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正想着说点什么,段长珂却笑笑,比他先一步开了口:“那好吧。”
陶乐以为自己说动段长珂了,惊喜地抬头;“哎?”
“那如果不达成那种契约关系,”段长珂很轻松地笑笑,一点没有被陶乐拒绝后的不悦,“换一种怎么样?”
“啊?”陶乐一转头,就看见段长珂正习惯性地拨了一把方临的头发,顷刻间瞳孔地震,再怎么没脑子也觉出了这个动作里的味道,“你们,你们,你们……”
“嗯,借你艺人跟我谈个恋爱,”段长珂问道,“这次你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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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乐的大脑先是宕机了一分钟。
一分钟后,他的视线不停在段长珂和方临两人之间疯狂游走。
“哎,不是,怎么,”尽管两人现在看上去一切正常,也没过分到在他面前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但陶乐的世界观仍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啊??啊??”
方临捧着杯子喝了口饮料。
动作看上去挺淡定的,不过段长珂还是觉察出了一点细微的不自然。
毕竟虽然做好了准备,但真跟自己熟悉的人摊牌,还是有点紧张的。
“原来你刚才跟夏哥说的是这个意思!原来他早就知道?”陶乐先是生出一种被世界背叛的感觉,慢慢回忆之前的对话,“怪不得你刚才在电梯里问我那些,我还真以为你性情大变了!”
方临叹口气:“我可没告诉他,完全都是他自己看出来的,我瞒不了,干脆承认了。”
“……”陶乐对自己这方面的观察表现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梗了一下道,“那你现在告诉我,要是我不答应你们还能分手不成?!”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不占理,立刻补救了一下:“当然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我是在说自己笨。”
“也行,”段长珂不紧不慢道,“要是你不答应,那我就重新追他一次。”
“反正之前也没怎么追。”
方临没想到他会忽然这么说,心脏跳动一下,有些隐秘的快乐。
不过面上还是很淡定。
还好陶乐虽然某些方面脑子不好使,但毕竟再圈里混,适应能力还是有的,等他把段长珂给的咖啡一口全灌下去,基本就对现在的情形认命了:“我哪儿会不答应。”
“那个,段总,你们,”他干咳一声,“多久了?”
“没多久。”方临替他答了,“之前你在电梯里遇到那会儿吧。”
陶乐张了张嘴,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的发言。
男同竟在他身边。
小丑竟是他自己。
很好,很好。
陶乐看了一眼明净澄亮光可鉴人的巨大钢化玻璃落地窗,不着边际地思考着跳下去的可能性。
不过想归想,总是要面对现实。
“所以,你们今天是……”陶乐咋舌,“我其实原本想问问你要是没地儿去可以来我家过元旦。不过现在看你这样……”
应该用不着自己。
但怎么说呢……
陶乐盯着他们看,原本想着身份悬殊的关系怎么都得有点别扭,可眼前的俩人相处着又实在自然。
而他更不会去想太多太复杂的东西,至少他面前的情形做不了假,其他的,他就不能插手更多了。
脑子出走结束的他决定不再做小丑,至于那些怎么遇上的怎么好上的经历了什么他其实都不太关心:“既然是段总的话,后续那些应该不用我太担心。”
他叹口气,然后捏着嗓子道:“那没什么事儿卑职就先告退了。”
什么段段,饿饿,饭饭。
不过是**罢了!
他们根本就没被魂穿!
段总办公室的咖啡很好喝,温度很适宜,采光很好,能俯瞰大半个城市。
罢辽,陶乐戚戚然想,可惜自己是个局外人。
接受了这个事实后陶乐背着他的包走到门口,手放到门把上的时候,听见方临叫住他,然后说了一句:“元旦快乐。”
陶乐的动作缓了一下,没回头,不过也没进来时那么紧张了,肉嘟嘟的脸上就写着大大的“哼”:“你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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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陶乐走了,门外的声音也重归寂静。
方临还坐在沙发上,门一关上他就整个人往后倒,懒洋洋地不想起来。
“怎么样,”段长珂用手指随意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开瓢还满意吗少爷?”
方临扯了段长珂的袖子把他往下拉,对方失笑,干脆由他动作,一条腿撑着身体重心,另一条腿则半屈着撑在沙发上,把方临困在狭小的一方天地中。
屋里太暖,放松下来后方临是真有点困,刚才怕陶乐受太大刺激没敢做点什么过分的,于是现在便靠着段长珂压下来的胸膛。
他的鼻梁顶着段长珂胸前的衬衫扣子,方临恶心吧啦装模作样嗅了一下,哼哼唧唧地说话:“挺好。保熟保甜。”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因为距离胸腔的位置很近,方临甚至感受得到一点轻微的振动。
他闭着眼睛,双手伸出来环抱着段长珂的腰,又说了一个刚才做作的叠词:“那,段段,今天是要陪我过元旦吗。”
“你要想在办公室陪我加班也可以。”段长珂漫不经心地说。
年末和年初总是最忙的,尽管是段长珂也不例外,最近几天他要么直接在办公室忙,要么就把工作带回去,总之并不是个甩手掌柜,许多事还是要亲力亲为。
他的脑袋还抵着段长珂,此刻正猛摇头,自己把自己头发造得像狗窝:“不行!霸总不可以加班!这不高贵!”
