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传奇

第 34 部分

金母道:“那么咱们就这样决定,下午出发,声讨华山派。”接道又以传音入密和四人说了一阵,才行散会。四位掌门人走后,陆碧梧也率同青雯四人辞出。副总管徐永锡也在午餐前兼程赶回陇山庄。
午餐后,陇山庄大门开处,首先出来的是一辆黑s皮篷马车,上面端坐着一个身穿织锦道袍的老妇人,正是此行主帅西路总令主金母,四名垂髻青衣少女紧随车后而行。车后是金母门下四大弟子陆碧梧(席素仪)、席素仪(陆碧梧扮,她已被金母点闭脑后三处x道)、丁令仪,闻玉音。然后是陆碧梧门下的四个弟子,青雯、青霜、青风、青雨。
接下来的则是终南派掌门人平半山、许铁棠、李子良、冯熙、紫柏宫齐漱云、岐山姬存仁、姬存义,白石山刘寄禅、华山追风剑客尹长生。
后面则是四派弟子,计终南派二十四名、紫柏宫八名、岐山八名,白石山五名,最后是副总管徐永锡、管事曹复初率同十二名陇山庄庄丁,专门替一行人准备沿路食宿的。这一行,军容之盛,就是要横扫武林,只怕江湖上任何一个门派都莫之能御。
陇山庄则由总管陈康和与荆溪生留守,还特地把岐山门下的祝中坚,祝秀姗兄妹二人留了下来,作为助手。大批人马离开陇山庄,偌大一座庄院就有冷清清的感觉,总管陈康和也登时闲了下来,拉荆溪生在他东首院子里下棋。祝中坚兄妹着没事做,就站在两人身旁观棋。
陈康和连输了两盘,这时他右手拿起车来,笑着道:“吃马、将……”
他口中说着,棋还没下,祝秀姗叫:“陈总管下不得,荆伯伯是连环马。”
祝中坚拦道:“妹子,棋旁不语真君子,你又多嘴了。”
陈康和哦了一声,笑道:“我只是在考虑咯,令妹虽是提醒我,但荆护法的连环马,其实我也看到了。”
祝秀姗嘟嘟嘴,道:“不是我说,总管这双车早已送进马口里去了。”
陈康和摸着下巴,笑道:“祝姑娘说得是。”
祝秀姗皱着眉笑道:“陈总管又要被荆伯伯吃炮了。”
陈康和哦道:“那里吃炮了?”
荆溪生笑道:“吃炮,你就没棋了。”
陈康和大笑道:“吃就吃吧,这就叫做连输三盘,面不改s。”
祝秀姗笑道:“陈总管这样下法,下十盘,就会输十盘。”
陈康和道:“其实咱们身在江湖,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是在逞强好胜?”
荆溪生笑道:“老弟那来的一大把年纪?”
陈康和道:“老伯别在这时候揭穿好不好?”
祝中坚听得奇怪,道;“荆伯伯,陈总管……”
荆溪生含笑道:“其实我并不是荆溪生,他也并不是陈康和。”接着就把此行经过,大概的说了一遍。
祝中坚连忙拱手道:“原来是谷伯父和丁兄。”
“贤兄妹知道就好。”陈康和笑道:“目前兄弟还是陈康和。”
祝秀珊问道:“今晚谷大哥……”她关心谷大哥,自然要问了。
荆溪生笑道:“飞云不会有事的。”祝秀珊不由粉脸微红,这情形看在荆溪生(谷清辉)眼中,心中恍然,又是一个对儿子倾心的女孩。
时间差不多快近初更,山林间一片黝黑,只有一条盘曲在山麓下的小径,还依稀可辨。这时,正有一条人影,循着小径起落如飞,奔行而来。突然从右侧的松林间闪出另一条人影,一下就拦在路中间,沉声喝道:“来人止步。”
从小径上奔行而来的人影,看到有人拦住去路,只好脚下一停,刹住身形,黑夜之中,闪着两点亮如寒星的眼睛,打量着拦路的人。这人身材不高,头戴毡帽,身穿一件宽大的黑衣,因为他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面貌,当然也不认识此人,这就问道:“兄台拦住在下去路,不知有何见教?”
黑衣人沙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谷飞云?”
停下来的是一身穿青衫、腰悬长剑的颀长少年,点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谷飞云,兄台如何称呼?”
黑衣人没有理会他,问道:“谷少侠要去那里?”
谷飞云笑道:“兄台好生奇怪,在下问你是谁,你不肯回答,却问在下要去那里?”
