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的程度。
他仿佛看见了刚从出院的那个慌张的自己。
那年的梁迟眼前全是大片大片的黑,他花了很久才接受自己要靠拐杖才能走的事实,他大吼大叫大吵大闹,家里的东西都被他砸了好几回,他被迫接受不能跳不能跑。
那时他半夜常常都会被噩梦惊醒,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内心是沉沉的畏惧和后怕,额头上也出了好多的汗,他手指颤抖的去摸空荡荡的裤管,然后狠狠掐自己大腿上的肉,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他成了一个残废。
说他性情大变也不为过,可是他竖起来的尖锐的刺全都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自尊心。
可刚刚,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仿佛被老天爷狠狠地拽开了,把一个残破不堪的软弱无能的他暴露在空气中。
沈音禾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耳边,她一遍遍的唤他的名字,喉咙哽咽。
梁迟回过神,抹了把脸,扯过她的手,看着上面被划拉出的血痕,他眼眶中的血丝又多了几丝,他问:“你疼不疼啊?”
她被摔到地上一定很疼,都出血了,嫩白的手掌心沾染上了泥土,都不好看了。
他又问了一遍,“沈音禾,你疼不疼?”
“我不疼。”
梁迟像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点点头,连说了两遍,“那就好、那就好。”
她不疼就好。
他记得当初他伤口疼起来的时候跟要命一样,他倔强的不肯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可到了晚上总要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那种疼简直就不是人受的,酥酥痒痒还钻心。
梁迟这会儿站不起来,左腿截面的痛感一时半会还没有消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他伸手抱住沈音禾的腰,将头深深埋进她的胸口,喉咙酸涩,他很委屈的喊,“可是,沈音禾,我好疼啊,我真的好疼啊。”
“腿疼的快要死过去了。”
“沈音禾,你救救我,救救我。”
不止是腿,连着这颗心都抽痛抽痛的呼吸不上来。
沈音禾轻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我陪着你。”
梁迟抬起头,一双眼睛通红通红,仿佛熬了几个大夜一般,有几分憔悴,眼角几滴泪珠要坠不坠,他紧紧抓住她的手,已经完全相信了眼前这个人,想要把压在内心的话全部都倾诉给她听,“我好害怕。”
他吸了吸鼻子,“我真的好害怕。”
怕被丢弃,怕成为无用之人,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怕被看不起,怕生活的落差感,怕再也站不起来。
他最怕的还是,沈音禾会嫌弃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他。
“不用怕,梁迟,我会保护你。
这句话落在梁迟的耳朵里真动听啊。
三月开的杏花在四月就一瓣瓣的掉,粉白色的花瓣被风一吹,轻轻从树枝上飘落在地。
粉色的花铺满了整个院子。
梁迟保持抱住她的姿势不动,如同一个雕塑,久到夕阳全都隐藏在云朵之下,久到月光包围他们周身。
他才肯松开手,缓缓地慢慢地站起来,“进屋吧。”
沈音禾不放心他,“你能走吗?”
梁迟这次没有跟她死犟,伸手搭在她的肩上,“你扶着我。”
“好。”
梁迟这晚的心情到底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晚饭都没吃,直接钻进房间里还叫人不要打扰他。
沈音禾自然会担心,她知道梁迟自尊心极强,不会想把软弱的那面展示在众人面前,所以每次他都要表现和正常人无异,他咄咄逼人,就是不想让人看轻了他。
“小禾姐,我哥今晚怎么了?一张破嘴都不叭叭了。”梁叙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边问。
沈音禾脸色苍白,“他可能有点难过了吧,或许明天就好了。”
又或许后天也好不了。
她忽然又感叹道:“其实想想,你哥活泼一点也不是坏事。”
虽然说话难听了些,但他人是生动的,不像现在奄奄一息的没生气。
梁叙敛眸说道:“是啊,还有不能让他逃避的,受了伤不治疗怎么能行呢?”
所以他每次都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喊他死瘸子,死残废。
就是要逼迫他彻底接受,他才能走出来。
“厨房还有吃的吗?我去弄点给他。”
“有三文鱼还有寿司。”
沈音禾不禁拧眉,“你哥都不爱吃,我去给他煮碗面好了。”
那个人嘴挑的很,不爱吃的哪怕是快要饿死也都不会吃。
她从厨房的冰箱里翻出挂面,煮了一碗简单的青菜面,趁还热着端到梁迟的房间门前,进去之前很有礼貌的敲门了,“梁迟,我进来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他应该又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发出来的声音很低沉。
“我做了面,你难道不饿?”
梁迟中午看了她的发布会醋的没吃,晚上又还没从背不起来她这个沉痛的打击中走出来,饿还真的饿了。
他从被子里拱出一截脑袋,看着门边的方向,“好吧,你进来吧。”
沈音禾打开门,发现他的眼睛就盯着她手里这碗面,不禁有些想笑。
闻着香味,梁迟感觉自己更饿了。
“你煮了面啊,有没有放肉丝?”
“只有青菜。”
梁迟嘴一撇,就缩回被窝里,也不知道在跟谁闹脾气,“那不吃了。”
沈音禾把面放在床头柜上,这才空出手去拽被子里他,“你出来。”
“不出。”
“那你以后别想碰我,破烂技术。”
梁迟大怒,掀开被子冒了出来,“你骂的啥?”
沈音禾趁机把筷子塞进他手中,拍拍他的头,“吃面吧。”
她都已经走到门边,又转过头来对他说:“梁迟,就算你背不了我抱不了我,我都不会介意的。”
她始终要的,都是梁迟的一个态度。
一个真心的、积极地、永远不会退缩的态度。
梁迟沉默良久,“你为啥还要提我背不起来你这件事,我本来都给自己洗脑忘了这事……”
现在好了,又想起来了,呕死不说,心还得塞上半天,这碗面估计也吃不下了。
沈音禾笑了笑,看着他话多起来反而安心了。
她抬脚刚准备走,身后的人阴不阴阳不阳问了一句,“赵先背你,你舒服吗?”
瞧瞧,即便他的一颗心碎的稀巴烂,也还不忘吃醋呢。
沈音禾笑眯眯的说:“你怀里最舒服。”
操。
梁迟耳朵红了,红的跟着了火似的。
他梗着脖子抬着头,脸滚烫的说:“既然我怀里舒服,那你就老实在我怀里待着。”
“行行行,你说了算,都听你的。”
梁迟这张老脸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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