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集(一)

番外03真实-2
「所以具体来说，要怎麽做？」
理也不理伊雅琳的警告，奇索乾脆俐落的直问重点。
「竟然一点犹豫也没有，暗的守护者，难道连恐惧这样的感情都遗忘了？」伊雅琳水色的眼眸第一次流露出讶异：「我方才所言，可不是开开玩笑的事。」
「妳若是开玩笑，我会杀死妳。」奇索神情阴寒，在他的眼里，伊雅琳彷佛只是个死物：「代价，我不在乎，他若不能苏醒，才是最应当恐惧之事。」
而他的恐惧，早在他进入时光之塔的那一瞬间，便开始发酵。抱着萨南的手指紧了紧，奇索俊美的面孔有些扭曲，明明一切都按照他的想法在进行，为何最後会走向这样的结果？他绝不接受。
「现在妳该告诉我方法了。」奇索看着伊雅琳：「我不会让妳空手而回，妳可以提出一个要求作为报酬。」
「嘻嘻。」伊雅琳闻言顿时笑了起来，「这样听起来，我还小赚了一些。」
「那你听好了。」伊雅琳清了清喉咙：「首先，按理说，一般的生物若是奉献了所有的时间，便会死亡，然而守护者是神明另外所特别创造，用以维系元素平衡，所以无论许下了怎样的心愿，都只会暂时陷入沉睡，直到新的守护者产生为止。」
「妳的意思是？」奇索面色一寒，伊雅琳言下之意，当有能够取代萨南的守护者出生，萨南便会死？死亡，意味着消逝，在这个世界上的痕迹逐渐被抹灭，直至毫末不存。
眼前的风景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好一会儿後，奇索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在发颤。光只是想像这样的可能性，就让他感到呼吸困难。
「没错，所以在这之前，你需要逆转时间。」伊雅琳顿了顿，又继续说：「作法是这样，逆转所有的程序，包括每一个步伐，将同等强度的愿望叠加上去，才有抵销的可能。记住，不能有任何细节出错，否则你将功亏一篑。」
「......」奇索闭了闭眼睛，绝不能出错丶不能出错......这自然没有问题，可是，在那之前，他得厘清最重要的疑惑：「妳是如何得知这些讯息的？同为守护者，妳不该知道的比我们更多。」
「这个嘛。」伊雅琳用手卷着自己的头发玩，然而用水构筑的躯体相当脆弱，她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的发丝时，往往水花四溅，又再慢慢重新凝聚成型。
伊雅琳试了几次後，终於放弃：「看来如果我不告诉你原因，你必然不肯罢休吧。」
「咳咳！」伊雅琳清了清喉咙，神情也有一丝落寞：「因为我尝试过呀。将方才所说的事情做了一遍，而你眼中所见，便是最後的结果。」
「喔？」奇索挑眉：「洗耳恭听。」
日光照射下，伊雅琳的身躯呈现半透明的样子，就如她所言，她很脆弱，像个晶莹剔透的水晶，或是一场水滴构成的梦境。她的语调悠然，彷佛路边吟唱故事的诗人：「我呀，就喜欢四处游动，世上又哪有什麽水能够被长久固定在一个地方呢？可是一直搬家太累了，我的守护物的型态是种子，每次搬家还得等它生根才算完成，所以，我决定将种子藏好，出去旅行。」
「那真是最快乐的时光，我到了很多地方，认识了很多种族的生命，也交到了不少朋友。」伊雅琳的面庞慢慢笼罩上一层阴影：「而最後，他们都死了，被我亲手所杀。」
「......」
「後来我才明白，擅离守护之物的守护者，将承受神明的诅咒，失去最在意的事物。」伊雅琳又淡淡的笑了：「所有的元素都有正反两面，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变的易怒而野蛮，带来了无数灾祸，洪水淹没了我所经过的地方，我就这样既清醒又不清醒地，毁灭了我最喜欢的一切。」
「......什麽？」奇索一怔。
「你还没有察觉吗？」伊雅琳道：「为了什麽原因离开，便会被最初的起因反噬，我想看到更多的风景丶更多的人，於是他们因我而消亡，你，不也伤害了最重视的事物吗？」
奇索抿唇，他并不认为自己从以前到现在有什麽特殊的改变，可是他突然想起萨南控诉而不可置信的眼神。
萨南，正是被他亲手所伤害的吗？
而那边，伊雅琳继续说着只属於她的故事：「残存者进入了禁地，用自己剩下的时间，交换其他人的存续，那个人，正巧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无法阻止了。」
「所以妳用了方才说的方法，而成功了？」奇索问道。
「与你手中的那位不同，她献祭的愿望高於她剩馀的寿命，所以我只能看到她最後的模样。时间的魔法无法救活已经死去的生命，我所能做的，只有弥补，至少将自己一手造成的灾害逆转。」
「至於成功了吗？」伊雅琳笑了笑，又开始试着拨弄自己的头发：「是成功了，只是时光之塔反噬的力量，也将我的身体彻底打碎啦。」
一阵风刮了过来，伊雅琳的形体再度破碎，水滴再度迅速地将她重组回来，这次，她换了个样子，将头发绑了起来，露出修长的颈项，也许是因为说完故事的关系，她看上去又回复原先笑意盈盈的模样：「这样也不错，我能借助水的型态，自由的到处流动，不是吗？说到这，你的身上给了我熟悉的感觉，难道你与神明有所接触？」
这个女人没有说出口的，是每次被打散再拼凑回来时的疼痛吧，奇索也不点破，只是回答道：「接触神明的那个人，不是我。」
「喔？」伊雅琳似乎也不感兴趣，只是耸了耸肩膀：「那也无所谓，神明的力量凌驾在一切之上，也许在你重回守护地後，你可以研究其他的用法。」
「说了这麽多废话，妳还没说妳想要的回报。」
「回报？我已经说了。」伊雅琳又嘻嘻笑了：「我是为了要导正失序的元素之力才来的，既然木元素失衡的根源在你，就必须要交给你负责啦。在使用逆转的程序之前，你应该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的确。」奇索颔首，同意了伊雅琳的话。
他会用同等的时间交换萨南的回归，但在付出代价之前，他得把所有可能给萨南带来不利的因素排除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