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沾着亮闪闪的水珠。
西斜的夕阳穿透大块的玻璃,泛出一种剔透的、带着血红的金色。哈利开始出汗了,衣领勒着脖子,他把领结扯松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拆开。他叫了亚历克斯一声,无人应答,粘湿的空气堵住他的喉咙,像海绵一样吞没声音。种着可可树苗的角落似乎有什么动静,哈利向那边走去,不小心踢翻了两个陶土花盆,匆忙弯腰把它们摆回原处。
“我看见了。”
哈利抬起头,亚历克斯冲他笑了笑,从摆放热带兰花的架子后面走出来,打了个手势:“这边,哈利,这个玻璃箱热得像个烤炉。”
亚历克斯推开了通往花园的小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这是个干燥晴朗的午后。哈利跟着他穿过草坪,路过喷泉。喷泉看起来被翻修过了,补好了大理石的裂缝,石头上因为风吹日晒形成的灰黑色污渍也被洗刷过,不怎么成功,但至少现在哈利能分清鱼鳍和鳞片了。水从鱼嘴的细小尖牙之间涌出来,落进清澈的池水里,那里面还养了几条鱼,躲在石像的阴影里,嘴巴一张一合。亚历克斯把手伸进水里的时候,小鱼四散而去。哈利坐在水池边缘,看着不远处开满粉色花朵的玫瑰架,一块褪色的牌子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写着“布莱克利玫瑰”,下面是一行小一些的字:“1949年康沃尔园艺锦标赛冠军”。
“那是你妈妈,对吗?”哈利打破了沉默。
亚历克斯耸耸肩,坐在草地上,背靠着大理石水池,心不在焉地用礼服外套擦了擦手上的水。
“至少应该打个招呼。”
亚历克斯仰头去看哈利:“你说起话来就像莱拉。”
“而你说起话来就像个发脾气的小男孩。”
“那是件坏事吗?”
“不是吗?”
“你不能把问题推回来,哈利,这是作弊。”微风把细碎的水珠吹了过来,亚历克斯把头靠在水池上,半闭着眼睛,“我上一次和妈妈见面是在,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六年前,七年前,而且不是在这里,是在学校。复活节假期前后,她来和我过了一个下午,给我带了一盒巧克力。你不觉得奇怪吗,人们想敷衍孩子的时候总是带甜食,好像这样就能骗住他们似的。我根本不喜欢巧克力,况且我当时已经不是个孩子了。既然她不想见我,我也没必要见她。”
哈利没有回答,找不到适合的话。亚历克斯似乎突然对池边的野草产生了兴趣,揪了一棵,仔细研究它的叶片和根茎。花园里一片寂静,听不到鸟叫,连风也短暂停息,只剩下喷泉的流水声。哈利滑到草地上,和亚历克斯坐在一起。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她在疗养院,肺病什么的。”
“我只是在重复乔治的说辞而已。也许我一直都知道这不是真的,我从来不问,不想证实。爸爸和妈妈很早就分开了,我太小了,不记得这场闹剧,乔治和莱拉肯定记得清楚,但从来不说,玛莎也不。”亚历克斯用力把手里的野草丢出去,但这株轻飘飘的植物没法飞很远,慢悠悠地落在他的裤腿上,“没有人告诉我任何事。”
哈利刚想说什么,马上就改变了主意。一个人影在门廊上张望,套着熟悉的蓝白条纹围裙玛莎在寻找失踪的小卢瓦索先生和他的同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顾不上衬衫和外套,趴到草地上,躲避女管家的视线。
树篱就在不远处,那道裂缝还在,但现在对他们来说太小了。哈利和亚历克斯手脚并用地爬到灌木丛旁边,艰难地挤了过去,带刺的枝桠在哈利手背上划出了一道伤口,亚历克斯的外套纽扣被树枝勾住了,哈利匆忙帮他解开,手指上又被尖刺割出新的小伤口。两人飞快地绕过马厩旁边的沙地,冲进茂密的树林,屏息躲在树枝、藤蔓和蕨类组成的阴影里。
不到三分钟,玛莎绕过了树篱,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沙地,走进马厩,不一会儿又出来,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树林,拍了拍裙摆沾上的灰尘,再次绕过树篱,消失不见。
哈利和亚历克斯对视了一眼,笑起来,还是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担心玛莎没有走远。两人挤在一棵无花果树下,虬结的攀援植物像一把畸形的雨伞一样遮在头上。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哈利从藤蔓的缝隙里往外看,确保玛莎真的走了,“我都二十二岁了,但她还是让我怕得像个七岁的小孩。”
“玛莎对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威力。”亚历克斯低头看了一眼外套,第二个纽扣旁边被刮出了一道四英寸长的裂口,“见鬼。”
哈利看了一眼自己手背上的伤口,不怎么严重,但他把血滴蹭到衬衫上了,一点暗红色在浆过的白色布料上非常显眼。
“对不起。”亚历克斯悄声说。
“有什么好道歉的?这没什么。”
亚历克斯头发里有一小片叶子,应该是从树篱上蹭下来的,哈利下意识地伸手帮他拂掉。对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侧过头,吻了他的掌心。哈利倒抽了一口气,像是被烫到,但并没有把手抽回来。有那么凝滞的几秒钟,又或者是半个世纪,他们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话,等待着。被枝叶滤过的细碎阳光落在他们身上,亚历克斯深绿色的眼睛映着树冠的纹理。一只云雀在草地上鸣叫起来,打破了沉寂。亚历克斯松开哈利的手腕,转而抓紧他的衣领,往前俯身,吻了他的嘴唇。哈利抬起手,像是想摸亚历克斯的脸颊,半途又改变了主意,落在他肩上,轻轻推开了亚历克斯。对方惊讶地看着他,带着被背叛一般的受伤神色。
“亚历克斯。”哈利开口,但又不知道如何继续,含糊地道歉,站起来,离开了树丛,穿过被血红阳光点燃的草地,向大宅走去。
tbc.
第15章
亚历克斯在晚宴开始后才走进餐厅,幸而男爵的祝酒词正好说到一半,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主人身上。玛莎怀疑地冲他眯起眼睛,没有说什么,沉默地指了指他该去的座位。亚历克斯的在长桌前端,莱拉的右侧。乔治和未婚妻坐在男爵左侧,还有一对哈利不认识的夫妇,多半是哈特福德子爵和夫人。男爵夫人不在,也并没有给她留座位。哈利被安排到长桌末端,离乐队不远,坐在两个年轻军官中间。这两个人一整晚都在谈论苏联人和柏林,哈利对此一知半解,无法插嘴,只能礼貌地附和,消耗杯子里的葡萄酒,心神不宁地盯着壁画看。这是他第一次留意到餐厅里的细浮雕和绘画,在他记忆里这个房间总是点着昏暗的蜡烛,布帘四角被牢牢固定住,严格遵守灯火管制的规定。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纪的事了。
哈利没有吃多少东西,也不记得自己放进嘴里的是什么,只希望晚餐尽快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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