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恭敬敬行礼道。
楚子苓向车外看去,只见二十来名家兵已经簇拥在前后,就算今天仪式规模颇大,栾书带了不少人前来,专门分出一两人马护送她,还是给足了面子。
楚子苓握在膝头的手微微攥紧,声音却不疾不徐:“有劳诸位了。”
见大巫并无异议,尹穿松了口气,立刻让人在前开路,护送大巫回城。本来就有十余个田府家丁,又多了二十几名栾氏兵卒,这支车队也算的上声势浩大,就如护送贵人一般,向着城东的栾府而去。
虽不是什么大族,但是栾府也在卿士聚集的闾中,只是比府稍远些罢了。不过这时晋侯也要回宫,附近大道都早早禁止通行,好在他们只护送一辆安车,走小道也无妨。
不多时,车队便跨过了河渠,拐入一条必经的窄道。此处道路狭小,只容得下一辆驷马战车,前簇后拥就没法走动了,唯有打乱阵型。不过今日两位国君出城,不知动用了多少兵士,哪个敢在此时劫道?因而尹穿浑不在意,命护卫分散开来,化作一条窄窄长龙,跟随安车拐入了巷中。
这里距离坊市甚远,周遭也没几户人家,极为安静,木质的车轮碾在坑凹不平的路面上,发生出吱吱呀呀的响动声。尹穿有些不放心的转过头,吩咐道:“路面不平,走慢些,莫颠到大巫……”
话到此处,刺耳尖啸突然破空,只见把短矛“哚”的一声,钉在了车厢上。
“敌……敌袭!”尹穿面色大变,猛地抽出了腰中长剑,却已来不及了!
只见前后左右的院墙中,翻出了十几个身着青衣的男子,个个蒙面含衔,迅捷无声的冲向当中安车,七八根短矛已经脱手而出,向着那小小车厢飞去。若是扎的实了,顷刻能让车中人毙命!
就在此刻,一把长戟宛若玄龙游弋,横空一舞,“铛铛”撞飞了不知多少短矛,就见那给大巫驾车的御者单手持戟,跳下车来。身长八尺,再加丈余铜戟,此子立在车前,有万夫不当之勇!而他也绝非一人!
“列阵!”田恒怒喝一声,田府兵卒立刻快步上前,三两结阵,挡在了那伙刺客面前,两拨人马杀作一团。
哪能只看田府家兵厮杀?尹穿不敢怠慢,也慌忙拢属下,赶来围攻。这时就显出了窄巷的不便,任凭人手多出一倍,也无法围攻,反倒因刺客武艺高超,死伤数人。尹穿也急了,高声道:“边打边退!先出巷子……”
这话语音未落,就见一身高九尺有余的蒙面巨汉“嘿”的一声,挥出了手中铜钺。这钺宽便有三尺,怕是有近百斤,劈空之下犹若雷霆,区区车厢如何能抗住?千钧一发之际,田恒手中长戟一震,自下而上挑在宽大的钺面上,被巨力反震,铜戟应声而断,那钺也被顶歪了寸许,斜斜擦过车厢,把一名护卫钉在了墙上。
鲜血四溅,也染红了众人的双眼。能够随家主参加两国君侯的送别仪式,哪个不是好手?栾氏人马也打出了血性,开始以死相搏。而这边的动静,终于也引来了旁人,有马蹄声自远方传来。晋侯可还没有回宫呢,谁能放任这等厮杀在城中出现?
见势不妙,刺客中领队的低声叫道:“撤!”
那队人马也不管死伤的同伴,就沿原路翻墙遁走。倒是刚刚掷钺的巨汉冷冷瞥了眼守在车前的田恒,手中长剑一挥,便把拦在身边的护卫击飞出去,肠穿肚烂,惨叫倒地。那人也不慌张,踩着鲜血,手舞长剑,大步而去。
只是小半刻工夫,街巷就变作了修罗场,满地污血,呻吟四起。尹穿也不顾臂上伤口,怒声道:“给我追!”
他的话音未落,田恒就上前一步:“大巫还在,不可恋战!”
这话到让尹穿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连忙向安车奔去。那大巫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面上巫纹浓重,倒是看不出脸色,只是用一双黑瞳直直盯着面前景象。
“大巫可受了伤?”尹穿心头一紧,暗道不好,难不成大巫被这场面吓到了?
谁料那女子摇了摇头,突然道:“护卫中可有重伤的?”
怎会没有!尹穿恨得咬牙,这伙刺客太强,死伤不在少数。都是他带出来的兵卒,怎能不痛心疾首?
“拿布缠在伤口上方三寸处勒紧,可以止血。若肚腹有伤,平躺着抬回去,或能有救。”
大巫竟让教他们治伤之法?尹穿又是感动,又是焦急:“大巫不必操心,还是尽快返回府中为好……”
“带他们回府,我会救治。”楚子苓只说了这句,就重新坐回那辆残破不堪的安车。
“这……”
尹穿还想说什么,田恒已经走上前来:“大巫有命,还是遵从为好。”
受伤的可不止栾府家兵,田氏兵卒也伤了数人,他已安排其他兵士帮忙包扎,怎么说也是上过战场,被子苓教导过的,对刀剑伤的处理十分熟悉。只是重伤者,唯有子苓能救回性命了。
尹穿愣了愣,最终一咬牙:“留下几个照看伤患,其他人速速护大巫回府!”
少了一半人的队伍重新迈步,向着栾府匆匆而去。
※
等栾书听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只是给妻子请个巫医,哪能想到还能遇袭?派去的亲卫死了四个,重伤七人,险些伤亡过半,这是哪来的“歹人”?!
“没能留下一个活口,应是哪家死士。”下面家臣低声禀道。
晋国卿族势大,很多都养有死士,用于暗杀。这些人本就抱着必死之心,就算被俘也往往也会自戕咬舌,不留活口,极是难缠。然而他只是个下军将,平日又左右逢源,根本不与人为恶,是谁要袭击栾氏人马?!
见家主面色不善,那臣子连忙道:“兴许不是为了栾氏,而是意在正卿……”
这话一出,栾书就明白过来。是啊,这次遇袭的,可是他刚刚请来治病的大巫,而克箭疮未愈,倘若大巫身死,说不定害了克的性命。更重要的是,若是大巫有伤,克怪罪下来,自己能落得好吗?若克恼怒,再不肯扶持,他就无法翻身了!
简简单单的偷袭,暗藏的深意却不少,实在险恶歹毒!栾书咬紧了牙关:“给我去查!定要查出真凶!大巫如何了?”
那臣子面上露出些难以形容的神色,迟疑片刻方道:“大巫为受伤的兵士诊治一番,刚刚才下去休息。看情形,重伤者似乎还有存活可能。”
这可大大超出了栾书的预料,然而这“善心”,对他而言也是好事。轻叹一声,栾书道:“等见了大巫,定要好好道谢,切不可生出轻慢之心。”
也唯有如此,他才好跟克交代。
内宅的偏院中,房门紧闭,田恒站在门外,皱起了眉峰。子苓进去洗漱已经一刻多钟了,怎么连点水声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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