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诡异的颜色虽然寥寥几许,却令人触目惊心。
凌策心中一紧嘶哑叫出声,但声音过于细微,连守在走廊的教练都没听见他的动静。凌策只好忍着剧痛摸索手机出来,胡乱在上面划拉,鬼使神差之下竟然拨通了秦越的电话,也许是因为秦越总是在自己落魄时出现,他下意识地向那男人求救。
响了一声后总算看清手机上的名字,凌策暗骂自己逗比连忙挂断,改拨刘子的电话。谁知他还没拨通,刘子竟心有灵犀地打了过来。
“凌哥!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
“……嘶……别嚷,我现在需要你送我去医院……马上!”
凌策道完手一松,电话掉地上也无力去捡,挣扎着从马桶起来穿好裤子。腹中那股坠痛让他不停的吸气,仿佛这样才能减缓痛楚。
刘子很快就赶到,凌策在见到他熟悉的脸蛋时,神情一懈,放心地晕了过去。
刘子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扶起他,那掉在地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但谁也没注意到。
凌策醒来时眼前是苍白单调的天花板。
“凌哥!”
凌策慢慢转头,果然看见刘子担忧的脸。“你昏迷两个小时了!”
旁边还有个眼熟的人正是何医生。
“凌先生终于醒了。”他手中正拿着不知名的金属仪器,仪器一端贴着自己的肚皮,一端握在他手上。
凌策这才注意自己的肚子,先前的剧痛已经消退,只剩下针在里头细细搅动的微酸。
“我,我怎么了?”
刘子脸色闪闪躲躲的,眼珠子转了转硬是不敢看他,征求似的看向何医生。
何医生推推镜架:“你需要先回避。”
凌策忐忑起来,直觉有件大事。
何医生撤走医疗器械,端坐回椅子,沉吟半晌后把目光对上了凌策,似乎依然有些难以启齿。
凌策心咯噔一跳,涩声问:“我究竟什么病?”
“实际上,”何医生一字一顿道,“你怀孕了。”
“……!”凌策眨眨眼,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医生我是男人!你是不是要我脱裤子来证明?”
何医生摇头,郑重道:“我以我三十年的从业经历和学术知识担保,绝无测错的可能,不管是上次从你身上抽出的血所得的化验数据分析,还是你昏迷时我所做的详细检查,都验证了我刚才的话,您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凌策呆若木鸡,直到何医生拿来一些单子,他虽然看不懂上面的术语,但何医生的态度让他笑不出来。
“您应该在近段时间感到嗜睡、身体无力,也许过段时间还会出现呕吐和反胃,如果您不信,大可等到肚子大起来再来就医。”何医生平静道。
凌策听到他说肚子大起来,下意识地摁住小腹,前段时间的记忆疯狂地冒出来,怪不得他明明没做什么却终日劳累,喝酒出现胃灼烧,小腹更是有了肚腩,原来…原来…
但这怎么可能?!
“如果可以,您可以说明一下…是否在一个多月前曾与…人发生过什么,这样也好让我判断您的治疗方案。”即便是医生,对于如何让男人怀上这个可能有了一定推断,也是需要患者陈述实情的。只是他注意到病人情绪不稳,用语也不谨慎起来。
秦越的脸猛地窜进脑海里,凌策能想到的嫌疑人只有这混球!不对,还有祁子州和司徒锋,是他们让他喝下了那杯古怪的东西!然后神错乱地跟秦越发生关系!
没错,始作俑者就是那家伙,若不是他邀请自己去酒吧也不会有这么多后续,凌策想到这层面,恨不得把秦越拍在墙上抠不下来!
