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态众生之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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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粗暴的入侵,没有了刚才炙热的欲望,充满疼爱和怜惜的拥抱将箫信紧紧包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好似多年前,春风楼里那个温柔似水的少年曾给予的拥抱,呼之欲出的宠溺,满腔满腹的爱意。然而随风入鼻的是一阵血气的猩甜,感觉到肩膀上一阵湿热,似有血液顺着肩膀缓缓流下。
箫信紧皱着眉头,想从这个怀抱中挣脱,即是想挣脱这个快让自己丧失心防的拥抱,亦是想查看那人身上的伤口。
“别动”湿热的呼吸喷洒在箫信的耳廓上,魏铭启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丝祈求,更带着一丝犯了错渴望被原谅的期待:“那酒是皇后送来的,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幺儿,我的幺儿,信我,我不会再骗你了”拥在肩头的手臂微微颤抖,那人将下巴放在箫信的肩头,灰色的月光下,箫信几乎看不到身前这人金色的龙袍,墨染的发,熟悉的味道,温柔的耳语,让他恍惚间也忘了拥抱自己的到底是那温柔似水的魏铭启,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亦或者,两个皆是。
“除了那虎符,我不曾骗过你任何”魏铭启的声音越发颤抖,肩头温热的鲜血已顺着箫信的肩膀滴至脚边,猩甜的血腥味充满整个房间,仿若在眼前开出朵朵弯长红瓣的花,花开荼蘼,来自彼岸。
“从前种种,皆是真心”紧紧贴在一起的胸膛随心跳触碰在一起,自己的,和他的,冲破耳膜。不知道是因为酒的关系,还是什么在箫信的心间刺了一下,心口一阵酸楚,忍不住要张开口呼吸。似乎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颤抖,还以为他又要挣脱,魏铭启将手臂又环紧了一圈,声音略带冲破喉间的哭泣:“别走,我只想抱抱你,我知道你讨厌我,求你……别走……”
那年梨花盛开,有人站在春风楼下教豆点打架,那天,那人看着远方说,若是旁人抢了你的东西,你拼命也要抢回来。而如今这人,怀中抱着他日思夜想的人,才感觉,原来有时候世间所有曾离自己这么近,只是一个小小的拥抱,便可以拥入所有。
猩红色的血液浸湿青色的纱衣,滴在地上的血滴很快便凝结在一起,那人打碎酒壶,用刀刃般锋利的碎片划破自己的手腕,疼痛和血液的流失可以使他保持清醒,魏铭启害怕自己做出无法弥补的事情,也害怕再失去面前的人,用勉强换来的清醒去挽留住片刻的拥抱。
御书房内寂静无声,朦胧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自箫信进宫以来的第一个拥抱,他即没有闪躲,也没有迎合,乖顺的靠在那人的胸口,任他环住自己的肩,任他在耳边一边一边的唤自己幺儿,平日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莫名的,有种东西从贴着那人的心房处蒸腾而起。
“我不讨厌你……”良久,轻微的声音自胸膛穿越喉咙,小若蚊声的话落入谁的耳朵,谁的怀抱抱的更紧,谁的胸膛贴的更密,谁的心跳大如雷鸣。那年中秋佳节,满月下的两个人被月光拉长的身影映在光洁平滑的墙面上,拥抱在一起的身影仿若一个人,寂静无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朕知道这是皇后做的”魏铭启没有声张的包扎了伤口,拂上自己腕间的纱布,魏铭启对贺佑棋说:“姚淑湘从来都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比起直接杀人,她更爱诛心”直接杀了箫信,会让魏铭启更加记恨她,只会将她从本就无望的生活推向更加无底的深渊,但若让那骄傲的世子被迫压在身下,生不如死,万劫不复。
只是攻于心计的姚淑湘算漏了一步,她没想到,三十六计中,尚有苦肉二字,而最动之以情的爱人之间,最不能忍的皆是苦肉二字。
说到底,魏铭启还是那个谋略颇深的人,只不过有时候,谋略只在一瞬,说难听了是心计,说好听了,只是动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鞠躬~~
☆、第十二章
天合馆的门槛比往日更高,想迈进去比往日更难,从那日中秋之后,魏铭启被天合馆下了逐客令,只要是刚到门口,有进门之意,老仆便出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安,顺道再补上一句:“世子近日身体不适,不易面圣,还请皇上恕罪”。
明明那日怀中的人颇有动容,明明以为几年的冰雪终可消融,却不知道怎么了,这门比从前更难进了,只是里面的人和贺佑棋有说有笑,那鹦鹉更肆无忌惮的喊着:幺儿好看!却偏偏就是不让他进。
脸色忽晴忽阴的皇帝恨的牙痒痒,有时忍不住抓着老仆要问上一句:“你从前是谁的人?”
老仆也不怕他,一脸笑意盈盈的说:“世子说了,进了天合馆便是天合馆的人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都是他魏铭启的,竟然还冒出一个想占地为王的天合馆。
“凭什么你可以进,朕不能进?”抓着从天合馆刚出来的贺佑棋,魏铭启一脸不忿。
“幺儿说了,这几日要抄佛经静心”贺佑棋满脸遮不住的笑意,惹得魏铭启更是一脸嫉恨“朕明明听见你们在里面有说有笑,他就是这样静心的吗?”
定禅寺送来的经书抄了一遍又一遍,抄的箫信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却还是照旧把那人挡在门外,一有闲暇时间便抄经渡日。对此,老仆尚不问缘由,贺佑棋只当是看不见,魏铭启一身愤恨不得原因,只有箫信自己知道,他以为从离开春风楼便死了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但他尚不得而知,这再次蠢蠢欲动的心是因为这个失去许久的拥抱,还是因为那壶处心积虑的酒,是因为自己无法言喻的寂寞,还是因为眼前这个无法替代的人。
箫信不得而知,终日靠抄经寻求真果。
魏铭启被挡在门外的心越发郁结,看着每天顶着黑眼圈的皇帝,贺佑棋终究还是看不下去了:“不如找梨娘来吧”。
几日后,午后黄昏,一座轿撵从皇宫侧门缓缓而入,轿子中微微发福的妇人一只手轻轻拂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眉眼依旧,嘴角轻轻上扬,一脸幸福的笑意就算碰上这皇宫中寂寞的寒意也能瞬间将其化作春风。
天合馆里正端坐于书案前的人紧紧握住手中的笔,笔尖微颤,正停在一句佛偈上:有种有心地,因缘能发萌。于缘不相碍,当生生不生。
“多年未见,世子安好”静静的行礼,笑意盈盈的梨娘少了当年泼辣伶俐的劲头,安长了几分即将要当娘的成熟与稳重。
那年她出了春风楼,便真如自己说的那样,直冲冲的闯进了黄公子的门前,只是黄公子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少爷,也不是什么能用的上八抬大轿的富贵人家,上没有管家仆人伺候,下没有山珍海味入席,只有光棍一条,将自己开茶馆挣的钱都扔进了春风楼,只换得一人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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