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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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把他打回原形,就好比要把生出来的狗崽子塞回娘肚子里,让它重新生只兔子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陈轻絮没那么好蒙:“所谓‘脱胎换骨’,骗骗外行人也就算了,贵使要真有诚意,最好不要用这种鬼话糊弄我。”
哧库犹眼珠微微一转,狡黠地笑道:“那么真是不巧,我就是个‘外行人’最后的神女胡格尔已经死了二十年,临死前将神女的禁术传书给了我王,三王子就是他亲手锻造的乌尔骨……虽然受宿主资质限制,这个乌尔骨并不完整,但如果你们想要乌尔骨的秘密,可以去找他只要你们的黑乌鸦能杀完囚困狼王的野狗。”
这蛮使诡计多端,挑事引战之心昭昭,但好歹确定了一件事如果三王子真的是乌尔骨,加莱荧惑那里真有完整的神女禁术,这是个方向。
陈轻絮不再废话,掉头就走,第二天就留书离开了京城。
沈易都快疯了,恨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北方前线去,天天跑去骚扰顾昀,顾昀不堪其烦,两天往宫里跑了三趟。
终于,在年初三这天,李丰松了口,令顾昀暗中前往北方前线,谨慎行事,探查十八部落动向,但不可贸然动兵。
雁王不便随行前线,一路把人送到北大营之外,心里无端升起了一丝无来由的焦躁。
他转头往层层宫阙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吩咐车夫道:“去望南楼。”
第107章枝节
顾昀离开京城的第一宿,才刚把琉璃镜架上,夹子突然莫名其妙地崩断了,顺着他的鼻梁一路滚下来,刚好磕在一侧的玄铁肩甲上,撞裂了。
将军出征在即,随身之物损坏是不祥之兆,亲兵吓了一跳,生怕顾昀忌讳。
顾昀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啧,我这是无师自通了金钟罩和铁布衫?”
亲兵机灵地叫道:“这是‘碎碎平安’,大帅,等我再给您拿一个去。”
亲兵日常照顾他起居,知道他行囊里肯定有备用的琉璃镜,但在翻找的过程中,意外看见顾昀一沓随身衣物中夹了一个大信封,捏起来厚厚的一摞,用火漆封着,上面写着“顾帅亲启”几个字。
安定侯日理万机,肯定没有自己给自己写信的爱好,这东西混在衣物中,怎么看都有点“肌肤相亲”的意味,自然而然地带了一股暧昧亲昵。
会替顾昀拾衣物的会有谁呢?
除了侯府一干白胡子的老下人,恐怕就只剩下红颜知己了。
信封的火漆没拆,顾昀自己大概还没发现,小亲兵抖机灵,屁颠屁颠地将备用的镜子和信封一并拿到顾昀面前,贼兮兮地说道:“大帅,您那衣服里夹了一封要紧的信函,快看看,别是忘了耽误事。”
戴上眼镜的顾昀神色微妙地看了一眼信封上熟悉的字迹,一抬眼又对上小亲兵挤眉弄眼的猥琐样子,笑骂道:“看什么看,快滚。”
亲兵“嘿嘿”一声笑,不再探头探脑,做了个鬼脸跑了。
那信封拿在手里颇有分量,捏起来足足像是一本厚书,倘若是情书,那大概得从雁王殿下穿开裆裤的岁月开始写起,顾昀一边拆封,一边异想天开地心道:“房契?地契?烽火票?银子?还是长生不老秘籍?”
然而当他打开里面的内容时,几乎被里面的东西震惊了。
那是厚厚的一沓图纸,全是柔软坚韧的海纹纸绘制,海纹纸水火不侵,但有些地方依然泛黄卷了边,可见绘制出来有些时日了,纸上墨迹深浅不一,大概是原主人多次注释,并非一挥而就。
压在最上面的是一张巨大的大梁全境图,展开以后能将整个屋的地面铺满,三江五湖、蛮荆瓯越……事无巨细,全在纸上,地图上面还一层有一层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做标注想在哪里开山,想在哪里设满工厂,哪里的青山绿水中鱼米会丰沛,哪里的港口适合扩建而面向四海,哪里能放得下可以真正鹏程万里的海蛟,哪里能开出一条紫流金专用的通道……
什么地方要再修官道,什么地方要用巨鸢和改进过的大雕彼此相连,还有画在纸上仿如动脉一般的轨道爬满全境那是长庚和他说起过的那种西洋蒸汽车轨道,跑起来长龙似的蜿蜒迅捷,能一日千里。
地图下面附着另起一张图纸的铁轨蒸汽车设计图,附有奉函公的专业注解,还有杜财神在旁边写下的运力与钱粮的计算。
此外,这一沓厚厚的海纹纸中,还有未来大梁的吏制说明,“军机处”和“运河办”已经实现,但里面还包括了许多顾昀闻所未闻的职务,层级分明,效率奇高。
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倘若顾昀五年前看到这些东西,指不定要以为是哪个民间话本师的异想天开,而今,尽管很多事尚未完成,但已然呼之欲出,成与不成都不再是神话。
而在这些宛如幻想的图纸下,还夹着一副画作,笔触并不巧,看得出绘者不此道,但意境直白,寥寥几笔,勾出了一个路边放爆竹的小孩,他身后有一棵不知长了什么的果树,大片的亮色结在枝头,不知画的是花还是果而远处山水层层叠叠地晕染在边缘,显得又喜庆、又宁静。
那画上没写落款、也没有题诗,只标注似的挂了个题“河清海晏”。
无限江山似锦,尽在笔墨中。
顾昀心口一热,下意识地伸手按了按,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忍不住撑着额头无声地笑了,会撒娇的小长庚可怜可爱,但执笔社稷的雁王才让他动容。
转眼,顾昀和沈易到了北疆前线,同时秘密抽调了一部分玄铁三部在北城防军后面汇合,原本的北疆城防军统领在当时蛮人进犯时就战死了,北疆重地不能没有老将,一直由蔡将军暂代。
蔡玢真是老了,一年比一年老,上一次顾昀和他联手剿匪的时候,感觉他的腰还没有现在这么弯,手还没有现在哆嗦得厉害。
其实想来也是,一个男人一辈子能有多少年一往无前的日子?能有多少随意抛洒也不冷上一分的热血?二三十岁的时候沙场纵横、功名累累,等老了、倦了,纵然钢铸铁打的神魂犹在,那也就只能开始熬心血了,可不就同红颜一样难以长久吗?
北疆战场一直僵持,但不像江北前线那边隔着长江,虽说蛮人不敢有大动作,但日常摩擦不少,中原人和蛮人之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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