队弟兄,嘱咐他们保护好公主的车驾,自己翻身上马,一路跑回暨郡。
不过一个多时辰,来路上尘土飞扬,是康副将的快马奔了回来,一径跑到大营外,他利落的跳下马背,疾步行到两位公主的营帐前,屈膝回禀。
“启禀公主殿下,末将已往城门,将诸事安排妥当。恭请两位公主启程归国。”
周牧笛听了,偏着脑袋看她姐姐。周牧歌正与她对坐在一张矮几前,手里还拆着一副亮晶晶的九连环。片刻后,银质的连环一个个拆开,牧歌淡淡一笑,将九个圆环递给羽纹,随意道:“走吧。”
三百公主府卫在前,宝顶车驾在中,一千瑞国甲卫护在公主车驾之后,一路往暨郡城门进发。
走在这支队伍最末尾的,是六百尚鄯国侍卫。这六百侍卫说是护送太子妃,可几个月下来,连太子妃的面都没见着几次,更别提说话了。
领队前来的是尚鄯国宣慰使乌折海,曾随百里墨经历过数场战事,虽算不上心腹,到底也是个稳重之人,是以被派来瑞国,送了太子妃往瑞京省亲,还要一路保护她回尚鄯城的。
大队人马渐渐走到城门,门外一队兵士,由守城门将卫瑾鹏率领着,迎出城外。
康副将打马上前,与卫瑾鹏交换了一个眼神,脚踢马腹,率先进城。三百公主府卫、两位公主及随行仆从的车辇、一千甲衣卫士依次鱼贯而入。
行军队伍的最后,乌折海率领六百尚鄯国侍卫策马走到城门时,被卫瑾鹏拦了下来,只说两位公主已安全回到瑞境,感激贵国沿途护送,请回。
乌折海听得云里雾里,眼见瑞军就要回城闭门,赶紧快马奔上前。
卫瑾鹏带在身边的都是多年来一同征战沙场的亲卫爱将,听到马蹄声一同回转马头,手持长戟,做冲锋状!
乌折海吓了一跳,忙解释自己是奉命护送太子妃回来的,还要将太子妃完完整整的再送回尚鄯去。
卫瑾鹏冷笑道:“你要奉你的军令,我等自不会阻拦,只是不得我瑞国允准,望诸位不要跨过城门一步!”
“将军此话何解?”乌折海皱眉,身后几个副将也围了过来。
卫瑾鹏冷哼一声,长戟往西方尚鄯国方向自上往下一挥,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乌折海张口结舌,又不能在别人家门口起冲突,只得领着尚鄯国六百侍卫,于城外数里就地驻扎,每日里派人递文书求见太子妃。
如此过了月余,莫说粮草,便是军饷都要捉襟见肘了,不得已,乌折海只好带领了队伍,先回尚鄯城向太子爷复命。
这些事,周牧笛丝毫不知情。
尚鄯国的六百名侍卫垂头丧气的踏上漫漫黄沙路的时候,周牧歌已带着她从暨郡辗转到崇海郡,从陆路换成了水路,乘着二层高的楼船,悠悠哉哉的沿着大运河转入江口,回瑞京去了。
秋意渐浓,江上风急。羽纹抱着一件桃红色的羽缎斗篷走进二楼敞亮的船舱。
但见软塌中周牧歌执着书卷靠着窗,缓缓翻过一页纸。周牧笛侧卧在一旁,脑袋搁在姐姐的腿上。
窗沿边置着一副棋,棋盘上的残局纵横交错,黑白纠缠,想是两人在斗棋,玩儿到一半,小公主困倦睡着了。
听到细微的声响,周牧歌转过头去,看到了羽纹,她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羽纹会意,抱着羽缎斗篷走过来,要披到她身上。
牧歌用下巴朝牧笛点了点,羽纹笑笑,点着头将斗篷轻轻的,披到了小公主的身上,一回身,又取了两只软枕,垫到长公主身后,眼见她挨得舒服了,才默不作声的行了一礼,悄悄退出门外。
大船沿江而走,速度并不快,船身微微颠簸摇晃,周牧歌一手支在窗边,一手轻轻抚着牧笛的秀发,看着两岸的风景如潮水退去。
“殿下。”外头响起亦如的声音。
周牧笛依旧好眠,牧歌便没做声。
不一会,有人推门进来,却是轻手轻脚的羽纹,手里拿着一只小小的封儿,上前附耳回道:“沈岩沈大人回来了。”
周牧歌接过信封,揭开弥印,取出薄薄一张纸,上边只写了两个字:定矣。
她挑眉轻笑。
离开尚鄯国前,她让沈岩寻了个事由暂且留下,只在宫外暂留。过了小半月,寻着个百里墨出宫的日子,沈岩将查到陈侧妃与父亲贿/赂太医院院首的证物交到了百里墨的手里。
周牧笛不愿搭理这些事,她却不愿放过这些人。
我瑞国身娇玉贵的嫡公主,我千宠万爱的亲妹妹,凭什么让你们欺负了去!
沈岩将事情办得干净利落,还不待百里墨回神,他已带着几个手下出了城。余下的事,就让百里墨自己去挖坑自己去埋吧!
许是听到了羽纹离去的声音,周牧笛翻个身,仰躺在她姐姐修长的腿上,揉了揉眼睛。
“嗯?是谁来了?有什么事吗?”她迷迷糊糊的呢喃。
周牧歌拨开她额前微乱的软发,滑唇笑道:“无事。你且安心。再睡一会。”
她说着,不动声色的将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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