黑衣人道:“谷少侠问在下是谁,在下没有奉告,是在下说出来了,谷少侠也未必知道,但在下问你要去那里?是在下受人之托,守在这里,特地等候谷少侠的,所以非问问清楚不可。”
谷飞云问道:“兄台受何人之托?等候谷某不知有什么事?”
黑衣人道:“谷少侠还没有回答我要去那里?”
谷飞云只觉此人不但故意压低帽檐,不让自己看清楚他的面貌,甚至也故意压低嗓音,把声音说成沙哑,那是为了怕自己听出他的口音来了。如果不认识的人,何须如此装作?一面思索着这人究竟是谁?一面含笑道:“在下是应一个朋友之约来的。”
黑衣人道:“谷少侠的朋友不会来了,你请回吧。”
谷飞云奇道:“兄台怎么知道我的朋友不会来了呢?”
黑衣人道:“他不会来了,就是不会来了,谷少侠去了也找不到人,所以谷少侠还是回去的好。”
谷飞云道:“兄台知道我约的朋友是谁吗?”
黑衣人道:“我自然知道。”
谷飞云问道:“你也知道地点?”
黑衣人道:“你们不是约在山神庙吗?”
谷飞云道:“你既然知道,我朋友约了我怎么会不来?”
黑衣人道:“他真的不来了。”
谷飞云道:“就算他真的不来,在下也要到山神庙去看看。”
“不。”黑衣人急急地道:“你不能去。”他这心里一急,本来压着喉咙说话的沙哑声音,就变得尖脆了许多,一听就知道是个少女的声音。
谷飞云跨上一步,目注黑衣人问道:“兄台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依然压着声音说道:“我……是受人之托来告诉你的,你的朋友真的不会来了。”
谷飞云又上半步,含笑道:“在下先想知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又后退半步,说道:“你不认识我的……”
谷飞云笑道:“我一定认识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想阻止我去山神庙,对不?”
黑衣人道:“我受人之托,话已经捎到了,请你相信我,无论如何,你不能去……”
谷飞云道:“我看得出来,因为你是我朋友,所以很关心我,才劝我不要去山神庙的,你既然是我朋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是谁呢?我也看得出来,你脸上戴了面具,你怎不把面具拿下让我瞧瞧?”
黑衣人情急地道:“我……没有……”
谷飞云走到他身边,柔声道:“你就是不肯取下面具来,我也知道你是谁了。”
黑衣人依然退后半步,说道:“我真的不是你的熟人,我只是受人……”
谷飞云已经一把握住黑衣人的手,他握住的是一只柔如无骨、软绵绵的玉手,而且在这一瞬间,他可以发觉这只玉手在颤抖,心中更加证实,含笑道:“辛姑娘,你怎么还不承认呢?”
黑衣人任由他握住左手,另一只手忽然摘下毡帽,披下一头如云秀发,同时也从脸上揭下一张面具,一下扑入谷飞云怀里,咽声道:“谷少侠,飞云……你……相信我,真的是不能去……”她果然是辛七姑。
谷飞云拢住她肩头,柔声问道:“为什么呢?”
辛七姑把一个头埋在他的怀里,幽幽地道:“因为四师兄对你恨之入骨,他……今晚约齐高手,山神庙是一个陷阱,你去了就……很难全身而退……”
谷飞云问道:“他约了什么人?”
辛七姑道:“你听说过崆峒守山四老吗?”
谷飞云点点头道:“在下见过他们,还有呢?”
辛七姑道:“还有两个更历害,一个是蓝公忌人称蓝煞君,练的是蓝煞掌,中人无救,另一个是鹿长庚,人称鹿翻天,他练的是翻天掌,据说比大手印还要历害,这两人原是教主敦聘来的,本来要他陪同去桐柏山的,他却利用这一机会,约了他们今晚来对付你,所以你千万不能上山神庙去。”
谷飞云道:“就是这六个人吧?”
辛七姑缓缓抬起头,眨着一只明亮的大眼,幽怨地道:“你好像不相信,这六人还不够吗?”
谷飞云望着她,含笑道:“你说的,我自然相信……”一个头渐渐的低下去。
辛七姑一双眼睛也一霎不霎的看着他,她好像无处可以躲避,终于娇羞的缓缓闭上眼睛。她只感到两片炽热的唇一下合上了自己的唇,心头小鹿也起了一阵激烈的狂跳,一个人几乎快窒息、昏眩、飘飘然飞起。两个身躯紧紧的拥抱在一起,除了可以互相听到对方的心跳,已经听不到身外的任何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辛七姑轻轻把他推开,幽幽地道:“时光不早了,我该走啦,你也可以回去了。”
谷飞云柔声道:“你只管走好了,我还要到山神庙去看看,不过,你只管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辛七姑听得身躯一震,吃惊道:“你还要到山神庙去?”
