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湖儿同岭儿带他们背完了戏词,就叫他们跟着一块儿玩去,也很兴头。
渐渐的这村里的娃儿们愿意读书上学的也多了,正好方伯丰在村里的义学也开了起来,又告诉他们读了书之后就能自己看话本了,或者能直接去县城里寻差事,那就能天天看戏听笑话了。
小娃儿心性单纯,真就有为了这些高兴上了学海无涯的“苦舟”的。
3.黄式享福法
德源县名气越来越大,齐家龚家这样的没什么好说的,最叫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些新起来的人家。这里头首当其冲的就是黄家了。
黄大娘给自家儿子挑了个好媳妇,娶了七娘进门之后,又把家中财权全权交给了她,老头老太就只管着乡下的那几百亩田地,别的都懒得再操心了。
七娘也实在厉害,从填塘楼、水围库到后来城外的灵苑,买下的半条米市街,米市街上的大连店,再到之后一步步聚沙成塔地创办了德源食坊,行销各地的货品数年以万计,是衙门见了都得堆上半脸笑的活财神。
不说七娘,只说那黄源朗,忒也好命。
打生出来就没过过苦日子,有个厉害的娘,给他读书却不逼他有成,晓得他不算机灵,就索性把他的好处放到最大心地单纯、待人实诚。
“索性别学那半吊子的本事,倒招人讨厌了。”
也是果然,若是一个半瓶子算计的主儿,七娘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上的。毕竟她的才能在那里,虽靠自己不一定能到如今这样的场面,也不会过得多差,何必去受这个苦?
却是明聪慧如她,最吃黄源朗这一型的,这一型的还挺不好找。
黄源朗自觉不如她,可也并不以为耻,“就跟太阳东升西落一样,都是自然之事,有什么好难过处?”他自小到大都晓得自己不算聪明,媳妇比自己聪明,不是应当应分的么,有什么好不平的?
黄源朗还信她,从没丁点防着她的想头。而外头事务要他出面时,他也从来都谨记媳妇老娘的话,凭对手怎么挑拨激将都不会上当的。“我得回去商量商量,这事儿我做不得主。”
哪怕多少人背过身去耻笑他不像个男人,他也不放在心上:“我又想不明白那里头的弯弯绕,随口都答应了倒是瞧着有男子气,回头把媳妇挣来的家业都败给人家了又叫什么?他们爱说什么就说吧,反正我打小都听惯了。也不碍着我过日子不是?”
这样的人偏是好福气,娶了个厉害的媳妇,又生了个争气的儿子。他老人家真是不消做什么,就管享清福就好了。
可多少富贵人家,日子越过越乱,就在于这福气其实也不好享的。
像七娘当日喜欢首饰,攒一年买一件就高兴得什么似的。一边高兴到手的,一边又要为明年能多买一件努力,真是又得了欢喜,又有了奔头。在这样的日子里头的时候,瞧着人家豪富之家要啥有啥艳羡,等真的自己走到那一步了,才晓得当日那点小奔头的难得。
想要的东西不能轻易到手,那时候觉得是多辛苦一件事儿,到后来才发现这居然算个福运。等想要的外物都能轻易得到时,就像缺了一根支撑“高兴”的柱子,“高兴”的滋味是越来越难从心里升起来了。
本来还能用“买不起,得不到”当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不如意,忽然这两个没了,那外物堆砌出来的日子模样就不存在因“物”而生的不足了,若有所缺有所不当,就都是“人”本身的问题了,苦不苦?
多少人都沿着当年的路走下去了,世上总还有不易到手的东西,那就接着追求这些好了。
金银不算什么了,天生的狗头金、马蹄金呢?天生的狗头金天生成了神像模样的呢?
满县人见了老爷我都心怀敬意了,那府城的呢?京城和灵都的呢?
已然妻妾成群,可总有新的花魁娘子新的南船艳姬,听说如今都有番国美人了,还有自视甚高目下无尘的名伶,那就更物以稀为贵了。至于求而不得恼羞成怒另施手段最后闹得灰头土脸的话,又是另外的事了。
黄源朗又不用执掌家业,带儿子也只是一块儿玩闹,他自然也一样要面临“食珍馐不知佳味”的情境,他也得想法子。
他的法子简单,就在自家园子后头起了两间小屋子,搭了张木板床,一卷粗糙被褥,后头靠墙垒了个土灶。
什么时候觉着日子过得不知好歹了,他就往那里住十天半个月的。整天糙米饭就咸菜,偶尔自己白水煮点新鲜素菜加点盐花。往后头劈柴,挑水,自己洗衣裳。
等再回去前头,一闻到肉香都恨不得抽从前吃什么都没胃口的自己几个耳光,立时样样兴头起来。
七娘初时见他折腾只觉不成体统,可劝了也没用,又不是什么恶行,就由着他闹去了。
后来听他说了其中缘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回头说给自家婆婆听,婆媳两个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结果没过几日,听说自家公公也在家里弄了间小屋子。
等畅儿大点儿了,黄源朗自己去“清修”的时候,还带上自家儿子一起。
告诉他道理:“这么简单就能把日子又给过高兴了,多好的法子!”
闹得这位后来官至尚书的黄大人在史书上留了一笔笑谈,后人称为“黄式享福法”,却不晓得原是家传的。
4.天分抱负
方伯丰连县丞带司长被一撸到底之后,就安心在家闭门读书,同妻儿一起吃酒喝茶,日子过得优哉游哉。
祁骁远来看过他两回,见他那样子,回去跟自家媳妇说:“也不晓得是心伤透了给想通了,还是傻了,或者是装没所谓……啧,没准也不是装的,这家伙就是个从根儿上来的面瓜!”
刘玉兰说他:“人家媳妇能耐、儿女争气,自己又做事坦荡,只有旁人对不起他的,没有他对不起别人的。神仙那里一本账,他怕什么?!”
祁骁远嘟囔:“好容易读的书,难道就这么算了?”
刘玉兰笑:“你还两头考过呢,又怎么样?”
他们俩从在一块儿开始,就没有消停过,好像说话时候不刺对方两句就做不成夫妻似的,闹得他们家娃儿都打小嘴巴厉害,都是随爹娘的。
刘玉兰说过也算了,没想到过了几日,祁骁远还真的同她细商量起来。
刘玉兰听了自家那不靠谱夫君的不靠谱打算,吓了一跳:“什么?投奔谢大人去?”
祁骁远点点头:“我觉着就在大人手下做事的两年最舒服了,现在都叫什么玩意,没意思。大人当日还说过我在这、这嗯,上头还挺有天赋,我想大人想要立时找个我这样的也未必能找到呢!我去投奔大人,他也用着顺手,我也干得高兴,不是挺好?”
刘玉兰道:“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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