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家的侧房里传来阵阵呻吟声,一声大过一声,最后几乎象是惨叫了。
除了齐齐,大家都一下子站了起来,小天跑到门口去张望。
“大概是要生了……”福伯喃喃道。
那个田老婆婆慌慌张张跑出来,求我们去田里叫她儿子请稳婆,小愿翻身奔出,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一齐跑进来。
“为、为什么这时候生?”田水生满头大汗,“不是还有一个月吗?这时候村里的稳婆走亲戚去了,不在啊!”
田老婆婆在屋子里照应了一会儿,又跑出来,急道:“好象有些难产……”
田水生吓得直跺脚,道:“我去请苏先生来看。”
“不行!”田婆婆捉住他,“苏先生虽是好大夫,但他是男的,怎么能叫来接生?”
“娘!这时候您还在意这个……”
“怎么不在意,这世上哪有让男人接生的道理?咱们可是清白人家!”
田水生看来很听他母亲的话,虽然急得掉泪,也没敢坚持去请大夫。屋子里仍是不停地传来惨叫声,田婆婆又跑进去。
我着急地捏住席炎的手:“小炎,怎么办?想个办法啊!”
席炎皱着眉,沉吟不语,好象一时也没办法。席愿突然跳起来,一把抓住刚刚听到声音跑出来的小纪,拖进房间里,我看他好象有办法的样子,忙跟了进去。
“小纪,快,你是大夫,就靠你救命了!”
“你傻了?现在缺的不是大夫,是稳婆!你没看见那老婆婆不许大夫进去吗?就算我硬要进去,将来那小媳妇日子不会好过的!”
“她不许请大夫是因为村里的大夫是男人!”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男人?”小纪怒。
“你穿上裙子就不象男人了!”
“你说什么?”小纪大怒。
“快穿,把梅香丫头的裙子穿上!头发散下来就可以了,这样就没人比你更象女人了。”
“席愿!咱俩的梁子结大了,你给我记着!”小纪大大怒。
不过红牌店小二虽然暴跳如雷,但也没怎么挣扎,就被小愿把女装套上了身,推了出去。
“婆婆,我家带着一个稳婆呢,快让他给你媳妇接生吧。”我把身子一侧,亮出小纪来。反正昨晚黑灯瞎火的,这老人家也不可能看清我们。
田水生母子回头一看,小纪长发素裙,面带怒色地站着,那个俏生生的漂亮样子,是怎么看怎么跟“稳婆”两个字搭不上边。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个女的,所以席愿把小纪推进房的时候没人拦阻。
叫人心惊肉跳的半个时辰过去了,房里呻吟连连,突然一声婴啼响起,虽然微弱,却有如天籁般动听。
“生了!生了!”我高兴地跳起来。
没过一会儿,小纪板着脸走出来,拎着个婴儿给新父亲看。
“你怎么这样抱孩子?”我一面口水滴滴地凑过去,一面责怪道。
“我以前又没接生过孩子,我怎么知道该怎么抱?”小纪没好气地道,说着狠狠地瞪了席愿一眼。
田家平安添孙,母子两个欣喜若狂,对小纪更是感恩戴德,一直到我们拾了行李上路,还一直追着问小纪的名字,说要给他写长生牌位。
我爬到席愿的车上,小声警告:“小愿,别怪爹没提醒你,小纪很记仇的,你说他象女人,他一定会报复你的。”
“怕什么?大不了他再给齐齐吃增高乐……”
“不是,我听福伯说,小纪最近在研究一种新药,叫什么健身宝……”
“健……什么宝?”
“健身宝。说是如果研制成了给人吃下去,那个人不用锻炼,就可以魁梧健壮,全身肌肉,力大无穷,本来他说齐齐的脸配这种身材太吓人,没打算给齐齐吃的,可是你今天得罪了他……”
“爹!”小愿绿着脸惨叫,“你怎么不早说?!”
“我早上是想说来着,可没得及……”
席愿咚得一声,倒在车厢里。
中午在一家小镇打尖,席愿满面堆笑地帮小纪倒水添饭,殷勤备至,一顿饭的功夫,就夸了小纪“有男人气概、有阳刚气质、比男人还象男人”十八次,而且把齐齐在怀里护得死紧,自己亲手打来清水喂他喝,还不敢让他吃大家一起吃的饭菜,只剥了几个白水煮蛋塞进他嘴里。可怜齐齐半梦半醒,也吃不出什么滋味,喂什么吞什么。
第十章
过了小镇不出十里地,前面是密密的丛林,席炎掀开车帘,轻声道:“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当然记得。”我感慨万分地叹一口气,往事如烟啊。
“我一定会让你慢慢忘掉这段痛苦回忆的。”
“为什么要忘掉?虽然是痛苦了点,但也有幸福的部分啊。”
“幸福?你被严康打得武功全废有哪一点幸福?”
“我是在这里被严康打伤的啊?”
“你刚才不是说你记得吗?你都记得些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以为……你说的是那个………”
“哪个?”
“就是这个密林啊,难道你忘了,那是你第一次亲手煮东西给我吃,虽然吃了后拉肚子比较痛苦,但我当时真的好开心……”
席炎一个爆栗敲在我头上,“别说了!……重要的事不记,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揉着头呵呵一笑,车队已全部驶入林中,光线黯淡了下来,看看窗外,福伯不知何时从车厢里出来,坐在车辕上,两只脚一荡一荡的。
“小炎……”
“嗯。”
“福伯为什么这么紧张?莫非这树林里……”
席炎把我拥进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背。
“难道………”我突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是啊,严康是怎样的人我最清楚,他岂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杀死的?
“没事,你别担心,有我们呢。”席炎贴着我的脸颊轻声道。
他的话余音在耳,便有几声尖啸声传来,方才还空寂幽深的密林中突然现出队队官兵,手挽强弓利箭,亮晶晶的箭尖直对着我们这几辆马车。
齐峰白衣如雪,笑靥淡淡,手挥一把折扇,意态潇洒地缓步向我们走来,真是一派浊世佳公子的翩翩风采,只可惜我们在场大部分的人,眼光却都没在看他,而是集中在他旁侧那个目光阴冷的青衣人身上。尽管此时我看不见卓飞文的脸,不过想来他现在也必然是惊骇莫名。
席炎拍拍我的肩,掀帘下车,淡淡道:“原来严国师贵体无恙啊,真是幸甚。在下虽在京城与国师有过数面之缘,但却无深交,怎敢当国师亲临此地送行呢?”
严康冰冷的目光在席炎身上略略一转,道:“我不喜废话,为了得你我都麻烦,请交出胆敢刺杀我的贼人卓飞文罢。”
“国师何出此言?怎么见得卓飞文就在我们的车队里?”
“我告诉他的。”齐峰微微一笑道,“或者我们换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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