谷飞云又把她搂着,柔声道:“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先回去。我再说一遍,七妹,我不会有危险的。”
辛七姑凝视着他,问道:“你有帮手?”
谷飞云道:“你不用问,反正我不会有事的。”
辛七姑昂起头,坚决地道:“你一定要去,我就和你一起去,我……我豁出去了……”她说得极为坚决。但眼中却包着泪水,就因为他这声七妹,叫得她下了决心。决心者,决定跟你走了。
“这又何苦。”谷飞云双手紧握着她的肩膀,含笑道:“我说过,我不会有事的。”
“我不管。”辛七姑娇声地道:“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
谷飞云沉吟一下,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辛七姑沉吟了一下,柔顺地道:“好,我答应你。”
谷飞云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用管。”
辛七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说不要我c手,对吗?”
“对极了。”谷飞云笑了笑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说话之时,忽然右手指像按琴键一般,一连点了她三处x道,然后双手抄起她的身子,闪入林中,找了一棵高大而枝叶茂密大树,拔身而起,把她放到枝柯j结之处,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我会很快来接你的。”说完,长身而起,施展云龙身法,从树梢飞掠而过,瞬息工夫,就落到山神庙前二十丈左右,才飘然朝庙门口走去。
山神庙对他并不陌生,这时庙中不见一点灯火,也不见一点人影,黑黝黝的只像是一座荒庙。谷飞云暗暗冷笑,潇洒的走近山门,才脚下一停,朗声道:“阁下既然约我前来。何用躲在庙内装神弄鬼?”
话声甫落,只听有人朗声道:“谷飞云你既来赴约,怎么没有胆子进来?”
“笑话。”谷飞云微哂道:“天下之大,还没有谷某不敢进去的地方。”随着话声,果然举步跨进山门,朝小天井中走入。
就在这时,大殿上已经有人点燃起两支儿臂粗的红烛,登时烛光荧荧,照亮了整个大殿。迎着谷飞云站在阶上的是一个蓝衣青年,神情倨傲,脸上带着冷峻笑容,说道:“阁下果然敢来,倒教兄弟好生佩服。”他果然是孟时贤。
殿上、正中间,两把木椅上端坐着两个须眉花白的老人,看去都在七旬以上了。左首一个秃顶,国字脸,脸上生着几块白斑,颏下留一撮苍须,身穿蓝布大褂,紧闭着嘴唇。右首一个中等身材,脸瘦颧突,下巴极短。下面留了长约寸许长的短髭,也都花白了,但却修得极为整齐,身上穿一件长仅及膝的黄衫。
这两人中间,还有一张茶几。几上放两着盏白瓷茗碗,泡的当然是上等香茗。也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个老人的身份了,他们当然就是通天教主敦请来的蓝煞星蓝公忌和鹿翻天鹿长庚无疑。
“哈哈。”谷飞云大笑一声,道:“在下还当约我的是谁,原来竟是孟兄。”说到这里,忽然笑容一敛,目s精芒,沉声道:“孟时贤,当r在华山祖师殿,谷某手下留情,放你离去,不料你又在陇山一带兴风作浪,暗中勾结几个门派的败类,成立什么西路总令主,今晚当真不能再放过你了。”
孟时贤被他说得俊脸通红.手中摺扇一指,咬牙切齿道:“谷飞云,你死期已在眼前,少冒大气……”
谷飞云冷哼道:“孟时贤,凭你还不配说这样的大话,谷某听说你还邀约了几个助拳的人,谷某既然来了,你就把他们叫出来吧。”他明明看到殿上坐着两个老人,却要孟时贤把助拳人叫出来,这就是没把两个老人放在眼里了。
这话当然也把两个老人听火了,坐在左首的蓝公忌g嘿一声,道:“年轻人好狂的口气,难道没见到过老夫二人坐在大殿上吗?”
“哦。”谷飞云哦了一声才,道:“看到了,原来二位就是给孟时贤助拳来的。”
右首的鹿长庚闪着一双冷厉的目光,冷冷地说道:“你难道没有听师长说过老夫二人是谁吗?”
谷飞云淡淡一笑,道:“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人,不在少数,家师那会和在下说这些不必要的人……”
孟时贤大喝一声道:“姓谷的小子,你死在临头……”
鹿长庚朝他摇了下手,道:“孟少兄,老夫有话问他。”孟时贤连忙应了声是。
鹿长庚冷森的目光直盯着谷飞云,问道:“年轻人,你师父是谁?”
