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回答,答案已经出来了。
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问道:“不会......不会是我们的记忆又出现了问题吧?”
疏朗虽然也很震惊,但他勉强还有几分神智在,他一口喝完老王端来的凉水,语调有些沙哑:“这不是记忆的问题,是有人为你制造了一个幻境。”疏朗说着,眼中出现一丝光明:“我现在明白为什么我们都以为你已经灰飞烟灭了。”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从所谓我叔叔去找你开始,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而后来的处刑到你......”疏朗面露痛苦的神色,没有再说出那个让我们两个都痛彻心扉的词:“都是幻觉,是有人为了让我们相信长胤已经不复存在而制造的幻觉。”
疏朗的话在我脑中不断回响,像炸烟花一样把我的脑子炸成了一团浆糊。
“你先别说话,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喃喃说着,端起老王准备的那杯水,明明是往嘴边放的,杯子倾斜的时候我却一激灵,原来是我自己不知不觉把凉水泼在了头上。
“傻子,你干什么,啧......”疏朗一边骂我,一边把手放在我的头顶上,我感觉到一股热气慢慢把我湿透的头发烤干,同时也让我清醒了不少。
我想到了一件事。
“阿朗,”我的声音颤抖得吓人,那种沙哑的嗓音甚至让我怀疑这不是我自己的声音。
“那上千族人,上千条命,真的是我们做的吗?”
疏朗瞳孔一缩,呼吸变得急促。
我可以不相信我自己,但我不会不相信疏朗。
“即使我疯了要杀掉他们,你也会阻止我的不是吗?”
“我宁愿杀了你,也不会让你活着背负那样的罪孽。”疏朗看着我的眼睛,慢慢地说道:“那样比死还痛苦。我不忍心。”
我感觉我的五官有些扭曲,似是在笑,似是在哭。
因为痛心。
因为歉疚。
那上千名族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我父亲,他也是无辜的。
“难道他们尽心机策划这些,只是为了长胤的身体?”我感觉一股血液直冲到头顶,一时间我甚至觉得牙根发痒,恨不得找到罪魁祸首咬断他们的脖子。
但是我知道,现在我们谁都不能冲动,因为比起我们自己,真正受到威胁的是人妖两界所有生灵。
从我还是长胤的时候开始,就有人在布局,而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我正要说话,却看到疏朗沉着脸捏紧了拳头,他周身迸发出巨大的力量,甚至派出所的玻璃都在发出危险的嗡嗡声。
“阿朗,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让老王和我一起把他按到椅子上,然后把手腕递到他嘴边。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像从前需要靠我的元保持冷静,但我还是下意识做出了这个举动。
他却用手握住我的手腕,狠狠的咬牙:“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别,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冷静......”我用了吃奶的劲儿才勉强把他按住,“冷静,我们现在都好好的,你有我我有你,我们不要再冲动了。”
疏朗看着我,目中的凄楚清晰可见:“阿胤,我咽不下这口气,一千年啊!整整一千年!我像是过了好几万年一样,我只有每天想你才能让我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我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快忘记了,只会一遍一遍地念你的名字......我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我终于脱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我是从什么立场在劝疏朗冷静,劝他不要冲动?如果被人玩弄以至于目睹所爱身死,苦苦独守千年的人是我,我甚至将仇人抽筋断骨挫骨扬灰都无法解我心头的哀怨。
我跪着挪动到他的身前,用力抱住他的腿,我感受到他微凉的手掌覆在我的头顶上,接着是一滴温热的液体。
他哭了。
我抱着他的腿,浅浅的吻着他的膝盖。
我们都没有说话。此刻,沉默或许才是最适合的。
我们抱着彼此,再一次感受到这种身为天地之间渺小生灵的弱小和无助。
过了很久,疏朗伸手把我抱起来,他让我坐在他的腿上,看着我:“阿胤,你记住,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懂吗?我从来想起你都是幸福的,因为爱你我才是现在的我,乖,你没有任何错,不要伤心。”
我看着他,喉头发酸。想说的话一大堆,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不知道想说什么的话,亲我一下,你亲我一下我就都懂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原本盛在眼眶里的泪水刷的一下滴落,我在一片泪眼朦胧之后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永远是我最珍视的样子。
我搂住他的脖子,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在获他一个温暖的浅笑之后,我低下头吻上他的唇。
“我爱你,超级爱,能爱好几辈子都停不下来的那种。”我抬起头说道。
“我也是,能爱好几十辈子都停不下来的那种。”他说着,按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头拉下去然后咬住我的唇。
我闭着眼睛与他唇舌交织,心脏上好像被一阵吹过的暖风吹出一个小口子,所有积蓄着的不好的情绪全部像泄洪一样从小口子里面溢出去,让我随即心头一轻。
我们是很渺小,但我们生在天地间,并不是为了逆转这种渺小的命运。或者说,有了彼此,我们至少在对方眼里,不是渺小的。
31.
我们斟酌良久,决定不再分头行动,三个人一起追药瓶这一个线索。
“众妖中善造物者众多,其中尤以猿族为最,但这种瓶子一定不是猿族工匠造的。”
老王摩挲着手上那个瓶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疏朗眯着眼,回答道:“确实。猿族人丁稀少,离群索居,更重要的是他们素来高傲,接活之前一定得弄清楚目的和用途,他们尤其厌恶歪门邪道,这种怎么看怎么邪乎的东西,他们是不会碰的。”
我想想也是,当年我那把笛子,就是猿族的工匠造的,碰巧到了我手里,我一开始没当回事,后来才知道我这是走了大运才得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么一想,我又想起来一件事:“阿朗,我那把笛子呢?”
疏朗凭空一抓,手上出现了笛子:“在我这儿,你自己给我的。”
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疏朗看我神色不大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倒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我把手伸过去摸了一下,笛子嗡的发出一声轻颤,再看时上面已经笼罩着一层微弱的蓝光。
“阿朗,这是什么?”
疏朗笑了。
他告诉我笛子还记得我,还能感应我。
我点点头,一股久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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