段长珂被他弄得有点痒,大手扶着他的肋下让他别乱动:“知道了。你以后少看点垃圾读物。”
方临很满意,于是消停了些,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由于两人距离太近,他一抬头就蹭到了段长珂的下巴,索性就着这个距离碰了碰他的嘴唇。
他闻到段长珂身上熟悉的气味,以及深烘焙咖啡余留的焦香。
这个吻很短暂,但丝毫不影响方临此刻的心情。
因为每一个被满足的索吻都能让他更加雀跃。
他对段长珂说:“那我们出去过吧,今天不想折腾屋子了。”
“好。”
段长珂高大的身形还挡在他面前,冬日的夕阳总来得很快,他看见对方被橘色的光渲染后的轮廓,比自己曾经预想过的还要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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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在下班前解决最后几个问题,方临就金屋藏娇似的躲在他办公室的隔间里选地方。
段长珂给了几个他常去的餐厅,环境上乘私密性好,且严格控制接待人数,除了名单里会员,其他想要来的人都得经过漫长的预定。
他把这几个选项都一一点开看,正津津有味挑着,忽然目光凝在了其中一间餐厅上。
这家店名字叫“聆光”,位置在市中心却能闹中取静,因为是稀少的中式米其林,导致了每次预定等位的时间都格外久。如果碰上时鲜主厨不合心意的,食客等上好几个月是常有的事。
看着这个名字,方临有一瞬的恍惚,然后思考了一下今天的日子——
还真是有点巧合。
居然……这么久了。
距离他重新睁开眼起,居然过了这么久了。
原本难熬的夏天好像过得很快,而撇开因为确认心意变得冗长的秋天,冬天也不过转眼间的事。
其实那个日子方临也记不太清了——毕竟谁有人会把自己忌日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回想起来那时候他真的什么内容也接不到了,原本定下来的小配角也因为外婆的病不得不推掉,结果撕心裂肺的悲伤过去,剩下的东西也少得可怜。
他好像投了几个剧组的简历没收到回信,公司签了等于雪藏只顾着打造旗下的流量团体,而之前挣下来的积蓄因为治病花了太多。
不过他也说不上茫然,也没有太悲观。
之前外婆还在的时候他试图预定过聆光,对方告诉他需要等,时间得排到元旦。他总想着带她去一次,便毫不犹豫地答应。
可没想到还没到时间,原本预定人数就永远地少了一个。
方临没退,想着一个人也好,生活还得往前走,便计划着自己一个人去,就当给新年开个好头。
不过没想到,还没去成,一切都戛然而止在那个夜晚。
现在看到这个难免有些感慨,不过没什么伤春悲秋的情绪。
餐厅总是没什么错的。
恰巧段长珂处理完最后一件事走进来准备换衣服,看见方临正发着愣:“想去这家?”
方临“噢”了一声,点头:“也行啊。”
“好。”段长珂淡声道,“我让人联系一下,晚点就过去。”
方临笑嘻嘻地点头。
段长珂又问:“吃完饭还有什么计划吗?不是说你们年轻人跨年都要找点仪式感。”
方临睨他一眼:“说得你多老似的。”
不过转念想想:“也行,不然咱们吃完饭去一趟萧嘉年的酒吧?上次从他后门溜了,还没给他道谢。他家酒吧过节时候会稍微热闹一点,以前我只是唱歌,现在还挺想体验体验。”
段长珂摸了一把方临软软的头发,说:“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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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的夜晚总是很热闹,尽管方临一路上都在车里,都能感受那种洋溢出来的节日喜悦。
明明天还是很冷,但大家像是感受不到一般,街上的人比平日都多,有下了补习班,共系一条长围巾穿着校服的中学生;有正牵着手一步一步走着的情侣,而一家三口总是最显眼,孩子坐在父亲肩上,一只手抱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不停向一旁的女人兴奋地比划着什么……
商场门口闪烁着耀眼的七彩的灯,步行街口令孩子流连的小饰品和棉花糖摊子,标志性建筑物前用多种文字交替变换着的“新年快乐”,以及不远处一分一秒奔向新一年的大钟。
一切的讯息都在告诉人们,新年要到了。
大概是被这种气氛所感染,车开了一半方临就悄悄地靠过来抓着段长珂的手,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一直到走进餐厅也没有放开。
聆光的隐秘性很好,段长珂又是特殊客人,从进门到领进位置上都是单独服务,一路上也特地避开没见到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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