谷飞云含笑道:“家师已有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了。”
鹿长庚道:“老夫鹿长庚,总听你师父说过吧。”
“哦。”谷飞云轻哦一声,道:“对了,在下刚才在路上曾听人说起,孟时贤奉他师父之命,邀约了两个历害的人物,一个叫蓝煞星,一个叫鹿翻天,本来要他陪同去桐柏山晋见通天教主去的,孟时贤却藉机约在下到山神庙来,大概就是想请二位作他的帮手了。”
说到这里,转脸朝孟时贤道:“对了,在下听说孟兄恐怕这二位还奈何不了在下,不是还约了崆峒守山四老吗?他们人呢?”
蓝公忌嘿嘿然道:“年轻人,老夫二人面前,你少用些心机,挑拨是没有用的,孟少兄确实还约了崆峒四老,他们就在山神庙外,你年轻人如果能在咱们的两个老不死的掌下逃得出去,就会遇上他们,不过你遇上他们的机会只怕微乎其微。”
遇上他们的机会微乎其微,就是说不可能有逃出去的机会了,就算能从他们二人手下逃得出去,庙外还有守山四老守着。难怪了,辛七姑一定不肯让自己前来赴约,后来自己一定要来,她就说要和自己一起来,还说她也豁出去了。
原来,孟时贤果然非把自己置之于死地不可。也由此可以想见辛七姑坚决要和自己同来,就有以死相从,含有殉情之意,这份情意该是多么可贵?谷飞云想到这里,不觉仰天大笑一声,道:“很好,既然如此,二位就一起上吧,省些麻烦。”
蓝公忌目s蓝芒,缓缓站了起来,沉声嘿嘿笑道:“小子,你说什么?”
谷飞云神定气闲的站在阶前,微笑道:“是你自己说的,在下要在二位手下逃出去机会微乎其微,自然是二位一起出手了。”
鹿长庚也跟着站起,嘿然道:“年轻人,你连老夫两人中的一个,只怕都接不下来,咱们两个一起上,你会死得更快。”
谷飞云道:“不然,二位既是助拳来的,自然迟早总要出手,在下只有一个人,车轮应战,在下岂不是吃了大亏?”
蓝公忌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似乎有恃无恐,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师父不知道是谁?”
鹿长庚大笑了一声,yy地道:“这样狂傲的年轻人,老夫还是第一次遇上呢,好,你亮剑吧。”
谷飞云刷的一声从身边抽出了紫文剑来,横剑当胸,抬目道:“二位也请亮出兵刃了。”
鹿长庚看他抽出来的长剑,形式古拙,黝黑如铁,不带丝毫锋芒,心心暗暗一怔,忖道:“这小子的长剑看来有些古怪。”一面却说道:“老夫从不使用兵刃。”
蓝公忌也道:“老夫一生也从不使用兵刃。”
谷飞云潇洒一笑,缓缓把紫文剑还入鞘中,说道:“二位既然不使兵刃,在下也就以双掌奉陪好了。”
鹿长庚生得不禁一怔,天底下真会有这样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一时之间一双精芒如电的眸子,望着谷飞云道:“年轻人,你赤手空拳如何是老夫二人的对手?”
