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了新的项目,忙碌之中谁还有心思去管另外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也在节后的第一天准时准点到了研究所,他的办公桌对面是一张没人的桌子。
庄浮生不在,他现在在新加坡,顶替王的位置。
王猜测庄浮生可能也不好意思跟他说,但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就算不是那个时候王接到了学姐的电话,现在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也总会生出一些想法。
这些都与他无关,王定下心神。
简单做了清洁之后,王捧着一杯热茶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面。
没人的办公室更安静,他更喜欢。
王电脑两边都堆满了厚厚的书,上次一口气买了很多绝版,花不小,现在还没看完。他又待了一会,盘算着霍权界应该已经到了研究所,出门去他的办公室。
霍权界的课开在下午,中午要去学校找那边的接洽人员吃个饭,总之大学者也逃不了要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应酬,王很不喜欢应付这些东西,但他作为所里出的一名助教,肯定是要帮着霍权界挡酒的。
大学多腐臭之事,多虚假之徒,想想也觉得郁闷。
之前陪着易生去也是,每次下课都要留在那里吃饭,有时候学校领导也来,饭桌上相互吹捧,易生心情好的时候会参与,心情不好挡酒则是王来。他从未觉得难过,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想起来也只剩下叹气。
昨晚大学里的另外一位助教联系了王,言明今天中午应该要一起吃饭,王左思右想,竟然也有些惫懒不想动弹,回复他听从霍老师的安排,打算之后再问问霍权界。
但十有八九这些大学者也还是会去应酬的。
霍权界果然在办公室里。王有礼貌地敲门,得到许可后方进入。
“霍老师。咱们下午的课时两点钟到四点钟。那边是想请您中午去学校附近吃个饭,您要是同意他们就开车过来接您。”王对他欠身,然后说道。
霍权界头发梳得干净,架着一副眼镜,正好在看书,看向王的眼睛还是盛满笑意,和上一次见面一样。
他温和地说:“咱们就是去上个课,中午还是不去了。”
王有些愣住了,他说:“今天是第一次去上课,不如您就去一次吧?”
霍权界微微笑了:“中午咱们找个小馆子吃点,下午正常上课。”
王一时有些茫然:“这样行吗?”
霍权界笃定地说:“怎么不行,我是去上课,又不是去吃饭的。”
王晕晕乎乎地和大佬告别,出了办公室才反应过来,大佬就是大佬啊,一点人情面子都不给。
他于是给那边回信息,说霍老师中午不过去。
果不其然对方马上打了个电话过来,又是一番诸如菜都点好了就等霍老师之类的说辞,王心说现在才几点你骗谁呢,还是客客气气地和对方交流一番,表达了霍老师实在有事走不开和对遥遥无期的下一次请客的热烈期待。
不过霍权界直接拒绝对方邀约,真的很酷。
王研究员觉得他们这个所长真的很酷,越老越酷。不管是敦煌面壁还是拒绝邀约这个小动作都有种能奈我何的潇洒。
中午他和霍权界作为第一次搭档,在附近一家不错的土菜馆点了两三个菜吃。
“小王换发型了。”霍权界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笑眯眯地和王聊天。
“啊,对,因为觉得头发实在太长了,昨晚就去剪了剪。”王回答他。
昨晚吴琅实在看不下去王的杂草刘海,硬是拉着他去了一趟理发店,把前面的刘海修了修。
“你给我提的那几点建议,我觉得很好,多亏你了。”霍权界是在说王对于他做的幻灯片的提议。
王只是把其中他觉得本科生不太能懂的部分圈出来跟老师说了说罢了。
“哪里哪里,谈不上什么建议,就是觉得那么说学生们可能更好理解。”王连忙解释,“您的理论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懂,自己这几天攒了一些问题,还等着听您的讲座来解答呢。”
“你很谦虚。”霍权界赞赏他,“我知道你研究能力很强,你毕业答辩那一次被编进了优秀范例合集,我看过。”
王赧然:“其实很多都是老师帮我的。”
霍权界想起来:“你是易生的大弟子。易生看重你。”
他这句话正好戳着王伤处,王面不改色地说:“我上面还有很多优秀的师兄师姐,多亏老师的提携,才能坚持做学问。”
霍权界扬起嘴角,这位老者似乎很喜欢微笑:“你们现在的学生都有礼貌得很,这是好事。我们这一代当时谁都不放在眼里,吃了很多苦头。”
王:“我听说过您敦煌面壁的事情,无法形容,觉得十分震撼,很有魄力。”
霍权界一双深陷的眼睛看着他,内里幽润的光芒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你这么想的?”
王垂眼思考片刻,直言:“人这一生如果能这样做一次也值当了吧。......虽然说追求理想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孤注一掷也要做才是我钦佩的研究者的气度。”
“我听说以前有一代莫高窟保护者被称为打不走的敦煌人,如果可能的话也想做那个样子的人。”王脸颊泛红,他还是不太习惯直接剖白自己。
就算是再理性的人有时候也会做梦。
不过这样说的确羞耻。
霍权界的笑意加深了,如果王知道的话就会明白这是一个带着点‘自己人’成分的微笑,他说:“我有一个学生也这样想。”
王顺口接道:“您的学生他现在不在您身边吗?”
“他现在在敦煌。”霍权界喝了一口茶,“他叫辜永复,是个很有趣的学生,你有机会会见到他的。”
29.
大学生们吵吵闹闹地进来了,一个能够容纳两三百人的教室顷刻间被占满,有些听说了霍权界背景的别的院系的学生也过来凑热闹,座位两边走廊里都是拿着板凳过来蹭课的研究生。
从面相上来看王和他们没有什么大区别,毕竟有些本科生实在努力以至于头顶光光显得像个教授也是常有的事情,但王置身于学生中间,才真正觉得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还没有面对各种各样的烦恼和痛苦,还有家里的稳定资金来源,还有自己所梦想的未来和期待,还有絮絮叨叨管事儿的辅导员,这些都离王很远。
他不太确定愈发成熟的标志是否为忧心忡忡和不苟言笑,不过他现在看起来确实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回想起大学的夏天,集体澡堂,赤色蜻蜓,烧烤和啤酒,繁盛的香樟,他和吴琅湿着头发穿着人字拖去门口买切好的西瓜,回来的路上时不时抬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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