何医生看见他眼里熊熊燃烧的怒火,安抚道:“您大可不必动怒,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以我的医德担保,此事绝不容外边的人知道,希望您能如实交代。”
凌策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暗暗握紧,咬牙道:“上个月中,我喝了个奇怪的东西……”
他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这段时间以来的异样,不过涉及到孩子他爹时含含糊糊的,幸好医生也不在意。
“如此说来,必定是那饮料有问题,我是听过le市背地里有这么个项目,但一直没见公布,没想到竟是真的……”何医生自言自语,又皱起眉,“你有孕在身还频繁饮酒,实在是大忌啊,不过我检查时你的情况与女性相比稳定得多,但正因为这层稳定所以一旦出事就比她们还危险,幸好这次只是略微见红,否则不光胎儿,连你都会有丧命的可能。”
凌策听见“胎儿”脸色十分难堪,不等他循循善诱便打断,“给我做那个手术、你知道的。”
何医生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两个来月,堕胎不是不可以,但是这件事我此生从未遇见过,不光是我,整个医学界估计也没几个人敢立即为你做这个手术,因为我发现凌先生的身体构造也因此发生变异,您的腹腔突生了个薄膜包裹的器官,想来就是胎儿附生之处。这个器官在内脏粘连无数,恐怕取出绝非易事,而且你体内激素变化太盛,方才就在你身上试过针,普通麻醉对你不起作用了,这种情况下我是不能立即动手的。”
凌策惊道:“难道我要一直揣着这个奇怪的东西?!”
“目前看来是,我们必须研究出一个妥当的手术方案,在此之前您只能安心养身。烟酒是大忌,不可劳累、熬夜,剧烈运动也要禁止,心态尽量保持平和”
凌策冷眼不语,突然间拎起身下的枕头朝空地砸去!
何医生叹了口气,补充道:“适当的发泄亦可,这样吧,您先自己冷静一下,我让您的朋友进来陪同。”说完他拾完东西就走了。
刘子在片刻后进来,眼神依旧闪躲,但还是低头一步步挪到凌策身边,握住他颤抖的手,“凌哥……”
“你知道了。”凌策很泄气,“你是不是要看不起我了?”
“怎、怎么会!”刘子面红耳赤反驳道,“你永远是我刘煜的好大哥,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你们在里面说话的时候我就想过了,一定是司徒锋和祁子州陷害的,凌哥你要快快好起来,这样我们才能找他们算账啊!”
“……”凌策双眼无神的看着一脸傻了吧唧的刘子,看了好久,终于认命的点点头,“对,你说的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tmd不就是怀孕,我死都死过一次了,一个小小胚胎还能整垮我?我就说嘛,怎么可能让我这么便宜地重生呢,原来还有这个惩罚,不过我是不会退让的,害我的,我定要一个个找他们算账!还有、父亲的秘密我还没挖掘出来、司徒的报复也还未到最后,我决不能、决不能……”
凌策眼神里透着疯狂,说话也颠三倒四的,看起来仍然是有些受打击,刘子心疼地握住他的双手,尽量放轻声音道:“凌、凌哥,要不,我们回去吧,反正医生也说过你是不需要住院的。”
回去?
不知为何凌策有点怕,毕竟是逆天怀孕,总有些担心被人知道,尤其现在刚被父亲委与重任绝对不能出差池。他六神无主地反握住刘子的手:“不行,我不能现在回家,我要去你那里将就一晚。”
刘子还从未见过这么紧张的凌策,顿时都替他难过死了,咒了那俩人千遍万遍,唯独没有想到孩子他爹另有其人。
“好好好,不过你可别嫌弃我的狗窝。”
刘子体贴地扶着他上车,看他脸色仍旧苍白,便努力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下车到达刘氏猪窝,那凌乱得很有傻帽风格的布局令凌策有些后悔,不过此时深有寄人篱下的心情也就不好多言,临睡前一模裤兜才想起没告诉家人夜不归宿,但那手机早已不知所踪。
凌策鸵鸟状地埋进枕头里,很努力地消化自己身上发生的逆天新闻,欲哭无泪。罢了罢了,就让他在刘子这边躲一阵子,他最近绝对不想再见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个。
也许是孕夫的缘故,凌策不久就睡着了。刘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替他掖了掖被子,正要躺下,放在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此时已经十二点。
刘子带着疑惑地掏出一看,那是串没有来电显示的陌生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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