谷飞云含笑道:“二位只管出手好了,在下接不接得下来,那要动上了手以后才知道呢。”
鹿长庚看了蓝公忌一眼,偏头问道:“蓝兄意下如何?”他们总归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要他们两人联手对付一个年轻不伙子,究竟是有失身份的事。
蓝公忌道:“咱们不妨每人先试他一掌?看他接不接得下来再说。”
鹿长庚点头道:“蓝兄这话不错。”两人果然随着话声,缓步走下石阶。
谷飞云双手一拱,说道:“二位请赐招好了。”
鹿长庚微哂道:“你和老夫二人动手.只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呢。”口中说着,右手扬处,一掌拍了过来。
第四十章 以假乱真
鹿长庚这一掌虽然只是出手相试,使了五成力道,但手掌这么一扬,就有一股强猛无比的力道,应手而生,朝前涌撞过来。谷飞云早已听辛七姑说过,鹿长庚的翻天掌比密宗大手印还要历害,一见对方掌迎面击来,立即身形一晃,避了开去。
他本来的师父孤峰上人教他的剑遁,原是专门闪避剑招的身法,后来又学会紫府迷踪,各具玄奥,自可互通。谷飞云练成佛、道两门身法,可说独步天下,已无人能识。他这下闪身而出,正好一下到了蓝公忌面前,蓝公忌连人影都没看清,谷飞云已到面前,心头止不住暗暗一惊,急忙右掌一侧,一股凛烈劲风朝谷飞云身侧袭来。
谷飞云连看也没看,肩头一侧,左手同时朝外挥出。他这一记使的是金刚掌但掌势出手,人已闪出。蓝公忌劈出一掌之后,眼前人影已杳,突觉一团掌风直过来,砰然一声,两股掌力互击,震得自己上身微晃,心头暗暗一惊,忖道:“这小子使的极似少林金刚禅掌功力,居然不在自己之下。”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鹿长庚拍出一掌之后,谷飞云的人影忽然不见,耳中却听到砰然轻响,显然他已和蓝公忌对了一掌,不觉沉笑道:“年轻人怎么不肯接老夫的掌势?”口中说着,突然欺身过来,双臂一振,从大袖中露出一双鸟爪般的手掌,向空连劈,一连劈出了八掌。
他因谷飞云的身法奇特,因此这八掌不但攻势快捷,几乎已把谷飞云左右前后的退路一齐封死,你非接他的不可。谷飞云没有练过掌法,他平r练剑之余,只是乾坤八剑以手代剑,练得极为纯熟。此时,听鹿长庚说不肯接他掌势。不由朗笑一声,道:“在下那就接阁下几掌试试,看看如何?”话声出口,这回不再避让。右手捏了个剑诀,以指代剑,施展乾坤八剑,以攻还攻,朝前划出。
要知乾坤八剑,乃是昔年昆仑老人把昆仑派原有的六十四剑浓缩而成,可以说集剑法之大成,实有神鬼莫测之机。他这一展开剑法,立即把鹿长庚左右前后密集攻来的八掌,一齐挡了回去。鹿长庚生自然不信凭自己的功力,劈出去的掌势会被一个年仅弱冠的小伙子悉数了回来,尤其这小子使的非掌非指,自己竟会连他一点路数都看不出来。
这下真把鹿翻天鹿长庚看得又气又急,口中大笑一声,双掌翻飞,继八掌之后,又是八掌疾劈而出。他方才的八掌,只是因为谷飞云身法古怪,要着对方非接不可,是以掌势以拦击为主,对着你左右前后发掌,使你避无可避。这回因自己劈出去的八掌,被人悉数回,心中有气,这八掌却完全朝谷飞云直接发攻,威势自然和方才的八掌不同。这也真正显示出他掌上的功力来了。
但见掌势有如开山巨斧,记记带起强烈啸声,掌风劲直,力贯千钧,威猛绝伦,直向谷飞云袭去。谷飞云身历其境,也看得心头大为惊懔,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对方的对手,只是全神贯注,以指代剑,一记接一记划出。
但有一点可以体会到的,那就是不论鹿长庚掌势如何凌厉猛恶,只要自己将剑招划出,就可迫得鹿长庚中途收势。渐渐,谷飞云对自己有了信心,以指代剑使出来的乾坤八剑,就算是胜不了他,也足可自保了。蓝公忌方才只在谷飞云闪出之时,劈过一掌,就不会再次出手,那是他试出谷飞云的佛门金刚掌,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以他多年江湖经验,在没有摸清楚谷飞云武功路数之前,再也不肯贸然出手。
此时只是站在边上,凝立不动,炯炯目光看着两人动手。不,他究是旁观者清,渐渐发现谷飞云以指代剑,划出来的指风,竟然含蕴着森寒凛烈的剑气,心中不禁暗暗诧异,忖道:“这小子方才和自己对过一掌,练的明明是佛门金刚禅掌,这回他使出来的竟然会是剑气,难道他练成了玄门剑气功夫?以他这点年纪,不可能会精通佛、道两门神功?”
片刻工夫,两人已打出三十几招,鹿翻天空有翻天之名,双掌翻飞,每次都被谷飞云奇奥的招式迫得中途收势,施展不开,这二十几招自始至终未曾硬拼过一掌。这一战,真是鹿长庚从出道江湖,几十年来从未遇上过的事,心头既惊又怒,双掌疾攻两招,后退了一步,沉喝道:“住手。”
蓝公忌提着双手跨上一步,问道:“鹿兄可是要让兄弟上场了吗?”鹿长庚道:“非也。”
谷云飞听到对方喝出住手,自然也及时收势,说道:“老丈有何见教?”
