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或极度无聊地人做的事。
他自然知道凌策是在消磨时间,毕竟像他这么久远的尊神,几乎已经历尽了沧桑,再没什么东西能令人感到新鲜和玩味,时间也就成了一种虚无的消耗。
他又忽然发现,似乎每一次凌策出手,都是和自己有关。
当初被仙奴吊在悬崖也罢,被魔凤伤到也罢,甚至于此时此刻,凌策都是在全力护着他。
他看着凌策,对方原本正看着倒在地上的凤凰,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突然转过头,和他撞上了视线。
凌策没说话,脸上的神情严肃庄重,目光坚定又带着些狠劲儿,似乎不容他开口说话。
江澜便没有说话,只是和他对视。
半晌,凤凰哀嚎一声,振翅逃离。
将离双剑本欲再追,凌策却一抬手,开口的同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回来。”
“帝君!”这一口血猝不及防,江澜脸一白,急跑过去,却被凌策的手轻轻一挡,不能再靠近。
凌策抹去鲜血,吐出一口余沫,低声道:“无事。”
“什么无事?”江澜拿袖子在他唇边擦了擦,“你的修为根本还没我高,却使出了刚才那一道,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消耗命元吗?”
仙人灵力或修为不足无法使用一些术法,便可以消耗命元来达到目的。
但命元便相当于凡人的寿命,不似灵力那般可以再生,一经消耗,少了就是少了,再也补不回来。
“命元又怎样?”凌策咳嗽了两声,“我的命太长了,少个一星半点的寿命不算什么,可你不一样。”
你不一样。
也许有一天你的命到了尽头,我却还活着。
这便是尊神和仙神的区别。
如江澜在天界是的身体和修为,至多不过活个几万年,便要羽化谢世了。
何况江澜现在修为正在退化,若是再遭凤凰重创,恐怕寿命会缩短到几百年。
即便他有办法能给他延寿,他也希望能不让江澜受伤就不让他受伤。
有的伤受了,一生都无法弥补。
江澜把他轻轻往怀里拉了拉,道:“傻子。”
“傻子?”凌策一笑,眼前有些恍惚,低低道,“素闻,你身上很香。”
水沉香以及优钵罗花的味道,那么让他沉迷。
“帝君?”江澜感觉身上一沉,凌策便倒进了怀里。
“帝君!”一声低吼。
带着昏迷的凌策回到山洞,江澜点燃了被吹灭的篝火。
他将凌策放在地上,细细检查起来,发现凌策只是灵力过耗昏迷了过去。
他松了口气,同时松开了把脉的手。
然而就是那一瞬,他看见了凌策的掌心。
蓦地,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冰天雪地,一盆冷水当头泼下。
江澜怔怔的伸出手,一点点扒开凌策的掌心。
看到那缩短的掌纹时,他突然无力地松开了手,坐到了地上。
一个月……
从原来的六年可活,变成了一个月。
他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凌策几次过耗灵力和命元,无可避的动摇了此世的命数。
他不怕凌策会死,因为这一切于凌策来说不过是一场场历劫,他怕的是凌策死了,下一世又是空白的一世,又会忘记一切从头开始。
这一夜冰冷无眠。
江澜依偎着昏迷的凌策,失眠了整晚。
次日醒来时,凌策依旧昏迷着,他等到了中午日上三竿,凌策才悠悠转醒。
江澜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吃的,烤熟的玉米和泉水,破天荒的,还有一只烤兔子。
凌策在江澜关切的眼神下填饱了肚子,神好了许多,擦着油光水滑的手指道:“就是昏迷了一会儿,别紧张。”
他说着动作一顿,忽然张开了手,盯着掌心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江澜。
江澜本来在看他,见状目光极快的了回去,眸子里暗了暗,没说话。
他把手往前一送:“因为这个?一个月的寿命?”
江澜还是没说话。
凌策笑道:“担心什么,你不是有朋友法力很高么,等出去了,让他指点两下就行了。”
江澜知道他说的对,可他担心的是他们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这里。就算出去了,赶到朋友那里也需要时间。
他怕凌策撑不到那个时候,就为命数所迫,不得已离开他。
看他闷闷不乐心不在焉,凌策又道:“我死了,你别管我不就好了,回天界去等着,我历完了劫,自然就会回天界归位了。”
江澜摇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凌策有些无奈,笑了一声:“咱们两个,到底谁是傻子?”
江澜:“你是。”
凌策:“你才是。”
江澜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凌策被他看得心虚,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都是都是,行了罢。”
☆、残星几点横雁塞
山洞里篝火幽幽,江澜握紧了手,松开,又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抬头,狠狠呼了口气,道:“我有时候真的什么都不想管,就想带着你躲到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去”
然后过一辈子。
这话他没说出来,也说不出来,说到一半已经是莫大的勇气。
他一向是个不太善于表达的人,有什么都藏在心底,也没什么志向和抱负,阴差阳错的就成了仙,喜欢上了眼前人。
他其实从骨子里觉得自己配不上凌策,尽管他知道凌策对他是真心真意,但卑微仿佛从骨子里渗出来,慢慢荼毒了全身。
“说啊,怎么不说了,又想起什么了?”凌策催促他。
“没什么,”江澜勉强一笑,松开绞在一起的手指,“今晚那只魔凤,你还记得吗?”
凌策挑眉,摇头:“似乎有点印象,不清楚了。”
他说着凑过去,蹲下来掀起江澜的衣摆,抬起他的脚。
江澜疼得一皱眉,咬了咬牙,道:“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凌策轻手轻脚地一层层脱掉他的鞋袜,便看到一只肿的拳头大的脚。
他就知道。
他昏迷后是江澜一路把他背了回来,本来就崴了脚,哪里吃得消这么远的路和这么重的人。
凌策有些气,不知道是气江澜傻还是气自己没用,或者应该两者兼而有之。
他眨了眨眼,终于抬起头,看着江澜温和的双眼,道:“以前也是,素闻,谁教的你这样,疼也不知道说出来?”
江澜的手在暗中抓紧了衣衫,垂眼道:“不疼,真的,我以前去打仗,受的伤……”
声音突然止住。
江澜茫然睁大了眼。
他、以前……打仗?
打什么仗?受什么伤?
为什么他会这么说,脱口而出,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那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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