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弟弟的性命。
弟弟死时,家里付不起剩余的医药费,即便父母多方奔走,却连弟弟的屍体都无法领回。其实她早就该接受弟弟死了,死得连屍体都不剩这个事实,但她不能接受,父母也不能接受,所以母亲太过悲伤,便因为小小的感冒而死去,父亲也性格大变,开始酗酒。
父亲本来位於一个环境比较好的矿区工作,因为酗酒的缘故,一路带着她往环境次等的矿区牵去,这一段过去,现在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汉娜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岂料会从捡回来的少年口中听到。
只要靠近,我就能知道任何你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最好滚远一点,我不需任何怜悯,更不需要你这种三餐不继的小鬼帮忙。
你你自己还不也是个小鬼
汉娜眼中涌出了泪水,在失去弟弟和母亲後,她再也没有在别人眼前落泪,但是她简单几句话,却让她觉得自己脆弱无比,因为他轻易就能翻起她不愿意面对的过去,她以为找回弟弟,他们全家就可以回到过去温暖的日子,但实际上,她永远都回不去了。
汉娜满脸泪水跑了出去,而少年则独自留在全黑的房间之内,沈默地望着桌上盛满食物的餐盘,许久许久
旦瑟斯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母亲,母亲总是温柔的拥抱他、陪伴他,对他微笑,母亲不会介意他总是无法稳定保持人型,也不会逼着他当实验品,孤独面对一次又一次的电击测试及脑波攻击,以便取得最完美的数据。
但实际上,在他出生之时,他的身生母亲就受到他脑波影响,因为精神崩溃而死,根本来不及见上他一面,所有他渴求的温暖与关爱,都只是虚妄的幻想,遂着年龄渐增,他也逐渐忘掉那些不可能的愿望。所以他没料到,自己竟然还会做这种梦,渴望温暖的抚触以及不求回报的关怀。
旦瑟斯睁开眼睛,四周依然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对他来说,无论有没有光,只要他想,他就能轻易看到附近的东西。
他知道餐盘还放在桌上,盘中的食物早已冷透,在这种地方出现食物,很容易引虫,不过因为他在这里的缘故,附近根本不会有什麽敢小生物靠近,除了那名叫汉娜的无知少女外。
汉娜
旦瑟斯反覆念着她的名字,这是他这几天独自练习索洪多矿星通用语时,最常念的两个音节,即便他知道这不是索洪多语,而是她的名字。
汉娜,这个发音在纳普勒某个方言中是晨曦的意思,即便她是一个这麽瘦小、纤细、满身灰尘、极为不起眼的少女,但是旦瑟斯想,她确实是配得上这个名字。
即便他有家族中有史以来最高的超智能数值,但他却一直无法好好掌控自己的力量,他的蜥态稳定度远高於人型,但是哈布斯家族向来推崇人型。
他不断被逼迫着要保持人型,但人型的他,情绪稳定度根本无法压抑太过强大的脑波,像是一只被困在人皮中的野兽,偏偏外头的人还不断要他保持冷静,然後将他的能力逼到极限,好获得一个漂亮数据。
生在那普勒最悠久的哈布斯家族,又是是在万众期待下出生的,他看似身份尊贵、备受重视,但实际上他只是一个用以彰显家族力量,提供样板数据的展示品罢了,他没有自由、也没有选择权,只是一个光鲜的傀儡而已。
番外如你所愿四
所以他逃了,筹划了许久,顺利逃出那普勒星系,独自向宇宙深处漫游,但是他的心情并没有想像中愉快,逃离一个处境是一回事,但是尚未成年的自己,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该做什麽才不会被家族发现踪迹、又该怎样处理自己的未来
他自小接受的就是特殊教育,面对的是无数的实验与特殊的超智能教学,除此之外,他没有娱乐,也不能有嗜好,加上多年被迫压抑许多情感,即便外面世界五光十色,对他来说却没什麽吸引力。甚至因为太容易能察觉别人想法,他也不太乐意让人靠近。
虚伪、贪婪、试探、别有所图,这样的气息让他极为厌恶,当然,也是有些人会给他温暖美好的感觉,但他却不由自主抵抗这些美善。
从懂事以来,他若对什麽东西露出喜爱的情绪,家里的人就会毁掉那样东西,包括母亲留下的所有东西、包括一只会舔他手指的软绵绵生物,因为执着就会容易让情绪失控,他不被允许失控。
所以他只能一直逃一直逃,逃到最後不知道为何而活,无论丑陋或美善之处他都不能驻足,直到在索洪多附近遭遇攻击,他甚至放弃了抵抗,任由舰艇坠毁在行星表面。
他想,在家族中活下去只能做傀儡,逃出来又无所依归,死了或许会比较容易,只是要死也并不简单,在小型舰坠毁之际,能力自发性的护住了他,让他只受了些不足以致命的伤。索洪多地表虽然氧气缺稀又有宇宙射线,但对於蜥态的那普勒人来说,称不上是什麽致死的环境。
而他即便不愿意清醒,却还是被唤醒了,被那饱含悲伤、却渴望光明的情感所唤起。他睁开了眼睛,看到的就是她。
他知道她并不是晨曦,至少她没有晨曦般耀眼的外貌,但是他想她是在漫漫长夜中,依然相信黎明将至的少女,心中拥有不灭的晨光,所以叫汉娜。
他并不排斥她,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对她,他不愿意让别人发现自己,当然更不愿意被人知道他在这里,她看着他的伤口如此着急,让他不得不将全数的力量疗癒,以至於之前那些茫然的情绪一涌而上。
他不知道该怎麽和同辈的人相处,何况她还是个异星的少女,他该怎麽告诉她,她眼前的人是一个怪物,而现在这个怪物满身是伤,克制不住力量,她一接近他,他就会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悲惨的过去、知道她为何救他,知道她多麽担心他,又多麽想要关心他,就像是幼年时他遇到那只伤痕累累的小生物,那一只给了他温暖,却因此被夺去性命的小生物。
汉娜
旦瑟斯将自己的身躯卷缩起来,以克制他对自己的憎恶和绝望。他觉得她不再出现比较好,她得面对自己残酷的生存,而不是担忧比她更有能力的他,不过当她哭骂着他也是个小鬼,然後跑出去後,旦瑟斯心中更是懊恼万分。
他确实幼稚,不知道该怎麽感谢她,也不知道该怎麽和她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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