鹿长庚道:“年轻人,你能和老夫打出三十招,江湖上已不多见,但老夫自信可在五招之内取你的x命……”
谷飞云微微一笑,道:“老丈是说,方才我蒙你手下留情了。”
鹿长庚道:“老夫因为你使的手法极为眼熟,你快告诉我,尊师究竟是什么人?也许是老夫旧友。”
原来他打了三十招,还是看不出谷飞云的家数,但至少说明了一点,这年轻人必然是大有来历的人。如果对方师长确是几个十分难惹的人,自己何苦为一个还未谋面的通天教主,和一个空d的通天教供奉,给自己招惹麻烦?所以才要停下手来,问谷飞云的师长是谁?一面也表示他不是无法胜你,因为你师长也许是我的朋友。老江湖都是善找台阶,而不至有失他身份。
谷飞云淡淡一笑道:“这个老丈只管放心,家师告诉过在下,他老人家多年没有在江湖上走动,根本没有半个朋友,你老五招之内可取在下x命,在下正想试试,老丈不用顾虑什么,只管使来。”
鹿长庚双目冷芒如电,怒哼一声,道:“年轻人,你先接老夫这一掌,就知道了。”右手一挥,迎面劈出一掌,这一掌使出来的当然是翻天掌了,果然和方才抢攻的掌势大不相同。方才只不过是巨斧开山,掌力势道凌历,但这一掌出手,不但掌力重如山岳,直压过来,还好像把一丈之内的空气都被压迫出去,使人立时有窒息之感。
谷飞云心中暗道:“原来他的翻天掌果然有些门道。”右手一抬,朝前拍出,这一记毫无招式,只是硬接对方一掌而已,两道掌风乍然一接,就发出波的一声轻响,两人功力悉敌,各自站立不动。
鹿长庚脸上闪过一丝狞厉之s,徐徐说道:“老夫翻天掌下,从无五招之人,你再接我两掌。”
掌随声发,又是一掌迎面劈来,右手未收,左掌又随着劈出。这两掌掌势,自然比方才的一掌又加重了许多,翻天掌已经使出了九成力道。谷飞云接下他方才一掌,试出翻天掌也并不见得如何厉害,朗笑一声道:“老丈只管放手施为,看看在下接得下,接不下?”同样右手一抬,硬接对方一掌,左手也跟着迎击出去。
鹿长庚把掌力提到九成,两道掌劲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但和谷飞云迎击而出,不见丝毫掌风的暗劲乍接,立时被阻遏住了,爆出蓬然一声大响,依然平分秋s,谷飞云面不改s的接了下来。这可把鹿长庚看得脸s大变,y笑一声:“很好。”
好字出口,双手突然朝上扬起,这一下,他本来瘦小的身形,忽然间好似增高了许多,人随掌进,倏然直欺而来,上扬的双掌也随着劈击而下。这一招,他已用出了十二成力道,翻天掌挟着一股震力奇强的掌劲,像排浪狂飚,石破天惊般席卷过来,威势之盛,至为惊人。
谷飞云看他一这掌竟有这等声势,脸上笑容也霎时尽敛,立即微微吸气,运起紫气神功,护住全身。他因昆仑派武学中没有掌功,只有纵鹤擒龙中的纵鹤是朝前推出的,这时他手掌上已经凝聚了紫气神功,右手立即上扬,迎着对方掌势推去。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鹿长庚运起十二成掌功,人随掌发,刚欺到谷飞云身前五尺光景。就已感到不对,因为谷飞云身前宛如张着一道无形的气网,到了这里就再也无法冲得过去。
不,自己掌力,受到强大的阻力,再也发不出去,这同时,谷飞云的右手已经推出,他这一推,就有一股无形潜力,像潮水般的涌来,不,连同自己劈出的掌力,都被得反向自己回撞过来,这一刹那,连呼吸都透不出来了。
心头不由猛吃一惊,急忙往后疾退,已经来不及了,一个人被一股大力推得离地飞起,直摔出一丈多远,再也站立不住,砰然一声,摔到地上,业已闭气过去。就在此时,谷飞云的右侧也同时有人闷哼了一声,砰然跌坐下去。
谷飞云听得奇怪,急忙回头看去,只见跌在地上的竟会是蓝公忌,在他面前已经多了一个身穿青缎道袍、一头银发、脸s红润的老妇人。她——不是金母还是谁来?
