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口,维持了一贯的良好风度。
“你赢了。”齐昂把视线转回到男人脸上。
“不,公司已经破产清算,我现在一贫如洗。”沈匀笑了,语气是与说话内容截然相反的一派轻松。
“金钱对你而言,不过是达成目标的工具,没有任何意义。”齐昂冷冷的接口,“我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爸爸会输给你,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一个太过现实的正常人,斗不过你这种理想主义的疯子。”
沈匀但笑不语,却伸手握住了青年交叉搭在桌面上的双手。他有不顾一切的资本,包括看着一手创立事业的陷入绝境,只为了求得对方的谅解。
“现在我们算不算两清?”他的音调柔和,毫不在意齐昂的冷淡,“回到我身边,所有事情都会和以前一样。”
“现在我们的确两不相欠。”齐昂脸上的寒意淡下去,嘴角微微上翘,也没有躲开他的手,顺从的任他握住,“我不恨你。”
手被抓得隐隐作痛,他分明看到沈匀的眼睛忽而一亮,灿若晨星。
“我也不爱你,从来没有过。”齐昂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直到那仅剩的残光消失殆尽。
“好。”仅是微微摇晃了一下身体,沈匀很快轻笑起来,并站起身来,松开被自己握得有些汗湿的青年的手。
不做我的爱人,你就没有继续存活于世的资格。
不过是成王败寇,这样的游戏他沈匀早已熟练无比。只不过,这次的对手换成了那个一直站在暗处的男人高启怅,而已。
身陷囹圄的齐昂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甚至无法从周围环境来猜测。但是仅凭沈匀能够毫发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他就起码能够知道,这场隐藏在层层浓雾之后的斗争,已经有了结果。
他担心高启怅,非常担心。
没有电视,没有报纸,他什么也没有,无法探听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哪怕只是零星半点。
时间仿佛没有了意义,他甚至完全不关心自己的生死,第一次为了自己愚蠢幼稚的复仇行动感到后悔万分。
如果一开始,就按照那个宽容如大海的男人所说的去做,离开c市,永不再回来,现在就不会产生焚心刻骨般的牵挂。
这样的神折磨仿佛无边无际,让齐昂时时刻刻都处在崩溃的边缘,只能强迫自己进食和休息,才能延续生命。
直到最炎热的那个月的某一天,一夜无眠的他再次被提审,出现在眼前却不是已经熟悉了的那些人,而是一名面目平凡的年轻人。
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不会被人记住,就像齐昂曾经执行过的一个任务目标,一转身就会隐没在人海之中,难寻踪迹。
来自国安局的调查员提问非常有技巧,从来不会直奔主题,而是通过一长串看起来没有任何关联的小问题间接刺探,一点一点挖掘。
齐昂本来疲惫不堪,在对方的步步逼问下却打起了神。
这人所追问的,不是成联国际的案子,而是关于之前,他应艾谰的要求在纽约干的那票。
难道说……
他皱紧了眉,然后松开。因为缺水而干燥起皮的嘴唇勾起,一改之前的敷衍态度,给出的答案极为详尽。
与身边的高大男人并肩而立,总会有种不寒而栗的冰冷感。
年轻的女检察官偷偷侧头,却发现高检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监控窗,五官坚毅俊美,面色沉静如水,深棕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一点也不像刚刚历劫归来的样子。
想问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最后还是吞了回去。
他们听不到提审室里的谈话内容,只能看到那个消瘦了很多的青年缓慢却肯定的嘴型,满脸倦意也掩不住眼中的一丝兴奋感。
“国家大事,总比私人恩怨重要。”
耳边忽然出现男人低沉浑厚的嗓音,让她的心莫名一跳,然后竟然慌乱起来。
“这样啊……”本来期待着下文的女检察官等了好一会儿,却发现高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只得悻悻然将视线重新投注在提审室里的人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名叫齐昂的嫌疑人忽然往监控窗这里看了一眼,同时正在说话的嘴也闭上,模模糊糊的,像是展眉笑了一下。
从这层玻璃那面看过来,明明应该是与墙面无异。
她诧异的挑眉,转头去看上司的脸色,对方却是一如既往,黑脸到底。
高启怅抱胸而立,紧紧地注视着里面的人,发现青年突然展颜时,心脏轻巧的一颤,近乎麻痹。
就是这样的笑容,让人永远无法舍弃。
在几名荷枪实弹的武警监押下,齐昂步出候机室,走近停机坪时高启怅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缠在两人被手铐绑缚在一起的手腕上。
一架达索猎鹰2000ex停在不远处,机长神情肃穆,微带紧张,小跑步上前。
一前一后的上梯,因为手被铐在一起而显得姿势别扭。齐昂不动声色的在心里闷笑,竟然很享受这种死也要会死在一起的危机感。
私人飞机只能在中国极为有限的民航航路上申请飞行。而每次飞行,都要向所属空管部门提前申请,得到批准后方能起飞,高度不限。
这架喷气式飞机内部非常豪华,飞机过道铺着舒软的羊毛地毯,还装备有六张两两相对的大号真皮座椅,另外有一条极长的沙发床,看来舒适无比。
这种顶级奢华,齐昂这个通过引渡协议而将被送往澳大利亚的嫌疑犯却享用了,他本人都有点不习惯。
因为保持着连体婴的姿势,他不得不与高启怅一起坐在那条长沙发上。覆盖在他们手腕的外套没有取下来,中澳双方的人都没人有异议。
短暂的十指相扣之后,检察官没有过多的耽搁,用尽量微小的动作在青年掌心里一笔一划的耐心书写。
覆盖着薄茧的指腹不断骚刮着相对而言显得柔嫩的掌心,齐昂有时候简直无法克制住自己的遐思。
其实这其中曲折,他已能猜个大概,令他诧异的只是艾谰硬要他接下的那单棘手任务,不知道是事先谋划,还是恰为巧合?
竟然被当做恐怖分子转引渡到美国,这个暂新的身份让他有点无奈,也有些迷茫。
好在身边的人看起来十分可靠。
齐昂合上手,紧握成拳,不准高启怅继续比划下去。对方这次却分外的强硬,仗着一股蛮力硬是摆开了他的手指,然后死死的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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