谷飞云怔了怔,慌忙抱拳道:“会是圣母。”
金母蔼然笑道:“老身早就来了,你全力对付鹿长庚的时候,蓝公忌竟然施展蓝煞掌,想出手偷袭,已被老身制住了。”
谷飞云躬身道:“多蒙圣母援手,晚辈谢了。”
金母微笑道:“其实是老身x急了,翻天掌击到你身前五尺,已被你护身真气挡住,蓝煞掌自然也伤不了你。”
孟时贤因有蓝公忌、鹿长庚二人出手,他自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因此只是站在阶上观战。此时乍睹金母现身,一下就制住了蓝公忌,这下几乎使他如遭雷殛,那还犹豫,立即悄悄退下,身形一晃,朝东首围墙扑过去。
就在他堪堪扑上围墙头,墙上忽然多了一个手持竹杖的老人,挥手一掌拍了过来。喝道:“回去,此路不通。”这人正是守山四老中的竹杖翁竺天佑。
孟时贤吃了一惊,急忙闪开,叫道:“竺老丈,是在下。”
竺天佑沉声道:“什么人都不准出去。”
孟时贤骇然后退,双足一顿,身化长虹,疾如闪电,朝北投去。他人还未到,北首屋脊上已出现一个高大人影,正是霸剑祁浩,已经大声说道:“老夫这里也不准什么人出去。”
孟时贤被落天井,金母挥手道:“你随老身到桐柏山去吧。”她话声甫落,天井中已翩然飞落两名青衣女子,那是青风、青雨,她们不待吩咐,一左一右押着孟时贤退下。
金母含笑朝谷飞云道:“好了,你快回去吧。”接着,嘴唇微动,又以传音入密说了一阵。
谷飞云躬身道:“晚辈遵命。”说完,双脚轻点,人已激s而起,朝庙外投去。一会工夫,已在一片松林间泻落,找到辛七姑藏身的大树,飞身上树,抱着辛七姑落到地上,右手一拂,解开了她背后的三处x道。
辛七姑双跟一睁,口中咦了一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谷飞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含笑道:“时间不早,你可以回去了。”
辛七姑眨动眼睛,怀疑地道:“你刚才解开我x道,那是已经过了不少时光了?你去赴约回来了?”
谷飞云道:“你快回去吧,在下也要走了。”
辛七姑道:“你还没告诉我经过的情形呢?”
谷飞云道:“我没有遇上孟时贤,所以很快就回来了,这样吧,今天时间不早,明晚初更,我在这里等你,到时候再告诉你,好了,我要先走了。”说完,没待辛七姑再说,人已长身掠起。
辛七姑叫了声:“谷少侠……”急忙跟着掠上松林。但见谷飞云人影划空飞逝,转瞬间,就已消失不见了,她没想到谷飞云一身轻功,竟有如此高明,心中也不禁暗暗高兴。
谷飞云施展轻功,赶回陇山庄,在第一进东院泻落之时,脸上早已覆上面具,又是副总管徐永锡了。陈康和就在中间起居室等着,看到徐永锡回来,就迎着道:“谷兄回来了?”
徐永锡道:“刚才金母要我回来,我们不用再假扮下去了。”
陈康和道:“她要我们怎么办?”
徐永锡道:“这里由兄弟改扮他们庄主,家父和丁兄还有祝中坚兄妹,此刻就赶去山神庙和金母会合,兄弟还要把陈康和、荆溪生三人解开x道,再去放了青雯等四人,由徐永锡领她们到山神庙去。”这些就是金母以传音入密和他说的话了。
陈康和问道:“这为什么呢。”
徐永锡道:“据金母推测,孟时贤也一定会赶到华山去,等华山事了,大家都要去桐柏山,不能把人再留在这里了。”
陈康和道:“这话不错,我马上去找谷伯父和祝兄去。”
谷飞云道:“你们快些走吧,我还有很多事呢。”他匆匆回到房中,掩上房门,迅快揭下面具,一面从怀中取出紫铜扁盒,他目能夜视,不用点灯,就在自己脸上易起容来。
不过盏茶的工夫,就已扮成孟时贤的模样,再取出一张面具覆到脸上,现在他已变成紫面浓眉的陇山庄庄主了。他换过一身衣衫,然后从床下拖出被点了x的徐永锡,一手打着千里火筒,用脚朝徐永锡身上踢去。徐永锡x道乍解,口中啊了一声,立时睁开眼来,他x道被制,已有三天了,一时手足酸麻,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但目光一抬,发现站在面前的竟是庄主,心头一慌,忙道:“庄主……属下……”
谷飞云道:“你着了人家的道,先活动一下脚再说。”说完,举步走出,来至对面的陈康和房中,把x道受制的陈康和、荆溪生两人从床下拖出,同样在他们身上踢了两脚,解开x道。谷飞云没待两人开口,就沉声道:“你们快运一会气,我在外面屋子里。”返身退出,就在中间起居室中一把木椅上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不多一会,陈康和、荆溪生、徐永锡三人各自从房中走出。陈康和、徐永锡慌忙躬下身去,说道:“属下陈康和、徐永锡叩见庄主。”荆溪生没见过陇山庄庄主,方自迟疑。
陈康和低声地道:“荆护法,这位就是咱们庄主,还不快来见过?”
荆溪生眼看陈康和、徐永锡都称属下,也连忙躬下身去,恭敬的道:“属下荆溪生叩见庄主。”
“你们真是些没用的东西。”谷飞云打鼻孔里哼了一声,问道:“究竟是什么人制住你们的,知道吗?”
陈康和嗫嚅的道:“属下该死,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徐永锡、荆溪生二人也不敢多开口。
谷飞云一手摸着八字胡子,霍地站起身来,哼道:“方才还是陆仙子告诉我的,她四个门下弟子也被人制住了,以李代桃僵的手法,换了荆月姑等四人……”
荆溪生吃惊地道:“小女等人都被救出去了?”
陈康和道:“这人会是谁的呢,竟有这么大的本事,从咱们这里把人救走?”
谷飞云哼道:“大概就是谷飞云了。”荆溪生道:“这小子……”谷飞云瞪了他一眼,荆溪生连忙住口。谷飞云道:“你们两个给我留在这里,徐永锡,你随我来。”
徐永锡惴惴不安的跟在庄主身后,来至第二进东厢。谷飞云脚下一停,吩咐道:“你下去,把荆月姑四人带上来。”徐永锡应了声是,开启地窖,走了下去,一会工夫,果然领着四人走了上来。
徐永锡一指谷飞云,说道:“你们快去见过庄主。”
青雯等人被改扮成了荆月姑四个姑娘之时,早已服过归心丹,只知眼从.果然依言躬身道:“见过庄主。”
谷飞云也在徐永锡领着她们上来之前,取出洗容剂,这时随手递给徐永锡,吩咐道:“这是洗溶剂,要她们放在掌心,双手轻轻搓匀,再往脸上抹去,即可把易容药物洗去了。”徐永锡双手接过,再教了她们用法。
荆月姑等四人,依言在脸上抹了一阵,很快就把易容药物洗去,现在呈现在面前的已不是荆月姑四人的面貌,赫然间竟是青雯、青霜、青风、青雨四人了。徐永锡看得暗暗惊诧不已,说道:“这姓谷的小子果然历害,几时把青雯姑娘等四人换进来的?”
谷飞云嘿然道:“几时?你和陈康和、荆溪生如何会被他们制住的,有你们三个人的身份在陇山庄活动,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徐永锡吓得那里还敢作声。
谷飞云又道:“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她们连神志都被迷失了,陆仙子就在山口的山神庙中,你立时领她们前去。”徐永锡应了声是。
谷飞云站起身道:“今晚的事,谁都不准泄漏出去,否则惟你是问。”
徐永锡连声应是,道:“庄主就是不吩咐,属下也不会说的。”
谷飞云走到门口,回身道:“你见了陆仙子,就留在那里,听候差遣。”徐永锡又应了声是。
谷飞云眼看事情都已办妥(金母以传音入密和他说的),就回到了第一进,从屏后进入地下室,一脚来至书房,他已经知道庄主(孟时贤)是住在书房后面的卧室里。就当他堪堪跨进书房门口,只见一名青衣使女迎着躬身道:“庄主回来了,小姐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谷飞云听得不由一怔,心中暗暗叫了声:“糟糕,这使女不知叫什么名字?她口中的小姐更不知是谁?”一面故意用手摸了一下嘴上八字胡,口中唔了声,目光抬处,才看到一张小圆桌旁果然坐着一个一身浅蓝衣裙的少女,这时已经盈盈站起,欠声叫道:“四师哥。”这人竟是辛七姑。
谷飞云,心中暗暗哦了一声,孟时贤和她一同派往华山派去的,孟时贤在这当上了庄主,她自然也会在这里了,心念转动,故意冷声道:“你来作甚?”随着话声,走到上首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青衣使女立即送一盏茶来,辛七姑道:“小妹听说四师哥约谷飞云到山神庙去,不知他去了没有?”
谷飞云哼道:“你就是为这件事来的。”
辛七姑道:“那倒不是,初更时分,刚接到大师哥的飞鸽传书,小妹因四哥没有回来,只好在这里等了。”
谷飞云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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